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个故事——<!>
第9章
“阿姨, 我特意熬了一锅的人参鸡汤来给你送过来,趁热喝了吧。”谭艳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来到蔡仲屏的房间里说道。
蔡仲屏坐起来,咳了两声,“咳咳……放那儿吧,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喝。”
“阿姨你这样可不行啊, 不吃不喝身体怎么能好呢, 太后已经答应让阿姨你出宫回乡养老了, 只要回了家你的病就会好了的。”谭艳裳扶着蔡仲屏坐起来, 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喝鸡汤。
“等我出了宫, 这宫中你就没有亲人了, 阿姨舍不得你。”
“阿姨你不要这么说, 你的身体最重要,我也已经在宫中这么多年了, 一定能够照顾好自己的。”谭艳裳一笑说道, “阿姨, 太后可也找过你说是谁来接任尚宫之位了吗?”
“我也只是一个奴婢, 太后怎么可能会和我说呢, 只是我听说太后已经召见淑妃和贤妃说起此事了,淑妃娘娘保荐了钟司制,贤妃娘娘保荐了阮司设。”
“没有我吗?”谭艳裳心直口快的问道, “之前淑妃娘娘特意找过我, 还说是太后吩咐我办事情,现在怎么保荐钟司制了?”
蔡仲屏摇摇头,她这个外甥女儿就是人太笨了些, 又还不自量力,“身为宫婢,完成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什么时候完成吩咐都是一件值得表扬的事情了?论能力论威仪,钟司制和阮司设都比你强。”
“阿姨,怎么现在你也这么说我?我还是不是你的外甥女儿了?怎么是话都是向着别人的?”她并不认为她不如别人,她和阮翠云钟雪霞同一年成为了司职的。
“我不是向着外人,我是实事求是,你如果能力出众我当然也会举荐你了,可你现在是没有能力嘛,掌管着司膳房已经是勉强,如何管理好四房啊?”
“阿姨……”
“咳咳,我现在身体不舒服,想要再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蔡仲屏咳嗽了几下又躺下了,谭艳裳只能拿着鸡汤离开。
说好了退位之后让她做尚宫的,现在又嫌弃她没本事,她没有本事能做这么多年的司膳吗?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你也有把柄在我手里,咱们走着瞧。
“谭司膳,你让哀家把淑妃贤妃找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太后宫中,太后坐于上首,云梦和万宝贤分别坐在两边,谭艳裳跪在地上,身子笔直一脸严肃,对着上首行了一礼,“太后容禀,奴婢要举报蔡仲屏恶意装病,为的就是博取太后的怜惜准旗出宫,奴婢还在她房中看到了一副大宅子的图纸,图纸上面雕梁画栋,一看便知造价不菲,居心叵测,还请太后彻查。”
“你说蔡尚宫的病是装的?并且一早就准备好了宅子为的就是诓骗哀家准其出宫?”太后惊讶,没想到蔡仲屏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要知道她做尚宫的这二十多年里面一直都是任劳任怨的,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够处理的非常好,将四房也管理的井井有条。
“奴婢不敢妄言,真假与否太后将蔡尚宫找来,再找御医来诊治便可,还有她大宅子的图纸就在她房中柜子里面锁着,这也是铁证。”
太后见谭艳裳说的言之凿凿,心中也不由得疑惑了,“来人,让把蔡仲屏给哀家叫来,还有去她房中搜查,是否真的有大宅子的图纸。”
太监领命前去,贤妃起身,“太后,臣妾认为此次如若当真是蔡尚宫故意所为,诓骗了皇上和太后,利用了太后的慈悲,此举着实是可恶太后定要严惩以儆效尤才是。”
“贤妃娘娘说的对,蔡尚宫便是利用了太后和皇上的心软,这才会出此下策,实在是愚不可及。”谭艳裳依旧火上浇油。
云梦看着她一声冷笑,“如若此事当真如谭司膳所说,那谭司膳也算是大义灭亲了,不愧是有手段的人,本宫佩服。”
“淑妃娘娘过誉了,奴婢在宫中只知道孝敬太后皇上和两位娘娘,其他不仁不义之举,奴婢定然是要禀告给太后的。”
