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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锦中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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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儿荆州一行,收获颇丰。czyefang”

    长乐宫,哲悯皇后半靠绣枕,由照水伺候着吃药。

    年近四十,保养尚好的眼尾生出淡痕,太子暴毙后,她头上冒出不少白发。

    李酌修坐在一侧,氤氲而出的茶雾遮去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除了水患山灾,儿臣也发现,有些地方陋习仍存,是做官人偷了懒。”

    皇后点头,“这些个做官人,连着田大……”她说到一半,似乎恍然忆起旧事,讪讪一笑。

    “前些日子去皇奶奶跟前,她与儿臣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儿臣以为,言之有理。”李酌修缓缓勾唇,切切在心的话中含着一丝伤感,让人不忍深究。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是要朝前看,本宫合该学学修儿。”

    李酌修随着皇后的目光往窗外看,红梅如血,在一片皞然中分外显眼。灼眼穿心,正如李听芢所言,宫中处处有梅,连父皇都放不下,他如何放下!

    “姑母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了。”陆思琼插话,皇后顺势将她扯入其中。

    “思琼这钗子甚是好看。”

    李酌修以为这只是二人寒暄之话,本打算先行告退,他刚放下茶杯,陆思琼一句话,茶杯险些砸地。

    “是去年生辰时,时予哥哥送的。”陆思琼含羞地垂下头,双颊微红。

    李酌修眉头不自觉锁起,陆思琼去岁生辰的贺品,是木泽备下的,他不该犯下这种错误。除非……他是有意。

    “乡主慎言,本王……”

    “修儿已经及冠,莫要害羞才是。”李酌修话没话完,皇后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忽然打断,“母后也是过来人,你们少年人这些个心思,本宫自是了解。”

    “本王……”

    “思琼不曾婚配,修儿府上也没有掌馈之人,既然你们有意,等过些时候,本宫说与圣上,让圣上为你们二人做主……”

    李酌修神情冷下来,他严声打断皇后的话,“母后,太子新丧,按北宁律法,儿臣该守丧三年。”

    一时,殿中静下来,可闻针落。

    陆思琼满含期许的眸子刹那暗淡下来,她一脸不可置信盯着李酌修,手中帕子险些拧出花来。

    皇后张了张嘴,半天才道:“……是本宫疏忽了。”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怎会轻易放过,“虽说婚不能即刻成,但定下来确是可以。这样你们二人也免得夜长梦多。”

    “儿臣婚事自有打算,不劳母后费心。”说罢,李酌修作揖而去。

    “姑母……”陆思琼尴尬地坐在那里,万万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是本宫心急了。”皇后安慰似地拍了拍陆思琼的手背,“左右这两年你们都要守丧,来日方长。便是这钗子,他也不能不认。”

    提起钗子,陆思琼苍白的脸色才有了几丝好转,是了,只要她一口咬定这钗子是时予哥哥送给自己的,他若是敢赖账,爹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圣上也没有法子。

    李酌修出了长乐宫,迎面碰到李听芢。

    李听芢似乎心情不错,笑着拦住了李酌修的去路。

    李听芢朝李酌修身后望了一眼,“五弟这是刚从长乐宫出来?”

    “三哥明知故问。”李酌修冷冷一笑,他就在长乐宫门口,这不是废话么。

    李听芢“咦”了一声,“怎的这么大脾气?可是母后训斥你玩物丧志了?”

    李酌修只冷眼看着李听芢,自那日宫宴后,他每每瞧见自己,无不是一句“玩物丧志”挂在嘴边,这物,别以为他不知道已有所在。

    “你身前那小白脸今日没跟着?”李听芢得寸进尺,全然不顾李酌修越来越黑的脸。

    “本王身边何时有小白脸了?”李酌修声音冷然,“三哥若是在锦都闲得无事可做,便回陈州去处理边患,也不该拿弟弟打趣。”

    “你!”

    李听芢气结,没想到李酌修会还嘴。

    “本王还有事,先走了,三哥自便。”说完,李酌修越过李听芢,扬长而去。

    路上雪厚,马车走到一半,陷进雪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车夫一筹莫展,急着去寻人,李酌修便下车,自己往回走。

    街上已有几家铺子开了门,李酌修路过酒肆,踌躇几步,转身走了进去。

    再出来时,手里提着一壶热酒。是北地的烈酒。

    他曾骗鱼十鸢,说她酿的酒有北地之风,怕日后她尝了埋怨自己,倒不如自己先去与她说清。就像今日之事,那钗子,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要先去和鱼十鸢解释清楚。

    免得日后生嫌。

    李酌修回府,见杜总管领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出来。

    他对此人并没有印象,便在一侧住脚,杜总管只是将人送去门口,很快回身。

    “那是何人?”李酌修问。

    “是坊间有名的大夫。鱼姑娘病了,奴才擅自请人来瞧瞧,王爷莫怪。”杜总管点头哈腰,他在府上许多年了,能混到总管这位置,多少能猜出主子心思。他见李酌修对鱼十鸢感情不薄,虽不知二人是甚么关系,却不敢怠慢半分。

    “病了?”李酌修眸色一顿,昨夜还好好的呢啊,“什么病?”

