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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去沧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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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时分,天气难得放了个晴,碧空万里,一轮暖日遥挂山头。yywenxuan

    暖阳下的圣殿覆上金辉,灿烂的一圈光晕,似神女遗失大地的瑰宝。

    窗台前,懒洋洋趴着一个少女,手上把玩一只铃铛。

    阳光映出少女瞳孔的琥珀色,小秋拎起铃铛,试探地张了张口。

    “殿下听得到吗?我是古国的阮秋。”

    传音铃金光一闪,又默然黯淡。

    小秋丧气地努努嘴,心中郁结不已。

    三天前她估摸着草兔子已经送到沧澜弟子院,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对着铃铛自言自语一番,而铃铛另一头的人死了一样,从未给过任何回应。

    游桉不应当看不出礼物的玄妙之处,或许是不想回应吧。

    小秋认命地把铃铛垂到窗外,任凭微风卷起,吹到墙壁上,磕碰出叮叮声。

    此时此刻的另一只铃铛,躺在沧澜弟子院甲四二二房的桌案上,也跟着发出叮叮的共鸣。

    房中过于混乱,细微铃声淹没在激烈的打斗声中。

    “十五那天晚上你到底对相宜做了什么!山中都传遍了,就我一人蒙在鼓里。你不是说对相宜没兴趣吗,枉我把你当兄弟,被人挖了墙角都不知道!”

    庞众白愤然跃到桌角一端,脚边感受到微妙的震动,没当回事,卯足劲抄起桌上的物件朝榻上的青衣少年扔去。

    游桉倒是不稀奇桌上的生辰礼,微微偏头躲过,玉质挂件把墙上砸了个大窟窿,碎玉飞了满屋。

    弟子寝室的门墙采用特殊材质,还施加仙术稳固,能被凡品砸破,显然出手人动了全力。

    游桉神情倦怠,指了指事故现场:“谁砸的谁去思过堂领罚。”说着慢悠悠走回榻上仰躺下去。

    在思过堂受了一夜刑,他有些支撑不住。

    众白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我问你相宜的事,你少扯开话题。说,你到底把相宜怎么了!”

    怎么不问许相宜对他做了什么?

    游桉闭眼翻了个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庞众白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他天生的急性子最是讨厌游桉不紧不慢的性情,就算天塌下来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满屋狼藉,白衣少年偏安一隅,好一个岁月静好,游桉越是平静就越显得庞众暴躁。

    他心下一横,掐诀念咒,整张檀木桌腾空而去,桌上物件自空中四面八方散开,传音铃铛咕噜噜滚到床榻褶皱里。

    感受到灵气涌动,游桉猛地睁眼,在不到两寸的距离一脚踹翻飞来重物,木桌在空中爆破,碎木屑险险擦过脸侧,留下一道细痕。

    他“嘶”一声,有些好笑道:“庞众白,你跟我来真的?”

    “相宜的事,我从来都这么认真。”

    少年一字一句极为坚定,游桉无奈开口:“我和许相宜一点儿关系没有,你爱信不信。滚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庞众白仍不依不饶:“既然没关系你为什么不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清楚?你知道山里已经传成什么样了吗?说你们房中私会,乱了清白”

    游桉挑起一边眉毛,他和许相宜打了一架怎么就丢了清白?

    那日许相宜不分青红皂白就追着他一路猛杀,要不是念及庞众白对她的情意,他才不会只防不攻。

    好在他脚上功夫不错,施了个障眼法遁回弟子院,谁知许相宜这厮疯起来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三更半夜闯入男弟子卧房,一鞭子把他从床上抽起来。

    他忍无可忍,将许相宜打了个落花流水,好不痛快!

    然而意气用事的结果就是,第二日,他和许相宜因打架斗殴、损坏公物双双被罚入思过堂受刑。

    游桉环视一周,房里像样的家具都被庞众白打得稀烂,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墙上还砸出大洞。

    得,拜这两人所赐,又得去思过堂呆几天。

    性子再好也禁不住连番折腾,游桉摸了摸脸上的血口,随手抓起一物扔过去:“我和许相宜因打架斗殴被关了五天小黑屋你不知道?就是正常的切搓,瞎扯什么私会,你少犯浑,有这时间不如多看几本医书。”

    游桉轻啧一声:“该说不说,你小子修为还不如她。”

    他背上那一鞭到现在都疼。

    庞众白轻松接住,似乎是只铃铛,不过他现下心思不在这里,顺手放下。

    “你和相宜真的只是切磋?那为什么有人说她红着脸从你房里出来?”

