第69章 獬豸
《年年有余》最快更新 [lw77]
眼睛紧闭，武年年感受着体内的能量缓缓从体内灌入中央的石柱，貌似有什么被苦苦压抑的东西松动了。zhaikangpei
她皱眉，好奇怪的感觉。
武琳琅仰头沉默地看着，破障之阵早已结成，只需有足够的力量将它完全开启，青鸟便可飞往远方的天。
鎏金的印文显露在关山上空，黯淡光芒一点点被点亮，闪耀而璀璨。
高阶楼阁之后，几位长老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见证他们等待已久的时刻。
“阵，开了。”
屏障的裂痕从一点开始蔓延，天幕出现成团的密集纹路，被剥落成稀稀落落的碎片消散在半空。
“那是什么？”
“哎呦哎呦，看这天，真吓人呐。”
“出什么事了？”
“长老们呢？族长呢？快去报告？！”
“年年——”黎卿惊慌地喊。
族长破风而来，淡金色的长发因气流凌乱不堪，他单手压制上武年年肩膀，强行将她拉开阵眼。
咸腥的血气梗在喉间，武年年强行吞咽下去，敏捷地抓住肩膀处限制她行动的手腕，脊背向后靠上来人的躯体，弯腰的同时上臂力量猛地爆发，一个过肩摔迅速将自己解放出来。
顺势在地上滚过两圈，看见洁净的长袍染上尘灰，族长眉头紧皱，他抬眸轻蔑地扫过在场的三个人：“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武琳琅红棕的发扬起，他冷淡地一笑：“屏障被毁，我们都将是自由身，族长，现在你无权过问。”
“我无权过问？”他讥讽地笑开，“若非是我，你们年兽一族早在几千年就该灭绝。”
武年年怔愣地看着他顶着卜卦的五官做扑克脸，心神勉强分出几分听他讲话：“什么意思？”
起身撩撩袍角，族长施舍过去一个怜悯的眼神：“看看你们现在吧。”
经他提醒，黎卿分心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如烟如雾的黑色气息虚虚拢在周身，化不开、驱不散。
其他人或许不了解，武年年却是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她盯着从身躯血液中逸散出来的浓黑，轻声给出答案：“祟。”
月白的长袖挥动，族长破开虚空直接将他们送回地面，背手平淡地望着这一切：“自己看吧。”
天色昏暗，整座关山都被浊气笼罩着，原本祥和的居住地此刻也尽是萧条，年兽们受祟影响哀鸣连连，修为稍弱些的甚至被磋磨地在地上翻滚不停。
忍下不适，武琳琅蹙眉问：“怎么回事？”
“你们以为屏障是做什么用的？”族长嗤笑一声，“自作聪明。”
黎卿胆寒地注视着这一切，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我们在外生活十几年都没有出事，不可能。”
那抹淡金色的纯白身影似乎成了这炼狱唯一的光，他厉声训斥：“你有可知离域法诀是如何来的？！”
“那为什么，你……”武琳琅声音沙哑，试图寻找其他的可能性。
听得不耐烦，獬豸直接地打断他：“还没看出来吗，我本不是年兽一族。”
他挥手指尖长袍收腰成裙，额心的勾角耸出发丝，五官明明没有什么显著变化却明显柔和不少，是鲜明的女相。
“这次总不改认错，”宽袖、长发一概束起，她将隐藏数千年的秘密公之于众，“我乃獬豸。”
獬豸，明是非、识善恶的神兽，清廉雅致。
“我曾答应年兄不会轻易暴露，”顿了顿，她轻一挑眉，“可我竟不知是说你们这群后辈聪颖还是愚蠢才好。”
“用千年的时间寻找破障之法将自己送上绝路，”獬豸唇角的笑意冷下来，“简直可笑。”
武年年注视着体内源源不断蹿逸的祟，安静地听完他们的谈话：“有补救的余地吗？”
皱眉环视一周，獬豸开口：“祟喜自由，不易聚拢，我如今能力有限，无法大面积处理。”
“夕引祟，我可以试试。”武年年平静道。
“我自然知道，”神兽摇摇头否定她想法，“人界四方尽是祟，你如何能全部接纳。”
实在无法直视那张脸，武年年别扭地说：“想办法修复屏障总可以。”
“那数量也不少，你可确定？”
“我犯的错，应当我来承担。”
“年年，”黎卿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原来早已长大的女儿，又回身望向沉默的丈夫，“琳琅，你对屏障多有研究，应该明了修复之法？”
弯腰拱手，武琳琅承诺：“修复屏障一事交给我们，事后我自去领罚。”
