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致这充满受抚慰的世界 ·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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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一时三十分。mchuangshige在与规则大眼瞪小眼了半个小时之后，沢田纲吉实在是忍不住，摇醒了在长椅上大衣蒙头呼呼大睡的太宰治。
“太宰先生，你怎么睡得着的啊！”沢田纲吉抓狂得几欲崩溃，“难道你已经知道哪条规则是假的了？”
“啊？”太宰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不知道啊。”
沢田纲吉：“……”
一条电车从背后的轨道上飞驰而过，掀起一阵飓风，于是少年无语地风中凌乱。
太宰治悠哉悠哉把风衣重新披上，“一条条试不就好了？”
沢田纲吉：“？”
顶着一脑袋困惑的沢田纲吉转头，另一条电车在他面前的轨道上停下。高挑得过分的白发男人举着手机，伴着温柔的女性提示音慢悠悠走下车——男人本身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就已经足够显眼，然而那几近百分百的回头率让他简直犹如一颗灯球般闪耀。
“那是五条悟。”太宰治随手拉住了一个被五条悟黏住视线，走不动路的年轻女性。
“啊，嗯，我知道。”女性敷衍地回应着，却在视线扫到太宰治脸上的一瞬间尖叫着跳了起来，“太宰！太宰！这里有太宰啊！我幸福得可以去死了！！！”
太宰治：“……？”
虽然但是，他现在并没有在找美丽的小姐殉情。
结果太宰治也复刻了刚刚五条悟的盛况，沢田纲吉被那些如狼似虎的视线吓了一跳，往太宰治身后躲了躲。于是他听到了如下的对话。
“什么，他旁边那个发色一样的初中生是谁？朝雾卡夫卡已经写到太宰有私生子了吗？”
“啊？这么大的私生子？朝雾卡夫卡跟芥见下下一样疯了吗！？”
“你们俩有病吧，那是沢田纲吉，家教的！到底是谁在厨家教，番是凉的谷是烫的续作是不出的。”
路人窃窃私语着从他们身侧经过，紧紧抓着手机似乎是想趁不注意来个偷拍，偶尔飘到沢田纲吉耳朵里的几句话，有种让他一头雾水却不禁汗流浃背的美。
他转头向五条悟的方向看去，对方举着手机，也显然看到了他们这边，步子一拧，径直走了过来。
“嗯，我在新宿，碰上熟人了。”五条悟将通话切成免提模式，跟他们说，“老板在歌舞伎町吃午饭，问你们吃不吃。”
“什么午饭？”太宰治问。
“中华料理。”五条悟答。
“啊，又是中华料理。”太宰治嫌弃地皱皱鼻子，“横滨中华街已经吃腻了。”
“……你们，”沢田纲吉震惊，“一个睡午觉，一个吃午饭，一个正打算去吃午饭，都不担心任务吗！”
“任务？嘶哈嘶哈嘶哈……”老板的声音伴着嘈杂的背景音传出，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烫到了嘴皮，说话都模模糊糊的，“那种东西随便啦，他们问我是不是银魂的，我说是，他们就把我请进来了。”
“老板，你之前还在跟我吐槽万事屋不知道去哪儿了，现在就随便啦？”
“呼哧呼哧呼哧——”回答他的只有囫囵吞枣下咽食物的声音。
五条悟无奈地挂了电话，看太宰治还在试图跟身边的迷妹交流。
“嗯嗯，所以你知道他叫五条悟，是一个很人气很强的角色。”
“是啊，我是最强的。”五条悟一脚踹在太宰治的屁股上，“你把我身份透给他们也没用，我站在涩谷的时候就被认出来了。”
“啧啧，”太宰治摸了摸风衣上的脚印，憋嘴委屈巴巴地控诉，“你这是家暴，好歹我们上一盘作为一家人还差点赢了。”
“谁要跟你一家人。”
“始乱终弃的渣男，嘤嘤嘤。”
“诶呀，怎么感觉我的拳头很痒呢。”
“嘤嘤嘤，乘务员，这里有人家暴了，嘤嘤嘤～”
他们恍如渣男贱女激情四射的对话让周围的人面孔上染上一丝微妙的色彩，几乎完美诠释了“有点怪，磕一口”“有点上头，再嗑一口”“我艹我把床搬来赶紧给我原地洞房”的一系列转变。
上头速度之快，海关连夜来检测是否掺杂不法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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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行了！”
在场唯一惦记着任务的靠谱未成年人把两个人拖到远离人群的厕所门口，长长地叹了口气。
“拌嘴也解决不了问题。”沢田纲吉用胳膊抵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挡在中间，“快想想怎么办吧。”
“我打算去横滨看看。”太宰治说。
五条悟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坂田银时呼哧呼哧嗦面的声音传了出来，“来不来啊五条，呼呼，这里还有人扯面呢！嚯！两条面变五条了！师傅——我有个叫五条的朋友你能不能扯一扯——”
五条悟一把掐断了电话，耸了耸肩，看向少年，“你怎么办？并盛町不在地图上吧。”
“我……”
初中生沢田纲吉迷茫地左右转着脑袋看他们俩，就跟某一天得知爸爸妈妈离婚却不知道该跟着谁的小朋友一样。
“要不然，”他小心翼翼地朝光彩夺目的蒙眼帅哥开口，“你跟老板一块儿去扯面吧？”
就像一个善解人意的小朋友，得知爸比有了新欢后非常识相地决定不去打扰那边的二人世界。
虽然他的帅哥爸比闻言嘴角一沉，转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路边无辜的塑料瓶踢飞，准确无误砸在捂嘴偷笑的绷带妈咪头上。
“呃、呃……太宰先生，你还好吗？”
“好得很。”太宰治拍拍少年婴儿肥的脸颊，大步流星地往通往横滨的电车方向走。