“谭司膳不过是就事论事,她能够大义灭亲已经比很多人都强了,淑妃又何必如此冷嘲热讽的?”云梦还没说话万宝贤在一旁说道。
“贤妃多虑了,本宫可没有冷嘲热讽,不过也是就事论事罢了。”云梦长舒一口气站起来看向太后行了一礼,“太后也知道,臣妾自小跟着刘司珍的母亲入宫为婢,臣妾从进宫第一天的梦想便是能够出宫,这种想法在刘司珍母亲去世之后更加强烈,臣妾甚至有一段时间在想,哪怕是出了宫做乞丐,也比在后宫当中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哪位主子被处死了的好。”
“淑妃说这些是想要证明什么?奴婢就是奴婢,入了宫便要遵守宫规,入了宫还不安分。净想着往上爬终有一日会大祸临头的,也好在当年淑妃没有像现在这样将心思宣之于口,不然现在淑妃指不定是在哪儿喝孟婆汤呢。”万宝贤很是不屑的说道,如果是她以前有那么多年不光辉的过去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万宝贤口无遮拦,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现在的太后当年也是奴婢,连忙跪下来,“太后恕罪,臣妾刚刚失言了。”
“贤妃说的对,何罪之有啊?”太后也知道万宝贤是无心之语,但同时也看出来她
看不起奴婢。
万宝贤胆战心惊的被婢女扶起来坐下,心中慌的很,刚刚她怎么就说那些话了呢,真是没有脑子。
面对万宝贤的鄙夷云梦只是一笑,“贤妃说的对,当年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女使,莫说是让当时的郭太后知道我的心思,便是让谭司膳知道了,恐怕也会将我赶出尚宫局做一个粗使的婢女了。”
云梦又看向太后,“太后,臣妾说这些只是想要让太后知道,做宫中做奴才都不是自愿的,大多是生活不济被买入宫中,或者是不得已才入宫为奴的,蔡尚宫她欺瞒太后和皇上固然不对,但念在她也为宫中各个主子尽心尽力了二十余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淑妃说的对,入宫为奴哪有自愿的,都是因为生活所迫,世事弄人罢了。”太后缓缓说道,这让她也不由得想起了她的身世,她进宫之后就连进入尚宫局的资格都没有,只是郭太后的洗脚婢女,仰人鼻息生存,她那时候好像也是日日都想要出宫吧。
片刻之后,御医和蔡仲屏都到了,同时也从蔡仲屏的房间当中搜出来一栋大宅子的图纸,看上去就和谭艳裳所说的一模一样。
“奴婢蔡仲屏参见太后,淑妃娘娘贤妃娘娘。”蔡仲屏脸色苍白由着婢女扶着行了一礼。
看着蔡仲屏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她这是在装病,“扶蔡尚宫坐下,御医去给蔡尚宫瞧瞧,她的病情如何?”
“太后,不敢劳烦御医,奴婢自己的身体奴婢自己知道。”蔡仲屏连忙站起来拒绝。
“蔡尚宫,太后和两位娘娘好心好意的让御医来诊治,蔡尚宫可不要辜负太后和两位娘娘的好意啊。”谭艳裳在一旁冷冷的说道。
蔡仲屏眉头紧锁,刚开始进来的时候看到谭艳裳在这儿她就觉得有问题,现在她一开口说话的问题家更加大了。
御医过去给蔡仲屏把脉,片刻之后跪下来回禀,“启禀太后,蔡尚宫乃是得了极重的肝病,恐怕时日无多了。”
御医一说完,谭艳裳直接懵了,“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看到她把药倒在了花盆里面,那些花因为浸泡了汤药都已经死了,她根本就没有病。”
“微臣是断然就不会诊错的,太后如若不信,可以让御医院多几位御医一起诊治,蔡尚宫当真是时日无多了。”
蔡仲屏也不可置信的大睁着眼睛,怎么会这样?她怎么真的有病了?真的时日无多了?拉着御医的袖子,“你再给我看看,我怎么可能时日无多了呢?我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啊,你误诊了,一定是你误诊了。”
“蔡尚宫,我没有误诊,你当真得了极其严重的肝病,莫说是我,便是御医院院首来,也是如此。”御医如此说道。
蔡仲屏不可置信的看着场上众人,嘴里一直念叨着‘我没病我没病’,没说几句,忽然眼睛一闭晕了过去,连忙将她送回尚宫局。
“唉,哀家现在倒是希望蔡仲屏是诓骗与哀家与皇上的,最起码证明她还是健康的。”太后叹了一声说道,人生在世,只有‘活着’两个字最重要了。
“那太后是打算如何处置蔡尚宫呢?”
