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跨境升阶
上一世升到引灵一阶小秋还记得只是有些呼吸不畅，并不像现在这么严重。gaoyawx
也许是多了摄魂，加之沧澜灵气充裕，她短时间吸收海量灵气，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修士升阶凶险，稍有不慎便走火入魔，小秋不客气地攀住桑林肩膀，喉中涩然：“快带我寻一片安全的地方我好像真的要升了。”
外门弟子不能踏入沧澜主峰，桑林在副峰呆了五年，对主峰却是一窍不知。
圣女脸色苍白如纸，桑林望着周遭华美的宫殿出了神。若是进沧澜第一天就出了事，她该如何向古王交代。
怀中的人身子越来越沉，桑林的心也跟着沉到湖底，她急得口干舌燥，连忙四处张望，却听得远处一座巍峨宝塔传来悠扬的钟声。
几乎是在眨眼间，成群的纯白飞蛾自塔中飘出，一窝蜂朝这边飞来，如纯净天空撒下一把雪沫子。
飘得近了桑林才发现这些“飞蛾”是活生生的人，只因隔的太远飞得太轻盈才被她误认。
他们一身雪衣，腰挂飞云盘，应当是沧澜弟子，修士们路过两名新生也只略微点头示意，并不多做停留，桑林顿时有些恼怒，莫不是看不见这里有一个快要爆体而亡的人？
她一气之下拦住一人，慌乱中有些口不择言：“她要升了，能否帮帮忙带我们去一个僻静的地方？”
莫名其妙被抓住手臂的游桉本人眉头一皱，随即冷淡地“哦”了一声。
他麻木地抽手，眼眸低垂，纯白衣袖拱起几层褶皱。
这是这个月来第五个“碰瓷”的人，他稍加思考便熟练地推到庞众白身上，指着旁边道：“要升找他，他是医修。我学剑的，爱莫能助。”
擦肩而过时，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庞众白的肩膀道：“来活了。”
少年戏谑的声音若石击清泉，被乱窜的灵气折磨得半昏半醒的小秋猛然睁开眼。
庞众白蓦然与她对视，面上有些不自在。
这姑娘看似虚弱，气息却稳健有力，分明是要升阶，被游桉说得倒像是要生产
救人乃医者职责，从学塔出来他就发现这边有异，特意过来查看。
正好被游桉挑破身份，干脆应了下来：“两位姑娘若是信得过庞某，可以随我去弟子院后山的一处洞府，那里甚少有人知晓。”
桑林还在犹豫，小秋却是艰难地开了口：“请仙人带路。”
已经走出几米的游桉脚步一滞，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想细究又如指缝流沙，什么也抓不住。
半个时辰后。
庞众白满头大汗地从洞中出来，眉头染上忧虑，他搬起一块石头坐下，看一眼石壁下悠哉躺着的人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跟来。”
游桉冷呵一声：“我是想走的，怕你小子转头被人宰了，还得给你收尸。”
庞众白揪起的眉头舒缓几分：“哪儿有你说的这么玄乎？她们身上有飞云盘，估计是新来的同门，算是我们的师妹，帮一把也是应当的。”
自由身升到引灵一阶在游桉看来也就那么回事，跟过来是为了确认庞众白的安全。
洞中的黄衫女子腰间挂着串灵器，名为嗜骨石，可跟随主人心意自由变换为削铁如泥的利器，杀伤力极强，以庞众白的修为恐怕难以应付。
现下两边都平安，游桉撑地而起大喇喇往外走。
边走边不忘嘴贱几句：“我师尊就收了我一个，我可没师妹。”
刚走几步被庞众白拦住：“还不能走，再等一下。”游桉不耐地挑起一边眉梢，庞众白只好解释道，“这次有点怪。”
“有多怪？”游桉来了兴趣，也不往外走了，反倒朝洞内走近几步。
洞中石壁天然打造，水滴顺着钟乳石流下，坑洼的石壁被涌动的灵气映得发蓝，山洞深处一立一坐两名女子。
立着的来回踱步，坐着的静若睡莲，白玉的脸庞平静地掀不起一丝风浪，鬓发胡乱缠在一起，才让人觉得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座玉菩萨。
海量灵气自额头侵袭而来，直冲灵台，小秋瞳孔骤缩，因痛苦而面目狰狞，勉力维持的假象瞬间破碎，喉中一腥，呕出一口血。
她脊背一僵，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被灵气冲开，起初仿佛置身巨型瀑布，到了后来那些奔腾的流水似乎受到什么引导，齐心汇聚到一处。
洞外天色大变，整座山乌云笼罩，无形的灵气顺着岩壁钻入山洞深处，这下不用庞众白说，游桉也发现不对劲了。
此处的灵气太过充裕，已经超出应有的程度。
沧澜群山又分五座主山，仙山体量不同，能产生的灵气多少也不同，如今他们所在弟子院后山仅仅是五大仙山之一的一座小峰，不该有如此大量的灵气汇聚。
