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正文完结<!>
对于这个怀抱, 温锦柔没有挣扎, 乖巧如两年前那时候, 头枕在他胸膛上,十分依偎他的样子。
徐诣低头看看她,唇角牵起,不舍得将她放开, 可终究还是到了停车的地方,“初初帮我开车好吗?我抱你上车, 送你回家。”
温锦柔没动静,徐诣低头看:“初初?”
“等一下。”
“先等一下。”
她的手慢慢攀上他肩膀,抱着他颈弯, 徐诣僵硬着身体, 安静看她慢慢抱紧自己。
真是太久太久没有体验这种感觉了, 关于她的主动和依赖。
“怎么了吗?”他并不想打扰的,可还是忍不住想试探,嗓音很轻很哑:“是不是纪庸欺负你了?我回头替你出气。”
温锦柔只是想确定一件事,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像纪庸说的那样, 喜欢上了他?
她抱得越来越紧, 脸颊贴在他冰凉紧绷的侧脸,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身体的紧张。
温锦柔发觉, 她不讨厌徐诣触碰自己, 似乎从之前开始, 就不讨厌的。
雪越来越大, 徐诣怕她冻着, “我先开车门好不好?”
温锦柔搂着他脖子不放。
就是突然的,舍不得放。
徐诣无奈的笑了声,揉揉她头发:“好,那你抱着。”
他将她腿放下,揽着她腰肢,单手把车门拉开,轻声询问:“上车了,我抱你?”
温锦柔慢慢放开手,“不用,谢谢。”
有刚才这个拥抱,徐诣已经很满足,摇头说不客气。
温锦柔坐上车,徐诣看向餐厅的方向,纪庸还没出来,他决定先送温锦柔回家,之后再找他算账。
他没有询问温锦柔,纪庸跟她说了些什么,温锦柔也没有提起刚才的事,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可因为刚刚那个拥抱,又似乎发生了改变。
快到温家时,温锦柔问:“你什么时候离开杳诚?”
徐诣以为她在赶自己离开,低声落寞的答:“很快的。”
温锦柔若有所思的点头。
车停在温家外面,两个人都坐在车里没动,温锦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一切无从说起,只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徐诣:“不客气。”
如今的他们已经变得这么生疏,他心里不是滋味。
温锦柔下车,徐诣跟着下来,目送她走向温家别墅。
她回头就看到他站在车旁,勾唇对她微笑。
温锦柔说:“回去的时候开车慢点,雪大。”
徐诣笑得温柔:“好。”
她没有再停留,推门进屋,与温裕笙视线相遇时,对方眼神复杂,温锦柔挪开目光,准备回房。
刚刚徐诣送她回家这一幕,温裕笙是知道的。
“玉落。”温裕笙叫住她。
她回眸:“怎么了?”
“对不起。”温裕笙歉疚的说:“也许一直以来,我和爸妈都不应该干涉你,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去解决,爸妈那里,我会去劝解的。”
温锦柔听得懂他话中的深意,点了点头:“谢谢。”
她也的确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面对和处理与徐诣的关系,更需要想一想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徐诣。
如果喜欢,那么这份喜欢能不能让她直面过去,和他在一起?
戴优苒在警察局待了几天后,被戴家弄出来,她的罪由张助理来顶,但因为在警察局受了一些苦,出来之后又被不少人嘲笑,已经对温锦柔和徐诣怀恨在心。
她现在也不指望嫁给徐诣了,只想让他和温锦柔得到报应。
给戴优苒出主意的徐氏夫妻没有牵扯到其中,一来是因为徐家财大势大。
二来,就算戴优苒供出是徐氏夫妻指使,警方也没有证据,但也对徐氏夫妻敲打一番。
自从徐诣宣布要和徐家断绝关系之后,徐父的身体每况愈下,派人给徐诣传过很多次话,让他回家看看。
次数多了,徐诣不耐烦,对着来传话的人说:“生病了就找医生,找我有什么用?”
