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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之余,夏明扬把资料图片又看了一遍。
这些数据都是零零星星的, 很散乱, 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夏明扬不肯放弃。
多年的星际巡航经验告诉他,任何飞行都是有规律可循的。这涉及到航道安全, 也跟驾驶员的习惯有关, 只要加以分析, 就能找出规律来。
而抓住规律,就能找出破绽来。
夏明扬觉得一个观测站的数据太过单一, 必须把整个飞行路线连贯起来, 就提笔写了一份报告, 阐述这种观点。
“从敌机起飞,到进入大陆领空, 途径各个观察站的折返时间, 飞行目标和返程路径,到降落时间和地点,把这些数据汇总起来,就能摸出敌机的飞行规律、最大航程,找到最佳攻击点……”
夏明扬虽然失忆了,可语言能力和书写能力还保持着。
也亏得这些技能,不然写报告都成问题。
夏明扬花了三天时间, 写了一份书面报告。
他一笔一划地誊写了一遍,就递交了上去。
飞行大队很重视,组织人员展开讨论。
情报人员觉得很有价值,就邀请夏明扬参加讨论。
雷达站和通信站的技术人员做了系统分析, 又补充了一些参数,就汇总起来,提交到了军区。
军区参谋部审阅之后,就在“防空系统会议”上阐述了这份报告。
防空指挥部觉得方法可行,就做了统一部署,要求全国各个雷达站,分析近一两年来的观测数据,并汇总到防空指挥部。
“从今往后,各地统一行动,在第一时间报告观测数据……”
这样就形成了联动,而不是单一指挥,还能跟防空作战部队结合起来。
因为这份报告,军区受到了表扬。
虽然是口头的,可参加会议的同志都觉得脸上有光。
夏继原也看到了这份报告。
因为是集体智慧的结晶,并未单独署名。递交报告的同志向夏参谋长提到了夏明扬,说最初这个观点是夏明扬提出来的。
夏继原很欣慰,儿子终于恢复正常了。
不单单是在飞行操作上,还学会动脑子了。
夏继原想打电话祝贺一下,可未等总机接通,就把电话挂了。
戒骄戒躁,方是军人本色,让明扬再好好磨砺一下吧。
因为这份报告,夏明扬也受到了启发。
他的关注点不仅在飞机操作上,还把他的航空经验跟战略防御结合在了一起。
他想,即便现有的武器装备很落后,可战略思想是一样的。
他可以从更多方面去考虑问题,这样就不仅仅是一个飞行员,还有了战略眼光,思路也会更加开阔。
这是父亲指点他的。
过去领悟不深,现在结合着星际经验,就有了更深的体会。
夏明扬很得意,但并未表现出来。
恢复性训练还在继续,每天要在滚轮上翻腾个几百圈,弄得头晕目眩。好在,队里伙食不错,有大米、白面、豆类,鱼肉等等,比在机关大院里吃得要好。这跟空军的特殊性有关,不然体能会跟不上的。
每次吃饭的时候,夏明扬就会想起小樱和宝宝。
六十年代有多困难,他深有体会。
尤其是在南山村的那段日子,更是感受到了农村的艰苦。
相比起来,部队上也很紧张,不管是干部还是士兵都减了口粮定量,可比起农村还是要好很多。一个是有稳定的供应,一个是后勤上在想法设法地改善生活。
一到星期天,机关干部就扛着铁锨和锄头开荒种地,尽可能地减轻地方上的负担。包括飞行大队在内,都开垦了一大片荒地,种了庄稼、蔬菜,还养了鸡鸭和小猪,后勤工作搞得风风火火。
二哥说:“这是我军的优良传统,从抗战时期就开始了……”
想到这些,夏明扬就去找他二哥。
他二哥也在飞行大队,技术级别比他高两级,津贴也多一些。
夏明申跟夏明扬的感情一向很好,从小一块儿长大,一块儿玩耍,年龄接近,可谓无话不说,见夏明扬打听津贴的事儿,就问:“老三,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哥,有用……”
夏明扬自然不能说实话。
夏明申看在兄弟的情分上,给了二十块钱。
夏明扬把钱都揣了起来。
靠着“敲竹杠”,他已经攒了六十块了,准备每个月给小樱寄过去一些,这样也不扎眼。
飞行大队跟机关单位不同,那边相对自由一些,而这边属于作战部队,不管是写信还是汇款,都是有据可查的。
赶在星期天,军区文工团来慰问演出。
飞行大队就把各中队都组织起来。
演出在大操场上进行,有唱歌、舞蹈等等。
战士们坐着小板凳,仰着脖子,观看演出。
夏明扬挺开心的。
这种文艺形式,对他来说很新鲜。那些歌曲听着也耳熟,跟着就能唱起来,对他恢复记忆也有帮助。
演出结束后,一位英姿飒爽
的女队员朝夏明扬走来。
“夏明扬同志!”
女队员挥了挥手。
夏明扬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那个叫杜梅的女兵嘛?上次气鼓鼓地走了,怎么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杜梅走过来,劈头就问:“夏明扬,你都恢复了?”
“唔……”
“夏明扬,你离开大院怎么不打声招呼啊?”
“……”
夏明扬看了看女兵,没有言语。
心说,我去哪儿还要给你打报告啊。
杜梅有点不高兴,言语间带着一点失落。
夏明扬跟这个女兵无话可说,就大眼瞪着小眼。
夏明申瞧见了,就跑过来说:“明扬,这是杜梅……”
“唔,我知道……”
夏明扬心说,杜梅不就是那个爱发脾气的女兵嘛。
杜梅很不高兴。
夏明扬不是恢复记忆了嘛,怎么还是一副傻呆呆的模样啊?
