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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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离开后，玄女在殿中独自回想方才得到的讯息。mshangyuewu
她视线无目的地来回游荡，突然落在了自己那面巨大的兵器架上。
那兵器架上搁满了各式各样的刀枪剑戟。她是玄都女武神，十八般武器都会使，但最拿手的还是剑，如今她一把玄女剑常年随身，兵器架上摆着的兵刃大多陪过她斩妖除魔已经退居二线，被她珍藏在此。
她的目光移向架子顶端，那里摆着一柄纯白的长剑。
说起来玄女也有幸见过一次玄屿上卿，只是当时不知道那就是他。
青枝和漱羽是同期登仙，漱羽性子孤僻，少言寡语，一向离群索居，而青枝却是脾气火爆，一点就着，旁人不大敢惹。二人因为不同的原因，在梯仙国同期修炼，却不曾有过任何交集。
某日青枝结束了一天的修行，顺着仙山中的小径漫无目的地散步，隐隐看见前面的林子里有金光漫出，估计是哪位同期在苦练仙术。
这金色光芒愈来愈盛，她心怀好奇，有意上前看看是谁在哪里。
只见一个身形纤瘦的女仙，正站在一只巨大的兽笼前，那夺目的金光正是从她周身发出。玄女看着眼熟，这人好像叫漱羽。
她还没来得及喊人，转眼看清了笼中的巨兽，吓得手脚冰凉。
那是一只巨大的三头蛇，每一颗头足有树冠大小，中间的那颗头咧着嘴，露出尖锐骇人的毒牙，妖蛇的双瞳成了两条极细的红线，闪着妖冶的光。
青枝听见了清脆的鸟鸣声，婉转而凄凉，她左右四顾，发现那声音正是从这三头怪蛇的口中发出的。
而一旁的漱羽正茫然地伸出手，摸向笼子上拴着的玄铁锁链。
三头蛇的身躯愈发兴奋的扭动着，粗而壮的尾巴沿着铁栅缠绕而上，眼看就要碰到漱羽的手。口中的鸟鸣声不停，叫得愈发急切。
青枝心道不好，这丫头定是被这妖蛇蛊惑了，她们都是初登仙界，此时灵根不稳，定力薄弱，面对这诡异的妖兽，恐怕是凶多吉少。
她不及细想，“唰”地一声抽出佩剑，飞身到了那兽笼旁，在漱羽的手即将碰到锁头的一刹，“锵”一声劈在了黑色的栅栏上，火星四射。
妖蛇目中红光一黯，三颗头颅齐齐转向玄女，三张嘴齐齐发出了恶毒的嘶声。
漱羽猛地回过神来，转头看见了身边的青枝，讶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青枝见她神色如常，心头一松，想来只是方才被一时蛊惑，正要应答，突然感觉一阵头痛欲裂，震得她险些连剑都拿不稳。
那三头巨蛇眼看就要得手，勾得漱羽帮它脱离牢笼，却被突然杀出的玄女给打断，此刻恼羞盛怒，嘶声愈发尖锐，三个头颅就是三重声道，青枝感觉自己如同置身巨大的钟腹之中，四面八方都是刺耳的噪声，无处可避。
她抬起手要遮住耳朵，眼前的景象却成了重影，只能看见漱羽朝她跑过来，一脸关切，口型似是在问“你怎么了？”
青枝头疼欲裂，心中却是苦笑不已：你是听不见么？方才几声鸟叫就能夺了你的魂，怎么现在这么大的噪声却能充耳不闻？
漱羽从青枝的神情中察觉是这蛇的叫声出了问题，奇怪的是她却并未感觉任何异常。抬头四顾，这仙山中本是祥云飘飘，一派祥和，此刻这妖蛇发起威风来，竟能带起阵阵寒风，吹得山林树木都变了颜色。
看到眼前的两个小仙拿她毫无办法，妖蛇的尾巴嚣张地从笼子里伸了出来，去够那玄铁的锁头，几番摸索，眼看就要插进黑黢黢的锁眼。
漱羽心道不妙，看着一旁毫无抵抗能力的青枝，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剑，两只手握着朝那蛇尾巴砍去。
她交握着剑的两手巨震，如同砍在了石头上。那蛇吃痛，猛地缩回了尾巴，淋漓的鲜血甩了一路。
“我的剑！！”
漱羽一怔，青枝抢过她握在手里的剑，一手扶着剑身，满脸的痛心疾首。
那蛇身居然如此刚硬，方才虽然砍中了它，此刻那锋利的剑身上居然出现了一个破口。
“……师父给我的剑啊……这可怎么办……”青枝哭丧着脸。
“……对不起，是我一时情急。”漱羽满含歉意地道。
青枝看了漱羽一眼，目光中带了几分无奈：“算了算了，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方才怎么——”
她话尚未说完，二人神色同时一凛，转向那兽笼。
那妖蛇只是被暂时击退了，此刻目露凶光地望着笼子外面并排站着的二人，身体盘绕着，蛇头高高地昂了起来。
“这家伙有点厉害，竟然连我的剑都折损在它手里，打不过不丢人，咱们还是尽快离开！”
青枝虽然脾气火爆，但也并非莽撞的人，不会一昧好勇斗狠，知道判断形势。
漱羽却摇头：“这妖蛇心机太重，刚才险些着了它的道，若是它故技重施，骗得别人开了这笼子逃了出去可怎么办？”
青枝挠了挠头：“那你说怎么办。”
“它关在笼子里，应该是有主人，我守在这，等主人回来吧。”
青枝沉吟了一会：“那行，我陪你。”
漱羽断然拒绝：“不用——是我惹的麻烦，怎么好再连累你——”
青枝打断她：“是你自己说的，它要是再故技重施，像刚才那样勾了你的魂怎么办？”
漱羽沉默下来，半晌道：“好吧。”
二人并肩坐在兽笼不远处的巨石上，青枝手里握着卷了刃的佩剑，漱羽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笼子里的妖蛇，明眸中亮起一圈淡淡金光。
她已经有了警醒，元神护体，不能再轻易着了这妖蛇的道。
