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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 第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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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的出现, 陈月洲一点也不意外。

    昨天晚上系统警报音响起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家里出了什么事。

    因为害怕, 所以躲在房间里, 哪里也不敢去。

    他瑟瑟发抖着,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直到一个女警走上前来, 帮他穿好衣服,扶着他下楼。

    走到一楼餐厅大堂的时候, 那里围满了警察,楼上陈小姨房间外也到处都是警察。

    被扶出门后, 小院外面早已拉起了警戒线,线外到处都是围观群众, 有不少邻居见到陈月洲忙招手, 主动要求照看陈月洲。

    女警没有照办, 而是将陈月洲送去了客栈, 让其他警察先看护着陈月洲。

    “小洲昨晚发生了什么啊?”

    “对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

    “是啊!天啊,惨不忍睹啊!”

    “哎呦!我儿子的生意肯定要受影响了!”

    “对啊!谁愿意来这种刚发生过四个人灭门惨案的小岛上住宿啊?瘆得慌, 唉……”

    不少邻居们跟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呆滞的陈月洲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四个人……灭门……什么意思……”

    做笔录的警员看了眼僵硬的陈月洲:“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还这么害怕?”

    “我不知道……”陈月洲摇了摇头。

    他只是听到了系统音的响起醒了过来。

    之前张晓雅的任务在张晓雅死后, [巅峰值]立刻进行了结算。

    所以昨晚任务直接提交后,他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是察登科死亡,[报复值]会直接结算,如果是梁米薇死亡, [巅峰值]会直接结算,可是,任务却直接提交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两个人都死了。

    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害怕。

    察登科是个聪明人,对这个家里每一个人的性格都了如指掌。

    虽然白天不在家,可是对于家里每天发生着什么都十分清楚,这个男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这么轻易□□掉的。

    可是,却就是这样……简单地死掉了。

    所以,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很害怕。

    这份害怕感很熟悉,可是暂时却想不起来来自于哪里。

    “你不知道,你还害怕?”警察问。

    “我只是……”陈月洲想了想,“我只是昨天晚上在家里听到了吵闹声,我们家每天都在吵架,这点你可以问邻居,我没有骗人。”

    警察翻看了眼走访调查的记录,叹了声:“我们昨天半夜接到报案,一个老太太,溺死在附近客栈的水槽里,有人说那个老太太是你们家的人,我们就上门拜访你们家,可谁知大门没锁,一男一女死在了里面,上楼去查看,另一个老太太也死在了里面,只有你是活着的。”

    陈月洲顿时感觉周身一股寒意。

    他承认他虽然自私过度是个人渣,可是他不偷不抢不杀人犯法,一直做的是守法的坏人,对他而言,犯罪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也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他紧紧地抱着胳膊,一时之间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才合适。

    “你叫什么名字?年龄?哪儿人?”警察开始例行公事询问陈月洲的个人信息。

    大概十分钟后,警察算是了解清楚了陈月洲和这一家人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说,昨天下午是你在看守老太太?可是你却因为和男朋友打电话聊天就离开了照顾老人的岗位,对吗?”

    “嗯。”陈月洲使劲点头。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梁米薇的母亲是在几点?”警察又问。

    “我……”陈月洲磕磕巴巴地回答,“是……可能是三点吧……她当时睡着了……我就想着离开一会儿也没关系……”

    “你一直都在和你男友聊天吗?”

    “我男友让我下载他发送给我的东西,我就一直在房间里下载东西,期间我们一直在互相发微信。”

    “邻居反映说,昨天下午大家都听到你小姨在家里殴打梁米薇的母亲,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小姨每天都在和梁米薇吵架,回家的时候几乎没有不吵架……”

    “昨天下午梁米薇和许芳梅争吵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当时去客栈取饭,客栈的店员都可以作证……”

    之后,警察又问了陈月洲不少东西,陈月洲又怕又怂地如数交代。

    几个小时后,警察那边有了一个初步的推测:这是一场家庭纠纷引发的命案。

    梁米薇和陈小姨总是因为一点小事争吵,她们两个人甚至大打出手过,这是邻里皆亲眼所见过的。

    就在昨天,梁米薇离开小岛出门玩,陈小姨和梁米薇的母亲发生争执,梁米薇的母亲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因为对方精神似乎有什么疾病,夜间突发意外。