但凡年少的时候徐氏夫妻对他好一些,徐诣现在也不会那么冷淡,不过他也并非绝情,安排了私人医生过去检查徐父的身体。
纪庸擅自把一些私密的事情告诉温锦柔,徐诣这几天对他较为冷淡。
他是两头不得好,好在顾向烟和温锦柔的关系不错,他时常让顾向烟去温家打探消息,看看温锦柔是否有回心转意的意向。
温锦柔这段时间的确在考虑,可还没有考虑清楚。
温裕笙特意找了一天时间没有去公司,想跟父母谈谈温锦柔和徐诣的事。
他知道温锦柔听话,一定不会违背父母,所以这个结,还需要他来打开。
现在的情况就是,温裕笙看出温锦柔对徐诣动了心,如果要让他们在一起,那么必定要让父母放下对徐诣的芥蒂。
趁着温锦柔在公司的时候,温裕笙亲自下厨为父母做了一顿丰盛的菜肴。
温氏的局面现在已经稳定,夫妻俩重新恢复闲散生活。
很少见儿子亲自下厨,
今日看到满桌子的菜,喜笑颜开地坐下。
温裕笙为父母各自斟上一杯酒,“爸。妈,我敬你们。”
温父笑呵呵地问:“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孝顺?还让我有些不习惯。”
温母倒是看出来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儿?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说起这事儿,温父立即起劲:“我最近觉得向烟不错,跟咱们玉落的关系也挺好,是个不错的姑娘,要不然你去追一追?”
温裕笙心里的人可不是顾向烟,不过现在温家和姜家关系还僵着,他也不方便说出对姜梨的心意,“你们想到哪里去了,顾向烟是纪庸的女朋友 ,人家感情好着呢,可别打这个主意。”
“原来是这样,那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们说?”
温裕笙倒有些不好开口了,夫妻俩对视一眼:“你有什么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温裕笙定了定心,为了妹妹的终身大事,哪怕今天父母要打他一顿,他也豁出去了!
“爸妈,我希望你们放下对徐诣的成见。”
夫妻俩意外,怎么会提到徐诣,又关徐诣什么事儿?
明白他们的疑惑,温裕笙说:“你们难道看不出来,玉落对徐诣很不一样吗?”
温母哼一声:“哪里不一样,我只看出来玉落很讨厌他。”
“是,你们说的没错,玉落是很讨厌他,可讨厌的同时,也惦记着他,可能不知不觉这份惦记悄无声息地变成了动心,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吧。”
夫妻俩其实现在对徐诣已经没有多少成见,毕竟人家帮过自己,之所以不同意他和温锦柔在一起,是因为怕温锦柔与他相处得久了,还会发病,还会再想起从前那些不好的事情。
他们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在受苦,所以没有办法,只能让徐诣过得苦一些,虽然自私,但是为人父母的,谁不想让自己的儿女过得开心幸福?
