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心事
一连接近半个月的大晴天，司曼丽晒干的各种原料都有着喜人的成果，她又穿上了自己做的别人看不懂的白大褂，嘴上戴着纱布口罩，把头发也包的严严实实，将昨日和李婶一起取回来的小圆盒子整齐地摆放好。gaoyawx
这半个月主要等的就是它们，之前的长方形可拆卸木盒是她叮嘱要先做好的，于是没两天就拿回来了，冷制皂她也早就趁这段时间做好了好几批，虽说等待的时间也没算浪费了，但司曼丽着实等的有些心焦。
她利索地将用得到的油脂分别倒在消毒后的烧杯里，缓缓搅拌。这些烧杯和温度计等等的工具，都是谢江流给她弄回来的，说是金贵的很。
但如何金贵，他却没明说，而司曼丽却表示非常理解。它们金贵的不仅仅是价值问题，而是渠道问题，于是她非常大方地回报谢江流两边脸颊各三个的啵啵啵。
半个月的亲密相处，二人的感情越发升温，在司曼丽的精心照顾下，两个孩子也比从前看着健康活泼了很多。
两周前，司曼丽和李婶认认真真地谈了许久，李婶也终于正视了小石头的“性格问题”，明白了司曼丽的好意后，更是按照司曼丽教的方式，每天都用司曼丽建议的方式和小石头耐心沟通。
令二人没想到的是，小石头这次没再像从前那样抗拒，反而是逐渐开始配合沟通，这改善着实进展喜人。
这半个月来，小石头与她们的眼神交流和情绪表达明显变多了很多，李婶当真激动又感激，对司曼丽的好话那是一箩筐的往外说，经常逢人就夸，还帮司曼丽搞回了不少的牛奶和羊奶，对司曼丽简直是有求必应。
司曼丽开心不已，也搞的村里人都觉得司曼丽会法术，不然她周围的人怎么都被她惑的五迷三道的？
司曼丽下意识轻哼着歌，把提前滤了几次去味的蜂蜡，隔水加热融化，又倒入了山茶油、杏仁油还有椰子油，最后将融化混合好的油脂分成了三分，两份多一些的分别混合了胡萝卜粉，洛神花粉，另一份少的则是保持无色。
三份粉里她都加入了早已调好的不同的药材粉末，然后细致搅拌，逐步倒入了昨晚消毒后的小木盒中。
看着整整十小排的口红和唇膏，司曼丽舒心地弯起了眼睛。
在等待膏体成型的时间里，她也没闲着，而是将小黄瓜、生姜和李婶昨天又摘回来的侧柏叶分别用土法榨汁，累的满头汗的同时，也被姜辣得直流眼泪。
她控制不住吸鼻涕擦眼睛，洗了洗脸之后，眼睛舒服了一些，才继续手上的活。
她肃着脸，小心地将火碱和各种油脂按照比例分好，又将李婶一早送来的牛奶，羊奶，蜂蜜等等也倒好在提前备好的容器里，然后逐步加热油脂，缓缓调配碱水，后用搅拌器将皂液搅合均匀。
只搅合皂液这一项工作，每一种皂液她都要忙乎了近一小时，因为这时候没有电动搅拌器，而手动搅拌想要达到电动的效果，就是要靠傻傻的坚持。
好在她最开始想到搅拌的事儿后，赶忙找木匠定制了个手动搅拌器，而且现在她已经是第十几次做这些重复的程序了，这些天她几乎每天都在重复，每天都做一批皂，多少也有些熟手了，虽然耗时没办法缩短，但到底熟能生巧。
今天意外从李婶那儿得来了一大块茉莉蜡，说是同村以前家里懂香的人留下的，李婶估摸她能用上，就给厚脸皮要来了。
于是司曼丽又用山泉水、山茶油、女贞子、蜂蜡还有这块茉莉蜡调配了一大桶乳霜质地的护发素，这个她打算用干净的迷你油纸袋分装。
这时候连洗发膏都没普及，就算是京海，能用得起洗发膏的人是凤毛麟角，可护发素却连面世都还没有。她相信自己这个茉莉味的纯天然的护发素，一定可以虏获长发美女们的喜爱。
就这样忙活了整整一天，司曼丽连午饭都忘了吃，李婶来叫她，她也只说正忙着呢没空，晚饭更是还没来及做。
于是当谢江流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的时候，司曼丽傻傻地看着三人，许是因为多了做唇膏和护发素的时间，和她平时估计的时间差了一些，于是她下意识喃喃道，“啊？都这个时候了啊？”
谢江流见司曼丽又穿的怪模怪样，又看着她整整齐齐摆在边上的那些东西，当即抿唇道，“我带了烤鸭回来，先吃了饭再忙。”
司曼丽见他晃了晃手中的纸包，当即惊讶道，“这，你在哪里买的？”
像是明白了司曼丽的想法，谢江流勾唇道，“朋友家自己做的，想什么呢。”
司曼丽哦了一声，怪道自己心急，开放贸易哪有这么早，下个月也只是京海那些大地方试水而已，他们这儿，想要普及恐怕都还早着。
收敛了思绪，司曼丽道，“那我焖点米饭，马上就好了，你们先进屋。”说着话，她把谢江流赶回屋，然后赶紧换下衣服。
好在今天一整天也算成果喜人，她已经把所有需要忙乎的事都忙乎好了，明天去县里试试水就行了。
谢明馨啪嗒啪嗒跟在司曼丽后面，见司曼丽洗米，下锅，一系列都忙乎好了，这才跑到司曼丽身前，拽着她的裤腿，“妈妈。”
司曼丽心里一软，将锅坐好后，蹲下身，爱怜地亲了亲谢明馨的脸，“馨馨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呀？”
谢明馨被亲了就高兴，当即眯眯眼笑，“右。”
司曼丽无奈，谢明馨现在虽然会说话了，但很多时候发音都让人啼笑皆非。
比如她说“有”是“右”，可说“肉”居然也说“右”。
谢明瑞也一起走过来，熟稔地走到司曼丽面前，小脸板着，嘴唇抿着，活脱脱一个小谢江流。
可看着他，司曼丽就猜到他是什么意思，当即无奈地笑了笑，也上前亲了这个小崽子一口。