“将其赶出宫去便是了。”太后扶额,“哀家累了,此事便交于淑妃全权打理吧,紫兰扶哀家进去休息。”
“恭送太后。”云梦和万宝贤同时行了一礼。
太后说要将蔡仲屏赶出宫去,可也没说要没收她的家财,也让她生活富足的过完下半辈子吧,恐怕也就只有几个月,虽多不过一年而已。
去尚宫局,四司皆在的时候宣布了对蔡仲屏的惩处,现场除了谭艳裳,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之前明明说的是‘准其出宫’,而现在说的是‘赶出宫去’,但也都没有问,云梦也没有太过宣扬。
蔡仲屏醒过来之后,知道自己真的得了绝症,泪流面满哭的不行,但也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知道太后没有将她的家财收走,哭得更加厉害了,百感交集,她都快死了,还住什么大宅子,还要什么婢女伺候着。
第二日,蔡仲屏从侧门出宫,太后恩典,准尚宫局为其送行。
“昨日听淑妃说起身世,哀家也不由得想到了在郭太后身边为奴为婢的日子,淑妃说的对,在宫中没有哪个奴才是不想要出宫的,既然有了可以出宫的机会,蔡仲屏当然会利用了,再加上她也的确是病重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李怡听着不由得想到了云梦对他提的那个要求,在能够出宫的时候把握一切机会出宫,的确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淑妃她勾起了母后的伤心事,朕回头便训斥她。”
“这哪里算得上什么伤心事,哀家从前也的确是郭太后的洗脚婢女,事无不可对人言,哀家的那些过去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哀家也不怕人说。”太后揶揄的看了一眼李怡,“让你去训斥淑妃你舍得啊?不过也不得不说,淑妃她现在的确是比当年的哀家厉害,看人的眼光很准,经过蔡仲屏这件事情,新尚宫的人选哀家还真的非钟司制莫属了。”
“阮司设不好吗?”李怡不解的问道,他也不是说钟雪霞不好,只是想要知道阮翠云到底是差在了哪儿。
“阮司设也好,只是她为人太过柔和了,无法压制
尚宫局的人。”
“原来如此。”李怡了然的点点头,“那明日母后便下命封钟司制为新任尚宫吧,而司制则由原本的掌制接任。”
“好,哀家明日便下命令。”
宣布当日,云梦还有万宝贤跟着太后一同去了尚宫局,在册封当日,太后问钟雪霞想要什么奖赏的时候他的答案很让人惊讶,听她说完,云梦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惊讶,也许是这么多年和布吉祥交好,早就知道了他和钟雪霞两情相悦了。
钟雪霞请太后恩准她和布吉祥对食,在宫中,宫女和太监相好称之为对食,在唐朝宫中对食之事屡见不鲜,只是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而已,钟雪霞也算是第一个请太后恩准对食的了。
太后犹豫了一下,谭艳裳看着太后的这个犹豫心中高兴极了,钟雪霞刚刚得了尚宫之位便得意忘形了,竟然请求对食,太后生气了将她到手的尚宫飞走看她如何哭去。
“钟尚宫入宫多年,尽心尽力,哀家便准了你与宫人布吉祥的对食之事,日后定要尽心管理好尚宫局,为哀家也为了皇上效力。”
“奴婢定当为太后为皇上为两位娘娘效犬马之劳,多谢太后恩准。”钟雪霞大喜,连忙跪下谢恩。
“不用感谢哀家,要谢就谢你自己有这个本事让哀家愿意为你破例,对食亦算是你出嫁了,哀家便让刘司珍打造一套头面送给钟尚宫作为嫁妆。”
刘三好,“奴婢遵命。”
钟雪霞,“多谢太后。”
太后点头环视下面众人,冷声说道,“哀家是看在了钟尚宫为后宫效力的份上才准其对食的,如若你们也一一效仿没有宫规法度可言,可就别怪哀家不客气了。”
“奴婢遵命。”众人连忙说道。
宣布了之后太后便离去了,万宝贤也不愿意多呆便走了,云梦看着一脸笑意的钟雪霞,“太后都让刘司珍准备头面给钟尚宫作为嫁妆了,本宫也不能吝啬,本宫那儿有一颗未经雕琢的红宝石,成色极好,待会儿送到司珍房去,也请三好帮我做支金钗送给钟尚宫。”
“多谢淑妃娘娘,让娘娘破费了。”
“如此大的好事儿破费一些又有何妨,再说那红宝石也是皇上所赐,本宫也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那些东西她走的时候肯定带不走,还不如做人情送出去呢,“既然嫁人了,想必日后也要搬到布公公的紫竹林去住了,本宫在布公公那儿还有几坛子的好酒便不搬走了,留给你们日后共同饮用吧。”
“是,奴婢和吉祥一定不辜负淑妃娘娘好意。”
今天尚宫局的大喜事儿都落到了钟雪霞一个人的身上,成为了尚宫,太后还准其对食。
几家欢喜几家愁,钟雪霞成为了尚宫,阮翠云倒还没什么,她本意也就没有想要成为尚宫,现在也不过就只是之前所想的成真了而已,心中有几分的落寞倒也没什么大的波动,倒是谭艳裳,心中非常的不忿,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好事儿都到了她钟雪霞的身上。