温父不赞同的说:“什么时候讨厌会变成喜欢?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如果我讨厌一个人,绝对不会喜欢上他的。”
温裕笙笑着说:“是,我们每个人讨厌别人,都不会突然之间喜欢上,因为一旦讨厌上,这种感觉是很难改变的。但这也是徐诣让我不得不佩服的一点,他竟然硬生生将这种讨厌改变成了喜欢。”
“爸妈,你们想想,难道我们刚开始不讨厌他吗?可是现在我们还讨厌他吗?我们这样的旁观者都能感受到徐诣的诚心,玉落只会比我们更加能感受到。”
“他为玉落做了那么多牺牲,不求回报默默付出,哪怕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都不会再讨厌他吧。”
夫妻俩若有所思起来。
温裕笙见有说动的可能,加了把劲儿:“这几天玉落失常出神,可能也是在考虑要如何对待徐诣的感情,她考虑的最大因素应该就是您二位的态度。如果你们俩不支持她和徐诣在一起,她向来孝顺听话,怎么可能不听你们的?所以才为难吧。”
说起这个,温裕笙便想起了姜止:“其实玉落根本就不喜欢姜止,也曾经跟我说过不想嫁给他,但我还是固执的劝她,我以为她嫁给姜止是最好的结果 ,没想到姜止是那样的人。”
“由此可见,玉落非常重视我们的意见,她甚至可以为了我们不顾后半生的幸福,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爸妈,我们不应该再把想法强加在玉落身上,也不应该把自认为的“好”强加在她的身上。”
“她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刚刚从孤儿院里接回来的那个脆弱敏感的小姑娘,我相信她会解决好自己的事情,我们应该对她放手。”
夫妻俩叹叹气,他们虽然不是温玉落的亲生父母,但是这个孩子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视如己出,当心肝肉一般的疼爱,又怎么会看不懂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不喜欢姜止,不愿意嫁给他,他们之前是看出来了的,但就像温裕笙说的那样,他们也以为姜止是最好的选择,甚至安慰自己,温锦柔即便现在不喜欢姜止,以后慢慢相处下来是会日久生情的,没想到,他们看走了眼。
恰恰也因为温家出现的风险,才让夫妻俩看明白这世界上到底谁最爱他们的女儿。
温裕笙有些紧张的看着父母:“爸妈,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温父抬起面前的酒,一口饮下,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只要玉落过得幸福,只要她开心,如果她想和徐诣在一起,我没有意见,玉落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我会尊重她,祝福她。”
温裕笙看向温母:“妈,你呢?”
温母无奈的叹气:“我还能怎么办,就像你说的,玉落的心已经飞在徐诣身上。如果以后。她和徐诣在一起后还会想起从前的事,还会因为那些事而受伤,那也只是她的造化了,但我相信,徐诣应该不会让她受委屈。”
温裕笙大大的松下一口气,给父母添菜:“玉落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温锦柔从公司回家,回房看到桌上多出一张精致的卡片,上面的字迹是温父的,写着:[乖女儿,爱你所爱,我和你妈妈,还有你大哥都尊重你,支持你,陪伴你。]
连日来的不确定和
忐忑都在这一刻消散,父母和兄长的话无异于给她莫大的鼓励。
温锦柔拿出手机给徐诣发去一条短信:[能出来见个面吗?]
徐诣原本正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发呆,收到温锦柔的短信,整个人都找不到真实感,颇为头重脚轻,十分迅速的回复:[我来接你。]
温锦柔:[好。]
纪庸正在客厅和顾向烟打游戏,见徐诣急匆匆出门,疑惑地说了声:“干什么去啊,这么急。”
顾向烟放下手机:“会不会是去见玉落?”
“你这几天在温玉落那儿,有没有打听出来她喜欢他?”
顾向烟说:“我不太能看出来,玉落向来是一个喜形不露于色的人。”
纪庸重新拿起手机:“那咱们还不知道得等多久呢,别管他们了,该做的咱们都已经做了。”
顾向烟趴在他怀里:“那咱们也去约会呀,成天在家里面打游戏多没意思。”
纪庸亲她一口:“成,想去哪儿?”
“都行,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徐诣很快开车到温家,这次没有给温锦柔发信息,直接给她打电话。
紧张的等待着,直到那头传来姑娘软糯温柔的嗓音:“喂?”
徐诣紧张得嗓音都有些低哑:“初初,我在你家门外。”
“好,我很快出来。”
徐诣连忙说:“不急的,你慢慢来,我等你。”
她似乎笑了一下:“嗯。”
徐诣按耐欣喜若狂,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看着温家门的方向,忍不住想,是不是温锦柔真的要回心转意了?
直到看到温家的门被打开,徐诣立即下车,拿着伞过去接她。
他走的很快,温锦柔站在门外,浅笑看他走近。
已经几天没有见面,徐诣眼神舍不得挪开,这几天他过得分外艰难,十分的想他。
“我们去哪里?”
“去你家。”
徐诣微愣:“去我家?”