    应当是气的吧。游桉摊摊手:“哦,不小心烧了她头发。”

    “你活该挨一鞭子!”庞众白惋惜那一头秀发的同时,窝在心中的烦闷松散不少。

    打神鞭属火系法器,被抽中者,皮肤如经火炼,少说疼一个月,庞众白气消后便想起这茬,含含糊糊道:“罢了,明日我给你带瓶化瘀丹。”

    庞众白专修医术,是同届弟子中的翘楚,灵丹妙药多如牛毛,游桉点点头应了,心道这还差不多。

    正准备嘲讽他几句是不是经常被许相宜抽,庞众白话锋急转:“对了,你以后还是注意着点,毕竟背着桩婚事,莫要再招惹女修们。”

    游桉眉头一锁,到底是谁招惹谁?

    他懒得与庞众白掰扯,不过庞众白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确实有个未婚妻,进山之前有的。

    当初进沧澜就是为了摆脱老头子的控制,回去是不可能的,和古国的婚事迟早得退,怎么个退法还没想好。

    他不胜其烦地摆摆手:“别提这事,烦着呢。”

    正准备送客往回走时,室内诡异地响起清脆的女声,飘渺悠远,像是来自不可知的远方。

    两人俱是大亥,不约而同看向声源——桌案上的铃铛。

    传音铃振荡出一圈金光

    “殿下听得到吗”

    “我是古国的阮秋”

    庞众白惊地瞪大双眼,他这嘴怕是开过光吧?

    他无声做了个口型:“你未婚妻!”

    游桉也吃了一惊,传音铃这等低阶灵器在沧澜之外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他记得古国只是极北之地的小国,资源匮乏,连衣食都要靠他的国家供养。

    他抓起铃铛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道:“嗯,是我。”

    铃铛传来一声低呼,对方似乎没想到他会回话,隔了好久才畏畏缩缩道:“小女无意惊扰殿下,只是心中有一事思不得,故而向殿下请教。”

    庞众白一脸看戏的表情,肘了游桉两下被他躲开。

    “阮姑娘请直言。”

    话毕,游桉笑着施了个小型结界,将庞众白隔绝在外,只能看清他的口型,却听不见声音。

    庞众白心有不甘地猛捶几下,奈何双方实力悬殊,屏障没有丝毫受损,只好怏怏地离开。

    结界之内的人却在听到女子的问题后脸色骤变,收敛起习惯性的吊儿郎当。

    “殿下愿意娶我吗?”

    游桉咬了咬嘴皮,没开腔。

    他对阮秋是什么想法呢?

    没有想法。

    对婚事又是什么想法呢?

    他不愿意。

    游桉并不是在犹豫,他很清楚自己的答案,只是在思考如何将话说得婉转些。好歹在凡间生活了十几年,他清楚退婚对女子的打击。

    正要开口,女子恳切的声音传来:“请殿下直言。”

    对方把他的原话送了回来。

    想起阮秋问他时的直接,游桉无奈地笑了,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扭捏,倒不如把话说清楚些。

    提前告知她也好,过段时日他向老头子提出退亲时,起码有个心理准备。

    遂把传音铃送到嘴边,郑重道:“对不住,游桉不愿。”

    传音铃微微震动,有女子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游桉轻叹一口气,摩挲铃铛一侧,哭声终止。

    游桉一个跃身回到小榻上,毫无心理包袱地睡了过去。

    弟子院的哭声止住了,圣殿的哭声还在继续。

    待传音铃彻底黯淡,小秋再忍不住,激动地嚎啕大哭,哭一会笑一会,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直把软娘看魔怔了。

    她晃了晃小秋的肩膀:“圣女,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秋为头一回掌握自己的命运,骄傲地仰起脖子,她像小时候一样扑进芸娘怀里,久违地感受奢侈的温暖,声音嗡嗡的:“芸娘,我要走了。”

    芸娘一惊,一时没想起来推开她,她放纵自己摸一摸女儿的秀发,问:“你要去哪儿?”

    没有叫她圣女。

    小秋心软绵绵的,又留下两行泪,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苦涩,她抱紧芸娘的腰,喃喃道:“对不起。”

    半个时辰后,小秋独自前往国师府请罪,对自己偷送传音铃一事供认不讳。

    如她所想,兰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斥责,骂她不知矜持、太过莽撞小秋耷拉着脑袋,反手摁下铃铛顶部的机关,一男一女的对话溪水般缓缓流淌。

    “殿下愿意娶我吗?”

