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以蛊婆为首的人们被绑在木头架子上,架子下面放满了堆好的木柴。
以冉方真为首的人,个个面露凶煞,手里拿着火把。
汪值拿出火铳指着那个为首的白发老翁,带着恶意地说道:“冉方真?冉昂的爹?”
冉昂被夹在队伍里面,冉方真并没有看见他,但是父子连心,他心里有着很不好的预感。他努力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问道:“你是谁?”用目光在人群中寻找他出寨未归的儿子的踪迹。
汪值并不回答他,一脸讽刺,笑道:“你不问问你儿子的死活吗?”
此时,冉方真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被绑缚的冉昂,他胡子抖了抖,欲言又止。
汪值挥手:“来!让他们爷俩儿说说话!”
锦衣卫会意,取出了堵住冉昂的嘴的布。
冉昂已经吓得不行,连忙喊道:“阿爹!阿爹……救我啊!他们给我喂了毒药!蛊婆的毒药!”
走的时候,张桃灼拿了一颗补药丸子让棠珍喂给了冉昂。
汪值看了一眼挟持冉昂的锦衣卫,锦衣卫将火铳举起,抵在在冉昂的头上。
“这东西叫做火铳。里面放的是火药,很容易走火的……现在多一点时间令郎就多一份危险。”汪值说完笑了笑,“谁知道这东西什么时候会突然……”他故意不说完,由得冉方真自己去想象。
果然,冉方真面色唰的一下就变了,他颤颤巍巍地说道:“别……”
汪值根本不理他。
突然,在冉方真那群人里出现了骚动:“冉老头!哥几个陪你拼命,你不会为了你儿子就把我们卖了吧!”
张桃灼看了一眼对面,抚慰地捏了捏握住她手的棠珍的手,没有说话。
这话一出,那群人更加骚动,逐渐有人附和了起来。
“是呀!明明就是你让我们背叛蛊婆的!”
“你这是要临阵脱逃吗?”
……
汪值看着冉昂笑了一下。冉昂被他眼神一激,又看见对面一群人在说要放弃自己的性命,不由大喊:“阿爹救我!阿爹!”声音几近破音。
冉方真本来已经狠下心来,被他这一喊,浑身都僵住了。
见他迟迟不动,人群里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冉老头!你什么意思!”
“是啊!”
“咱们先解决了他!”
人群骚动起来,人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有的想杀了冉方真自己上位,有的想要投降,有的想要逃跑……
汪值抬手向前一指,锦衣卫们齐齐冲了出去。
只有张桃灼拉着棠珍,挟持住冉昂。
因为顾及木柴的缘故,西厂的人不敢用火铳,只敢用武器,还好这次汪值带来的都是精锐,已经足够对付这些人。
那群人里不少都是被裹挟而进来的,哪里想到真正见血,如今和死亡擦肩而过,立即怂了。连忙放下武器投降。
张桃灼见战局初定,让两个锦衣卫守住冉昂,而自己和棠珍连忙去解救被绑在木架上的人。
因为正值正午,阳光很是毒辣,此处也没个遮挡,其中那些年老体弱的,一被放下来就晕了过去。
张桃灼又拿着药丸,一个个喂过去,她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早有准备。
棠珍小小年纪,倒是非常有风范,站在那里用苗语指挥那些年轻体健的帮忙把晕倒的人搬去附近的吊脚楼里休息。
张桃灼也和众人往吊脚楼里走。
“张桃灼!”汪值武功最高,看见了那个从后面偷袭张桃灼的人。他喊声撕心裂肺,自己想要抽身去追又来不及了,“他娘的!”
张桃灼听见了汪值的喊声,却没有躲。她若闪身过去,那么她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会陷入危险。
只是一瞬间,她心思百转千回。
她回身一掌正打在那人的刀柄之上,她笑了笑:赌对了!
八卦刀是结合了八卦掌特点创编,她的八卦掌的功力并不下于八卦刀。那人受她一掌,伤得不清,换了只手持刀。
“不错嘛,还能左右开弓……”她笑着抽刀,刀风一起,那人被死死地钉在原地,不能再进分毫。
她没空逗弄他,直接将刀身一撩,一刀劈去,那人被伤中要害,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经此一事,张桃灼立即警戒了起来,持刀死死护住被解救的人。
而汪值见她脱险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是手下攻势更猛。他自小在宫中学武,学的都是些实打实的武功,真的打起来并不弱于江湖上刀口舔血的人。他实在焦急,想要尽快结束战局。
他移身转步一扫,连伤数人,又回首一斩,又有两人倒下。他的神勇大大鼓舞了士气,所有人下手更快了。
没过一会儿,叛乱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躺了一片,而西厂的人只有几个受了些轻伤。汪值指挥属下把人全部收拾好——死的埋了活的绑好。然后就去了暂时安置蛊婆等人的吊脚楼。
他的心跳得很快,脚步也飞快。
张桃灼看着在里面指挥的棠珍,她悄悄走过去,小声说道:“这里我帮你看着,你去看看你阿婆吧!”
