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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定储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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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初西南,凌白似寒冰,弯头若刺钩,仿佛稍不留意,就会杀人于无形。mqiweishuwu

    时至仲春尾,夜里的风染着月色的薄凉,拂身而过,丝丝寒意清徐。

    陆思琼拢了拢衣袖,她今夜专程穿了薄纱罗裙,鬓影衣香,柳腰莲脸,连身侧伺候的彩云瞧见她都红了脸,遑论男子,哪怕这人是李酌修。

    眼瞅着天色已晚,想来李听芢已经办妥了事情。

    陆思琼搅着帕子,羞怯垂眉,转身走回屋内,没见到李酌修,她心底到底是不安的。

    不大会儿,推门声响起。

    像是蒸笼上的虾子,陆思琼还未看清来人,自己先红了脸,心扑通扑通像是要冲破胸膛,直直掏出来递给李酌修,让他瞧一瞧这颗满怀爱意心脏。

    陆思琼咬着帕子,告诉自己莫要慌张,却有一丝丝疑惑,不是说李听芢要将李酌修送来么?怎的没听到对话声?

    她又见人迟迟不进来,便起身走出去想要瞧瞧,毕竟李酌修定力唬人,唯恐有半点差错。

    正堂没点灯,玄月不尽人意,并没有分出几丝光辉溜进屋里,她只瞧到椅子上坐着个人,看身段,与李酌修有七八分相似。

    屋内昏暗,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不绝于耳。想来是事成了,陆思琼一喜,又将领口拉低些许,款款迎过去。

    ”时予哥——啊——”

    陆思琼的手指才贴上那人的胸膛,忽然被对方炽热的手掌反扣,随着对方一句话,陆思琼惊呼出声,飞快甩开李听芢。

    “怎么是你?!时予哥哥?”陆思琼恼怒地从一旁扯来披风,将身子包裹起来。

    “别废话,快去找你姑母要解药。”李听芢咬牙切齿道。

    他不过一二息没盯住李酌修,就让他钻了空子。

    到后来李酌修肯喝酒,还以为事情办成,李听芢正暗自高兴,谁成想李酌修脸色没变,自己倒是愈来愈热,他起先还以为是酒烈所致,加之李酌修硬拉着他喝,他又惦记着要把李酌修送来长乐宫,一时只能进不能退。

    直到后来,他愈发觉着不对劲,才意识到定然是李酌修做了手脚。他再也顾不上李酌修,甩开他飞快往长乐宫来。

    自己这副样子,定然是不能去皇后寝宫要解药的,万一被哪个多嘴的瞧见,再给扣个乱伦的罪过,才是真真有口难辩。

    只能来这里寻陆思琼,初来时,屋中昏暗,他原以为没有人,便不得不等,谁知陆思琼这个贱蹄子先爬上了床,若不是眼下是个多事之秋,他真不介意用陆思琼来当这解药。

    李听芢气愤,陆思琼更好不到哪去,她揣着泪跑去皇后寝宫,好一顿流泪。

    照水送完药回来,陆思琼哭得正是伤心时,她扶在皇后腿前,整个人坐到地上,肩上的披风随着她的动作滑下些许,照水默默叹过口气,走过去给她盖了盖。

    “姑母……思、思琼何时穿过这种衣裳,若不是为了时予哥哥……呜呜……却被陈王殿下……”说到伤心处,她哭声更大。

    照水又是叹气,德阳乡主是个自诩清高之人,能让她放下身段,穿这种不合体统的衣裳,怕是也只有燕王殿下了。

    可惜燕王没来,陈王却来了,照水上前一步,安慰道:“乡主莫急,那屋子通黑一片,什么都瞧不清实。”

    “莫要哭了。”

    哲悯被她吵得头疼,语气有些许凉意,陆思琼不可思议仰头,果真捕捉到皇后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耐烦,遂飞快敛起声音,只暗暗抹泪。

    “此事莫要声张,陈王亦不会多嘴半分,你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先回去罢。”哲悯磕了磕眼眸,才开口,虽说安慰的话,到底有些凉意。

    顾知韫知道哲悯皇后不大高兴,不敢多留,由照水引着出去了。

    哲悯揉着太阳穴,额角愈发沉重。她烦闷,不全是因为陆思琼。

    今日一计,本是想让陆思琼牵扯上李酌修,虽暂时还不能成婚,但二人有过夫妻之实,亲近也是常事,陆思琼定然能套出些许话来。

    周奏给自己那几封信笺,至今下落不明,加之那本就是秘辛,她也不好声张,哪怕知道李酌修嫌疑最大,也无法向他开口。

    还有周奏,好端端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听说昨儿晚上李酌修去了一趟,今早人就咽了气。皇后心中更是慌张。

