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当年今日
鹿鸣宴如期而至。
到了约定的地点,入目就是树木匆匆、繁华茂盛的景象,亭台楼阁藏匿在其中。
鹿鸣宴还专门挑了个园子来举行,一股淡淡的桂花味道,弥漫其中。
乔庭渊忍不住想到了桂花酒和桂花绿豆糕,心里有了一些意动。
他站在树下,躲避着烈日,桂花被风一吹过就落在了乔庭渊的肩膀上,他今日穿着水色的衣服,带了一丝淡淡的墨绿,显得格外温柔。
安穗把撑着的伞收起来,好奇的探头,看来看去。
这次整个省的人就录取了一百名左右,几乎都挤在了那两个亭子里,等着主持的巡抚和主考官一来就能够看到他们。
所以,这个鹿鸣宴不仅仅是一个皇帝赐下的殊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结党营私,笼络人才。
为什么会这么说。
乔庭渊看了一眼,那边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主考官,和一瞬间起身行师徒礼节的众人,他也慢慢的走了过去。
一般能够担任主考官,能被皇帝放心的指派过来的人,都是在宦海沉浮过的、身份地位都不一般的人物。
而录取的举人一般都要对主考官行地自制力,而主考官要把这些举人当做自己的门生看顾,就相当于是座师与门生的亲密关系。
在日后的朝廷体制内,帮扶一把是很有可能的,而付出的代价是为他们那一派系说话,俗称人多力量大。
但说是这样说的,人家主考官也是要看人的,比如这次录取的举人都有一百来号人了。
自然不可能是每一个人都会成为进士了,所以一般都是对前几名和颜悦色。
宁涣之悄悄的扯着乔庭渊的耳朵,“等会儿有的尴尬了。”
乔庭渊还有一些不解,直到开场之后。
开场时主考官要带领着众人先吟唱《鹿鸣》诗,还会有人跳魁星舞。
乔庭渊举了酒杯在手上,这里的酒还是传统意义上的二十度左右的酒。
至于蒸馏的白酒,一个是因为乔庭渊不想大批量出售,毕竟是物以稀为贵。
另外一方面,好的白酒蒸馏出来之后虽然是能够兑水的,但是长年的陈酿也是很有必要的,会柔和那酒精里的辛辣感,这是
兑水所没有的独特绵长口感。
现在乔家就堆了一些陈酿酒放在地窖里。
这个地窖还是何杏来了之后捣鼓的,毕竟是一位长年精打细算的母亲,一眼发现了还有能捣鼓地窖的地方。
说回到眼前,乔庭渊刚开始还不理解尴尬是什么,结果转眼——
主考官笑意深长的从乡试前三名的身上滑过,直直的叫到了第四名的头上,说了一些客气的话。
直教第四名激动异常,而在场的前三名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对方,剩下的人也都是十分的惊异,又升起了狂热的喜悦。
是今年的主考官对成绩靠后的学生更有亲眼?
那当然不是——
乔庭渊被宁涣之塞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清楚了这个人和查松是不对付的关系。
而很不好意思的是,第二名和第三名都和查松有关系,而且第二名是寒门出身,即便笼络了,可能在官场上的发展也有限,不必白费力气。
这种官场上的人精怎么会没有消息来源,又怎么会觉得寒门子好能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呢。
那为什么第一名得意洋洋的江己年也被冷落了呢。
这就牵扯到查松那一系列的党派斗争,简而言之就是,查松是文人派中的实干家,和文人派中的另外一位领头羊的人物,一起对抗贵族世家。
而太子去世,就是文人对抗失败的结果,所以查松败退,另外一位还活跃着,这位就是另外一位领头羊的部下。
乔庭渊挑了挑眉头,他是真的不怎么喜欢官场里的起起伏伏。
从前查松还问他,他究竟为什么考试,为什么为官。
乔庭渊用了两年,沉下心来想想,不仅是为了让家人过得好,也可以让自己能够帮助到的那些百姓黎明变得更好。
乔庭渊慢慢勾起一丝笑容,看样子他还是要先挺过会试殿试这一关都才能向着自己的新目标继续奋斗了。
等到尴尬而又有些好笑的激励环节过去了,宴会上的娱乐项目也就开始了。
因为还有在主考官门下显示自己的才能缘故,行酒令、投壶之类的游戏是必备的项目了。
“你准备了?”
