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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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答案很是出人意料。zicuixuan
陈云州眉峰很轻地挑动了一下：“你确定？”
江平指着骨盆说：“大人，女人因为要孕育孩子的缘故，骨盆宽而短，上口较大，耻骨下角的弧度大于直角，男人骨盆窄而长，骨盆上口较小，这个弧度也小于直角。”
接着他的手挪到颅骨旁边：“这两块颅骨，又大又重，表面粗糙，肌线明显，眉弓显著，鼻根点凹陷较深，前额倾斜……而女性颅骨相对较小重量更轻，表面光滑，肌线不明白，眉弓不显著，鼻根点凹陷较浅……”
他说得非常浅显易懂，陈云州点头表示明白了。
然后江平拿着左边那只颅骨翻过来，指着脑后说：“大人，你看此处。这里颅骨碎裂，应是生前遭受过重击，很可能这就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
这是一起凶杀案！
闻言，围观的百姓都吸了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地看像慧心师徒三人。
福元见大家都望着他们，赶紧摇头：“这……我们不知道，跟我们没关系啊！”
慧心则表现淡定许多，只是念了一句佛语：“阿弥陀佛！”
福青也神情悲悯地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陈云州眯眼看了片刻，掂起一根腿骨手上稍稍用力，啪地一声骨头断了。
围观的百姓齐刷刷地闭上嘴巴，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江平接过断掉的半截腿骨观察了一下说：“大人，这骨头已经风化变脆，稍微用力就会断。人死后，大约十到十五年后，骨头会逐渐风化变脆，所以可以粗略估计这二人的死亡时间在十到十五年前。”
这么久？
陈云州目光微抬，扫向围观的百姓：“十几年前你们可曾听说过附近有两名男性失踪？若能提供有用线索，官府赏银二两。”
不少百姓眼睛发亮，仔细在脑海中搜寻，结果也没对得上号的人物，只能遗憾的摇头。
旁边的大刘想了一会儿说：“大人，好像也没人到衙门报过官。”
他是县衙的老人了，从他爷爷那辈起，他们家就在县衙做衙役，他从小就在县衙长大，这县里但凡发生过什么重大案子，他都听说过。
陈云州不置可否，从苗阿芳她们失踪这案子就可以看出，并不是所有人家里都会到官府报案的，家里人不去报官，其他人更不会管了。
这两人死的时间太久了，很多线索都湮灭在了时光长河中，如今只能看他们的埋骨之地还能不能寻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陈云州站起身，对候在一旁的大刘说：“你带人在这继续挖，看能否挖出他们生前身上戴的东西或是其他残留物。”
只有找到相关线索确认受害者的身份，才能找到调查的方向。
正好不少村民带了锄头上山，大刘借了十几把锄头，带着一众衙役沿着发现尸骨的地方继续挖。
挖了近半个时辰，大刘他们将方圆两丈范围内的泥土都挖掘出来，细心排查，又发现了几颗牙齿、一截腿骨、几块细碎的骨头，其余就没了。
大刘擦了把汗，收起锄头道：“大人，就这些，估计衣服配饰之类的早就腐烂了。”
“辛苦了。”陈云州的目光落到地上新寻出来的几件物件上。
江平正在擦拭上面的泥土，然后一件件摆好查验，轮到那截新寻回来的小腿骨，江平有了新发现：“大人，这段骨头有点变形，但没有断，应该生前腿曾受过伤，是个瘸子或腿脚不便之人。”
陈云州赞道：“不错，记下来。”
这倒是个重要的发现，回去后让衙役在附近挨家挨户查一遍十几年可否有腿脚不便之人失踪，很可能会寻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江平收好，又细细擦拭清洁牙齿。陈云州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牙齿这么小都能寻到，却缺少了另外一样物品：“大刘，一根头发都没挖到吗？”
大刘仔细想了一会儿说：“没有。”
一根不敢保证，但他们这么多人挖了半天确实没找到头发。
江平听到这话呆愣片刻，骤然反应过来，激动地说：“这不合理，头发腐烂的速度很慢，要好几十年。两个人这么多头发，不可能一根都没发现，除非，除非……”
他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慧心三人锃光瓦亮的头顶。
凑热闹的百姓们恍然明白过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跟慧心师徒三人拉开距离。
