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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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沈知絮被管家的敲门声叫醒，迷糊之间她朝枕头边摸去，手机放了一整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机了。zicuixuan
看着黑漆漆的屏幕，沈知絮神情闪过一丝茫然，没有间断的敲门声唤回了她的意识，昨晚的记忆总算回笼。
想起周敛，沈知絮心情好了些，她下床打开门。
站在门外的管家对沈知絮说：“小姐，老爷让我叫您下楼吃早餐。”
沈知絮淡淡地点了头，随后关上门在房间里洗漱。
有些东西她早晚都要面对，沈知絮知道，自己逃不掉的，她也没打算躲过去。
十五分钟后，沈知絮收拾妥当，穿着自己昨晚回沈宅时穿的衣服下了楼。
楼下，白玉制的长桌只坐着四个人。
沈父坐在主位，他的左侧是沈母和沈斯言，右侧坐着沈嘉玥，沈嘉玥旁边的空位无疑是留给她的。
沈斯言吃饭不老实，视线一直乱转，先发现了下楼的沈知絮，狗狗眼顿时一亮。
“沈知絮！”沈斯言一脸激动地站起来，然后朝沈知絮快步走去。
猛然见到沈斯言，沈知絮先是一愣。
沈斯言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国外上学。
沈知絮看着站在面前比她高一头的沈斯言，几年不见，少年已经抽条生长，头发被染成了雾面蓝，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不见，稚嫩的模样也褪去了些，只是身上少年气依旧不减。
沈知絮的目光落在沈斯言奇特的发色，一缕呆毛翘起，沈知絮忍不住抬头揉了下，沈斯言顿时后退一步，与沈知絮拉开距离，一脸幽怨地望着沈知絮：“别摸我头发，会掉。”
闻言，沈知絮坏心思地勾唇，重重地揉了两下，在沈斯言哀嚎前后撤一步与沈斯言拉开距离。
“什么时候回来的？”沈知絮站定，收敛了神色问道，完全变成了关心弟弟的好姐姐模样。
沈斯言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闻言回道：“今早晨刚到家。”
“嗯。”沈知絮点头。
沈斯言偷偷瞥了一眼身后坐着的沈父，又凑到沈知絮身旁，声音压低：“沈知絮，爹找你什么事？”
沈知絮看着自家弟弟一副纯真的傻样，迅速抬手摸了下沈斯言的头发：“叫姐姐。”
说完，不管身后气急败坏的沈斯言，上前在沈嘉玥身旁落了座。
沈父沈母都在，沈斯言只能暂时放过刚刚沈知絮偷袭摸他头发的行为，抿着唇坐回了原位。
沈知絮一坐下，沈嘉玥立即微笑一声，看了眼沈斯言又瞥了眼沈知絮，勾唇道：“斯言和知絮的关系真让我这个姐姐羡慕。”
语气像是开玩笑，沈知絮却没有出声，只有没心没肺的沈斯言闻言望向沈嘉玥，心直口快道：“大姐，你太忙了，我和沈知絮都没时间去找你玩。”
闻言，沈嘉玥也朝沈斯言笑着道：“那大姐以后多腾出点时间。”
“要我说，大姐你平常也不能一直工作，在国外像大姐你这个年纪的女生都谈过不少男朋友了。”
话落，桌上顿时安静下来，沈嘉玥笑而不语。
沈斯言也是听说自己大姐快要三十还是一个人，想劝沈嘉玥谈个恋爱，但桌上诡异的气氛让沈斯言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父瞥了沈斯言一眼，道：“先吃饭。”
沈斯言似乎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开始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桌上一片安静，说来有趣，这是一家人几年来第一次整整齐齐地坐在一个桌上安静地吃饭。
“知絮。”
沈父似是随意地喊了沈知絮一声，沈知絮心中一沉，抬头望向沈父。
“明天就回公司工作吧。”沈父的语气干脆，不像是与她商量，倒像直接通知她。
沈知絮垂在腿上的掌逐渐缩紧，她定定地和沈父对视，她看着沈父的眼神中充满威胁，掌心忍不住沁出了细汗。
“我有自己的工作。”
沈父鹰一般的视线顿时变得锋利，他冷哼一声，语气充满嘲讽：“是指当个让人观赏的戏子。”
像是突然爆发的闷雷，嘭地一声，打破表面岌岌可危的平静。
沈父的话很难听，沈知絮眸光微动，视线也完全冷了下来，她强装镇定地直视着沈父，一字一句道：“五年前，你说过不会管束我。”
一句话拉回桌上几人的回忆。
五年前，沈知絮与沈家决裂，改变了高考志愿一人出国，从此沈家不再干涉她的生活。
她拉着行李箱走出沈宅大门那刻，听见身后沈父怒气冲冲地朝她大吼：“走出这个大院，就别说是我沈家的人！”
沈知絮步子顿住一刻，随后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沈家。
沈父与沈知絮对视着，眼中既有怒意也有冷意。
他见过太多那个圈子的阴暗，因此最是看不起那个圈子的人，更不允许沈知絮进入那个圈子。
沈父思想封建，无论沈知絮如何解释，他也只会把沈知絮与那个圈子的人沦为一谈。
实在丢他沈家的脸。
沈父只当沈知絮在闹脾气，吐出一口气，语气稍有缓和。
“家里可以给你安排工作，比你在那小工作室不知道强上多少。”
沈知絮攥紧拳头，没有人知道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多少努力。