    寻母无果的梁米薇一怒之下找陈小姨理论,据当时邻居交代,他们的确在那个时间段听到了非常激烈的争吵声,之后梁米薇用□□兑入陈小姨的水壶中,导致陈小姨饮水后死亡。

    眼见自己的婆婆死亡,梁米薇可能之后和丈夫又发生了摩擦,心生绝望的她就在晚饭期间,邀请丈夫共饮

    了含有□□的烈酒,之后两人均毒发身亡。

    □□是农药的一种,少剂量即可让人毙命,现如今国家已经禁止使用,但是在一些偏远地区,仍然能买到这种农药。

    陈小姨常年养花还开多肉店,店铺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农药,就有非常少量的该农药。

    通过走访警察知道:陈小姨这个人自从丧夫之后脾气一直不好,对外人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脑袋里只有她那个宝贝儿子,本来就有点不招人待见;

    而梁米薇,自幼家庭不幸,又有先天缺陷,以前的时候天天被婆婆欺负践踏,怀了孩子期间也被婆婆□□虐待,如今没了孩子还即将继承千万家产,顿时变了个人似的,小人得志耀武扬威,曾经对婆婆的记恨因为自己母亲的挨打走失而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从而酿成了昨晚的悲剧。

    案件的推理虽然作为一个故事完全合格,但是从案件的逻辑上还有些欠缺,具体下一步的尸检和调查,得离开小岛去市公安局做进一步检查和报告。

    可是,其实案件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周围人的心目中,这件事已经以“一个刁蛮婆婆和小人得志的媳妇以及无故遭殃的丈夫和岳母”为结局收场了。

    邻里们很快就开始谣传陈小姨平时的品行有多么恶劣、多么顽固、多么歹毒……甚至还有人说她在她的多肉花店里用桃美人冒充桃蛋卖给不懂多肉的游客,本来就是个奸商刁民;

    邻里们还在谣传梁米薇是个多么扭曲、多么丑陋、多么自以为是的小人,一边圣母一般感叹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边又一口一个“残疾人”地称呼着梁米薇,甚至还有人拿梁米薇追星的事情出来谣传梁米薇作风不检点;

    倒是察登科,邻里的大娘们惋惜着:名校毕业、那么英俊、那么有礼貌的好男人,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婆婆和媳妇……但也有人说了,就是因为察登科太优秀,老天对人是公平的,所以就要收了他!

    听到他们的话,陈月洲其实心里不是很舒服。

    陈小姨的确脾气不好,对梁米薇也一般般,可是并没有古装剧里面的恶毒那一说,更知道不能欺负孕妇,所以一开始梁米薇猖狂的时候,陈小姨顶多是摔了碗气得抱头痛哭。

    至于店里有没有把桃美人当桃蛋卖……他陈某人不认识多肉,分不清什么是桃美人、什么是桃蛋。

    但他知道,从他来这座岛上,陈小姨的店铺压根就没卖出去一株多肉。

    陈小姨平时开店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家店里有什么花,纯粹就是开着玩的,她又不需要靠开花店养家糊口。

    可是,偏偏那些人传谣言的时候非要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无非就是知道已死之人不会开口,趁机哄抬话题热度,落井下石罢了。

    还有梁米薇,这个女人的确是嘴贱、心眼小、爱嫉妒、没见识、文化低……缺点她一抓一大把,但是她并不是个会去冒犯某些不可逾越的界限的人。

    这个界限不光是法律制度,还包括道德、社会氛围等束缚力度相当高的界限。

    梁米薇比他陈某人还要遵守“规则”。

    非要规划阵营,梁米薇应该是在“混乱善良”这个层面里,一句话概括就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这也是生活中大多数人其实真正所在的阵营。

    她只是将人性深处最丑陋的那一面,不太擅长隐藏、也不太想隐藏地表现在了生活中。

    如今站在这里对已经死去的人说三道四的人,又和她有多大区别。

    至于察登科,之所以评价会比前面两个人好那么一点点,一来是因为他平时不怎么白天回家,邻居对他的了解太少,也说不了什么;二来,是因为他自己给自己的人设的关系。

    在这场家庭关系中,其实造成梁米薇和陈小姨天天争吵的始作俑者是察登科,对两个女人都应该抱有愧疚的人是察登科,可是偏偏人家就会藏着掖着,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完美的人。

