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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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回房吗？”
外头天色已经黑透了，大概是亥时左右。czyefang二人这样，不合礼数。
“汪公歇下后我就回房。”张桃灼头也不抬。
汪值见她纹丝不动，无奈一叹，放下手里的事情，向后一躺：“帮本公把灯熄了……”
“好勒！”
汪值看着透着“得逞”二字的背影欢快离开，笑着合上了眼。
真是没有办法……
就这样，等一行人回到南京时，汪值的病也算是彻底好了，当然，这不是陈广平所愿意看见的。
“你一个辽东人，怎么和鞑靼勾结上的？”
陈广平缩了缩脖子：“我若是全部交代了，是不是就不会再受刑？”
汪值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谁愿意动刑啊？”
他还嫌抽人累呢！
“鞑靼那边给的命令，让我们在建州一带生事，挑拨女真人作乱。女真人里也有鞑靼的人。”
“具体是谁？”
“不知道，但是肯定是个身居高位的人，那人曾经和李子龙通过信。”
“除此以外就没有了吗？”
“鞑靼还会要辽东调兵的动向，说是这样才能趁边防空虚的时候进攻。”
南京守备成国公朱仪则问起了其他：“成化十二年，十月。为何追杀张姓女冠？”
“她有长生药。”
朱仪是个威武的男子，浓眉一扬，写下“仇杀”二字。
汪值并没有作声。
之后种种，指使孙户破坏皇陵，散布妖言等事，陈广平也一一招认。
等陈广平被押下去后，朱仪语气带着试探问道：“汪督公可觉得我的奏疏可有问题？”
虽然他的女婿就是道门的张大真人，但是他对佛道并不是很有好感。
倒也不是厌恶正统教派，而是另有他因。
皇帝从初即位起就追求所谓的“得道长生”和“房中术”，不少奸人假借佛道之名，蛊惑皇帝兴建土木，浪费了不少财帛金银。
朱仪本就是性情耿介正直之人，对于这样的行为，他很是鄙夷。
刚刚改掉供词也是怕皇帝又折腾出什么事儿。
只是，他还是有些顾忌汪值。
这人要是告自己黑状怎么办！
汪值眼神真诚：“没有问题。成国公也是为了陛下好，本公明白的。”
他还怕耿直的朱仪把事情原封原样地写下来呢！
朱仪笑道：“汪督公确实与他人不同！是我先入为主了。”
也不怪他有偏见。御马监的掌印太监梁芳不仅不劝阻皇帝荒唐的行为，还经常为了邀宠举荐一些心怀叵测的人为皇帝讲经，炼制丹药。
丹药里有毒他不是不知道，可是，这种事情，哪里是他劝得了的。
“楚王好细腰，国人多饿死。”
说到底是皇帝自己喜欢。
汪值也和他交了底：“那位女冠如今在西厂做事，我已经问过她，所谓的‘长生药’不过只是江湖传言。她是天师府的弟子，不会做这些坑蒙拐骗的事情。”
“如此甚好！”朱仪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只是……”汪值压低了声音，“陛下的意思是，这人的罪名别写得太清楚，明面上就定个妖言罪即可。”
皇帝不想让皇陵龙脉损坏的事情传出去。
成国公点了点头：“本官明白了。”
事情了结。
回京后不久，朱仪就以“妖人广平假以黄冠,,伪为星象阵图惑人,交结不逞之徒,潜谋不轨。”为由上奏皇帝，将陈广平押解到了京城。而皇帝也派了汪值、锦衣卫指挥陈玺与南京守备内外官一起审问判决。
“斩立决？”张桃灼高兴得直拍桌子，“太好了！这个龟儿子早就该死了！”
追杀她？哼哼！
汪值捧着红糖鸡蛋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神很是复杂。
陈广平是死了，可是细作的名单却没有找到。
李子龙那厮太过狡猾，根本就没有把所有的细作名单给陈广平！
只在内宫抓到几个小虾米！
“这是什么？”汪值回过神时才看见对方拿出了一个有些奢华的盒子。
“怀公公送你的生辰礼物。”张桃灼一边说着一边细细打量着他。
盒子上绘了的是一对鸳鸯的纹样，这让刚刚做了亏心事的汪值心里发虚。
还很刺眼！
什么破鸟还要成双成对，呸！
盒子打开，里面空得很，就放了一个小小的平安玉扣。
这老东西是“买椟还珠”！故意刺他的心！送这玩意儿就是故意提醒他！
“怀公公给您送这个干嘛？”张桃灼一脸单纯的疑惑。
