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西厂 三人说得开心,没一会儿就快……
三人说得开心,没一会儿就快到子时了。
苏湛摸出一份红包。张桃灼立即伸手:“师兄,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汪值也很自觉摸出一个更厚的红包晃了晃。张桃灼又伸手:“汪公福寿安康!”
外面的烟火快要开始了,张桃灼站在屋檐下借着光数她的压岁钱,除了他们两个人,覃公刘管家许师傅他们也有给她发红包,还有几位师叔寄来的。
苏湛喝的有点多,已经坐后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汪值站在张桃灼背后,低声揶揄:“收了多少啊?”
张桃灼报了一个挺大数目,笑得龇牙咧嘴的。汪值惊讶得挑了挑眉。
二人鲜少站得这样近,汪值突然觉得胸口有点涨。
“汪公!”张桃灼一声惊呼让他回了神。
“您怎么还长个儿了呢?”张桃灼一脸疑惑地比划了几下,“真的长了!”
汪值无奈:“十七岁长个子很奇怪吗?”
张桃灼想到自己的年纪,觉得红包有些烫手,立即把它们都放到随身的包里。
汪值见她这样,挑了挑眉,逼近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你今年多大年纪?”
张桃灼目光躲闪,很是理直气壮:“问女子年龄是很无礼的!”
汪值大笑道:“本公问你师兄就知道了。”
苏湛喝了点酒,这个时候一定是问什么答什么。张桃灼有些急,连忙站在苏湛面前。
她讨好地笑道:“汪公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才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红包这样计较呢。”
若是其他人这样说,汪值定然会说“本公就是很计较的人”但是见她这样,他只觉得有趣,他忍了忍:“算你有眼光。”
“放烟花了!”张桃灼看见外面烟火绽放,想把自家师兄摇醒,“师兄!”
然而苏湛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还是汪值走过去冷酷地踢了一脚:“苏湛,开工了!”
看着立即清醒了的苏湛,张桃灼很想掏出针给他来几下。
正月这几日,张桃灼百无聊赖,每天就吃了睡,睡了吃,很是堕落。
“汪公,您之前说皇上要下旨建立西厂,会什么时候下旨啊?”张桃灼想想自己每个月领的月钱,觉得有些烫手。
“过了十五就下旨。”汪值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张桃灼也放了心:“那我先出门儿了。”
今日是初十,她约好了要去给覃公公看病拜年,还有很多友人要走动。
汪值点点头:“早点回来。”
“好勒!”
张桃灼今日穿了一身很喜庆的衣裳,外面披着白狐裘,看着比往日多了几分可爱。
“覃公公,范夫人,祝二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福寿绵长。”张桃灼利落地拜了年,又收了两个大红包。
覃吉只收了义子,没有女性后辈,见她可爱讨喜的样子,欢喜得不行。范夫人更是搂着她嘘寒问暖,摸着她的手摩挲:“还好,今日还晓得穿厚些!”
张桃灼穿着白狐裘来就是为了让二老放心,她拉了拉白狐裘,粲然一笑:“汪公置办的呢。他对手下很大方,也不苛刻,今年还特意让师兄陪我过年。”
范夫人听了这话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喜色稍减。倒是覃公公还是笑呵呵的样子:“我听说,过了年,就要开西厂了?”
张桃灼点点头,这么大的事情,覃公公不可能不知道,她顺道把自己以后会在西厂做事的事情告诉了二老。
范夫人脸色才正常了不少。
覃公公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啊,汪值这个人,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这孩子,心眼儿不算太坏,办事也不错,就是性子太急躁,急功近利啊……太年轻了!”
张桃灼很是赞同这一点,但是她不明白覃公公为何说到这些,只好一脸疑惑地看着覃公公。
覃公公继续说道,语气严肃了不少:“你日后在他手下做事,要多劝劝他,过刚易折,过满则亏。”他说完这些,又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这些宦官,难得好下场……是天地不容之人……”
范夫人听他说这话,拍了他一下:“瞎说什么呢!”
覃公公摆了摆手:“我是跟这孩子说实话呢。”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要更小心,一步都不能踏错,明白吗?”
张桃灼见他一脸认真,也只能应承下来,心里却打着鼓。
汪值那个性子谁能劝得住呢?
范夫人抹了泪,横了破坏气氛的夫君一眼,笑着说道:“不说这些!快跟我去瞧瞧,我给你留的好东西!”
覃吉也收拾了心情,摆了摆手:“快去吧,她念叨了好几日呢。”
范夫人原来是太后宫里的宫女,虽然出了宫,但是太后也常常赏些东西下来。她娘家没人,只把里头的好东西都塞给了张桃灼。
张桃灼又拿着大包小包回了汪府。
汪值看了一眼自己今日收的礼,对比了一下,心里有些嫉妒。
过后几日,张桃灼天天提着东西出去又提着东西回来,汪值看得眼红:“要不要本公给你弄个仓库。”
张桃灼忙得很,没察觉到他的阴阳怪气,笑呵呵地说道:“不用麻烦您了,这些东西过几日就能送出去!”