乔庭渊斜睨了宁涣之一眼,“那肯定,昨天我可是抱着诗词书看了一夜。”
两个
人暗暗的进行了一场比试,这让坐在首位的江己年也有一些被排斥的尴尬。
行酒令到最后,剩下来的也确实就剩下十个人了。
主考官便出言说:“一直坐着,身上也怪乏,不如动动身子,来投壶吧。”
于是乔庭渊几人便被众目睽睽之下又进行了一场明里暗里的较量。
“这回投壶一较高下,输了就帮我个忙。”
宁涣之想借着乔庭渊应该是不怎么擅长投壶的事情,以此来让乔庭渊帮他打掩护,他最近是实在在家们的无聊。
如果有乔庭渊帮他打掩护,一
起出去学习,谭知府是会放心的,不会怀疑到宁涣之偷跑去斗蛐蛐了。
乔庭渊哭笑不得。
两人最后战绩都是持平的,还包括江己年。
宁涣之大为惊叹。
这乔庭渊虽然刚开始的动作生疏,但是很快就能熟练起来,连当年的蹴鞠也一样,果真是天赋异禀,天生聪颖?
乔庭渊笑而不语。
等这场宴会结束了,乔庭渊又领着犒赏回了家。
当年的时候这份犒赏足以让家里少干上几个月的活计,现在生活逐渐好转起来,这份犒赏便显得锦上添花了。
“总算回来了。”
乔成手里还拿了封信,乔庭渊似乎有所预感,一边接过来,一边询问说:“是雯娘的来信?”
“是是,我的乖外孙可算是平安的出来了。”
“正好就是你乡试那一天生的,果真是巧极了,我的乖外孙看来也是要做读书人的好命喽。”
“以后那不就是金榜题名了吗?享福了享福了。”
乔庭渊眼角带着笑意,从头到尾的看完了这封代笔信,说:“姐还让我给外甥起个名字。”
“是极了,你想了之后就赶紧把信递回去。”
何杏白了一眼乔成,“你操这么多的心干什么。”
像小孩子的名字不可取得太早了,刚开始叫的都很随意,只有百日的时候才会正式取个小名,等到了入学或者五六岁的时候才取名字,纳入宗族。
因为半路夭折的孩子是没有办法记入族谱的。
“不知道百日的时候,平安能不能赶回去,这还他是头一回当舅舅。”
百日的时候还要进行“认舅礼”这个程序。
乔庭渊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盘算了一下,“应该是能赶得上的,刚好看看姐姐,我都好几年没看见她了。”
说了会儿话,何杏又说:“抓紧的三喜临门,我瞅着后日是个好日子,这富贵人家里媒婆也好请的。”
“还要写个帖子。”
“你琢磨琢磨,让你爹赶紧写了。”
寻常人家里媒婆上门是两家婚事的开端,但到了一定地位之后就变成了找一位在士大夫阶层里,有一定人缘的夫人在里面来回传话了。
还要让男方这边的长辈写出求婚书,大意都是夸奖之类的客气话。
但对乔成来说,也还是个不小的挑战。
他平日里就是记账的时候摸摸毛笔,这万一写的不好出了丑怎么办。
不过这事儿也不好找其他人代写的。
“对对,平安啊,你赶紧写出来一份,让你爹对着写,再多给我准备几张纸,免得出错了。”
乔庭渊笑笑,他也是头一次写这个求婚书,他翻了翻自己手里的杂书和四书五经之类的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文本给他借鉴的。
他出门又去了趟书店,总算是向书店的老板要了个模子,回到家之后一字一句的斟酌修改。
虽然是客气话,但这求婚书也是要留存的,就当做是结婚纪念物之类的东西了。
“其女窈窕,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一顿夸奖最后提出了要与之议婚的请求。
等乔庭渊交给乔成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擦黑了,乔成刚拿到帖子,拉了拉乔庭渊的袖子说:“别走别走,你在旁边看着我写,错了给我说说。”
看着乔成的忐忑,乔庭渊点头,转眼间乔成在乔庭渊的视线之中写错了四五张纸。
有的字还比较难写,乔庭渊还要先教乔成写一遍才行。
父子两人磨磨唧唧,何杏在那边在扳着手指头算乔庭渊的生辰八字之类的东西。
因为是和士大夫阶层的人议亲,交换的帖子里要写的东西更多,这都是何杏“太太外交”打听出来的。
虽然谭知府的夫人不大看得上何杏,但是乔庭渊深得查松青睐,谭夫人就不得不捏着鼻子带上何杏参加了几场宴请。
也亏得何杏本身也机灵,算是在那几场宴会之下认识了几位官职不算太高的官夫人
。
不过那几位官夫人的主要目的也是查松而已,虽然查松势颓,也总比那些芝麻小官强。
对乔庭渊也不大看得上。
谁知道能不能考上贡生呢。
大概是对寒门出生天生难以看好,无根浮萍,属实太难了。
“总算写好了,成了挑个日子给人家送过去。”
磨叽到深夜,一张像个样子的帖子总算是差不多了。
乔庭渊伸了一个懒腰,他还要继续读书啊。
这回的考试让他发觉了自己的史书上缺陷还是有很多,再加上水利农书这一类的,他只是浅浅的了解了,要是一道题考得深了一些,便要退却了。