汪值避开她的眼神：“谁知道啊……”他为了转移话题，恶声恶气地问道，“本公过生辰，你就什么都不送吗？”
张桃灼眯了眯眼。
她已经摸清楚对方的性格，每次恶声恶气说话就是为了掩饰什么！
“怎么会！”她语气轻快，“您生辰是明日吧？到时候再给您！”
汪值将手里的粥一干二净：“知道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张桃灼眯起了眼睛：“给我收拾些东西……我要去拜访长辈！”
“鞑靼那里最近还算老实。”皇帝此时的神色一反往日的温和，不怒而威。
很多人已经忘了这位老是笑眯眯的皇帝在初初登基时南平叛乱，北御外族的手段与气魄，尤其是成化三年时针对多次犯边的建州女真所进行的军事打击。
“建州……”皇帝把折子给汪值看。
折子是巡抚辽东的右副都御史陈钺上奏的，主要是说建州三卫多次侵扰边境，请求皇帝出兵剿灭其巢穴。并且还告了辽东巡抚马文升一状，说他的招抚毫无作用。
而站在一旁的兵部尚书余子俊出言道：“根据臣的了解，马文升已经招安了建州三卫指挥使及以下首领以及海西兀者等。可陈钺的奏报里却从来没提过此事。臣以为，二人可能有些私冤，陈钺的奏报不一定属实。”
皇帝拿着今日刚到的折子：“马文升的为人朕还是信得过。他今日的折子说了，他之前招抚的女真又再次犯边，要请朝廷决策。”
他说完看向汪值：“汪内臣，你办的事情也和女真扯上了关系，不知你有何看法？”
汪值早有想法：“陈钺所言是否属实，臣不敢妄断，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好。”
“哪一句？”
“得利则来朝，失利则入寇！”汪值的话说到了重点。
虽然不愿意兴起战事，可是女真叛服无常是陈钺和马文升都承认的现实，也是一个一直以来存在的隐患。
难不成次次招抚，次次忍受他们吃够了朝廷的赏赐就再次作乱，骚扰边民吗？
边城的百姓何其无辜？
皇帝目光沉沉：“确实如此，朕其实早就有意要彻底剿灭他们……”
见皇帝和汪值都是一个意思，余子俊着急了：“陛下，建州的情况复杂，若要彻底剿灭恐怕是力不能及啊！”
身为兵部尚书，他很清楚大明目前的军事实力，也明白建州战场的特殊。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汪值此时竟然赞同了他的话。
“陛下。余尚书的话确实不假。长白山地形复杂，沟壑纵横，山岭密布，女真战败后完全可以逃入其中躲避，很难断其根基。”
皇帝并不是不了解情况，他思虑一二，问向了余子俊：“余爱卿怎么看？”
见皇帝松口，余子俊松了一口气：“臣以为此次应当还是以招抚为主，但是边境的军队应当谨慎防卫，若是女真再次入关为寇，陛下再兴兵征讨即可。女真人不是说因为没有朝廷的人过来宣旨，他们才心有疑虑吗？陛下大可先派去一个近臣代表陛下前去招抚。看他们还有何理由降而复叛！”
“余爱卿是老成谋国之言。”皇帝本就是和善性子，他也不愿意打打杀杀。
想到刚刚汪值所言，皇帝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既然如此，那就让汪内臣去吧！”
汪值拱手行礼，朗声道：“臣遵旨！”
他离他的夙愿又近了一步……
“老汪！让你久等了！”
王越的声音打断了汪值的回忆。
“是我打扰你了！”
二人寒暄几句坐下商议正事。
“陛下已经决定派我前去巡视辽东。”
王越眼前一亮：“甚好！”
“女真很难真正被招抚，我想着此次前去还是先得以防务为先。”
汪值并不担心招抚之事，只是他自己虽然看了不少兵法韬略，但是在调整防务上还是个生手，想要来找王越讨教一二。
王越是个真性情之人，虽一开始是为了有所依仗才和汪值相交，但是二人相处下来，性情却很是相投，也算是朋友，他自然是言无不尽。
“外松内紧。马文升和陈钺都是有能力的人，尤其是马文升，你到那里可以多听听他的意见……”
等二人聊完，天色已经暗了。
王越这才想起一件事情：“之前你给我试的那个伤药很是不错，效果很好！就是价格贵了些……”
“嗯……是张大夫和王太医一起弄的，她又搞了几个新方子出来，改日我让人拿给你试一试。”汪值呲牙，“钱的问题，你就别担心了，我有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成化帝：朕不喜欢打打杀杀，但是不要逼朕打打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