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捡人和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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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林溪挎着篮子刚从山上下来，就碰到了飞奔来寻她的陈放，气喘吁吁地大喊道：“小溪，你快回去，姥姥在村口捡了一个死人回来了！”
“什么？”
来不及细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孟林溪把篮子往陈放的怀里一塞，脚步飞快地往家里跑去。mbaiwenzai
“哎，哎，小溪，你等等我！”
陈放急忙拽住差点掉在地上的篮子，转身追了上去。
鹿鸣山位于丰朝的西南边境，连绵起伏的群山成为天然的屏障，阻隔了丰朝与南部异族国家的交集。
比起丰朝中原地区的繁华兴盛，鹿鸣山一带因地势偏远、气候变化莫测，且当地人多为村落集居，以靠山吃山来自给自足，鲜少有人经商，因此鹿鸣山的经济发展较为落后。
此刻，鹿鸣山脚下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陈家村，罕见地热闹起来了，原因就在于陈放所说的孟家老婆子捡回来了一个人。
“让一让、让一让。”
孟家的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孟林溪高声喊了两声，其他人看到她来了，纷纷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小溪呀，你可回来了。”
“是啊，小溪，你快回家看看去，你姥姥捡回来了一个人！”
“噢哟，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别进去了，你们没瞧着刚才那人，浑身血呼啦的，不吉利啦！”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好不热闹。
孟林溪随意应了两声，飞快地打量了两眼，在侧屋发现了有人的动静，脚步一转进了侧屋。
“姥姥，我回来了，我听说您捡了一个人回来？”
屋里正在找东西的孟家老太听到声音，停下忙碌的动作，扭过头来笑眯眯地招手道：“小水儿来啦，正好，你快来找找，咱家里的药膏放哪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着。”
“哎，我来找，您先和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呀。”
屋里除了孟家老太太，还有一个汉子正在洗布巾，瞧着那布巾上还带着血迹呢，这人正是陈放的爹爹，陈游民。
除此之外，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一下子就引起了孟林溪的注意，正如刚才的人所说的那般，床上那人浑身是血，红彤彤的一片，看起来着实有些渗人。
“哎呀！姥姥，您不会真的捡回来了一个死人吧？”孟林溪惊呼一声，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死人”鼻子，想要试试对方还有没有气息。
“瞎说什么呢，别说这不吉利的话，呸呸。”孟家老太隔空点了点孟林溪的脑袋，扭头“呸”了两声。
“不是我说的，是陈放和我说的。”
孟林溪悄悄鼓起了腮，毫不犹豫地把陈放“卖”了。
陈游民冷哼一声：“那个臭小子，又在那瞎胡说，等他回来看我不揍他！”
“哎呀，陈叔，你别怪陈放，你瞧瞧这人，流了这么多血，也不怪他误会，就连我刚才也误会啦。”
孟林溪急忙打着圆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方才她已经试过了，还有鼻息，这人确实还活着。
“好了，就你嘴快，老是欺负陈放那小子。”孟家老太睨了孟林溪一眼，终是没忍住凑上前来掐了掐她的脸，催促道，“快去找药，等你陈叔把血迹擦干净了，就得给他上药包扎了。”
孟林溪揉了揉被掐疼的脸，偷偷吐了吐舌，干脆地应了一声，转身去找药了。
陈游民手脚非常利索，不一会儿就把床上的人擦干净了，他把那满是血污的脏衣服团了团扔在孟老太准备好的炭盆里，带着去院子外面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然后在角落里挖了个土坑，把灰烬埋了进去。
“姥姥，药找到了。”
孟林溪准备得非常充分，不仅有药，还有一些小刀、酒和布条，都是用来治外伤的。
“哇，姥姥，这人长得好好看。”
孟林溪瞅了一眼床上已然干干净净的人，在看到对方的脸时，忍不住惊叹一声。
“嗯，这娃子长得是不错。”
孟老太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端着一个烛台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用火折子点上火。
这人身上的伤不少，孟林溪飞快地数了数，大约有□□道小臂长的伤口，虽没有伤到致命处，但看起来受伤时间不短了，已经开始化脓了。
巴掌大的小刀用酒水微微清洗，然后在烛火上烧至变红，确认火候差不多了，孟林溪右手持刀，对着化脓的伤口稳稳地划了下去，皮肉在瞬间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伴随着一缕白烟，黄白的脓水混着些许血丝从伤口流淌下来，一旁的孟老太熟练地用布巾擦拭干净。
哪怕在昏迷中，床上的人也疼得身躯一阵抽动，孟林溪神色稳重，没有丝毫的迟疑，一刀又一刀把腐烂的肉割掉，把脓水清理干净，然后再上药、包扎，一个伤口就处理好了。
等处理完全部的伤口，孟林溪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右手也有些轻微的酸涩。
“终于弄好了，等会儿我再去熬药，给他灌下去，应该就没事了。”