他现在才明白那些在历史上留下笔墨的文人才子是真的差不多十项全能了。
乔庭渊赶不上那些前人,只能尽力去弥补自己的短板。
等把帖子送过去,女方如果有意会把女方的庚帖送过来,也就是八字。
而乔庭渊需要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庚帖也送过去。
上面会写乔庭渊的的生辰八字、出生籍贯等等。
其实应该
还会有乔庭渊的曾祖父、祖父之类的以及母亲是否有过诰命这样的。
但是明摆着乔家不可能,只能凑个数的写了一些免得尴尬。
这个时候吴衣水那边会拿着乔庭渊的八字与自己的八字卜卦算命,而乔庭渊这边也是。
合适了的话,这门亲事才会正式的定下,双方的庚帖不会再交换对方,而是直接拿在手里。
进行到了这一步,就可以暂时性的放一放了。
因为交换了庚帖之后,就要交换定贴了。
这个定贴上是直接定下了这门婚约,而后再写上男方的聘礼之类的东西。
到了聘礼这一步就会进展的特别快。
而离乔庭渊去参加会试还有小半年,不必把婚约进行的这么快。
乔庭渊算了算,自己要在十一月的时候赶回县城里一趟去参加外甥的百日,应该全家都会回去,毕竟也是有很久没有全家团聚过了。
家里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都有六十岁了,身上都有着病痛,都是早年劳作太狠留下来的暗伤,也没有办法好。
再者就是古代的老人平均寿命也不高,所以在这种老人年纪大的时候,是能见一面少一面的。
其实
在乔成心里都隐隐有了猜测,他上次回老家的时候已经看见了乔老头脸上的苍白色,只怕是已经在这个边缘了。
不过乔成也没有跟乔庭渊说,只是夫妻俩人心里有了数。
会试一般都是第二年的春天,在京都举行,而从省城去京城,还是有点距离的,需要乘水路前往京城,这就是一段时间了。
而且到了京城里还有住所的问题,花费居高不下。
乔庭渊想到这里愈发觉得自己学习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他便赶紧制定了这阵子的学习计划表,乔庭渊现在的知识结构体系在查松的教育之下已经建立的差不多,但是还是见识的太少,需要及时的去学习,补充自己贫瘠的知识体系。
现在答基础经义的填空题,毫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一涉及到策论杂文上,这就如同在报纸上发表自己的时事政治意见或者是在写论文一样,还不准现场查资料,全靠脑子里的积累。
那些批阅卷子的人也是见识颇多,不要以为随便就能编了两个示例上去,就能蒙骗过去。
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第二日是中秋的月圆之夜。
何杏忙活着做一些月饼也好给查松那边送过去一些。
这都是逢年过节的礼,势必是要走一走的。
趁着月圆,乔庭渊把桂花酒和桂花糕都做了出来,也合着月饼一起送了过去。
桂花酒有一股桂花的独特香味,和酒在一起有一种奇妙的反应,有一种类似于果酒的感觉,因为放了很多的糖,反倒是何杏很喜欢喝。
至于桂花糕完全把桂花的香味进行了独特保留,与面粉之间产生了独特的反应,尤其是在柴火与泥土的烘焙之间,蕴含着的甜腻的香味。
香飘十里。
又成了火锅店的应季点心。
乔庭渊让安穗去送了之后,又领回来了吴衣水亲手所作的月饼与小菜。
乔成看着自家儿子,笑了笑,“儿子大了啊。”
乔庭渊被他羞得抿了抿嘴,只好闷头吃饭,对着小菜的下筷子速度却也没有减慢。
何杏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微微一叹。
儿子是长大了,新的小娘子又要进到家里了。
这是只有女子才会产生的烦恼,因为何杏当年和奶奶刘氏之间
的婆媳矛盾也是有的。
就是当年孩子总是养不活,被奶奶说成了没有子孙福。
何杏当年也是气得差点背过去了。
后来与奶奶离得远了,反而这些损人的话就少了。
何杏想到了吴衣水进门之后的事情,心情有些复杂,她肯定是要尽力维系儿子的后院安静。
转眼到了百日的时间,乔家二房的一行人赶忙带着给小孩子的一些用品。
乔庭渊好几年没有这样舟车劳顿,下了车的时候,头还有些昏昏的。
他们也没有去从前住的那个小院子,直接被赵沛接到了他新买的院子里。
赵沛到底也是个男人,还是有着自己的硬气,不愿意直接住进乔家以前的院子里,也是正常。
赵沛新买的房子离乔家原来的房子也没有多远。
下了车以后,乔庭渊打量着周围的景象,这一恍然还是有一些的陌生。