而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太后跟前检举揭发蔡仲屏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奖励?明明蔡仲屏就是装病,诊病也是后来才确诊的,她没有说谎。
可无论她心中如何的不忿,事实已经铸就了,她就是想要更改也没有这个能力了,看着意气风发的钟雪霞,也只能恨得牙痒痒。
相比较之下刘三好就没有想那么多,带着红宝石去司珍房让人去准备首饰去了,布公公她是十分熟悉的,她也是在钟雪霞手底下干了十多年了,觉得两个人很般配,在皇宫当中能够找到一份真挚的爱情不容易,这份爱情还能够相守就更加的不容易了,她也是真心的祝福。
新的尚宫选出来了,阮翠云便带着人去了蔡仲屏原本住的房间里面,准备将一切摆设都换成了新的,虽说钟雪霞是要嫁给布吉祥了,日后有可能会在紫竹林住着,但在尚宫局还是要有她的房间的,这也是她作为司设的责任。
看着这一间房子,前几日还是属于蔡仲屏的,马上就要属于钟雪霞了,只能感叹一声‘时移世易’了。
“阮司设,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一名女使送过来一封信说道,“这是刚刚在那个柜子底下看到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看着信封上面的字迹应该是属于蔡仲屏的,只是蔡仲屏要给她信为什么不直接给她,反倒是用这样的方式给她?
疑惑着拆开一看,看着信上的内容让她不由得惊讶,哪怕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可她还是惊讶,原来当年她无法出宫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
紫竹林当中,钟雪霞正在和布吉祥庆祝呢,布吉祥见到阮翠云走过来疑惑,“阮司设你来了,你可是好久都没有来过我的紫竹林了,今日来了可有什么要事?”
“布公公,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钟尚宫说。”
布吉祥看了看钟雪霞,知道她不会吃亏的,“正好小顺找我有些事儿,我这就过去,你们两位慢聊啊。”
布吉祥走后,钟雪霞瞥了一眼阮翠云,“今日是我的好日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可没空和你吵架。”
阮翠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尽,因为没有酒量,脸上出现了红晕,看向钟雪霞,“你知道你我当日为何不能出宫吗?
”
说起往事,钟雪霞脸色不是很好看,“我今日不想要和你说这些。”
“往事我也不想要再提起,但是不提难道就能够置当年的真相于不顾吗?”
“你什么意思?”当年的真相?当年有什么真相?
阮翠云将手中的信放到桌上,“这是刚刚我整理蔡仲屏房间的时候从她的箱子里面找到的,你看看吧,我阮翠云自诩不是笨人,你也不是傻子,可咱们这些年的的确确是被这这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钟雪霞疑惑的拿起信,一看之下她也是吓了一跳,“竟然是她。”
当年大赦天下,阮翠云本来有资格出宫的,那时候她们也还是很好的朋友,在知道阮翠云也能够出宫之后,钟雪霞特意送了一盒点心给她,可是阮翠云在吃了之后便起了红疹,得了红疹自然是无法出宫了,名单往下顺延,到了钟雪霞的身上,可钟雪霞这时候却被举报偷盗宫中财物。
等钟雪霞的事情调查清楚之后也是错过了可以出宫的时间了,两个人就这样留了下来,留下来不要紧,可却是一个错过了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机会,一个没有见到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成为了两个人终身的痛。
阮翠云认为是钟雪霞故意在点心当中放了花生,让她过敏无法出宫,这样钟雪霞就可以顺延出宫了,而钟雪霞怀疑是阮翠云举报的她,两个人的梁子从此结了下来。
而她们现在才知道,原来往点心里面放花生,举报钟雪霞偷盗的事情都是蔡仲屏干的,只因为那时候她刚刚当上尚宫,手中没有可用之人不放他们走,而那个罪魁祸首她们再也见不到了。
布吉祥回到紫竹林的时候就看到阮翠云和钟雪霞两个人倒在桌子上,两个人都是酒气熏天的,睡得不省人事了。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连忙走过去,拍拍钟雪霞的脸她这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你们两个怎么喝的这么醉了啊?”