夏明扬也不做解释,就拉着二哥归队了。
夏明申用胳膊肘捅了捅明扬,笑着说:“你呀,还没想起来?”
“二哥,想啥呢?”
“想啥?你说想啥呢?”
夏明扬意识到了,就一本正经地说:“二哥,不要瞎胡乱想,我们是同志关系……”
“哥明白……”
夏明申还是误解了。
大院里都知道,明扬和杜梅从托儿所就在一起,小学、初中、高中在一个班,被戏称为“一对儿”。两家大人也心照不宣,多少有这方面的意思。
夏明扬不想多做解释。
这种事儿越描越黑,只要冷着一张脸就行了。
这方面他很有经验。
在星际时代,每年都有女学员跟他表白,他冷得就像一座冰山,把她们都冻回去了。唯有小樱是个例外,他热情似火,却戴着一张面具,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这一阵子,南山村也没闲着。
收工之后,村里就召开大会,由老支书主持。
主要是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
老支书站在台上,先讲国际形势,再讲国内政策。发动群众检举,对村干部进行考评,对账务进行核查。
群众的积极性很高,尤其是经历了困难时期,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这时,就有社员提了意见,说崔队长以权谋私。
自从村里办起了食堂,崔队长就让他老婆当炊事员,往家里拿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去年“口粮”标准降了,可崔队长家的娃娃吃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占了公家的便宜。
这件事儿村里人都知道,赶在这个档口就成了导火索。
社员们踊跃发言,崔队长坐不住了,就主动承认错误。
这么一来,生产队长就干不下去了,崔队长被撸下去了,降为小队长。崔队长的老婆灰溜溜的,记分员也当不成了,再也不复往日的威风了。
柳小樱坐在台下,一阵痛快。
这个年代谁敢有私心啊?都是一心为公,哪像后世那么乱腾?
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就是这么培养起来的。
解放前,国内是一团散沙,怎么都凝聚不起来,解放后却是众志成城,拧成了一股绳。这是一种力量,敌人是害怕这种力量的,就会想法设法加以破坏。看看后世,那些公知和带路党不就干着这种勾当?
记分员没了,就要重新推选。
这天中午,村里专门开了个会。
老支书说:“记分员这个岗位很重要,队里就不指派人选了,由社员来推举,采取无记名投票方式……”
村民们一听,就议论开了。
这可是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以前,崔队长当家,让他老婆当记分员,社员们都要看他老婆的脸色行事,不然扣了工分咋办?
现在崔队长的老婆下台了,得选一个公平公正的。
讨论之后,就有社员站起来,推举了几个人选,其中就有柳志江。
江二嫂子也站起来,说:“我也推举一个,柳小樱有文化、有胆量,是再合适不过了……”
就这样,柳小樱也成了候选人之一。
队里的文书就给村民们发了一摞小纸条,让大家投票。
不会写名字的,就按照顺序编号来投。
一会儿功夫,村民们都写好了。
就一个一个排队上台,把票投到纸箱子里。
唱票开始了,江队长大声念着,旁边站着三个社员监督着。文书站在黑板前,用粉笔画“正”字,计算票数。
一轮下来,柳小樱得了最高票,就成了记分员。
柳小樱很惊讶,想不到村民们这么看重她?
大伙儿推举小樱,一个是她表现好,抓特务、救助同志,哪一样不是给村里争光的?还立过功呢,再说人家有五个娃娃,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柳小樱愉快地接受了。
她做的不过是举手之劳,得到的回报却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得为村里做点什么?
打鱼帮不上忙,那就在农活和副业上想想办法吧。
柳志江也为妹妹感到高兴
。
小樱的票数比他高,可他比自己当选还要开心。
柳根发瞅瞅闺女,有些担心。
那记分员是个轻简活儿,可也容易得罪人。
会开完了,正赶上吃饭。
村民们一哄而散,都往家赶。
柳小樱也跑得飞快。
一进院子,冯玉兰就趴在窗户上喊:“樱子,快过来瞧瞧……”
柳小樱一阵小跑,进了屋。
只见五个小家伙,穿着小褂子,仰着脸儿躺在床上,正抱着脚丫子啃呢!
小娃娃腿软,那脚丫子扳过来正好够着嘴。
柳小樱哭笑不得,就唬着脸问:“这是谁开的头啊?”
大虎咧着嘴笑着,一脸得意。
“好吧,大哥没带好头……”
“虎娃,把脚放下来……”
娃娃们正啃得起劲,谁都不搭理她。
柳小樱就爬到床上,抓住大虎的脚底板,挠痒痒。
大虎“啊啊”地笑着,以为娘在逗他玩。
柳小樱没辙,又不能使劲儿扳,怕扳折了。
心说,娃娃们狗屁不通,那脚丫子能随便乱啃啊?想磨牙,啃啥不好,干嘛要啃脚丫子啊?
柳小樱赶紧泡饼干。
有了吃的,大虎不啃脚丫子了,其他四个也没劲了,都张着小嘴嗷嗷着,等着吃呢。
柳志江也跑进来看热闹。
见五个娃娃啃脚丫子,就哈哈笑了起来。
冯玉兰就说:“志江,你也甭笑,你小时候也啃过……”
柳志江一听,就咧着嘴出去了。
柳小樱瞅了瞅窗外,小鸡正满院子跑着,啄食吃。
那一窝小鸡满月后,就褪去了绒毛,扎出了羽毛,从黄绒绒的小鸡娃子变成了小鸡。
再看看床上的小家伙,还都是小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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