过了没多久，青枝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转头与身边的同伴搭话。
“你是叫……漱羽，对吧？”
漱羽点点头，额前的碎发跟着微微晃动：“你是？”
“叫我青枝就行。我师从破军星君，修的是剑道，祖师爷就是大名鼎鼎的上古剑神逍遥子……”她扬着头自报家门，语气十分骄傲。
漱羽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青枝有些纳闷：“我见你总是一个人，你师父是哪一位？”
“我现在还没有师父。”
青枝微感诧异，但见她神情落寞没有多问，又故作轻松地换了个话题。
“方才那妖蛇的叫声好生厉害，你居然毫无反应？可真厉害……”
漱羽摇了摇头：“着了一回道，自然会警惕些。”她转头看向青枝，“今日真的多亏你。我赔你一把剑吧！”
这是青枝入天界后第一次出手救人，此刻胸中生出一股豪迈之情，笑着道：“没事的！师父一向豁达，不会怪我的，你别放在心上！”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也没底师父会如何处置她。算了，先不去想这些烦心事。
“哎，你定力这么强，为何一开始会被这妖蛇给蛊惑了？”
漱羽沉默着不说话。
那三头妖蛇仿声的能力实在太强，方才那几声鸟鸣栩栩如生，不知怎地让她一时失神。
青枝见她沉默，以为是自己太过直接让人心里不好受，找补道：“没事没事……咱们现在道行浅，是得时时刻刻小心呢，今日这一遭，也算是对我们的历练！”
二人正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边突然飞过一只巨大的仙鹤，落在二人面前，成了个白发小老头。
青枝在师父的洞府见过这人，连忙拉着漱羽起身行礼。
“白头仙翁！”
白头仙翁看见二人，连忙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哎呀是我的疏忽，把这畜生落在这里了……”
青枝觉得这仙翁虽然看上去十分年长，脾气却跳脱得很，尤其对她们两个小辈莫名的亲和。
他宽大的灰袖一挥，那妖蛇连同巨大的兽笼都消失不见。一边视线在二人面上来回转：“你们二人谁是漱羽？”
漱羽上前一步：“仙翁好，小仙漱羽。”
白头仙翁点头，目光关切：“没事吧小漱羽？”
对仙翁的特殊关切漱羽心中略感奇怪，淡淡摇头：“我没事，多谢仙翁关心。”
仙翁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白的瓶子，温声道：“这魅蛇有毒性，你回去把这丹药服了，免得有损灵根。”
漱羽从他手中接过瓶子，转头递给了青枝。
青枝一直发愣，看见漱羽伸过来的手才回了神，却不接过，鼓着腮问白头仙翁：“仙翁，那我的药呢？”
仙翁看她一眼，语气直接：“你自己不是有师父！破军那里有药，去找你师父要！”
青枝嘴一撇，嘟囔道：“师父赐的剑被我弄坏了，还要求他老人家赐药，回去不知道会不会讨骂……”
仙翁啼笑不得：“怎么会骂你，小姑娘本事不大，胆气却不小！今天是我老头子的错，他要是说你，回头我找他去！”他低声嘟哝着，“我搞不定他，自然有人搞得定……”
见二人还站在原地发愣，又道，“你们两个快点回去吧，天色不晚了，别在这耽搁！”
青枝和漱羽半路道了别，一个人心思重重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正想着如何跟师父解释今天的遭遇，没留神前面的山道上站着个人。
“谁在哪里？”她警觉地将那把卷了刃的剑抽出鞘，横在当胸。
那人转过身来，一身素白长袍，下摆印染着水墨山色，长身玉立，如山间一股清冷泉水，不可羁束。
“你是青枝？”
他并未自报家门，青枝却不感其无礼，只觉得此人周身释放一股天然的威压，让自己如同置身于一座高不见顶的山峰面前，油然而觉渺小。
“我、我叫青枝……您是？”
那人清冷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温和笑意，并不答话，背在身后的右手伸了出来。青枝眼前一亮。
他手里拿的是一把剑。
那剑通体雪白，那人握着剑身，灵力吞吐间，剑身隐隐变得透明，如同雪山之巅千年不化的寒冰，带着扑面而来的肃杀。
“这把玄霜送给你。多谢你今日仗义出手。”
青枝的目光几乎无法从那剑上挪开，仅存的理智让她克制着没有伸出手去接。
“……这、这怎么好意思……”
那人微微一笑，手心合拢，长剑消失在眼前。
青枝正觉落寞，突然察觉掌心触感异样，原来是那柄玄霜已经到了自己手里。
她又惊又喜地握住剑柄，细细打量手中的剑。
“不用客气，它是你的了。”
剑身轻盈，握在手中如有神助，青枝有种被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似乎是修为又上了一层。
饶是她再迟钝，此时也意识到面前的人并不简单。
“多谢上神点化——咦？”
她兴奋地抬头，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青枝后来还是在师父的口中得知他是谁。
破军看着青枝手中的玄霜，感叹道：“你这丫头果真有机缘，这样的神兵都让你得了，还顺手引你入了新境界！找机会当面向上卿道谢吧……”
但她后来并没再见过玄屿上卿，这位传说中的玄都大神，大多只在口口相传中出现。
玄女回过神，视线从兵器架上那柄玄霜宝剑收回。脑中出现一个奇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