    于是,好人他全做了,坏人媳妇和婆婆都当了。

    但是,死后的他,终究也逃不过他人的嫉妒,被扣上了“天罚”的帽子。

    大家只是在平淡又没有激情甚至还有点不开心的生活中,看到别人比自己还要不开心时,拿着别人的不开心当做笑话、把别人的优点摔在地上用脚踩着,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挺开心的而已。

    事情结束后,警察吩咐陈月洲,在出结果之前,他可以离开小岛,但不能离开规定区域内,要随叫随到。

    察登科的死亡很快就传到了梁帆的耳朵里,当天下午,他就和端琰一起过来,让端琰去照顾吓得魂飞魄散的陈月洲,自己去和警察套近乎。

    梁月茶庄算是附近几座旅游城市的口碑企业,得知梁帆的身份,警察倒也热情,允许陈月洲小范围活动,但并没有给梁帆坦露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之后的每一天,陈月洲都坐在宾馆的房间床上,抱着膝盖,一直在想当天发生的事。

    他总觉得事情蹊跷。

    世界上每天在发生无数事件,无论是看起来拼凑不成一个完整故事的事件还是一个拼凑起来恰好就是完整事件的故事,都给人一

    种怪怪的感觉。

    这个故事,太完整了,所以让人膈应。

    对于从来没有深入过这个家庭了解的旁人而言,可能梁米薇和陈小姨就是个莽夫,哪天打着打着突然挥刀砍人是个正常现象,可是自己是接触过梁米薇的,梁米薇不是这么个人啊?

    她是那种小坏事能干一箩筐,遇到大坏事瞬间就怂了的类型,她怎么可能杀人啊?她可能连拿起刀的勇气都没有!

    当然,凡事不是绝对的,非要说的话,也可以说是她因为父母的事情第一次发了狂,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这些内容陈月洲并没有给警察交代。

    而且,导致陈小姨毒发身亡的那个水壶还有导致察登科和梁米薇身亡的那瓶酒,其实全都是自己拿过去的。

    虽然下毒的人是梁米薇,但如果赖在自己身上,说是自己毒死了这一家子,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当时在场自己的嫌疑最大,整个家的所有人都死光了,就自己一个人活着,多说几句和旁人不一样的话,很容易显得自己很突出。

    所以,自己还是少说话,事后警察怎么调查,就是警察们的事了……

    在酒店的数天时间里,陈月洲一直抱着腿一言不发,有些落寞。

    其实和察登科在一起的日子,他也并不是毫无感觉的。

    他知道察登科对他抱有别的心思,他当然也是,可是这种有个哥哥的感觉真得很棒。

    他忽然就明白《缘之空》为什么那么受欢迎了,内心深处缺乏安全感的人,总是想要和陪伴自己的人更亲近,让两个人的关系更加独一无二。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每天端琰都会定时来给他送饭、安慰他、抱抱他,但是,麻木的陈月洲都始终无动于衷。

    “怎么,想他?”端琰坐在床边,伸手梳着陈月洲的头发,轻声问。

    “对我很好的哥哥死了,我不伤心很奇怪吧,而且,四个人都死了,只有我活着,我知道是他们的家庭纠纷,可是这也太……”陈月洲将头埋在膝盖里,“感觉内心怪怪的……”

    “害怕吗?”端琰问。

    “害怕倒不至于。”陈月洲摇头。

    “你得学会害怕。”端琰道。

    陈月洲:“……”

    他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看向端琰,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端琰向他靠近了些,修长的双臂将他圈在怀中,低头轻声问他:“陈月洲,你知道什么叫‘标签效应’吗?”

    陈月洲:“知道。”

    标签效应——指的是当一个人被贴上一个形容词之类的标签时,这个人就会作出自我印象管理,让自己的言行举止和所贴的标签内容相一致。

    端琰继续道:“我还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你知道我待的那个国家,很喜欢搞去性别化,我们老师曾问我们,当一个群体的人被贴上这样的标签,若干年后,会发生什么?”

