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见面吧
说不让孙倩茹是真一点也没让着。mwannengwu
武年年肩胛骨、膝弯、胳膊肘个顶个地疼。
夜间凉风徐徐，她手扶住肩颈有一下没一下地揉，趟着如水般盈盈月色，慢悠悠地走回家。
一步两个台阶，武年年夸夸夸地往上冲唤醒一片声控灯，楼梯间被澄红色的灯光映照得亮堂，角落里的暗芒颤巍巍地躲。
门前有人。
下意识放轻脚步，踩着最后的光芒，她凑过去。
零星地酒气慢条斯理地占据鼻腔，武年年眉心紧皱，浑身绷紧。
靠在门前的男人耳间捕捉到那一丝但不明显的声响，温吞地撩起眼皮。
目光投来的瞬间迷离而朦胧，他说：“怎么才回来？”
武年年怔住，身体放松下来，缓缓地停住步子。
没听见回应，余砚池又不满地咕哝着重复：“怎么才回来啊？”
“我……”喉间一下接一下地跳动，武年年还是懵，“正常时间，吧。”
空气凝滞，静默蔓延，老旧的电路偶尔兹拉兹拉地响。
余砚池视线落在她肩侧垂落的长发上，有些想笑。
半晌。
他很轻很轻地说：“可我等了好久。”
而后抬脸迎上武年年视线，没什么表情，他只是在固执地强调：“好久好久。”
心脏空了一拍，武年年莫名有些慌，她舔舔唇，问：“你怎么来了？”
余砚池面色茫然片刻，沉吟一会儿，笑开：“想来就来了。”
想来什么想来，之前也没见你人影儿。
忍了忍，武年年把话吞进肚子里，硬邦邦的：“哦。”
她靠过去一把把人推到一边，在兜里摸索钥匙。
余砚池很听话地待在墙角，垂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武年年开门。
他的视线又热又烫地缠在手腕上，武年年木着脸继续翻找钥匙。
整整两分钟。
这人还是没有半点要移开视线的意思。
“你能不能，”忍无可忍，耳根红彤彤地隐没在黑暗中，她仰起脸声音僵硬：“别看我。”
余砚池目光从武年年手腕间缓慢上移，昏沉地夜色中精准地寻见她眼眸。
眼皮眨了一下，又一下，他迟缓地偏开头：“嗯呢。”
睫毛呼扇呼扇的，稳住情绪，武年年止住呼吸，飞速的摸出钥匙。
“咔嚓”。
门终于开了。
听见声响，余砚池装模做样地问：“我可以转回来了吗？”
武年年推开门，小声地说：“谁管你。”
自觉地跟在她身后，关好门，余砚池停在玄关，好奇地悄摸摸扫视一眼。
地方不大，原木色地装修，很温馨。
武馆那群人有事没事就过来玩一阵儿，所以武年年家里的拖鞋还真不少。
她翻出一双大码地扔给余砚池：“换鞋。”
余砚池瞥了眼鞋柜，移开，又瞅过去，又移开，他闷闷地说：“别人穿过的哦。”
“什么？”武年年没听清，转身见人没动作，皱了皱脸，“等我给你穿呢？”
那不敢。
余砚池默不作声地换上这双不知道被几个野男人玷污过的拖鞋，烦闷地趿拉着走了几步。
客厅铺满软乎乎的地毯，沙发上大大小小的玩偶排排坐，旁边就立着个衣架。
目光一顿，闷躁不疾不徐的被驱散，他无声地翘了翘唇角。
属于余砚池的乳白色加厚冲锋衣被规规整整地挂在那。
武年年调了杯蜂蜜水，凑过去举到余砚池眼前，声音紧绷：“喝。”
愣了下，他唇角弧度更深，温驯地接到手中慢悠悠地小口啜饮。
空间内余砚池吞咽的声音明显，气氛有些怪异。
不知道怎么开口，武年年琢磨着抓过遥控器打开电视机，毫无意义地不停切台。
余砚池随她坐在沙发上，一杯水他良久才喝干净。
一滴也不剩。
水杯递过去，余砚池报告：“喝完了。”
武年年接过，盯着他问：“清醒没。”
余砚池眨眨眼：“我没醉。”
没醉大老远跑这来。
武年年不听：“知道自己怎么回家吗？”
余砚池再眨眨眼：“我不回。”
就这还没醉呢。
武年年起身扯扯他头发，余砚池顺势仰起脸。
她凑近，认真地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余砚池一双桃花眼弯弯的，潋滟又漂亮，“我没醉。”
叹口气，武年年深知跟个醉鬼聊不出什么，索性由他。
回卧室翻出一床干净的被子抱到沙发上，她又拿出个枕头出来。
余砚池的视线始终锁在武年年身上，眼睛随着她的动作转来转去。
年兽弯腰，一本正经地叮嘱：“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你睡这可以吗？”
余砚池听话地点点头。
武年年握拳冲他比划比划：“剩下等明早你清醒算账。”
她走的很快，看起来不太想跟自己待在一起。
但没关系，他厚脸皮。
因为酒精作用，余砚池大脑转地很慢，记忆像是老旧的收音机，艰涩地慢慢回放起被他藏在记忆深处，不愿更不敢去回忆的曾经。