    “对不住,游桉不愿。”

    女声期翼,男声果断。

    小秋擦了擦眼角,手帕遮盖下的唇角微微翘起。

    传音铃既可传音,又可存音,这一点鲜少有人知道。

    喋喋不休的兰烽忽地没了声响,四周针落可闻,小秋抬眼偷觑他一眼。

    男人脸色惨白,牙关微颤,轰一声,毫无预兆地一头栽倒在地,嘴角抽搐一下便闭上双眼,彻底陷入昏迷。

    变故发生得太快,小秋急忙慌扑过去护住他的后脑勺。

    “兰叔,兰叔,快来人”

    耳边是少女焦急的呼唤声,兰烽感觉自己的身体漂浮起来,又沉下去,最终落到一个极其柔软的地方,如婴儿回归母体,他安心地睡了过去。

    再度睁眼,眼眶酸涩,视线模糊,灰白的世界里陡然镶嵌一抹金色。

    兰烽打了一个寒颤,全身汗毛倒立,他猛地起身,一骨碌滚下床。

    连连磕头道:“陛下,出大事了,三十六殿下想退婚!”

    古王倚靠在太师椅上,老神在在地点头,金色铃铛在掌心滚来滚去,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淡淡:“此事孤已经知晓。”

    兰烽觉得自己又要吓晕了。

    “这该如何是好”

    “就按你之前说的办吧。”

    “陛下的意思是?”

    “送圣女进沧澜。”

    “可是进沧澜的名额”

    该怎么争。

    其他十五国绝非泛泛,圣女细皮嫩肉的,最多耍些小聪明,如何去争仅有的两个名额?

    兰烽将话咽了回去,古王望着他笑而不语。兰烽不解,转念想陛下既然出口必然安排好一切,难道说

    他向前爬一步,惊奇道:“陛下的意思是以盘国的名义送进沧澜?”

    古王依旧不言,两撇胡须随嘴角拉扯抖动了一下。

    窗外雪宁风停,天光大开,兰烽才知晓自己已经昏睡一日。

    若是用上最高级别的秘鸽,来回古盘两国恰好需一日,他眼睛一亮,愈发坚定心中想法,病气一扫而空,整个人生龙活虎起来。

    “陛下高明。圣女与盘国皇子自小定下婚约,算是半个盘国人,以盘国的名义进入沧澜再合适不过。”

    兰烽喜上眉梢,仿佛能看见年终俸禄在朝自己招手。恰逢下月沧澜招新,解决了名额这个最为棘手的问题,进沧澜便容易多了。

    他不免有些好奇,陛下是如何说服盘王出让一个名额的?毕竟盘国自己也只分得两个,方才的“半个盘国人”一话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古王稍一撩眼皮,看穿兰烽心中所想:“你以为不愿让游桉一直留在沧澜的只有古国吗?

    “盘国虽位于四国之首,与其他三国的差距却在日渐缩小,四国逐渐成鼎立之势。蓝国有剑道天才沈时言,钟国有医家圣手庞众辛盘国修士遍布天下,但出类拔萃者少,好在十八年前盘皇后诞下天生仙骨的游桉,才算是勉强弥补此处空缺。”

    兰烽一拍大腿,顿悟道:“三十六殿下固然天赋异禀,但比起前几位过于稚嫩了些。而圣女特殊体质能增益人修为,正是盘国所缺乏的。”

    这也是盘国愿意出让名额的缘由,可让游桉回国一说兰烽依旧不知其解。

    古王捋了捋胡子,老神在在道:“这世上终究是凡人占了大多数,既不能修仙,权力和金钱就成了最重要的事。盘王那老东西已经七十有二,没几年活头了。相比护国的修士,盘国更需要一个能掌舵的君王。

    “那些修道大能半数归隐,半数留在沧澜,回归本国的甚少。盘王那几个歪瓜裂枣的儿子,哪一个堪当大任?”

    凡人寿数有限,就算再生下天赋异禀的皇子,盘王也等不了皇子长大。

    也就是说,下一任盘王的人选几乎只能是游桉。

    兰烽忽然生出一丝惋惜。

    自进入沧澜起,游桉频频占据四国周报头条,恐怕是盘王为他造势。

    专于修道的人无需造势来标榜自己,这都是政客的惯行。

    即便天生仙骨,终究还是要囿于家国,回归红尘吗?

    他沉默一阵,才说:“陛下所言极是,盘国如今就这么一根独苗,待盘王总归是要回归盘国的。”

    两人对圣女进山的诸多细节商谈一会,全部敲定后已近午时,古王放下茶盏预备回王宫用饭。

    临走时忽然意味深长道:“圣女那边你需提点一番,进沧澜后就不必像以往那么矜持,都是年轻人,又是定下婚约的,出格一些也无妨。”

    兰烽呆滞地望着古王逐渐猥琐的笑容,连行礼都忘了。他老脸一热,明白陛下话中深意。

    圣女体质殊异,与其双修者修行一日千里。古王的意思岂止是出格,简直是

    兰烽心中升起怪异的难堪,这种话他一个大老爷们如何说得出口!

    造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五百年后你的好友游桉向你发送了一条结婚申请,接受请回“1”。小秋: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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