“吉祥。”钟雪霞看着布吉祥,竟然委屈巴巴的哭起来,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布吉祥哪里看过她这个模样,连忙给她擦眼泪。
“我在呢,怎么了你和我说啊,刚刚还好好的现在这怎么就哭上了呢?”布吉祥给钟雪霞擦着眼泪。
钟雪霞将信放到布吉祥手中,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原来这么多年我都恨错人了,真正让我不能出宫的竟然是她蔡仲屏,是她没有能够让我见我母亲最后一面,都是因为她,因为她。”
“蔡尚宫?不会吧。”布吉祥打开已经被钟雪霞攥成一团的信,看着上面的字让他不敢相信,蔡仲屏在后宫当中一直都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在尚宫局更是以德服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的阮翠云,她的脸上也是带着泪痕,当年珠胎暗结,本以为能够出宫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一家三口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谁知道竟然一朝改变,只能继续在宫中做了二十多年的奴婢,她就连她的儿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天黑了,马上就要起风了,我去让人把阮司设送回尚宫局去,你也回屋休息一会儿吧。”
钟雪霞摇摇头,“我还没嫁给你呢怎么能在你这儿住下,我也要回尚宫局去,我要住进我尚宫住的大房子,蔡仲屏啊蔡仲屏,你风风光光了一辈子,到最后你的位置,你的房间都是我的了。”
尚宫的位置,宽敞的房间,这些都她的了。
钟雪霞眼泪不由得流下来,可她宁愿不要这些,她也想要见到她娘最后一面,没有在母亲病危的时候在床前尽孝,没有能够见母亲最后一面,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喝下一杯酒,摇摇晃晃的起身,回尚宫局。
布吉祥不放心她,在后面扶着,护送到尚宫局去又让司设房的女使去把阮翠云带回来,自己任命的收拾着残局。
晚上坐在灯下,看着手中的信,还是难以置信,就因为蔡仲屏想要像郭太后证明她有能力管理好四房,她便把两个优秀的人留在宫中,改变了两个女人一生的命运。
万剑峰现在是大将军了,如若当初阮翠云和他在一起了,那她便是将军夫人;而钟雪霞也能够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凭借着她的手艺,在宫外开一家布庄绰绰有余,虽然不说多么的富足,但也是可以主导自己的人生。
但这些,都只是如果。
“你说真的?”刘三好来给云梦看她做好的红宝石发簪的时候说起了现在宫中人尽皆知的阮翠云和钟雪霞之间的故事。
云梦今天一整日都在太后宫中陪着她一起看宫中开销的账簿,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听八卦,不过这个她也是没有想到的,阮翠云和钟雪霞之间竟然有这么一段过往,怪不得两个人一直都不和呢。
“自然是真的了,现在宫中人尽皆知了,听说是昨天阮司设整理钟尚宫要住的房间时候发现了蔡尚宫留下来的一封信。”刘三好叹了口气,她现在倒是有些同情钟尚宫了,她也是经历过丧母之痛的人,在母亲去世之前没有能够亲眼见到最后一面,那种遗憾是一辈子的。
“那她们二人现在是如何相处的?”
