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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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值放下了一枚棋子。mqiweishuwu
马车微微地晃动并没有影响棋子的位置。
“若是继晓不走这些歪门邪道，应该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张桃灼拿着京城传来的消息很是感叹。
她原来在青楼里也见过不少意外怀孕的女子，十之八九都是被弄得流产。
继晓的母亲把他平平安安养大就已是让人无法想象的艰难，而且还能让他识文断字。
成化帝可是相当有学识的人，继晓能忽悠住他，绝对不是什么没有墨水的人。
汪值也很赞成这一点。
“确实。之前听怀恩说过，继晓对于诗文典籍算得上是样样精通。”
怀恩本身出身书香门第官宦世家，都对继晓有如此评价，实在是令人惊讶。
张桃灼长出一口气：“凶手伏法，无苦大师应该会很欣慰的。”
想到那个笑眯眯的老武僧，汪值脸忍不住抽了抽，他问出了一直以来想要的问题。
“无苦的武功很好？我和他比谁更好些？”
“术业有专攻，你跟武僧比什么武功啊？”
好吧，答案不言而喻。
“不过，我们这一次怎么要提早回大同呢？”
本来原定七月离开，如今才不过五月。
“周玉说鞑靼那边有了动静。”
周玉是宣府的总兵官。
“这些人真是死性不改，看来是上一次还没把他们打怕！”
汪值也无奈摇头。
“根据情报，满都海已死，巴图孟克定然会疯狂报复，倒也正常。只是这次回去，怕不是其他事情也不少。而且……孙钺得了重病。”
孙钺是大同的总兵官，年纪不小，汪值说这话，看来是孙钺的情况不太乐观。
“那之后，陛下会让威宁伯来接任吗？”
“很有可能。王越一旦接任……”
就很难回京了，下一步再让他镇守大同，西厂再一倒……
张桃灼却心态很好。
“只要京中的事情顺利，即使西厂倒下，陛下也会让你接手御马监。有吴守在，还算有人可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陛下的信任。”
“不说这些远的事情。”
汪值是不会为了长远的烦恼而囿于当下的。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在于鞑靼。根据周玉所言，这段时间，来袭击的鞑靼人有些异常。”
“异常？”
“你知道的，鞑靼人袭击无非有两种目的，一种是劫掠财物粮食，另外一种是报复。可是这一次来袭的鞑靼人数不多，却带着试探的意思。周玉发现鞑靼人袭击的地方都是我们守卫最薄弱的地方。这，绝不会是偶然。”
张桃灼听得心都揪了起来。
“可是，防卫的计划知道的人不多，全都是高级的将官……谁会有问题？”
“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回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刚好这次回去，八珍楼也要开门了，你走动时帮忙打听一下这些商铺的消息。”
“好！”张桃灼满口答应，又随即问道，“可有怀疑的对象？”
汪值迟疑了一瞬：“没有。但是，要重点关注那些需要经常出入大同的店铺。”
不出城怎么传递情报？
掀开马车的帘子，大同巍峨的城墙已经近在眼前。
灰白的墙砖朴实厚重，上面的建筑以沉稳大气的朱红漆饰之，更显壮观。
“要到了！”孙连的声音很是兴奋。
“虽然八珍楼还没开门，但是今晚我们可以提前去试吃！”张桃灼双手合十，“大家都去，还可以热热场子呢！”
汪值摸了摸有些瘪的肚子。
还真有些饿……
二人内心都生出些期盼。
然而，就在进城的时候却发生了让二人极其意想不到的事情。
就在将要驶进大同城时，城门口传来了一阵争执声。
“在下已经缴纳够了进城费！不知还有何问题？”
男子斯文的声音带着些怒气。
“你交了多少？”
“二十两银子。”
张桃灼扯了扯汪值。
她怎么记得进城费没有这么贵啊？
“虽然带着货物的商人要缴纳的会多一些，但是最多也就十两。”
汪值说完让人停下了马车。
前方的争执还在继续。
“你这么多货能和别人比？再添些！”
男子的声音有些妥协，生意人总是想要息事宁人。
“那请问还需要补缴多少？”
“你自己看着给呗！”
看守城门的人似有暗示。
坐在马车上的二人都明白，这是想要“茶水钱”呢！
汪值气得发笑：“有这样的人守着城门，也别怪大同城漏得跟筛子似的！”
这样贪索无度，岂不是有人多拿些银钱就能够蒙混过关？
张桃灼掀开帘子的一角，偷偷看了一眼。
前方的马车只有一架，其余都是拉货的车，上面还放着不少草药。
她放下马车帘子，转过头去坏笑道：“汪公，我们去吓一吓人好不好？”
他们一行人都没有穿官服，马车也是普通的马车。只要不露面，就不会被认出来。