中长的发，五官小巧精致，背影单薄，明明就是女孩子的模样，自己怎么会一直没认出来呢？
大概是儿时的印象太过深刻吧。
说来故事老套，余砚池仰头，灯光晃得人眼花，他抬起手背抵在眼皮上，想起那时弱鸡样的自己还是想笑。
幼儿园时余砚池长相精致可爱，十分讨小姑娘们的欢心，每天桌洞里塞满千奇百怪的小零食和洋娃娃。
小朋友们尚未形成完全的是非观念，只知道那是余砚池不想要的东西，所以可以拿，可以分享。
余砚池本能认为这样不对，并且座位周围时刻围着一群人也真的令他十分苦恼。
可小余砚池不愿意和朋友们闹矛盾，又远没有现在的圆滑，只好暂时把烦恼藏在心底。
直到武夕的到来。
那个在大家口中一拳一个小朋友的武夕，后来在妈妈口中是自己弟弟的武夕，成为了他的同桌。
同桌短短的发茬，小小年纪就能够徒手掰玉米，会抱着小零食陪他挨个询问，把小零食还回去，会故意凶巴巴地赶走那些一到休息时间就来他位洞里觅食的小朋友。
完全不害怕去做小朋友眼里顶顶可怕的大哥大。
那时候的他总是冒出星星眼傻乎乎地盯着靠谱的同桌乐。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小余砚池一直认为武夕身边是全世界最最最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
就算有再多的蛛丝马迹，他都没办法去怀疑自己崇拜整整十年的大哥大会是一个女孩子。
但也或许是曾经的线索许多，心中怀疑的种子自始至终未曾拔出，余砚池在确认的那瞬间冷静到不像他自己。
我可真是个傻x啊。
这是近些天反思时余砚池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但也庆幸，还好当时没来得及出柜。
不然出完柜后才发现自己搞错了更完蛋。
他不问，不好奇，只因为她是武夕。
无论什么身份，她是和他一起从垂髫孩童相伴成长的武夕。
是只因她一句话，让他甘愿将情愫深埋心底离乡远去的武夕。
余砚池自嘲地扯扯唇角，结果，一团糟。
他特别想揪住十七岁余砚池的耳朵问一问，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自己能够掌控未来的啊。
离谱，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如今鼓起弥散已久的勇气再次站回你的身边，你还会……还愿意接受我吗？
艹。
余砚池烦躁地揉揉太阳穴。
不愿意也不行，阶梯是你递出来的，我不抓住趁机疯狂往上爬才是个真傻逼。
就是硬挤也要在你身边挤出个位置来，余砚池坚定地想。
大脑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你推我挤堵得头晕眼花。
酒不醉人，但确实难受。
余砚池慢吞吞地站起身，沿墙寻至开关，“吧嗒”按灭。
黑暗一拥而上，他莫名松了口气。
等眼睛适应黑暗，余砚池小声哼歌摸索着回到沙发被子一掀把自己闷进去，枕头间、被褥上，周身尽是属于武夕的味道。
半晌。
被子被猛地掀开，露出余砚池一双生无可恋的眼眸。
更没法睡了。
这怎么睡。
武年年瞪大双眼，安安稳稳地平躺在床铺上，耳朵没放过一门之隔的客厅里一丝一毫的声音。
刚面上稳的一批，口口声声要和余砚池算账，她能算个屁。
自己一堆破事，她不被余砚池算账就顶不赖。
年兽把脸埋进掌心，强迫自己稳住情绪，硬是把紧张到不敢闭眼的眼皮拉下来。
嗯，眼睛一闭就是余砚池顶着冷冰冰的表情对她兴师问罪。
不想面对，不敢面对。
武年年撩开眼皮，郁闷地夹住床被从这边床角滚到另一边床角。
辗转反侧，翻来覆去。
“哒哒哒”
很轻的脚步声，可年兽现在神经脆弱，一点点的响动都是在那天紧绷的线上蹦迪。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武年年翻身重重地把脸埋进枕头。
完了完了完了。
等了一会儿。
声音远去，武年年错愕地抬起脸，门缝透过的光消失了。
哦，就关个灯，而已。
心脏重重地跳落，说不清什么情绪，她抿抿唇趴回去，骤然冷静下来。
算了，睡觉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池：我要尊重她的想法，不该问别问。年年：问我句能死哦。两个人脑回路实在不同频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