獬豸犹豫半晌，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俯腰回礼：“麻烦了。”
高阁之上。
众长老修为高深者不在少数，勉强还能保持清醒。
武琳琅携着黎卿将事情说明，忍着骨缝的热痛弯腰致歉：“此事是我鲁莽，导致各位陷入不仁不义之境地，虽非我本意，仍难辞其咎。”
该受的罚我不会逃避，然而大难当前，希望各位可助我一臂之力，度过此次难关。”
“武老弟啊，这话便见外了，这计划我们都是同意的，哪能置身事外，需要怎么做你尽管说。”
高阁之下。
武年年定神，盘腿运功。
獬豸在一旁辅助，四方的祟收到指示尽数归于体内。
大工程一时半会儿完不成，于是獬豸盯着身处风暴之中的武年年走神，她看起来很痛苦。
看着看着莫名笑出声，獬豸出声聊天缓解她的紧张：“你知道夕其实是一个诅咒吗？”
暴动的祟在体内乱窜，武年年目前还算压制的住，她分神地问：“为什么？”
“年，也可以说是你们的族长，真正的老祖宗，首次发现人界出现的某种气息会对你们产生影响后带领整族迁徙，寻求我的帮助，初代夕便是在那时迷路的。”
年因协助我铸造屏障消耗大量心神而陷入沉睡，群龙无首之际，那只沾染祟的迷路年兽寻了回来，族人不愿意也不知该如何接纳他，于是将其驱赶出族群。
就算他一年只出现一次，人世也并不欢迎他，爆竹、响炮等等，全部往它身上投掷。
本来不怕的，也该怕了。
“等年寻回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耗尽所有心力下达年兽一族终生受祟侵扰的诅咒。”
听得入神，武年年疼痛都要忘却几分，她好奇：“是老祖宗动了手脚？”
獬豸惆怅地点点头：“他费劲神思成功将诅咒限制在一条血脉之上，却也因此丧命。”
故事结束，武年年心里五味杂陈，还没等她细细体悟，獬豸严肃地提醒：“屏障正在恢复，要加大聚拢力度了，能承受吗？”
“可以。”武年年毫不犹豫。
“辟鸿蒙，辨太极，天地腌臜尽听我令，收。”
一股滚烫的热水骤然袭至体内，恍惚间武年年深觉全身血管将要爆裂，体内液体沸腾不休。
“年年，好久不见。”靠在门框上的武琳琅突然出声。
她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武年年怔愣半秒，眉眼浅浅地弯下：“爸。”
“咱们一家人难得团聚，”黎卿也顺势转移话题，“多少得有点仪式感。”
“什么？”武年年不解地问。
“团圆饭总归要吃的。”温柔地揉揉她软发，黎卿提出个可有可无的要求。
说不上哪里奇怪，武年年隐约间仿佛置身冰窖，周身沁着凉。
不愿意让父母担心，她半分没有显露，温顺地接话：“需要我帮忙吗？”
“那还用说，”捏捏女儿手感一流的脸蛋，黎卿理直气壮，“不只是你，你爸爸也得一起来。”
武琳琅耸耸肩，没拒绝：“我都可以，随意。”
“看身上黏的，”黎卿掌心碰上她后颈，一手的汗，“快去洗洗。”
想到什么，武琳琅嘱托：“年年都没来过这，你待会儿领她熟悉熟悉。”
“这是咱们家一直住的地方？”他们一提武年年才注意到周边环境，好奇地问。
“哪可能，”黎卿笑着摇摇头，“早不知道被你爸改造多少次。”
武琳琅伸伸腰：“我去厨房看看，你俩快点。”
他们都嘴上嘟囔着要武年年一起帮忙，等她洗完澡去餐厅一看，饭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全是她爱吃的。
武年年得了便宜还卖乖：“哎，怎么也不等我一起下厨。”
黎卿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拿起筷子顺手敲她脑壳：“你想去也没人拦你。”
“那还是算了，”武年年果断反悔，振振有辞，“做太多菜吃不完浪费。”
盛好的米饭一一递过去，武琳琅挑眉睨她：“你在还能有的剩？”
目光揶揄地落她身上，黎卿笑着附和：“也就是吃不胖，不然不知道得成什么样。”
武年年拿筷子的手一顿，垂眸扯出个笑：“才不会，我吃得多，运动也多。”
“你爷爷怎么样？”语气随意，武琳琅像是顺话问一句。
“好得很，一口气追我半条街没问题。”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被撑得圆鼓鼓，她含糊地说。
黎卿忙给她倒了杯水递去，皱眉劝她：“慢点吃，也没人和你抢。”
作者有话要说：
等我一小时！！！马上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