“怎么了,不愿意让我去吗?还是你在家里藏了什么姑娘?”
他笑了笑:“怎么会,”嗓音暗哑着说:“那就去我家。”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去他们共同的家,这房子一开始便是打算送给她的。
从温裕笙到徐诣家的距离其实并不近,回去的路上,徐诣开车并不快,找话题跟她聊天:“你这几天在做什么?”
温锦柔:“在忙公司的事情。”
同样也问他:“你呢?”
徐诣淡笑:“想你。”
温锦柔睫毛颤了一下,徐诣原本以为会听到她讥讽的话,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她什么也没说。
大概真像温锦柔所说,他成了受虐狂,她什么时候不骂他,他竟然有些不习惯。
徐诣转头,发觉温锦柔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模样看起来有点奇怪,脸颊有一些红。
徐诣蹙眉,伸手去摸摸她的额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温锦柔摇摇头:“没有,你好好开车。”
他笑着把手收回去:“好,都听你的。”
一路上东扯西扯,几乎都是徐诣在找话题,温锦柔多半很沉默。
徐诣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到徐诣家,纪庸和顾向烟已经出去约会,家中没有人。
温锦柔还是第一次来他家,打量了几眼:“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吗?”
徐诣看着她侧脸,低低沉沉的道:“刚开始买的时候,想着你也许会住进来,怕委屈你,所以买个大的。”
温锦柔说:“进去看看。”
“好。”
徐诣一步一步地跟在她的身后,眼神看着她:“初初,今天可以不回去吗?”
“你想留我过夜?”
徐诣笑着说:“你别担心,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跟你单独待在一起,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超过两个小时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和语气都分外的遗憾和可惜。
是啊,他们之间已经空了两年的时光,两年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可以对彼此说很多的话,而重逢后,他们每一次见面,她都在嘲讽他。
温锦柔点头:“好。”
徐诣听多了她拒绝的话,这个好字让他怔愣许久。
“真的吗?”他急切问。
“嗯,真的。”
温锦柔是一个谨慎的性子,很多事都喜欢慢慢来,接下来她会跟他相处一段时间,以确定自己是否能完全放下过去的怨恨,重新接受他,如果可以的话,她会告诉他,她喜欢他。
徐诣几乎是欣喜若狂,不过在她面前没有表现出来,都被压抑在他炙热的眼神中。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温锦柔问。
徐诣柔声说:“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温锦柔走进厨房,站在冰箱前,正准备打开冰箱的时候,徐诣伸手挡了一下:“是不是饿了?我带你出去吃。”
“你家里没菜吗?”
“没。”
温锦柔说:“手拿开。”
徐诣不可能不听她的话,慢慢松开
手 ,温锦柔拉开冰箱,看到里面放得满满当当的酒,看向徐诣,徐诣有些不敢跟她对视。
温锦柔说:“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久违的关心,让他高兴得心都发颤,点头哑声说:“好,不喝。”
“我们得去一趟超市。”
徐诣疑惑:“去超市干什么?”
“做饭不需要买菜吗?”她笑着看他,浅笑时眉眼弯弯很是温柔。
徐诣呆呆地看着:“好,买。”
如果纪庸在这里,肯定又要说他魂儿都被温玉落勾走了,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两人步行到附近的超市,徐诣推着车,温锦柔认真的在货架旁挑选要做菜的东西。
她神情认真,徐诣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
这一刻的幸福实在梦幻得让他不敢相信,虽然一切都很平凡,徐诣却从未如此满足。
他知道温锦柔不喜欢自己碰她,仍旧保持着距离。
走到另一边的货架下,温锦柔抬头,拉了拉徐诣的衣服,“我想要那个。”
徐诣低头看着她的小手,抱起她的腰:“好,我送你上去拿。”
温锦柔整个人被他抱起来,伸手便可以拿到那一瓶她想要的调料。
超市里路过的行人纷纷看向两人,温锦柔有些脸红,拍了拍徐诣的肩膀 ,小声说:“放我下来。”
徐诣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温锦柔轻轻瞪他一眼:“我说想要那个东西,你就可以帮我拿到,干嘛要把我抱起来?”
