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露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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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值的脸色有些凝重，眉宇间满是愁绪。mchuangshige
“是没有线索吗？”
汪值缓缓摇头：“有线索，人就躲在万安的叔叔府上。”
“啊？”
万安到底是首辅，不好得罪太过。
“那……”张桃灼咬了咬嘴唇，“不如……我去找云姨帮忙？去打听些消息？”
汪值不太赞同：“这可能会让露华楼的人得罪万家。陈广平受邀去万家炼丹，定然是极受推崇……”
“先试试呗！”
“不了，还是过几日调集人马直接强闯！”
汪值不怕得罪万安。
张桃灼却跳了脚，满脸通红：“不行！”
汪值已经得罪了不少大臣，先是杨晔一家又是礼部侍郎，还有运河案的上下官员……最重要的还有商辂！他因为西厂复立而辞官，在别人眼里就是汪值逼走了商辂！
万安到底是依附于万皇贵妃，如今尚可与他虚与委蛇，没必要撕破脸皮。
张桃灼用力酝酿泪水，眼圈和鼻尖有些发红。
汪值摆手：“好好好！听你的！你想法子！”
张桃灼立时收住，扯了扯汪值的袖子，抬眼看着他，委屈道：“我还不是为了汪公好……”
汪值恶声恶气地说道：“那你要想个法子！不然就把你月银给停掉！”
“嗯……”张桃灼拉着他，“那汪公先陪我去一趟露华楼！”
“去干什么？”
“打探消息啊！”
歌舞坊的消息可灵通了！
露华楼。
华灯初上，正是露华楼最热闹的时候。
经过修葺的露华楼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清雅，少了几分奢靡。
“今晚是花容和云衣一起上台呢！”
“汪兄，我们运气真好！”扮成男子的张桃灼拿扇子敲了敲汪值的肩膀，一派风流潇洒。
汪值睨了她一眼：“走吧！”
太像男的了！好不适应！
“二位客人里边请！”
汪值冷着脸：“雅间。”
小二抬手一引：“好勒，二楼雅间两位！您请！”
他正要抬头，张桃灼立即拿扇子半遮住脸。
小二愣了一下，这个大冷天儿还拿扇子的公子好像我认识的一个姑娘！
汪值挡住小二的视线：“快走吧……”
张桃灼很是自然地跟上，一摇一摆的。
雅间里环境清幽，打开窗户就能看见下头的跳舞的台子。
“今晚上跳绿腰舞呢！”
汪值自在地喝着茶：“我不懂这些……”
“好看就是好看，不懂也没有关系！”
突然两声激烈的鼓声响起，整座楼安静了下来。
“要出来了！”张桃灼小声道。
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抱着琵琶先上了台。她看上去三十多岁，皮肤却依旧细腻，身姿如弱柳扶风，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柳眉含愁，明眸如星，清丽脱俗，还带这些书香气。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纤指轻拂，一段昂扬的琵琶声响起。
纱帘垂下，另一名身着绿色舞衣的女子出现。她看上去和另外一明女子年纪相仿，体态丰盈，媚眼内勾外翘，艳若桃李。
乐曲开始了。
琵琶声一改刚才的激昂，变得温柔缠绵。
绿衣女子随着乐曲轻盈地扭动腰肢，似春日随风的杨柳。
衣带翩跹，裙尾摇风……
一曲舞毕。
白衣女子轻唱，声音缠绵悱恻。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现，会当瑶台月下逢。”
张桃灼直勾勾地看着台上，一脸崇拜：“还是这么美！”
汪值有点儿酸。
“是不是很好看！”张桃灼晃着汪值的胳膊。
“很好看。”
张桃灼看着花容和云衣下台，脸上的笑意加深。
“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张桃灼控诉他：“我是那种人吗？”
汪值盯着她，没有说话，眼神却饱含深意。
张桃灼有些心虚，连忙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去吓一吓花姨她们吧！”
汪值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拉走了。
二人在露华楼中穿行，很快就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汪值站远了些，他觉得张桃灼一定会挨打。
张桃灼敲了敲门。
“哪个？”
张桃灼压着嗓子：“来送点心！”
她学得惟妙惟肖，里面的门打开了。
“花姨！”
看见眼前熟悉的孩子，被吓了一跳的花容第一反应——抽人！
“嗷！”张桃灼很是委屈地捂住头，“干嘛打我啊……”
虽然知道她是自己作的。汪值看得有些心疼……