    陈月洲没说话,这会儿他不想思考。

    端琰替他答:“这个群体中大部分人,会随着标签的方向转移,最终变成标签所形容人的。”

    端琰抚摸着陈月洲的头发:“老师这么说的目的其实一开始是让我们明白社会性别和生理性别的区别,因为标签效应所带来的效果,就会让一个人,形成可能和生理性别背道而驰的新的社会性别。”

    社会性别——主要是指人类自身所在的生存环境对其性别的认定,这其中包括家人、朋友、同事、社交群体、社会机构、公共设施、民族风俗和法律法规、当代道德伦理观念的认定,是生物的基本的社会属性。

    社会性别的产生,是以上所有环境所构成的文化意识对人作用的产物,它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会随着大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

    很多人探讨男女的区别时,讨论的往往并非生理性别的区别,而是社会性别的区别。

    社会性别和真实的生理性别,其实往往存在很大的差异。

    虽然这是个唯物主义的世界,但是意识统治一个人的自我认知,导致时常做出和生理相悖的行为,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陈月洲:“……”

    不知道端琰为什么忽然扯这些,但是他并不是很想听。

    他懂这些道理,就好比女人,在社会给她们贴上各式各样的标签后,她们的认知就会随着标签而转移,最终形成了新的社会性别。

    原本能通过情绪好好控制处理的事,因为标签说‘女人的天性就是任性’,她顿时就不想好好处理了,反正胡搅蛮缠反正也能有办法解决,那我就胡搅蛮缠……多简单啊?

    一个在奋斗觉得有点累的女人,本来拼一把还能上去,因为标签说‘女人工作上不行,还是更适合家庭’,于是她立刻就乐呵呵回归家庭了,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为什么我不回家……这多简单啊?”

    “那,你知道逆向标签效应?”端琰又问。

    陈月洲顿时头疼。

    和标签效应还有一个对应的词,叫做逆向标签效应。

    逆向标签效应——指的是当一个群体被贴上标签后,除了整个群体大部分人会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标签化之外,外界也会用这样

    的标签审视这个群体的所有行为。

    标签效应只是作用于被贴标签的人,逆向标签效应作用于被贴标签的人、贴标签的人和吃瓜群众……可以说是所有人。

    一旦标签贴牢固了,这个人无论有没有标签化,一切行为在他人眼里,都会变成标签行为的本身。

    什么意思呢?举个简单例子。

    一个男性司机因为边开车边看剧,撞车了,新闻会说《某司机开车追剧,撞出围栏50米》,评论区会清一色的这般评论——

    a:卧槽这个傻子,上了路不负责,吊销驾照!

    b:开车看剧,你怎么不看坟呢?

    c:现在的男人怎么变得跟个娘们似的?开车还追剧?不是只有女人追剧吗?

    ……

    不会有人拿他的性别说事,因为男性本身没有被贴上这类的标签,只是对人对事不对男性群体。

    反过来,这时候,如果一个女性司机因为边开车边看剧,撞车了,新闻会说《某女司机开车追剧,撞出围栏50米》,新闻本身为了标签化的流量效应就会强调“女”字,这时候评论区清一色会是这样评论——

    a:所以说女人就不要开车。

    b:女人就不适合开车,不要再祸害人了好吗!

    c:女人除了撒泼张腿牙买跌,还会什么?

    ……

    这时候,逆向标签效应就发生效果了。

    当你一旦被贴上某个标签后,无论你做什么,你的行为都会被人和你的标签做上挂钩,你的行为都被大众判断为标签行为。

    大家开始一味地关注这个标签本身,用标签的有色眼镜去看待被贴了标签的人群。

    女性司机之所以突然被贴了有色标签,是因为近些年国内经济稳步发展,拥有私家车的人越来越多,从过去那个以男性学车为大潮的时代过渡到了如今不少女性也开始学车并驾车。

    新闻媒体一开始的关注只是觉得女人学车是个罕见的事,报道出来会有关注度,可是随着关注度的逐渐下降,他们发现与其报道“女性学车”不如报道“女性开车的各种失误”,这更符合现有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中女性“干啥啥不行”的思维模式,会被更多的人津津乐道这样事情的发生。