徐诣还沉浸在她刚刚娇嗔的一眼中,整颗心都飘在云端上,神魂颠倒。
“对不起。”
温锦柔笑:“徐诣,你什么时候这么笨了。”
不是他笨,是他一整天的心和魂都被她牵着走,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徐诣只是笑,倒是没有反驳。
两人买完菜回家,温锦柔进厨房忙碌,徐诣舍不得她太辛苦,不想让她做这些,但又确实很久没有吃到她亲手做的饭。
温锦柔笑了笑:“你帮我忙?”
他点头:“好。”
纪庸和顾向烟回来的时候,温锦柔刚好把饭做好。
徐诣原本是想和温锦柔过二人世界,没想到这俩电灯泡这个时候回来,他不悦的蹙眉。
顾向烟从来没有吃过温锦柔做的饭,十分期待,刻意忽略着徐诣冷冰冰的眼神。
四个人坐一桌吃饭,纪庸和顾向烟恩恩爱爱,反观徐诣和温锦柔却保持着客气疏离的距离。
徐诣心里不是滋味,垂眼盯着自己面前的饭菜,没想到有一双筷子夹着菜伸过来放进他碗里,温锦柔的声音传来:“尝尝这个?”
徐诣愣愣的抬头,不只是他觉得意外,就连纪庸和顾向烟也觉得不可思议。
见多了她对徐诣冷冰冰的模样,突然这么温柔,三个人都有些不习惯。
温锦柔当然能发觉他们几人的打量,看向徐诣:“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当然不是。”他笑得很温柔,端起碗,珍惜的吃着她夹给自己的菜。
温锦柔虽然不常下厨,但做菜味道可口,徐诣从前就很喜欢,时隔两年重新吃到,一瞬间竟有些热泪盈眶。
纪庸和顾向烟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下去,快速的吃完饭,纪庸带着顾向烟离开。
吃过饭之后,两人坐在沙发看电影,中间还是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徐诣看着她放在腿上的手,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牵牵她。
他从前搂一搂她,亲一亲她都会被她甩巴掌,倒不是怕被打,只是怕惹她嫌弃,叹叹气,徐诣并没有伸手,身旁却传来一些动静,温锦柔脱下鞋爬进他怀里。
今天发生太多意外的事,徐诣根本来不及思考,僵硬着身体看着温锦柔,她手臂绕过他的腰抱紧,头枕在他的胸膛,这个距离,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感受她温暖的身体。
徐诣整个人是愣住的:“初……初初……”
“不抱我吗?”她问。
“抱,我抱着你。”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抱紧她。
温锦柔小声:“太紧了。”
“对不起。”他立即放松些。
徐诣心跳很快,今天发生的种种都让他忍不住猜测一个答案,有没有那个可能……?
他低头看温锦柔,姑娘乖巧的靠在他怀里,专心的看着电影。
徐诣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算了,不急。
他如果非要在现在要一个回答,如果那个答案是否定的呢?或许连这个拥抱,也会立即失去。
徐诣手掌放在她柔软的发丝轻抚,怀里的姑娘安静看着电影,徐诣则是一刻不离的看着她。
电影快结束时,温锦柔也睡着了,徐诣把声音关小,就这样抱着她坐在沙发里,怕吵醒她,动也不敢动。
后半夜的时候,徐诣被温锦柔的哭声惊醒,她还在睡梦中,似乎是做了噩梦 边哭边喊着妈妈。
徐诣心痛不已,轻轻拍她的背:“初初,那只是噩梦,别怕,别怕。”
“徐诣,我恨你!”突然,她在梦里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小小的身体开始发抖。
徐诣
轻轻拍她背的手僵住。
……原来他是这么恨他吗?在睡梦里也因为他受折磨。
徐诣突然之间想起温母对他说过的话,如果他继续跟她在一起,是不是温锦柔就永远走不出来,虽然他们平时可以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她还是会困在这样的梦魇中。
今天一整天不真实的幸福感突然之间破碎,徐诣的心荒芜一片。
温锦柔怎么叫都叫不醒,身体越发抖得厉害,哭得十分无助。
徐诣抱着她哄,在她耳边轻唤她的名字。
他们并不知道,风雪漫天的别墅外,两名穿着保安服饰的男人鬼鬼祟祟的走进车库,找到了徐诣的车。
屋内,温锦柔终于被徐诣唤醒,意识到自己做了噩梦,又想起梦中的一切,温锦柔逃避似的离开他的怀抱。
而她的离开,也让徐诣明白,他们之间终究有不可跨越的阻碍。
徐诣强压心中苦涩,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湿润,摸摸她的头发:“去我房间睡吧。”
“你呢?”