孟林溪舒了一口气，瞅了一眼床上的人，本就毫无血色的脸眉头微皱，更添几分憔悴，也更好看了。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把脏污的布巾扔进盆里的老太太，认真开口道：“姥姥，有句话我应当说出来。”
“乖乖小水儿，你要说什么？是不是累了？等会儿姥姥给你揉揉手，今晚给你炖蛋吃。”
“不是的，姥姥，我要说的是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孟林溪握住孟老太的手，神情认真地看着她：“姥姥，娘亲说过，路边的男人不能捡。”
孟家老太听到这句话，点点头：“你娘亲确实说过。”
“姥姥您也记得，那就更好说了，这个人，”孟林溪伸手指向床上的男人，“您怎么就捡回来了呢？”
“哎哟，你看看这娃子，这么年轻，如果我不捡他回来，怕是要熬不过去了，造孽哟，造孽哟。”
“正因为如此，我们更不能捡呀！”
孟林溪痛心疾首，掰着指头一一数着：“娘亲说过，隔壁林家村的姑娘捡了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心软留下了对方，结果人家是个土匪，直接把人掳走当压寨夫人，生死不明；黄家村的姑娘捡了一个相貌英俊、贵气十足的男人，对方说娶她过门以报救命之恩，结果人家妻妾成群、子孙满堂，黄家姑娘成为妾室，日日以泪洗面；还有那樊家村的儿郎，捡了一个说是落难的游商，借宿一晚便离去，结果当晚樊家一家四口被残忍毒死，祖传的宝贝被游商带走，至今没抓到人。”
“姥姥！您看看，这人相貌英俊、浑身是伤，看着就不是普通人，这捡来的不是善行，是灾祸呀！”
孟林溪想起娘亲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叮嘱，非常坚定地认为姥姥捡回来的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哎哟，居然发生过这么多事吗？我怎么没听过呀。”孟老太满脸的惊讶，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呢。
“姥姥，您心善把人捡回来，我听您的给他治伤，但是，这个人绝对不能留在咱家。这样，您看他现在也死不了了，我去找找家里的铜板，趁他还没醒，托张叔把人送到镇上的医馆吧，这样他能得到更好地救治，咱们也放心。”
孟老太面上有些犹豫，看了看床上，又看了看面前的乖孙女。
“姥姥，您别纠结了，您想想，娘亲那么厉害，她说过的话何时出过错，听她的，路边的男人不能捡！”
“可是……”
“孟老太太在吗？我听说您捡回来一个人，还是我们当家的帮您给抬回来的，我来瞅瞅，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呀！”
一声嘹亮的喊声打断了孟老太的话，门帘一掀，穿着蓝色印花麻布衣裳的女人扭着身子进来了，看见孟老太和孟林溪，双眼一亮，笑道：“哎哟，小溪也在呀，我瞅瞅，捡回来的人呢，在哪呢？”
一边说着，她脚步不停地朝着床边走去，好奇地探头看了两眼。
这一看，她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咦，这小子长得怪俊哩。”
“嬢嬢，方才我和我姥也是这么说的，这人长得可真俊！都快赶上陈放俊了！”
陈放娘“扑嗤”一声笑了起来，点了点孟林溪的脑袋，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嘴甜，我家那臭小子哪有这小生长得俊，他呀，给他脸上贴百十个金都追不上。”
“嬢嬢，您这话让陈放听到了，他肯定要和您闹了，人家陈放明明长得也很俊。”
“哈哈哈哈，闹，让他闹，闹也比不上人家俊。”
陈放娘掐腰笑了起来，笑完继续盯着床上的人，左看右看，越看越惊疑。
孟林溪凑上前来，看着陈放娘的表情，有些奇怪地眨眨眼，问道：“嬢嬢，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人……好像哪里不太对呀……”
！！！
孟林溪很激动，难道陈放娘也发现这个人有问题吗？她急忙回头拽了拽孟老太的袖口，斜眼示意，满脸写着：瞧，我说得没错吧，这人不能留！
“嬢嬢，你快说说，哪里不对？”孟林溪催促道。
陈放娘左看右看，突然，她单手握拳敲了一下手心：“哎呀，这不是张家的小子吗！”
说完，她匆忙转身离去，在院子里吆喝着什么。
孟林溪还没反应过来，一头雾水，谁？
“啊……”就在这时，孟家老太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
“姥姥？”
孟林溪疑惑地看着姥姥，还不等问个清楚，就见陈放娘又回来了，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村里好几个村妇。
“你们快来瞧！瞧瞧！这是不是张家那个小子？”
“张家？哪个张家？”
“哎呀，你傻了不成，咱陈家村还有哪个张家，当然是张猎户家了。”
“哦，是他呀！”
“哎呀，可是不怎么的，这不就是张猎户家的小子，这小脸蛋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呸，你都看了好半晌了，还一眼看出来呢，还得是我，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就是张猎户家的，叫什么来着，对，叫张不忘！”
“是是是，是这个名，当时我们还嫌弃来着，张猎户居然给起这么个名，真难听。”
“是呀，张不忘，张不忘，这名儿可真难听！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一群女人围着床上的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这时，孟家老太也开口了：“哦，原来是不忘呀，我就说这娃娃瞅着眼熟，怪不得他认得我……”
张不忘？张猎户的儿子？
孟林溪有些怔愣，这人居然是陈家村的人吗？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