    久而之久,新闻打着“女”字博得更多的关注度,因为关注度过于集中在“失误”上,产生了大量随意贴标签的人。

    给一群人贴标签,是对群体中每个人个人特色的否定。

    而否定别人,会让无数人获得快感,这是大众对贴标签乐此不疲的原因。

    后来,一些惰性的女性学车者仗着“反正女人开车很弱,我就算不努力也没关系啦”的心态,开始让自己逐渐标签化。

    到最后,逆向标签效应和标签效应变成了恶循环。

    “千万不要让自己被贴上标签,一旦标签开始启动,逆向标签效应也就开始启动,即使你自身再怎么挣扎,最终也会被标签折服。”端琰拍了拍陈月洲的肩膀,亲了下他的脸颊走开。

    陈月洲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端琰,目送对方离开。

    这个男人跑过来问自己这么一堆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标签效应?逆向标签效应?什么玩意儿?

    数天后,经过尸体检验、现场勘查和走访调查等一系列程序后,公安机关最终给出了案件的答案:属于非正常死亡,判断为家庭纠纷导致的命案。

    尸体的检验结果由受理这个案件的部门做告知笔录交给了负责继承察登科财产的堂哥,因为涉及到客栈的出让费,不少亲戚都抢着来负责处理这一家人的身后事。

    陈月洲没有参与也没去,毕竟自己不过是个三代以外的远亲,何必搅合进别人家的破事里。

    十一月十三号那天,察登科的堂哥补办了察登科和陈小姨的葬礼,陈月洲去露了个脸,就匆匆离开。

    当晚,松了一口气的陈月洲躺在床上,久违地,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端琰来到他的床边,伸手轻轻揽过他的腰肢,低头一寸一寸亲吻着他的脸颊,用轻柔到不能再轻柔的声音问:“好一点了?”

    “嗯。”陈月洲点了点头。

    “明天就走吧。”端琰道。

    “去哪儿?”陈月洲问。

    “去接下来该去的地方。”端琰道,“让你心情好一点。”

    “也好吧。”陈月洲有气无力地应着。

    “晚安。”端琰又亲了下陈月洲的脸颊,原本想起身走开,却在抽身离开的那一瞬间重新回到了床上。

    “我想要你。”端琰道。

    陈月洲转头看了眼端琰,见对方目光灼灼,本能地吞咽了口水,片刻后,点了点头:“我也是。”

    疯狂一直持续到半夜。

    陈月洲不知道是自己太久没做还是端琰太久没做,也许是两个人都太久没做的关系吧,自己似乎无比min感,而端琰似乎无比渴求自己。

    那份渴求是疯狂的,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那天晚上,是他头一次在这样的事情中感受到了疼痛。

    可是因为太累了,做完之后他就躺在端琰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陈月洲中午

    才从床上爬起来,端琰似乎有事要出门一趟,给他留了条微信就先暂时离开了。

    陈月洲下床穿衣服,走到镜子前他发现,自己身上除了大大小小的“草莓”之外,腹部似乎多了些颜色很重的东西。

    他靠近镜子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压印,数了数,总共七个印记。

    这是端琰昨晚疯狂的时候在他的腹部咬下的牙印,到现在看还血红血红的,当时下嘴应该挺重的。

    陈月洲顿时了然:难怪昨晚忽然间好疼,原来是端琰咬了自己,这个男人也真是脑子有问题,没事干咬自己小腹做什么,又没有赘肉,不嫌难下口吗?

    穿好衣服后,陈月洲快速洗漱一番,也懒得照镜子收拾自己,走出房间去餐厅叫了份三明治吃着。

    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本来就没好好吃过饭,昨晚又和端琰战了个痛快,这会儿真是饿得肚子咕咕叫。

    连续叫了三份三明治,陈月洲这才觉得肚子饱了些,他又点了杯奶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就在这时,从身后走来一个人,坐在了他对面:“哟,早啊,弟妹,我兄弟有点小事需要处理,我等会负责接你离开。”

    是梁帆,这小子又将头发染回了金黄色,看来最近没什么大事需要处理了。

    “你好。”陈月洲应了声。

    “你哥哥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梁帆问。

    “不是我处理的。”陈月洲道,“我只是个三代以外的亲戚,轮不到我插手,处理丧事的人负责继承察登科的遗产,他们家里那帮子亲戚现在还撕得头破血流呢,我才不参与。”

    “这样啊……”梁帆应道,点了杯奶茶,顺便道,“节哀顺变啊,弟妹。”

    陈月洲靠在椅子上,没说话。

    “不过,我没想到梁米薇那么狠……”梁帆摇了摇头,“我还以为她就是个小人呢,干不了这种挥刀砍人的事。”

    “她又没挥刀砍人,下毒罢了。”陈月洲道。

    “啊?”梁帆一怔,“你不知道尸检报告吗?你不是还被警察叫过去问过很多次话吗?”