“我睡沙发,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很快便进来。”
温锦柔点点头,走进徐诣的房间。
一道门隔开两个人,温锦柔靠在门上,想起刚才梦境中发生的事,叹气。
看来要接受徐诣,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就慢慢来吧。
第二天一早,温锦柔准备离开,徐诣虽然舍不得,但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她。
他亲自开车送她回去,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温锦柔闭口不提,徐诣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这种会让他们距离越来越远的事。
开车经过车多的路段,过弯道时徐诣准备减速,突然发现刹车不管用,男人眉心立即蹙起,再次试了几次,都没用,转头去看温锦柔。
温锦柔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徐诣!”
徐诣立即向前看,前方一辆卡车正向他们逼近,双方的速度都很快,快要撞到一起了!
徐诣立即转动方向盘,车猛然冲向旁边边的护栏,砰的一声巨响后,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许久后,徐诣才睁开眼睛,头重脚轻,浑身都疼,顾不得自己,连忙去看副驾驶位的温锦柔。
经过剧烈的撞击,温锦柔头部受重创,满是鲜血。
徐毅急得眼眶通红,颤抖的忙将她抱进怀:“初初!初初!”
她昏迷不醒。
徐诣赶忙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打完之后他将手机扔在一旁,解下温锦柔的安全带,强撑着将她抱出来。
当他们距离车有一段距离时,车子突然爆炸,徐诣立即扑在温锦柔的身上保护她。
救护车赶来的时候,徐诣还一丝意识,还紧紧的抱着温锦柔。
男人虚弱拉着医生的手:“救她,先救她。”
他紧紧地握着温锦柔的手,嘶声祈求:“一定要……先救她。”
“先生,你先放开,我们会救你们。”
医生们将温锦柔抬上救护车 ,徐诣的视线一直追随,逐渐有些模糊,也昏了过去。
温家人得到消息,手忙脚乱的赶往医院。
急救之后,温锦柔和徐诣都脱离生命危险,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徐诣是三天后醒来的,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询问温锦柔,得知她没事,立即赶往她的病房探望。
徐诣进病房时,温锦柔似乎也是刚醒来,温家所有人围在她身边,焦急的询问她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徐诣快步走过去,看到病床上坐着的姑娘,她头上蒙着纱布,脸色苍白。
他一把抱住她:“初初,你没事就好!”
“先生,你……是谁?”
徐诣愣住,所有人都愣住。
徐诣缓慢地松开她,“你说什么?”
温锦柔眼神宛如白纸一般,迷茫的看着他。
徐诣的心轰然一炸,整颗心往下沉,手指颤抖的捧住她脸颊,“你不记得我了?”
温锦柔蹙了蹙眉,看着他的眼神格外陌生,迷茫的摇头:“……我认识你吗?”