“误会解除了,自然是笑脸相迎的,今日四房一同去参拜
新尚宫,一切都很融洽。”刘三好笑着说道,本来她也不认为两个是坏人,只不过是因为存在着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自然也就好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蔡尚宫在离宫之前也算是弥补了多年的悔恨。”
“无法见到亲生母亲的最后一面,可不是说出真相就能够弥补的。”
刘三好点点头,她想如果是有人故意让她见不到她母亲的最后一面,她也是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人的。
“现在钟尚宫和阮司设和好了,本来准备升为司制的掌制太后见了说没有能力成为一房司制,故而由阮司设同时掌管着司制和司设两房,倒是显得谭司膳形只影单的了,你是没看到今早去给新尚宫请安的时候,她带领着司膳房站在那里,钟尚宫和阮司设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讲,完全将她当成了一个透明人。”
云梦看着刘三好这样就知道她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谭司膳是蔡仲屏的外甥女儿,被她们两个迁怒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了,你也不用为谭司膳打抱不平,她资质平平,这么多年能够安然无恙蔡仲屏必然是出了不少的力气,既然担了蔡仲屏对她的好,自然也要承担了别人讨厌蔡仲屏的迁怒。”
拿起镶嵌着红宝石的发簪,“你帮我送给钟尚宫,算是本宫给她的贺礼了,她能够有今日也实属不易,前半生苦了她,后半生也该享享福了。”
“淑妃娘娘说的对,苦吃够了也该享福了,娘娘你做了十多年的女使,现在也终于到了该享福的时候了。”刘三好看着云梦明显比以前好了的脸色揶揄的说道。
云梦刚要说话,外面太监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两个人连忙起身对李怡行礼,李怡进来看到刘三好也在一愣,“三好也在啊。”
“淑妃娘娘命司珍房准备了一份送给钟尚宫的贺礼,奴婢拿来给淑妃娘娘瞧瞧。”刘三好解释道。
李怡点点头坐下看向云梦,“朕刚刚在勤政殿和显扬下棋对弈,显扬拿出不知道他从哪儿找到的一盘棋局让朕来破解,朕自以为对弈水平还算是不错,可偏偏就是没有破解出来,显扬说那棋局是你布下的?”
“皇上说的是那盘棋局?臣妾可是给了高侍卫好几盘棋局呢,让他回去慢慢的破解,已经过去多日了,也不知道是否破解了,到今日也没有来承欢殿回我。”
刘三好见两个人交谈甚欢,行了一礼之后便出去了,出了承欢殿便见高显扬在外面守着,“听说淑妃娘娘给了你好几盘棋局呢,不知你破解几盘了?”
“淑妃娘娘聪慧非凡,棋局皆是圣人水准,我和我爹在家中苦心钻研了半个多月,到现在还差了一盘局没有破解,这不今日拿到宫中给皇上看看。”高显扬解释着。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自然能够破解了小小棋局。”
“这你可就猜错了,皇上他也没有解开贤妃娘娘布下的棋局,这不找来了。”
刘三好一笑,“淑妃娘娘从小便是对棋艺感兴趣,我记得以前在棋博士来给我们这些女使上课的时候很多女使都不愿意来,但不来就得去干活,所以大部分人都把学习棋艺当成了休息的时间,只有她在那儿安安静静的摆弄着棋局,偶尔还会和高伯父对弈几盘,有输有赢,那时候我还以为是高伯父故意放水呢,现在看来的确是淑妃娘娘有真才实学。”
“淑妃娘娘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和你说,之前鬼冢小次郎来的时候不是出了一盘棋局,其实那盘棋便是她破解的,只是她不让说出去害怕招惹上祸端,现在她也已经是皇上的淑妃娘娘了,也就没有什么祸端了。”
“真的吗?那盘棋局竟然是淑妃破解的?以前怎么从未听你们提起过。”刘三好是真的惊讶,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和氏璧无罪,怀璧有罪。”高显扬长舒了一口气,“自然是真的了,我爹之前还说过若淑妃娘娘为男儿,他定要收为徒弟好生教导着,可在那件事情之后我爹便再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了,他也是知道他是没有能力去教导一个远远高于自己的人了。”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高伯父实则也不用如此介怀。”
承欢殿内,云梦摆了一个棋局,李怡手中拿着一枚棋子左思右想的放不下去,总感觉放到哪里都不合适,可这盘棋局现在明明是他占据上风,到底是怎么变成了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了?
又过了一刻钟,云梦都无聊的吃完了好几块儿点心了,李怡还没有落下去,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捧着脸看着他,“皇上,如若你此局认输可就要多给我一百两黄金的啊。”
在对弈之前说好了,她赢了可就是一百两的黄金。
李怡也不抬头看她,继续看着棋盘,眉头紧锁想不明白,怎么就到了这个退不得,无处可进的局面了呢?
又过了一刻钟,终于落下一子,云梦看了一笑,“皇上不改了吗?”
“朕金口玉言,落子无悔。”这可是他找了半天才找到的一个位置,一定能够万无一失。
云梦拿起白子,伸手落在了刚刚落下那枚黑子的上面,扬唇笑着看向李怡,“皇上,你输了。”
“怎么会输呢?”李怡紧紧的盯着棋盘,
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输,他都是计算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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