    “不知道,没人给我看,我也没想看,警察问我什么我回答什么,他们也没为难我,再说了,我连作案动机都没有,后来也就没人问我了。”陈月洲应,“难道察登科不是毒死的吗?”

    “是毒死的。”梁帆眨了眨眼,“但是察登科身上还有利器伤。

    ”

    “……”陈月洲怔住,“利器伤?”

    “梁米薇的确是下了毒,警方推断可能是梁米薇先给察登科的母亲下了毒,将对方母亲毒死之后,给察登科下毒,警方后来查证发现察登科和多个女人有过不正当关系,怀疑梁米薇是因为这件事和察登科争吵,期间可能发生了矛盾冲突,当时察登科毒性发作,梁米薇在察登科腹部捅了七刀后,自己也服毒自杀。”

    “在腹部捅了七刀吗……”陈月洲叹“真狠啊……她不像是会捅人的人啊,还七刀……七……”

    说着说着,陈月洲握着奶茶杯子的手就僵住了。

    他抬头看向梁帆:“在哪儿捅了七刀?”

    “腹部啊。”梁帆道,“就在小腹这个地方,捅了七刀。”

    梁帆话毕的一瞬间,一股凉意从陈月洲的脚底一瞬间刺向他的整根脊椎,他的手开始发抖,迅速将奶茶杯放在桌子上,压住自己内心不断放大的恐惧问:“……端琰什么时候知道的尸检报告?你告诉他的吗?”

    “我?没有啊?”梁帆一脸莫名其妙,“他压根就不感兴趣,怎么可能来问,这几天一直窝在自己房间里面看kindle,根本没出过门。”

    “可是我也没告诉过他啊!”陈月洲猛地站起来,禁不住失声大吼。

    梁帆被陈月洲这一嗓子吓得打了个机灵:“怎么了?你别激动你坐下来慢慢说……不然你奶茶是不是凉了?我帮你去换一杯……”

    梁帆说着,端起陈月洲的杯子转身就去找前台。

    而陈月洲,缓缓地坐下,瘫在椅子上,双手颤抖着捂住嘴巴,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他的喉咙里,让他呼吸急促、紧张到几乎上不来气。

    七刀……

    腹部……

    那不是……

    跟端琰咬在自己身上那血红的牙印是一样的吗……

    不……

    应该是巧合吧……

    应该不是真的吧……

    陈月洲害怕得全身都在哆嗦。

    开什么玩笑……

    这件事一定只是巧合……

    巧合……

    对一定是的……

    端琰有着大好人生,何必跟一个小岛的岛民过不去,对不对?

    快,快想一想,警方都说了是家庭纠纷导致的血案,怎么会跟端琰有关对不对……

    要相信警察……

    相信警察……

    陈月洲近乎疯狂地安慰着自己,可是,不争气的眼泪却哗哗直流。

    好害怕,真的好害怕,他说服不了他自己啊!

    越是想要劝解自己,脑袋里就越是蹦出无数个可能性——

    比如,带着梁米薇的母亲去晒太阳的时候,端琰忽然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接

    文件,到底是真的有文件发送给自己,还是其实他想支开自己,让其他人有机会趁机想办法吸引走梁米薇的母亲?

    那座小岛是旅游岛,游客特别多,大葫芦区内摄像头本来就已经很少,小葫芦区域里面住的老人更是没有在家门前安装摄像头的习惯。

    当初警察走访调查的时候,唯一一个当天下午见到过梁米薇母亲的人说了:对方急急忙忙从院子里走出来,像是要赶着去哪儿,但是到底去哪儿没人知道。

    再比如,陈小姨和梁米薇到底是不是因为争吵而发生杀人事件?