    想她与周奏有幼时的情分,也有中年的慰藉,他应该不会将自己供出去才是。大抵是李酌修问话不成,恼羞成怒误杀了周奏。

    哲悯皇后这样安慰自己。

    随后不由庆幸,还好周奏离世,就算那些信笺败露,只要她矢口否认是歹人挑拨离间,凭她陆氏一族的势力,圣上也不会过多追究,顶多禁足月余。

    赖不济,还有姑母给自己撑腰。

    眼下,却又几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光景。

    非但没有套住李酌修,还白白招惹上了李听芢。

    照水送完陆思琼回来,哲悯喊着她,一起去了偏殿。

    到门前,哲悯将照水留在门前,自己推门进去。

    屋内已经点上了灯,李听芢靠在椅子上,脸上潮红未退,依旧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哲悯皇后捏紧袖中的匕首,一步一步靠向李听芢。

    他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既然如此,不如杀之,就算到时候事情败露,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母后这是要杀人灭口么?”哲悯袖中的匕首还未出,李听芢忽然开口,他语气发虚,里面掺着讽刺之意。

    哲悯还未来得及回复,李听芢已经撑起身子,捏袖揩去额角汗水,眼底多了几分清明。

    “我劝母后还是省些力气罢。”李听芢站起身子往外走,今日他邀李酌修喝酒时,瞧见他往马车上塞了两道圣旨。

    加之周奏死因,李听芢猜测,皇后已如夕阳残辉,挥不出丝毫热意,便要埋于山脚。

    届时靠山分崩离析,长乐宫,又不知要荒废几百年。

    夜色稠浓,将月色埋去,连着星子也泯没。李听芢立住脚,不由回身。歇山顶巍峨,琉璃瓦黯淡,宫墙深深,不知何时冒出几棵柳树,悄然点缀着朱墙碧院。

    漫漫长道宫灯炽盛,他的影子长了又长,随风晃动。鱼十鸢垂首踩着李酌修的影子,只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哎呦——”李酌修忽然停下,鱼十鸢措不及防,鼻子撞到他的后背,生疼。

    鱼十鸢下意识去揉,李酌修回身,先一步扣住她的下巴。他神色晦暗,鱼十鸢心下大惊,顾不得还在犯疼的鼻子,飞快捂住嘴巴。

    李酌修先是因鱼十鸢这一举动愣了下,随后轻笑:“我就是想要看看你鼻子。”

    得知李酌修并没有非分之想,鱼十鸢耳畔充血,捂着嘴的手搭到李酌修握着脸颊的手,将其扯开,“好着呢。”

    “李时予。”鱼十鸢抿了抿嘴,“我……”

    话头才起,鱼十鸢一顿,问:“你们锦都人,是不是……”

    也没有问下去。

    她其实就是想要问问李酌修,他到底对自己是个什么感情?先不谈之前的夫妻之实,就是眼前儿,他又是送钗子又是亲她的,总该有个说法。

    “锦都人怎么?”李酌修不明所以,垂下眼睑去看鱼十鸢,风来,卷起她耳侧的头发,李酌修抬手,将它们掖去鱼十鸢耳后。

    几粒星子挂在李酌修头顶,然后又汇入他的眼底,凝曜煌煌,思绪被全部掠夺,眼底心中,只有他眉清目朗。

    “李时予,我于你,是什么关涉?”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随后目光灼灼,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若是他给的答复不尽人意,便拍死他。

    “锦都之事,马上就要靠一段落了,届时我与你回荆州,去你家提亲。”

    他抬起手掌,盖住压在脸侧的手,眉眼染笑,敛眉展颜,鱼十鸢想要抽回手,李酌修按得更加紧,甚至脸颊微晃,轻柔地蹭着她的掌心。

    “李时予,莫要骗我,我平生最是厌恶骗我的人。”

    “嗯,不骗你。”

    鱼十鸢回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李酌修说不骗她。自荆州一路来到锦都,他确实没有骗过自己,可是自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便不由让人咂摸几番。

    他是不骗人,可是他总有各种路子,将真相绕开。

    鱼十鸢轻叹,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从枕头底下翻出父亲的手稿,借着暗淡的月色,划过上面字迹。

    火药……何时才能研制出来啊。

    她来锦都这些时候,虽火药之事不成,但经商之道,是有了些许把握。

    顾知韫应下了,明日要带她去顾家布桩瞧一瞧。

    第二日,顾知韫来了,还带着一个人。

    鱼十鸢记得这个姑娘,轩辕烨的妹妹,轩辕媛。

    “她今日休沐,随你我二人同去逛逛。”顾知韫站在她们两个人旁边,挽着她们两人的胳膊,兴致高涨介绍了彼此。

    “十鸢,前些时候,我瞧着燕王殿下身前有一长随,与你样貌甚是相似。”轩辕媛常年在宫中当差,练就了一双鹰眼,有几分过目不忘的本事,尤其是对人。

    鱼十鸢不知如何答,还是顾知韫开口打破僵局。

    “哎呦。”顾知韫抿唇一笑,“瞧你这双眼睛,连个男女都不瞧出来。那日时予哥哥身前的人,本就是十鸢。”

    轩辕媛恍然点头,随后看鱼十鸢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

    她本想从顾知韫那里打听打听鱼十鸢和李酌修的关系,怕说错话,可是鱼十鸢一直在身侧,好几次她要开口问,都没有寻到机会。

    轩辕媛心里捉急,好不容易逮到个鱼十鸢接手的机会,将顾知韫拉去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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