汪值真的很怕别人听不懂他的阴阳怪气,哼了一声就走了。
张桃灼也没有发现,继续忙着收拾东西。
“小丫!”张桃灼今日穿了一身普通布衣,带着整理好的东西回了之前住的地方,看见一群小孩儿搁哪儿玩儿,她朝着其中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姑娘喊道。
“张姐姐!”“张姐姐!”……
一群小孩儿都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
“张姐姐,你现在住在哪儿?“
“张姐姐,你房子被烧掉了,你没有受伤吧?”
“张姐姐,你可以搬到我家住哦!”
……
小孩子的善意总是最能戳到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一一回答了孩子的问题,只是没有提西厂,说自己现在找了个活儿干,住在别人家里当府医,日后会经常回来看他们。
她把包好的红包给每个孩子都分了一个,又给他们每个人摸了摸脉,每个人都很健康,连有喘症的小丫也没有什么问题。
“都是乖孩子!”
她被孩子围着叽叽喳喳,完全没有察觉到在后面看到了一切的汪值。
汪值今日是出来应酬的,身边只带了孙连,孙连见他面色奇怪,问道:“汪公,要不要叫张大夫过来?”
汪值气急败坏:“别人开心得很!叫她做什么?走!”
孙连奇怪。
怎么又生气了……
汪值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或许是因为自己就是喜怒无常吧!哼!
张桃灼对着一切恍然未觉,她和孩子们打完交道,又去了之前邻居家里拜年,送了不少东西。
邻居们也很想她,都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住。张桃灼怕他们惧怕西厂,不敢说自己现在在汪府。只说自己有时间会过来义诊,到时候自会相见。
等她回府时,恰巧撞上了被孙连扶着的汪值。她急忙上前帮忙扶着:“这是怎么了?”
汪值个子高大,孙连和刘管家两个人扶着都很勉强。
“万通一直灌酒,汪公碍着皇贵妃的面子也不好推辞……”
万通是万皇贵妃的亲弟弟,在万同眼里,汪值只是他姐姐的奴婢。
“龟儿子!”张桃灼低声骂道。作为一个大夫,她最厌恶灌别人喝酒的人。
好不容易把汪值扶了进去,张桃灼才跑去弄了些解酒的汤水。
汪值醉了后很老实,眼睛紧闭着,蹙着眉,像个纯良的少年。这让张桃灼圣母心有些发作。
怎么能逼着少年郎喝酒呢!
孙连接过醒酒汤,几下就喂完了。刘管家凑过来低声道:“劳烦张大夫看顾了。”
张桃灼点点头,闷闷地说道:“等一会儿我再回去就是了。”
她搬来凳子坐到旁边,思绪万千。
“凭什么啊?这么欺负人?”她喃喃道。她心里只觉得汪值虽然脾气有一点点缺陷,但是论起能力比万同强了不知多少倍,就因为他是侍奉万皇贵妃的宦官,所以才敢这样折腾他吗!
越想越气,又想到今日覃公公说的“天地不容”,更是心绪难平。
“唔……”汪值动了动,下意识想起身。
张桃灼立即将他按住,轻声道:“汪公,在家里呢,先睡会儿吧。”
汪值听到她的声音没有再动作,但是却努力睁开了眼睛,等他看清了她的脸,他立即坐了起来,盘着腿俯视她,一脸凶狠:“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啊?”张桃灼被他发酒疯的样子搞糊涂了,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他,“我是不喜欢小孩子啊。”
汪值专注盯着她的眼睛许久,然后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要是你敢骗本公……”
放完狠话,汪值倒头就睡,张桃灼哭笑不得,给他盖好被子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汪值都在忙着应酬,只是再也没有喝那么醉。而张桃灼也有正事要做——她在这次过年时收到了一本朋友送的关于蛊的书。
这本书可以算是蛊的入门教学书,虽然上面的内容都很简单,但是对于她来说,足够了,复杂了她也看不懂。
正月十五一过,宫里就有了旨意。本来,朝里的大臣早就对此事有所耳闻,可是还是一片哗然。
也不怪大臣们忌惮,就连张桃灼听到消息也吓了一大跳。皇帝钦定西厂所领的锦衣卫校尉比“老牌”东厂多了一倍,职权也扩大了不少,甚至可以直接拘留、用刑,还可以不向皇帝奏请,直接逮捕大臣。
张桃灼听得心惊肉跳。
这下,那些文臣得拧成一股绳来对付西厂了!难怪那日覃公公给她说什么过满则亏,怕不是早就知道了详细的旨意……
汪府里上上下下倒是喜气洋洋,自家主人得了圣恩,谁不高兴呢?没有人想那么多,徒留张桃灼一个人担忧罢了。
还是秋云最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她悄悄问道:“姑娘这几日是不舒服吗?“
张桃灼心不在焉:“没有啊~”
秋云瞧了瞧外面,低声道:“姑娘,外面没人儿,您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可以跟奴婢说。”
张桃灼不愿意多一个人烦心,只扯了个谎:“过年的时候吃得太油腻,身体确实有些不舒服罢了。汪公回了吗?”
“回了,刚回呢。”
张桃灼起身,一脸凝重:“我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把明天的不小心放上来了,懒得弄了,明天就不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