    还有,为什么事情偏巧发生在梁米薇离开家的时间?

    对了,自己和梁米薇发过短信,如果端琰曾经对自己的手机做过什么手脚,比如给自己手机植入过盗号木马一类的东西,就能知道自己的即时消息和聊天内容……

    再比如,最后让察登科和梁米薇双双死亡的那瓶酒,其实也是自己拿过去的,不过那是察登科亲手交给自己的,下毒时间又是什么时候?

    对了,陈小姨和梁米薇吵架的时候端琰应该是听不到争吵的,但是他为什么询问自己陈小姨是不是在和梁米薇争吵?他是真的听到了,还是在确定目前事态的进程?

    陈月洲拼命在大脑里想着,他越想越觉得害怕。

    虽然以他的想象根本无法还原事情的真相,也无法将锅甩在端琰的身上,可是他无法相信自己肚子上的内容是巧合……

    如果事情是端琰干的,端琰为什么要在自己肚子上印下这些内容?

    如果不是,为什么这么巧?

    快……快点回忆……还有什么需要想起来的……

    对了……

    好像在结案前,端琰找自己问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话来着……

    标签效应……

    逆向标签效应……

    这两个词和这个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陈月洲忽然一怔。

    在没有发现其他证据将犯罪嫌疑人指向其他人时,警察是根据梁米薇的杀人动机进行推断这是一场家庭纠纷导致的惨案。

    可是,梁米薇对这个家庭的不满、对可能知道的察登科的出轨、对流产的难过、对婆婆殴打母亲的愤怒、对自己即将成为白富美的嚣张……这些一切的一切,就是梁米薇杀人的动机吗?

    所谓的杀人动机,就是一个人真正被杀的理由吗?

    还是说,因为周围人对梁米薇性格的了解,已经给她贴上了如此的标签。

    像是推演电视剧里面的角色一样,理所应当地认为她具备并且符合这样的作案动机呢?

    有动机的人一定会杀人吗?看似没有动机的人一定不会杀人吗?

    再等等……

    大家都说陈小姨当天下午殴打了梁米薇的母亲,可是实际上并没有人见到陈小姨动手打了梁米薇的母亲,大家只是听到了陈小姨在家里吆喝,同样听到吆喝的也有自己,他也告诉了警察自己听到了陈小姨的吆喝……

    可是,他并不能确定陈小姨到底是在吵架打人还是在普通地抱怨或者嚷嚷……

    只是因为陈小姨平时就是个爱大声吵架的人,当大家司空见惯一个人的行为并给她贴上“没事就爱和人吵架”的标签后,逆向标签效应就在启动,当陈小姨因为普通的小事大声说话大声嚷嚷时,听不清的外人也会以为陈小姨在和人吵架。

    当时的陈小姨真的有打梁米薇的母亲吗?

    如果没有,梁米薇的母亲怎么走的?

    不……

    端琰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说让自己不要被标签效应害了……

    他……

    他是在警告自己吗……

    警告自己什么?

    陈月洲头疼得几乎要炸裂,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思考。

    就在这时,梁帆端了一杯新的奶茶走过来,见陈月洲低着头痛哭流涕,忙上前询问:“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陈月洲摇了摇头,双拳紧握,后背冒着汗,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只是……觉得家人离开……难过……”

    梁帆一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许久后才道:“抱歉,我不该在你面前提这些的……”

    “没事……都过去了……过去了……”陈月洲低头,颤抖着双手去端奶茶,因为出汗的关系,他又先将茶杯放下,伸手将两鬓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白皙的脖颈。

    “对啊,看开点,你还有我兄弟呢。”梁帆顿时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

    陈月洲:“怎……么了?”

    梁帆指了指锁骨上方的位置,示意陈月洲看脖子。

    陈月洲一脸懵地转头看向玻璃窗,从玻璃窗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脖子的模样——

    就在他锁骨上方偏大动脉的方向,印着一枚比他肚子上的牙印还要鲜红的吻痕。

    那吻痕左一下,右一下,刚好呈现一枚爱心的形状。

    和他曾经印在察登科脖子上的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这个案件具体真相会在之后的线里面揭露。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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