雯娘已经出了月子,但是身材还有一些没有恢复,穿着的衣服还是宽松的,就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
她面容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青涩,完全被柔和的母爱代替,显得更加的温顺了。
一见到亲人,雯娘立马迎了上来,眼泪都止不住的向下流。
何杏赶紧去抱着雯娘安慰,而乔成和乔庭渊这边都不算方便,只好和赵沛在谈这些年的事情。
“这就是那孩子……”
几个人进了屋子,乔庭渊看着襁褓里一张脸还没有张开的小娃娃,心里升起了一丝柔软。
一家人暂时就住在赵沛家里,索性院子大,房间多也还能腾地出来地
方。
抽了一个时间,乔庭渊还去了陈夫子那里一趟,陈夫子的样子相比之前已经能够下床了,但是却面带灰色,闻着的时候仿佛还带有腐朽的味道从他身上传来。
短短几天的回乡,四处探望,让乔庭渊不止一次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他一直忙碌着读书却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变化。
等把孩子的百日礼过完,一家人又赶忙不迭的前往光州城。
乔庭渊又顺便送了一些从家里带过去的特产,而查松这时候也给乔庭渊布置了诸多的题目,几乎是如同高考升大学一年的考核量。
乔庭渊看着查松忽然布置了这么多考核题,也有一些的吃惊。
查松笑说:“你和小娘子的婚约已经差不多定下了。”
“我前阵子也忙着出外访友,现在你也学习的差不多了。”
毕竟现在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能学的都差不多了,就跟高考最后的复习一样,只能自己去琢磨自己的弱点短板。
“所以——”
“师父是有公事要忙?”
乔庭渊试探了一句。
查松点头,“我现在就要赶往京城,你等到会试的时候再去京城就是了,不要去的太早,还是复习的牢固一些再去才稳妥。”
乔庭渊看着查松的点头,心知肚明。
看样子查松前一段的忙碌基本上是要复起的架势,而现在已经复起成功了,便要正式的回归朝廷了。
所以前段子的时间殷勤递帖子给查松的应该也是得到了风声。
但乔庭渊还是有一些不明白。
世家贵族不是对文人派打压了吗,那现在查松又东山再起了,是贵族的势力颓废了?
但乔庭渊还不得而知。
随后,查松带着吴衣水前往京城,而乔庭渊则在认真学习之中渡过了这个冬天。
等到树叶有些发芽的时候,乔庭渊准备前往京城,还带上了陈酿好的酒水,占据了大半的行李。
乔成有心跟着一起。
“爹,您现在腰也不好,这一路上走也要个小半月,实在是劳累。”
“再说了,我都十六岁,身边还有安穗,京城那边也还有师父,这也不怕什么。”
“而且我有可能还要在京城那边待一阵子,这边也离不开你。”
说起这个,乔成也想到了在京城有可能会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便也点了点头,到时候只能看情况而定了。
有了乔庭渊的安慰分析,乔成还是略有不放心,临行之前还是提了许多钱放在乔庭渊的身上。
乔庭渊只好被迫接受。
因为要去往京城,找了一个商船和宁涣之同行。
江水里还是有一些冰没有破开,船也是一路走走停停。
等到了京城,还有是十来天的时间就是会试。
因为今年又有灾难耽搁了会试,所以往后推迟了一阵子。
查松早都收到了乔庭渊写的信,等乔庭渊一下船就有查家的仆人来接人。
乔庭渊去了查家放下东西,急急忙忙
的去礼署里认证了自己的信息,而后乔庭渊便暂住在了查松在京城的宅子里。
京城里因为前来会试的人,本身就是全天下里最繁华的地方之一,这下子更加的拥挤了。
但京城里相比于光州确实更加的奢华,尽管时下流行的审美是淡雅、清淡的审美,但却并不代表明里暗里的炫耀没有。
安穗看着京城的繁华,仿佛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惴惴不安。
他心里想着,自家郎君真的能够考上贡士,能在京城里留下来吗?
而同样有这个疑问的也有乔庭渊,临近会试之前,他也破天荒的忍不住有些心烦气躁,手里的书被翻过来翻过去,不知道在考场里又是怎么样的发挥,怎么样的运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919:53:27~2020-05-2017:0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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