事出反常必有妖，游桉毅然冲进去，行至半路迎面荡来一层杀气将他隔绝在外，像是在保护洞中人。
他挑眉看过去，黄衫女子不知从哪里抽出把一人长的矛，霍霍指着他：“若是再敢靠近，休怪我的矛不长眼！”
这时，庞众白赶过来按住游桉：“别冲动，每个人体质不同，升阶时难免有些差别。你天生仙骨，当初升结丹时不也搅得天翻地覆，连山上的千年仙树都震倒几颗？”
游桉冷冷道：“可她是自在身升引灵一阶。”
庞众白顿时语塞。
方才他扶人进去时便探过，那女子连灵台都未开，还是自在身。寻常自在身升引灵一阶断不会承受如此大的痛苦，更像是——
跨境升阶。
所谓跨境升阶就是跳过每一境界中间的阶级，直接升到下一个境界，这在修仙界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修仙讲究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会遭反噬。
“你是不是也想到了？”游桉笑着说出那个答案，“跨境升阶。”
庞众白想也没想就否认了：“不可能，能做到跨境升阶的只有一人，而那个人已经”魂飞魄散了。
沧澜这些年出过数不胜数的奇才，若非要比个高低，于天赋上山主的同门师弟苍云排得上前三，并非是像游桉这样体质万里挑一，而是因为他是唯一做到跨境升阶的修士。
不仅跨境升阶，还修得摄魂大法。
一提到跨境升阶，两人难免想到苍云，气氛一时有些微妙，自二十年前子夜镜被盗，“苍云”二字就成了沧澜的禁语。
为了防止当年事卷土重来，只要有弟子说出“苍云”二字，便会触发禁制，被长老院察觉。
合欢山顶那场诛杀庞众白和游桉尚未出生，未曾亲眼见到苍云魂飞魄散，可并不意味着苍云还在世，毕竟苍云的尸骨还被山长带回沧澜封禁在秘境中，这件事修仙界人尽皆知。
庞众白天性热忱，不愿将事情往坏了想，索性夹在两人中间做和事佬：“不如咱们各退一步，等里面那位姑娘升完阶再打？”
只要能保证圣女的安全，桑林没什么意见，长矛一收表示同意。
另一边，游桉抄手靠着石壁，目光凝在屏障内女子惨白的脸上，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楚。
是不是苍云待会测一测便知道了，就算当初真的残留了一缕苍云的魂魄，他顺手除了就是。
双方各怀心思，就这样奇妙地达成一致。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洞中灵气潮涨潮落，变幻莫测。
灵气涌动到下一次巅峰时，洞外乌云消散，孤月悬于苍穹，光辉洒向山脊，似有银河流淌。
洞内也跟着亮了几分，三人神色各异，有惊有喜，桑林为自己办好差事兴高采烈跑过去扶住力竭而倒的小秋，陡然对上女子疲惫的双眼，又觉此举过于亲密，不自在地松开些。
游桉与庞众白默契地对视一眼，惊讶于修仙界出了第二个跨境升阶的人，两人不动声色来到桑林身后，桑林沉浸于喜悦并未有所察觉。
小秋则刚好瞥到这一幕，眼睫微微颤了颤。
她知道自己升阶成功了，因为她能看见桑林的深蓝色魂魄包裹着她。
没记错的话，桑林是引灵三阶。
所以她是跨境升阶？上一世似乎只听说宗主做到过。
小秋默默将腰上的飞云盘塞进衣襟，面前两人深不可测，她和桑林绝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知道她此刻的修为，轻则将她当成异类，重则怀疑到摄魂上去。
身怀禁术进入沧澜本就是一场冒险，任何一步都不能踏错。
在两人妄图更接近时，小秋先发制人，声音因虚弱而无力：“……多谢两位仙人的救命之情。”
女子衣衫被汗水濡湿，再靠近有些不妥，庞众白止住步子，正想说“不必言谢”，谁知旁边的人竟不管不顾走了过去。
游桉目不斜视，笑得和善：“不必言谢，都是同门师兄妹，叫仙人太过见外，在下姓游，后边那位姓庞，师妹怎么称呼？”
庞众白以为游桉不再有所怀疑，悬着的心落下，语气也跟着轻松起来：“是啊，叫我庞师兄就好。”
姓游。小秋笑容僵住，如遭雷劈。
她眼珠转了转，抬眼将人细细打量。
少年眉眼如画，身形伟岸，浑然自成一股贵气，当真有几分盘国皇子的派头，她心里一惊，有几分了然。
如果被游桉知道她进了沧澜，还是以盘国的名义，定会觉得是她爱而不得特意追随而来。
那她可当真是没脸没皮了
小秋决定暂时隐瞒身份，至少不能是在刚受了搭救的情况说出来。
谁知下一秒，桑林爽快抱拳道：“在下古国桑林，这位是我国圣女，阮秋。”
小秋：“”
要死了，丢脸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