    “风寒。”

    怕是昨晚冻着了。李酌修想着,把酒递给杜总管,自己往鱼十鸢住的院子走去。

    那处小院离他的轩竹阁有些距离,初到锦都那日,他不省人事,便任由轩辕烨安排,谁知道这家伙一点也不会识人心。

    瞧着与他同行的是女子,非但没有多想,还一根筋认为人家是碰瓷的,若不是顾知韫及时拦下,鱼十鸢指不定被轩辕烨扔到哪里去了。

    虽说自己初次想带鱼十鸢来锦都,的确目的不纯,可是他们经历了这么多,自己的那些感情,早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鱼十鸢?”李酌修敲了敲门,半晌,才听到鱼十鸢有气无力的声音。

    心下没由来一紧,李酌修推门进去,见鱼十鸢小小一团窝在床榻上,屋子中暖和,她脸颊有红意,却不是正常的绯色。

    “可吃过药了?”李酌修走近,将指尖贴上她的额头,鱼十鸢一激灵,李酌修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带着寒气,匆忙收回。

    “没有,杜总管才送走大夫。”鱼十鸢烧的嗓子有些沙哑,李酌修端来一旁的水,指腹先是试了试温度,然后扶着鱼十鸢坐起来,将水递给她。

    鱼十鸢没抓稳,若不是李酌修的手没曾远离,怕是那套被褥已经被打湿。

    之后,李酌修说什么也没有让鱼十鸢碰杯子。

    鱼十鸢无奈,只好就着李酌修的手,一杯水不多时见底。

    “还要么?”李酌修问。

    鱼十鸢摇摇头,抬起衣袖拭去嘴角的水珠,问道:“你怎么来了?”她还在为男装的事情耿耿于怀,语气并不是很友好。

    “鱼十鸢,昨夜我在梅林和你说的话,都不是妄言。”李酌修盯着鱼十鸢的侧脸,可惜他们现在都是清醒的,不能像昨晚那样,借着酒劲,握一握她的指甲。

    “是关乎梅妃的事情么?”鱼十鸢掀起眼皮,懵懂的眸子暗含水波,里面满是担忧。

    “嗯,关乎我舅舅一家冤屈的。”李酌修点点头,抬手想要将鱼十鸢眉宇间的悬心揉开。

    带着凉意的指尖贴上来,鱼十鸢忍不住偏头,却被李酌修强势地桎梏在掌间。

    “那……你是有了什么计划么?”躲不开,鱼十鸢便任由李酌修的指尖揉着眉心。

    “嗯。若是我有甚么出格之事,亦非我本心。”

    “那现在这般呢?”鱼十鸢脱口而出,说完才发觉有些不妥,双颊霎时绯红更甚。她暗瞧瞧躲闪着头,想要拜托李酌修的拘囿。

    “现在……”李酌修轻笑出声,“我还是我,这便是我的本心。”

    仿佛是竭泽后突逢甘露,久经风寒的山野被春风席卷,裹挟着盎然春意,漫山遍野娇花绽妍。

    鱼十鸢头脑轰鸣,她呆愣着抬起头,想要去看清李酌修此时此刻的容颜,他那双含星的眸子太过明亮,里面只倒映着出自己涨红的脸色。

    “李酌修,你们锦都人都喜欢委婉的说辞么?”说完,鱼十鸢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在李酌修越来越深邃的眼神里,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钻回被子里,从头到脚统统蒙起来,不留一寸皮肤露在外面。

    逼仄的空间里,连呼吸都分外清晰,鱼十鸢大气不敢出,支愣着耳朵,想要听听外界的声音。

    只听李酌修笑意更深,他说:“我觉得这话并不委婉。”

    话落,鱼十鸢感觉到他在拽自己的被角:“快些出来,被子里多闷。”

    “不要。”鱼十鸢死死攥紧被角,急忙拒绝,她脸颊几乎灼烧殆尽,才不要给李酌修看自己这副模样。

    大抵是李酌修真怕她闷坏,坐了几息,嘱咐了一大堆话,便起身离开。

    听到阖门声,鱼十鸢才敢从被子里探出头,然后又不好意思捏着被尖,埋下被下的半张脸,笑意遮不住。

    自那日后,鱼十鸢开始着男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木泽走了,李酌修少了个长随心底不舒服,便让鱼十鸢填了这个空位。

    平日大小事都有木津,鱼十鸢也就是挂个名,不但可以白拿些禄钱,还有许多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一晃冬日就过去了。

    眼瞅着地上的雪越来越少,鱼十鸢瞅了一眼紧紧闭合的宫门,四下无人,眸子转了一转,暗瞧瞧往树下堆起的雪堆挪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ip找不到家了,一直在乱窜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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