棠珍咬了咬嘴唇,拒绝了:“我和阿婆以后可以慢慢相处,但是此时,寨子里的大家都需要我安抚,我不能因私废公。”说完她就去看着熬药的人了。
张桃灼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心里很是感怀。
或许,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们,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发生好的变化……
“张桃灼!”汪值焦急的声音传来。
她从未被他叫过名字,懵了一下,连忙出去。她看着头发凌乱一身血污的汪值笑得没心没肺:“怎么啦?汪公。”
汪值动作一顿,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哽塞。
张桃灼笑嘻嘻地说道:“我没事呢!您呢?”
汪值撇过头,低声道:“没事……”
他的面色晦暗不明。
张桃灼想到他应该是累了,连忙关心道:“您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她知道汪值的性格,虽然平常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但是真遇见什么事儿,就会冲在下属前面,这次,他一定很累。
汪值声音有些嘶哑:“不用,你照顾好这里。我去看看吴守他们……”
他说完就疾步走了,留下张桃灼一脸莫名。
急什么呀?
棠珍指挥得当,每个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和治疗。
汪值则盯着锦衣卫把那些死了的人埋到了一起。
他抱着手臂站着那里出神,孙连过来小声问道:“汪公,张大夫怎么样了?”
汪值一惊,眼神复杂地看着孙连许久。
孙连被他看得有些怂,连忙解释:“奴婢这是关心张大夫呢。”
真不是有什么啊!您千万别误会!
“关心她?”
汪值的问题让孙连有些懵,他试探着说道:“张大夫是您的属下,奴婢的同僚,奴婢关心她,很奇怪吗?”
汪值松了口气,语气也正常了不少:“她没事儿。”
孙连长出一口气,一脸喜色:“那就好那就好。”
张大夫要是受了伤,您不得发疯啊?
汪值心里自我催眠:她是本公的属下,本公关心她,很正常。就是今日受伤的是吴守韦英和李兴,本公也会担心的,嗯一定会的!
果然逃避可耻但是真的有用,汪值很快恢复了表面上的正常,在收拾完残局后,又是一副往日大摇大摆的样子,去了安置所有人的吊脚楼。
看到汪值一脸傲睨自若,蹲在走廊上熬药的张桃灼:嗯,这才是熟悉的汪公啊!只是汪公的眼神里怎么会有慌乱呢……
汪值走过来,停在她身边:“让别人来吧。”
不是讨厌药味儿吗?干嘛勉强自己?本公的属下不需要委屈!
张桃灼感觉到了他的想法,僵硬了一下,又笑眯眯地说道:“一会儿就好了呢!”
跟在后面的孙连非常有眼色,连忙抢过张桃灼手里的蒲扇:“哎呦,让咱家来吧!您先去里面帮忙看着病人吧!咱家闲了一天,没帮上什么忙……”
孙连武功真的很普通,今日也确实没有出手,完全靠苟。
张桃灼看他唠叨突然想像捂住肉包的嘴那样捂住他的嘴,她连忙摆手:“来来来,你来你来!”
汪值很是赞赏地看了孙连一眼,收到眼神的孙连暗喜:果然,我的职业规划是对的。
“怎么了?”
张桃灼转头过来,眉毛都耷拉着,哭丧着脸,闷闷道:“我想肉包了……”
汪值:合着是为了那只大白猫?
他鲜少见她这样的表情,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快回去了,回去顺流,很快的。”
张桃灼嗯了一声就去了蛊婆的房间。
汪值则站在原地出神:顺流……逆流……同船……
他回过神,咬咬牙暗骂:“怀恩这个老东西!”
蛊婆已经醒了,一个人坐在床上,望着远方,那是酉阳的方向。
张桃灼站在一旁试探着说道:“蛊婆,我给您诊诊脉?”她有些怕精通蛊术的蛊婆会抵触汉医。
蛊婆严肃的脸上生出一丝笑意,她转过头对张桃灼说道:“劳烦你了,小姑娘。”
诊了脉,张桃灼心里轻松了一点:“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虚罢了,您的身子还挺强健呢。”
道完谢后,蛊婆看了一眼倚在门口的汪值,恭敬地说道:“大人请坐吧。”
汪值才坐了下来,他没有主动开口,他在等蛊婆说话。
蛊婆沉默了一会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格吉寨子原来有一个金蚕蛊,后来出了意外,金蚕蛊死掉了。村子的粮食产量也下去了。我当时没有办法,只能骗大家金蚕蛊还在,自己跑去学了汉人的种植之法,没想到真的有用。老婆子活了七十多年,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寨子和棠珍。寨子需要走出去了,棠珍能做得很好。老婆子不知道大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但是老婆子愿意为大人效力。只要大人能够襄助寨子和棠珍一二!”
她这话说得很是诚恳,也符合汪值的目的和利益,他没有理由拒绝。
汪值拿出装蛊的罐子,那是一个黑得发青的罐子,油亮油亮的。他把罐子交给蛊婆,问道:“这个罐子是谁的?”
蛊婆只看了一眼,就很肯定地说道:“就是冉方真的!”
看来,判断没有错误。
只是汪值还有事情需要确定。他打开罐子,里面有几只死掉的蛊虫。
蛊婆表情失控,一脸震惊:“吞噬过金蚕蛊的阴阳蛊!是冉方真!害死了金蚕蛊!”她虽然年老,但是脑子还很是灵光。
作者有话要说:
怀公公的恶魔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