又看向自己的父母:“你们都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温母险些站不稳,温裕笙连忙扶住母亲:“玉落,你怎么了?这是爸妈啊,我是你大哥。”
温锦柔缩了缩身体:“我不认识你们。”
她缩进被子里,用力把徐诣的手打开:“特别是你,你不要碰我!我不认识你。”
徐诣眼神复杂,心如刀割,立即起身去找医生,温裕笙也随同,医生来检查之后,说:“这是车祸后遗症,失忆也许是暂时的,也许会一辈子想不起来。”
徐诣恍惚地后退一步,温锦柔的眼神在人群中和他对视上,只觉得这个人的眼神是所有人中最悲伤痛苦的,看着他的眼睛,她竟也感觉到……一丝丝的心痛。
徐诣颓然的低下头,纵然难以接受,可只要温锦柔身体健康,平安无事,他就对老天感恩戴德,至于其他的,慢慢来吧……
他的伤要轻一些,出院后仍旧每天来医院看望温锦柔,带上她从前喜欢吃的小菜,都是他亲手做的。
最近几天,温锦柔已经接受温氏夫妻是她爸妈,和温裕笙是她哥哥的事,可仍然排斥徐诣。
他拎着食盒走进病房,温家人陪在她身边,温母正在喂她吃水果,问她:“甜不甜?”
温锦柔乖乖的笑:“很甜,谢谢妈妈。”
车祸后,她记忆回到十八岁,性子更软,也更乖,笑容是徐诣从来没有见过的纯白,没有掺杂真正温锦柔的冷漠和凉薄,徐诣愣神的看着。
忘记他,……似乎是一件好事。
她可以重新开始,可以把所有不好的事,都忘记。
徐诣又想起那天那个晚上,温锦柔做噩梦时说的那句话——“徐诣,我恨你!”
他的手抖了一下,失魂落魄的离开病房,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温裕笙发现了他,从病房出来,看到他面色苍白的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怎么不进去?”
徐诣低头苦笑:“进去又什么意义?”
温裕笙明白他的心情,手掌放在他肩上,安慰的拍了拍:“她会想起来的,我爸妈已经同意让你们在一起了。”
徐诣缓慢摇头,良久后,说:“不如就这样吧,我不想让她想起来了,你看她现在笑得多开心。忘记我,等于忘记年少时所有的不幸,忘记孤儿院的日子,从此以后,她会迎来新生,我不应该打扰她。”
温裕笙蹙眉:“那你呢?”
“我?”徐诣声音哑:“……我没关系。”
“忘记我,可以让她过得开心的话,那就……忘了吧。”
到底有多爱一个人才能说出这番话呢,到底多爱她,才能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把所有的欢愉都留给她?
温裕笙突然有些心酸,“谢谢你,徐诣。”
徐诣把吃的递给他:“这是我做的,你就说是你做的,不要提我,进去陪她吧,现在她需要的是家人。”
温裕笙接过食盒:“那你呢?”
“我没事。”
温裕笙再次拍拍他肩膀,走回病房。
徐诣没有离开,站在门外偷偷看她。
温锦柔正在与父母说话,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跟随着自己,她看过去,看到徐诣的一刹那,男人突然转身离开,走得义无反顾。
温锦柔觉得奇怪。
她并不知,徐诣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三天后,温锦柔再次见到那个奇怪的男人。
他穿着体面的西装,矜贵英俊,捧着一束花走进她病房,温柔的看着自己。
温锦柔不悦拧眉:“怎么又是你?”
徐诣温笑:“别生气,我来看看你就走。”
“我们认识吗?”
徐诣看着她,眼神深深地描绘她温婉眉眼,却说:“不认识。”
温锦柔更疑惑:“那为什么,你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什么眼神?”
“一种,你仿佛和我很熟悉的眼神。”
徐诣笑着低下头:“抱歉。”
“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
温锦柔靠在窗上,好奇地看他:“是怎样的朋友?”