但是您脑袋上插着塑料瓶的样子真的很靓仔，像是那个冬天被打营养针的小树苗子——沢田纲吉跟在他身后，默默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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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伎町，海底捞。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来到这么吵闹的街道，也是五条悟第一次踏进比外头还要喧哗的中华火锅餐厅——二年级里虽然有一只熊猫，但那只写作熊猫读作咒骸怪物并不怎么精于中华文化。
他听着坂田银时明显喝高了在电话那头吆五喝六，勉强找到了店家的位置。甫一出电梯，他与一个鞠躬哈腰的羂索版夏油杰对上了视线。
脑花杰：“衣拉下衣马塞～～～”
五条悟：“……”
脑花杰：“……？”
于是五条悟的脚步在原地愣了两秒，不由得闪退回电梯内。
——走错了，他一定是不知不觉从新宿走到了三公里以外的涩谷。
结果电梯还没下去，门刷啦一声又打开了。脑花按着电梯按钮，操着他那打开弧度堪比海盗船最高点的笑肌，用着五条悟这辈子在梦里都不可能听到的极度高昂、带着中式口音的公鸭嗓，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衣拉下衣马塞～～～”
“……”
脑花明显困惑地眨了眨眼，连他脑门的拉链都显得愚蠢起来。他试探着伸了伸脑袋，又问他。
“哥是来吃海底捞的哈？几位啊，里头有座儿哈！”
“……”
这他妈是语种的问题吗，你今天用阿拉伯语打招呼我五条悟也要先质疑再质疑最后还是质疑。
五条悟盯着他脑门顶儿上的拉链半晌，确认这个用记号笔画得歪歪扭扭线条不会蹦哒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出来。
“我来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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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在坂田银时的对面坐下。
他本来以为这一天已经足够玄幻，直到坂田银时从一个番茄锅里给他捞出一勺油滋滋的脑花，他差点儿一个抬手把整个锅掀他脸上。
“不吃就不吃，你打我勺子干嘛。”坂田银时拿纸擦着被溅了一脸的番茄汤，还不忘招呼走廊里忙碌的服务生。
“再来十盘猪脑花，”他转头问五条悟，“你还有什么不吃的，我一块儿下单。”
五条悟在桌子底下抬腿，一脚踩在他膝盖上，给他狠狠来了一次膝跳反射。
“有没有大福。”
服务他们这桌的就是那个脑花杰，拿个ipad噼里啪啦一顿操作，一口工地日语说得跟刚刚从煤矿里钻出来一样。
“草莓，芒果和红豆的，客人要哪个啊。”
“红豆的。”
“给我来个草莓的。”坂田银时从膝跳反射中找回了魂儿。
“你吃多久了？”五条悟看着面前层层叠叠的空盘，忍不住问他，“有钱买单吗？”
“啊？”坂田银时用签子挑着牙缝，打了一个悠长的饱嗝儿，“我说我是坂田银时，他就请我进来了啊。”
“……那也不是白请你吃饭的意思吧。”五条悟挑挑眉，“只是觉得你在cosplay，帮他们招揽生意吧。”
坂田银时转头看，四周的人偷偷摸摸地望向这里窃窃私语，他听不太清具体的话，飘到耳朵里的只剩零星的“银桑”“五条老师”几个词儿。
来回忙碌的服务员也穿着不同的cos服，某一个迪迦奥特曼像一阵风一样捧着生日快乐的灯牌从他们桌旁穿过，紧接着另一个一米九的美少女战士举着魔法棒，用一拳捶死一个大怪兽的嗓音嚎叫着：“向昨天的烦恼说拜拜～向明天的快乐说嗨嗨～”
坂田银时：“……”
“啊对的，”打工仔脑花操着工地日语跟他们交流，“今天不是万圣节，我们就弄一点主题活动，吸引一下人气。”
坂田银时：“……”
“这位客人……”服务生打单子的动作显然迟缓了很多，“你不会真的跟银桑一样没钱吧。”
坂田银时脸上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阴影：“有没有可能我就是你口中的银桑。”
服务生愣了愣，不谙世事的大学生眼里流露出清澈的愚蠢：“不，您说的是cosplay吧……”
“不，我就是坂田银时啊！”坂田银时拍案而起，“货真价实的坂田银时！你知道的那个银他妈的男主角啊！”
“呃——”五条悟想提醒他要不要小声一点。
可他刚一张口，突然意识到先前还热闹得宛如塞满了醉酒大叔的餐厅忽然安静得犹如跌入了冰窖，连他无意义的语气助词都那么清晰。
“……啊？”服务生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你疯了吧，这里是三次元啊。”
“三次元是什么。”
“三次元是……”
服务生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口中讷讷说着他们听不清的话。一股奇异的气味漂浮在空中，逐渐取代食物的香气侵占鼻黏膜。
像是那种……虫卵、香木与花朵一并被烘烤着，彼此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于是草木的香气先一步涌入鼻腔，散发出吊诡的香气，然后肉卵脓虫的血腥味逐渐浮了上来，挥之不去地萦绕在身侧，让胃中有种强烈地呕吐冲动。
不对。
五条悟想这么说。
然而卵虫先他一步从服务生为了cosplay而画在脑门上的拉链里挤了出来。那些成簇的、拥挤的、肥腻的白虫足足有成年男人的手腕粗，宛如章鱼触手在人类拉开一条缝的脑门上蠕动、延伸至半空。
它们停在了离五条悟不远的、坂田银时的脑袋正上方。
在五条悟能找回自己的声音之前，将坂田银时的脑袋嗷呜咬下，一口吞入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