谢明瑞这才心满意足，带着乖乖的妹妹啪嗒啪嗒地往屋里走，经过二人和李婶的不懈努力，谢明馨现在已经可以独自走上挺远的一段路了，有谢明瑞牵着，两个大人也都不担忧。
让妹妹在边上的矮凳坐好，见谢江流正在摆桌子，谢明瑞方才在司曼丽面前还很好的脸色，一下子又不怎么好了。
谢江流有些奇怪，最近这些日子他总觉的谢明瑞有心事，可又觉得小孩子家家能有什么心事，也就没想过要问。
但这几天谢明瑞心事重重的样子越发明显，于是谢江流忍不住道，”小瑞，你在想什么？”
谢明瑞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但他最近胆量似是变大了许多，被谢江流问，他也不想否认，于是道，“爸爸，为什么我们白天不能跟妈妈在一起？”
谢江流抿了下唇，淡声道，“当然不是不能，只是你们妈妈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忙……”
“就是！”谢明瑞忍不住打断了谢江流，甚至有了些难过，“妈妈最近确实是忙的，可是她一直都在家里，李婶也不让我和妹妹回来！妈妈是在家里忙，我们为什么不能回来？我知道李婶是听爸爸的。爸爸，我和妹妹想跟妈妈在一起！”
第一次被谢明瑞如此没礼貌地打断自己说话，谢江流脸色沉了下去。
但看着谢明瑞祈求的脸色，他又忍不住放软了神色，可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当即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角。
可谢明瑞明显比他想象得要懂事得多，谢明瑞冷不丁冒出一句，“爸爸，你是怕妈妈再把我和妹妹丢掉，对吗？”
谢江流整个人僵住，谢明瑞倒是很坦然，“那次的事情，妈妈虽然说她不是故意的，但我知道，她就是故意的。可是……”
谢明瑞顿了顿，似是在组织语言，“那时以前的那个阿姨做的事情，现在的妈妈，她一定不会的！爸爸，我和妹妹都好喜欢现在的妈妈，妈妈也很喜欢我们，我不想隔着矮墙跟妈妈说话了，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谢明馨仿佛理解了哥哥的意思，也举起手跟着叫，“妈妈，一喜！”
谢江流愣愣地看着谢明瑞，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竟如此敏锐，他也更加没想到，司曼丽只用了这么短时间，就虏获了他们全家人的心。
按理说被丢过一次的孩子，短时间内一定不可能接受把他们丢掉的人。
他固然也是一朝被蛇咬，所以才如此无法心安地将孩子交给司曼丽。
哪怕他心里清楚，现在的司曼丽和以前绝对不一样。可再清楚，事关这两个孩子，他也实在不敢再冒险了。
而且，更多的原因，却是他也是怕孩子心里还存有对司曼丽的恐惧。如果这恐惧没有消除，三个人冒然就整日一起相处，他怕对双方都不公平。其实心底深处，他也不愿意现在的司曼丽受委屈。
这层顾虑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连李婶都觉得他只是不放心司曼丽。
他倒不觉得需要解释什么，毕竟在孩子这事上，他不敢完全信任司曼丽，这是事实。
而这两个孩子，却仿佛能清楚分辨出司曼丽前后的区别一样，和现在的司曼丽相处起来不仅没有任何隔阂，反而越发亲密，这是二人对待从前的司曼丽绝对不会有的态度。
虽然司曼丽的改变才是重点，但两个孩子的差别对待，也还是让谢江流有些唏嘘。
他想到李婶近日来因为小石头的改变，而越发明亮的眼眸，想到李婶偶尔面露愧色，说孩子白天有从院墙被小司知青抱回家里做了什么什么，继而还会说‘不过小司知青很有分寸的，完事孩子都会立马再送回来。’
谢江流其实很早就知道，司曼丽是个无比聪明的女人，她明白他对她的不放心，也遵守他给她定的隐形的规矩，从来不问，不吵，更不闹，就如此日复一日……
思忖良久，谢江流才闭上眼，“罢了，我本来就不是瞻前顾后的人……”他睁开眼，神色复杂地看着谢明瑞和谢明馨，他只是，无法再面对会失去这两个孩子的可能。
他的大哥，如果不是为了他，小时候不会放弃上学的机会，非说自己不想上学。可为了供他念书，却什么苦活累活都做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他说他不想念书了的时候，大哥看向他的眼神，那夹杂着羡慕却又痛苦的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掉，更不敢忘。
大哥只比他大4岁，可还没成年就辛苦去当了兵，只为了每年给他寄回来的钱能让他平安生活长大，如果不是为了他，大哥不会走上这条路，更不会遇到危险，更更不会，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谢江流闭上眼，鼻间的酸涩让他喉结滚动良久，再睁开眼时，迎着谢明瑞期盼的目光，他看着对方神似大哥的容貌，心下一软，道，“你认定了她是你们的妈妈，不会后悔？”
谢明瑞当即眼睛发亮地点点头，“如果这辈子我和妹妹只能有一个妈妈，我希望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