徐诣再次抬眼看向她,柔声说:“和你一样的漂亮,乖巧。”
温锦柔笑出声:“你这明明是喜欢人家。”
“是啊。”他凝视着她的笑容,想用力的记住:“我很喜欢她。”
温锦柔问:“那你这个朋友现在哪里?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徐诣说:“她在很远的地方,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越来越感兴趣,靠在枕头上问他。
徐诣淡笑着揉她头发,“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喜欢就要去争取,要勇敢。”忘记他以后,她的记忆停在十八岁,还是小女孩。
徐诣可从没见过她这样,眼神更柔,“小姑娘懂什么是喜欢?”
而喜欢又算什么?
他爱她,很爱很爱,爱越性命,只要她能好,他做什么都可以。
徐诣摸摸她的头,没有再解释,“我要走了。”
不知为何,温锦柔不想让他走:“你还会来吗?”
“不来了。”
“过几天会来吗?”
徐诣温笑:“都不会来了,温小姐,快点健康起来,重新长大吧。”
温锦柔看着他转身,看着他背影越来越远,突然很难过很难过,到底是为什么呢?
徐诣离开之前,查清楚了车祸的真相,是戴优苒派人在徐诣的车里动了手脚。
她的作案手法并不高明,漏洞百出,徐诣很快收集到所有证据,将她送上法庭。
这一次,纵然有戴家护着她,也还是没有改变她蓄意谋杀的判刑,戴优苒余生会在监狱度过。
在此之后,徐诣也离开了杳诚,不知去向何方,就连纪庸也不知道。
纪庸曾向众人开玩笑说,“估计徐诣从此以后会浪迹天涯吧。”
可听完这话,温家众人都沉默下来。
徐诣用自己的爱成全温锦柔重新开始,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做到。
一个月后,温锦柔出院
。
她收到一份神秘礼物,是一双高跟鞋,礼盒里有张漂亮的卡片,写着:[温小姐,十八岁快乐。]
温锦柔疑惑看着卡片,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字迹很熟悉?
当夜,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一个男人的影子,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这个梦像不会结束似的,她此后经常会梦到,起初是一些细碎的画面,再后来,是完整的画面。
直到很久后,她终于在梦里看清了男人的脸。
徐诣已经离开温锦柔一年。
这一年,他走过很多地方,每天会写日记,说是日记,不如说情书更准确。
他日记的开头,总会有“初初”两个字,这是写给她的。
他把自己看到的风景描绘下来,好像与她聊天一般,也将今天的心情分享给她。
到樱花快盛开的时候,他决定去花城,她说过,想去那里看樱花。
花城樱花十分闻名,人山人海,成双成对的人很多,可时至今日,徐诣仍旧孤单一人。
站在樱花树下,男人仰头看向飘落樱花,收回目光时,无意间看到一个人影,他僵了僵,视线再次移过去。
粉色樱花下,姑娘穿着月白长裙,卷发垂腰从对面走来。
徐诣血液快凝固了一般,浑身僵住,这是他心心念念一年的人,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
温锦柔也看到了他,但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像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徐诣苦笑,她早就将他忘了,如今当然是一个陌生人。
人潮拥挤,她慢慢走来,不急不缓。
徐诣也抬脚走去,却不是准备迎接她,而是准备擦身而过。
即将越过她,徐诣竭力忍住自己,身旁却突然传来她温软的声音:“先生,我们认识吗?”
徐诣愣了许久,垂着眼眸没有看她,怕看一眼便忍不住抱她入怀。
“……不认识。”
“那么。”
“初次见面,认识一下好吗?”
“你好,我是宁萤,是温玉落,是温锦柔,是徐诣的初初。”
姑娘的声音带着些哽咽的哭腔,纤细漂亮的手伸了过来。
徐诣震住,看着这只手,缓慢的抬起眼,与温锦柔眼眸对视上,这是属于真正温锦柔的眼神。
她微笑起来。
好像一切都被定格,身边的喧闹声被拉得很远很远,天地万物安静下来,只剩两人站在樱花树下。
徐诣抬起颤抖的手与她握住,拉住她轻轻往自己怀里拽,猛地抱紧,无比的温柔。
“你好。”
“我是初初的徐诣。”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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