世人皆蓄发，除了僧尼，而这里就是五平寺的菜地，死在蓄水池旁边的是两个和尚？那这里挖不出头发就说得通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忽然想起一件旧事：“空净大师的大徒弟慧明师傅腿好像受过伤，有一点瘸，为避免被人看出来，他走路一直很慢。”
“瘸腿的这具骸骨是慧明？那另一具是谁？莫非是空净大师？”有年轻人惊讶地问道。
老者摇头：“不是，空净大师圆寂后火葬了。”
尸体都烧了，哪还有骨头。
那余下这具骸骨是谁的？
大家纷纷看向慧心师徒。
福青念了声阿弥陀佛：“小僧和师弟是九年前被师祖收入寺中的，未曾见过师伯。师祖他老人家睿智英明，若我师父是凶手，他又怎么会收我二人照顾师父？此事我们师徒是真的不知情。”
这话好像有道理。
而且有人依稀想了起来：“我记得九年前在寺里好像见到过慧明师傅。这两具骸骨都有十几年了，对不上啊。”
可不是慧明师父，那瘸腿的骸骨又是谁，这两人莫非不是山上的和尚？
就在大家苦思冥想这个问题时，陈云州问出一个关键问题：“那这些年慧明去了哪儿？”
“阿弥陀佛，陈大人，此事涉及师父，贫僧本是不欲说的，可如今牵扯到了命案……”
陈云州不耐地打断了他：“慧心大师，请说重点！”
慧心顿了一下：“九年前师兄跟师父吵了一架后留下一封书信便负气离开了，此后再也没有回来，师父还曾因此郁郁寡欢过一段时间。那封书信现还安置在贫僧禅房上架最右边那个盒子中。”
先前那老者也说：“是，九年前空净大师圆寂前一段时间，心情一直不怎么好，满脸愁容，时常闭寺。”
陈云州轻瞟了慧心一眼：“大刘，你带几个人押着福元去将东西拿过来。”
大刘领命，押着福元回了寺里。
陈云州背着手目光盯着大刘他们挖出来的这个大坑，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可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
陈云州眼睛瞥到池水，示意旁边那个衙役舀水给他洗手。
衙役拿起瓢舀了一瓢清水轻轻淋在陈云州骨节分明的双手上，冰冰凉凉的池水淅淅沥沥的从他手指缝中滑落而下，坠到地方，很快就在潮湿的地面形成一股涓涓细流，过了好几息从慢慢渗进土里。
陈云州眯眼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大刘的声音在背后想起，他才示意衙役停下，然后接过对方递来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双手，头不经意地抬起，看向大刘的掌心：“取回来了？”
大刘双手奉上：“请大人过目。”
陈云州将手帕塞给衙役，接过信打开，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这个蓄水池打了多久了？”
福元说：“两年多了。”
陈云州微微颔首，没说话，在万众瞩目中慢条斯理地打开了信，信纸泛黄，纸上的墨迹颜色很淡，一看就有不少年头了。
信上确实如慧心所言，是一封负气出走书。
陈云州的视线稍稍在信末停顿片刻：“不错，信末还有落款。”
慧心大师微微一怔，继而笑到：“大人看花眼了，师兄走得急，这封信没有落款。”
“是吗？”陈云州轻轻一哂，“那慧心大师可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失明的？”
慧心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在不复先前那种从容不迫的姿态。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陈云州挑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是在思考怎么回答才能圆过去而不留下破绽？”
“阿弥陀佛，回陈大人，贫僧是九年前失明的。”慧心也意识到了不妥，当即回答道。
陈云州拍手：“九年前，又是九年前，空净大师圆寂，两个徒弟一个负气离开，一个伤了眼睛从此不见天日，慧心大师，你说巧不巧？”
慧心大师一直处变不惊的面皮绷紧：“阿弥陀佛，生即死，死即是生，万般皆是命。”
陈云州仿若未听见，咄咄逼人：“大师还未曾回答我巧不巧呢！”
慧心大师沉默少许，回了一个字：“巧！”
围观的百姓和衙役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氛，口干舌燥，头皮发麻，一个个全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陈云州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激昂：“要我说，一点都不巧。我该唤你慧心还是无名氏？”
慧心大师立即说：“贫僧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陈云州指着地上的骸骨，冷笑：“真正的慧心已经化为了尸骨，你不会冒充慧心九年就忘了自己叫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