汪值立即叫孙连拿了两个帷帽来，二人戴上帷帽就下了马车，向前面走去。
“在吵什么？还让不让人进城了！”
汪值率先开口，语气蛮横。
争执的双方俱是一惊。
一个惊讶的是这声音好生耳熟，另外一个惊讶的是这二人的身形令他觉得眼熟。
看着二人不像普通人，城门卫士略略收敛了些许。
“到后面等着！急什么啊急！”
汪值的语气理所应当：“急着办事，你动作快些。”
这样的态度激怒了城门卫士。
“京城来的小子！你不要不识抬举！”
汪值不由笑了起来：“小子？”他不屑一哼，“就是孙钺都不敢这样对我说话！”
“好猖狂！”
城门卫士怒气上头，直接拔出了刀，却被汪值直接擒住了手臂。
二人取下帷帽。
汪值眯了眯眼，一字一句地说道：“谁猖狂？”
张桃灼语气倒是轻快得很。
“这位大哥变脸可真快，我们上次进城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凶啊～”
“汪……公公！”
威宁海子之战，大同城内，谁不记得那个凯旋归来与王越并骑的汪值长什么样！
然而另外一个人却比城门卫士还要惊讶。
“汪公公？怎么会！”
男子尖利的声音吸引了二人注意。
二人异口同声。
“袁青！”
袁青也吓得不轻。
“王公子？王姑娘？你们不是……”
姐弟吗！
有了名分的汪值格外介意二人的年龄问题，他顿时有些懊恼。
倒是张桃灼很是自然：“袁老板到大同来做生意吗？”
袁青脑子乱哄哄的，下意识说道：“是……”
汪值则先收拾起了那几个城门守卫。
“汪公饶命啊！”
此处的争执引来了进出城百姓的注意。
汪值在此处已久，百姓也知晓他的行事风格，纷纷告起了状。
“我进城卖柴要收我十文钱呐！”
“我今日来探望女儿也要给二十文。”
“那些大户进出，他们从不检查！”
“我家货每次走这里过都要被扯走一匹布！”
……
议论声声声入耳，汪值的脸色越来越黑，城门卫士也不住地叫着“饶命！”。
汪值摆了摆手：“李兴！让人把这里的人都撤换了，这些人全部弄去锦衣卫那里依律处置！”
西厂的人动作极快，几下就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张桃灼见袁青还是一脸神游天外，说道：“袁老板。不如借一步说话？”
袁青迷迷糊糊上了二人的马车。
“之前，我和汪公是为了调查一件事情才乔装打扮去了酉阳。袁老板来大同是卖草药的吗？”
袁青恍然道：“在下有个远房亲戚是这里的锦衣卫，他嘱托在下带些药材来。”
“都是止血的药材啊！”
袁青在二人灼灼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是边关急缺，在下想着也不会亏钱就来了。”
不会亏钱，也就是不会赚钱。
他挠了挠头：“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没法像威宁伯和汪公公一样上阵杀敌为国出力。但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行的。”
汪值眼里流出些真实的赞意。
袁青虽是个精明的商人，但是为人确实很好。
“你现在是要去卫所？”
袁青还是有些战战兢兢：“是……”
汪值和善一笑，似乎和当时那个少年没有多大区别。
袁青有些恍惚。
眼前的汪值，看上去是比三年前要成熟不少，可是依旧还是很年轻的模样。可是身上那一股子跋扈的气势却比之前明显不少。
这位张姑娘变化也很大。原来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现在看着倒是个飒爽的姑娘。
汪值吩咐道：“去卫所。”
袁青一下就慌乱了起来：“这怎么能……”
张桃灼安抚一笑：“都是朋友，袁老板不要客气。”
马车已经开始前进，袁青也只能道谢。
可是，看着眼前二人亲密的模样，他更是好奇。
张桃灼主动和他说起了话：“袁老板会在大同停留吗？”
她刚刚瞧见袁青还带着家眷才有此问。
袁青老实说道：“酉阳的生意不好做，在下想这边也开个铺子。”
“那可好啊！我们在大同也没几个熟人。苗寨那边还好吗？”
“好，很好！”
说到这个，袁青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格吉苗寨那个小首领可厉害着呢！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现在格吉那里的草药在我们那里都出了名……”
听到他的描述和棠珍的来信没有区别，张桃灼才放下了心。
她就怕棠珍是报喜不报忧。
过了两刻钟，马车缓缓停下。
袁青施了一礼。
“之前的事情，在下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汪值很喜欢他的聪明又不市侩。
“袁老板确实是让人放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