最初，她与林曼对自媒体毫无了解，摸爬滚打了许久才想到做短视频的方式。两个人想了许多方法又上网做了很多功课，最后才敲定让沈知絮成为一个旅游博主。沈知絮拿出大学得的奖学金买了一块地当做两人的工作室。随后工作起步，但由于两人没有摸准市场风向，走了许多弯路，那时两人生活异常拮据，大多数钱用来约摄像师，又由于没有足够的资金两人只能一起熬夜学习剪视频。直到沈知絮偶然在平台发了一条探店的vlog意外收获不少粉丝，两人的工作室才开始正常运行。
所幸沈知絮天生是吃这碗饭的，此后一路走红，成为平台小有名气的一个旅游博主。
想此，沈知絮哽了一下，眼眶微红，倔强地望向沈父，语气冷淡：“我不会去沈氏上班。”
见沈知絮油盐不进，沈父的怒气顿时上升：“沈知絮，你成心不改？”
“不改。”沈知絮语气绝决。
小的时候，沈父对她不闻不问，随着年龄的增长沈知絮从委屈变成渐渐接受这个事实。但她长大后，沈父对她又产生了莫名的控制欲，沈知絮只想逃离，逃离这个让她恶心的家庭。
她就算感情淡漠，也会对自己生在沈家感到怨恨。
如果可以，她宁愿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拥有一个正常的属于自己的生活。
气氛一时变得异常紧张，沈父对沈知絮说话，沈斯言和沈嘉玥是不能插嘴的，因此沈斯言只能一脸担忧地望向沈知絮。
他从小就黏沈知絮，不只因为沈知絮是他的姐姐，借着血缘关系他天生亲近沈知絮，更是因为他心疼沈知絮。
在他还没懂事时，他“都能看出来自己的父亲母亲好像不喜欢沈知絮，他们的注意完全在他和大姐沈嘉玥身上，沈知絮只能坐在二楼的窗前静静地看着他们。
小的时候，沈斯言很喜欢到后院的亭子里玩，他喜欢摘那里种的芙蓉。
有一天，他踩着凳子要去摘那朵开得最艳丽的白色芙蓉，却在抬头够到那朵芙蓉时看到了二楼的沈知絮。
他看到沈知絮的视线定在他手中那朵白色芙蓉，虽然他也很喜欢这朵最艳丽的花，却在看到安安静静仿佛故事书里洋娃娃的沈知絮时，小小的包子脸因为纠结拧在了一起。
他是真的很想要这朵花。
最后，小沈斯言迈着小短腿跑到二楼，把那朵白色芙蓉递给沈知絮。
沈知絮有些惊讶地望向他，小沈斯言却只是笑着说：“给你，姐姐。”
沈知絮勾唇朝沈斯言微笑，沈斯言不好意思地转身哼哧哼哧跑下了楼。
后来，沈斯言才知道让当时独占欲很强的自己改变想法的是因为他和沈知絮对视的那刻，就觉得自己的姐姐就像那朵生得最高的白色芙蓉，清冷高贵，又独立珍贵。
那朵白色芙蓉就该属于沈知絮。
沈嘉玥视线转过一个小幅度，瞥了身旁的沈知絮一眼，目光有些复杂。
沈父猛地冷哼一声，突然开口说道：“沈知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周敛在做什么吗？”
他早就下手调查沈知絮，对沈知絮过去一段时间的行迹了如指掌。
也正是因为如此，沈父才知道沈知絮竟然一直在和周敛谈恋爱。
他本想让周敛与沈嘉玥联姻，两家的公司强强联手，在京城的地位就会长久不倒，这样百里无一害的交易沈父从没想过周家那边会不同意。
但周敛的回答却打了他一巴掌，作为长辈的他给了周敛一个教训作为回击。
沈父只当周敛是年轻气盛，在他的逼迫下总会就范。
但未曾想到周敛拒绝的理由竟然与沈知絮有关。
沈父想过不再管沈知絮和周敛在一起，毕竟都是他沈家的人，和谁结婚都一样。
但沈知絮的反抗彻底激怒了他，作为上位者的威严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如此挑衅自己。
大风重重地拍打窗子，仿佛走投无路的人的嘶吼。
沈知絮神情有些麻木，但在听到周敛的名字，心中还是猛地咯噔一下。
沈父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沈知絮，工作和周敛之间选一个吧。”
“为什么？”沈知絮语气猛然升高，有些颤抖。
沈父在逼她，逼她就范。
沈知絮的头脑突然变得空白一片，她恶心地快要喘不过气，掌心处留下指甲划过的的痕迹。
沈父锋利的视线刮着沈知絮的全身，他冷嗤威胁道：“沈知絮，还不改吗？”
完全没有将自己的女儿逼成这种模样的心疼，相反他很得意地看着沈知絮，他知道沈知絮快要崩溃了。
脑子好像乱作一团，沈知絮的眼泪突然滴落，她直视沈父，恼怒的眼神中有倔强也有不服。
“沈知絮，反抗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沈父将筷子一摔，冷冷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座位。
沈知絮的眼神逐渐变得灰暗，她一言不发地起身朝楼上走去。
沈斯言想上前追过去，沈母却按住了他想要站起的身体。
到头来，什么都没改变，她还是没躲过一切。
沈知絮闭上眼睛，被眼泪沾湿的睫毛上下颤动，像被大雨困住即将坠落的蝴蝶。
脑中回放过去和周敛在一起的每一幕。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响在耳畔，她喜欢周敛闷声笑的样子，深邃的桃花眸泛着细碎光芒，满眼都是她。
她答应周敛会在除夕之前回来，如今看来好像要食言了。
好像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本就是错误的开始，所以什么时候结束都是正常的。
作者有话要说：
敛哥：等等等，把老婆等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