云衣循着声音而来：“怎么……哎呀！”
张桃灼立即后退一步，规规矩矩地行礼：“我来看你们的……不要打我啊……”
云衣一下就心疼得不行，拍了一下花容：“你作甚啊！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打她干嘛！”
三人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张桃灼进京前，路过杭州时有过一个短暂的会面。
张桃灼一副娇气模样，靠在云衣的肩上：“打得可疼可疼啦！”
花容一脸嫌弃：“牛那么壮！靠在你云姨肩上，不怕把她压坏了。”
张桃灼老老实实站直。
云衣突然转头看着倚站在一旁的汪值，笑得很是客套：“这位就是西厂的汪提督吧？”
张桃灼很是惊讶：“云姨！你怎么知道！
花容翻了一个白眼：“听说的！”
张桃灼刚想问听谁说的，云衣开口道：“里面说话吧！我那里还有蒲音捎来的茶叶呢！”
这话让张桃灼浑身一个激灵。
蒲音肯定告诉她们俩了！
四人坐定。
云衣客气地给汪值斟上茶，眼里带着审视。
杀气好重……但是看上去倒还算正派。
“我给你们带了好多京城里时兴的胭脂水粉和布料这些，等会儿让人给你们送过来！”
花容性子直爽，直接问道：“别说这些，先说说你好端端地跑回来做什么。”
张桃灼下意识往汪值的方向靠了靠。
云衣细眉微蹙。
汪值主动开口道：“是西厂有公事要办。”
张桃灼却不像汪值那样客气：“云姨帮我个忙！”
花容瞪了她一眼：“一回来开口就是帮忙！”
“花姨别这样，我很爱你们的！”
张桃灼自小嘴巴就甜，什么喜欢呀爱呀从来都是张口就来。
花容嘴角微微翘起：“谁和你计较！”
云衣温柔地问道：“什么事？”
“云姨有没有和万府相熟的人啊？”
云衣微微一愣：“万老爷的幼子常来露华楼。”
她的思维敏捷，旋即问道：“你们可是要寻一个道人？”
陈广平向来都是假扮道士的！
云衣继续说道：“万公子说他家来了一个叫做存真的道人，是个江湖骗子，但是他爹娘却将那人当做座上宾。”
张桃灼和汪值对视一眼。
“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在万府，还是个道士，肯定是陈广平没跑了！
“那人犯了什么事？”花容好奇道。
云衣拉住她。
汪值却大大方方地说道：“那人涉嫌谋反。陛下等着要他的人头。”
云衣洞悉世事，她明白，汪值这是不想与万府起冲突，想要混进去把人抓走。
她展颜一笑：“恰好，万公子深恶此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哦？”张桃灼很奇怪那个万公子为何那么恨陈广平。
云衣卖了个关子：“明日我就邀他来露华楼中，你见了他，就明白了。”
汪值倒是有几分猜测，见二人帮了这么大的忙，他客气道：“劳烦二位了。”
云衣笑意更深。
这位汪提督倒是和传闻中不同，让她放心不少。
汪值却突然起身推开窗户看了一眼下面。
达官显贵，形形色色。
片刻，他关上窗子，回到原位。
“露华楼经营很是辛苦。”
花容正吃着点心，听到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有些迷茫。
张桃灼给她倒水：“好吃吗？花姨。”
这种事情，咱们不掺和呀！
云衣倒是反应了过来。
汪值这是有了招揽之意！
“汪提督的意思是……”
汪值开门见山道：“西厂虽有势力，但是在此处却少有情报提供。本公希望露华楼能够成为西厂的一个助力，而西厂也会是露华楼的靠山。”
云衣转头去看花容。
花容有些跟不上思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听你的！”
反正，她也不懂这些！
云衣其实老早就有为露华楼寻个靠山的想法。只是……不愿意以色侍人。
这个汪值……她觉得很靠谱。
杨晔一案时，她就听说了此人的名声，不说是什么如何耿介的人，但是，一定是一个本性正直之人。
她看了看和花容凑在一起吃点心的张桃灼，不然这孩子也不会喜欢他……
思虑片刻，她正色道：“露华楼可为西厂助力，但是这里只能是歌舞坊。”
汪值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坚定：“自然，本公保证。”
“明日，本公会送来相应的信物。”
云衣微笑起身，行了一礼：“如此，汪提督就先回吧，我们会照顾好阿灼的。”
汪值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赶“请”了出来……
“张大夫呢？”
孙连见他一个人失落地回来，生怕是二人吵了架，很是紧张。
汪值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她遇见……友人了，明日去接她。”
孙连松了一大口气。
那就好！
“今晚，让邵充他们过来，本公有要事吩咐。”
邵充是西厂在四川的人里面的领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