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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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躺在办公室沙发上的盛凌瞬间坐起，他快速履平领带，又顺手捞起旁边的文件。zhaikangpei两秒后，语气沉稳：“进。”
沈知絮缓缓走进，停在办公桌前半米。盛凌咳嗽两声，面色严肃地抬头恰好对上沈知絮揶揄的视线。
“是你啊，”盛凌坐直的身体瞬间松弛。他对沈知絮笑笑，接着朝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男人长相邪肆俊美，笑着时脸颊两侧会出现浅浅的酒窝，他歪头望向沈知絮：“知絮。”
沈知絮把流浪包放到盛凌办公桌上，轻飘飘的眼神示意。盛凌了然地点点头立刻站起身，把沙发留给沈知絮：“大小姐，你坐。”
办公室在八楼走廊最深处，沈知絮穿着高跟鞋一路走过来，脚跟确是有些累了。
盛凌从角落处拉出一张椅子在沈知絮旁边坐下：“大小姐今日怎么有时间光临寒舍了？”
“寒舍？”沈知絮轻声笑道：“盛大总裁对于寒舍的定义还真是非同凡响。”
盛世集团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总共十栋楼，每栋都至少二十层，占地面积十多万平方米，建成资金高大近百亿。
盛凌没回应，站起身从饮水机里倒了杯热水递给沈知絮。沈知絮顺势接过喝了口，就听盛凌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再繁华也不是我想要的。”
热茶的暖流涌入全身，驱散裹挟的寒气。
沈知絮没听清，疑惑地抬头‘嗯’了一声。
盛凌却已经勾起唇角，又恢复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轻挑地坐在沈知絮手边的沙发边上：“说吧，大小姐今天来又有什么指示？”
“今晚的宴会有女伴了吗？”沈知絮象征性地先问。
盛凌顿时‘噗嗤’一笑，弯腰将头轻附在沈知絮肩上闷声笑着，看上去姿势亲密却又没有越界。
“你都这样说了，”盛凌重新直起身，脸颊一侧有个很浅的酒窝，他眨眨眼：“那有也没有了。”
傍晚，高调的劳斯莱斯停在沈宅门前，鲜有穿着整套黑色西装的盛凌先从车上下来，他摘下墨镜，巴结的人立刻上前想要接下来。盛凌却看也不看来人直接将墨镜别到西装口袋，随后转到副驾驶位置俯身打开车门。
同样一身黑色礼服的沈知絮下车挽住盛凌的胳膊，两人一起走进沈宅，俊男靓女，瞬间吸引来客的目光。
但相比两人同样优越的容貌，沈家二小姐和盛世集团的总裁凑在一起的原因更能让众人感兴趣。
沈知絮却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她径直走向沈宅的管家将礼盒递给他。管家接过礼盒后立刻低头恭敬地叫她：“二小姐。”
沈知絮点点头以示回应，随后转身离开。
管家望着沈知絮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明明也姓沈，却像个外人一般。
大堂里的人越来越多，交谈声与音乐相混，沈知絮从没觉得这两种声音混在一起如此嘈杂。她歪头轻声在盛凌耳边说了句话，就端着红酒一人朝后院的亭子走去。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沈知絮坐在亭子里的长凳上，目光落在后院处那一大丛开得正好的木槿花若有所思。
她有多久没回来了？
后院的芙蓉花都变成了木槿花。
淡紫色的木槿花瓣在风中摇曳，沈知絮抬手撩起被吹到胸前红棕色的大波浪头发，将酒杯举至唇边轻抿一口。
沈知絮垂眸看到地上孤零零的影子忍不住抬起脚踩了下。
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人。
踩的影子也不是她的。
“沈知絮。”
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一侧传来，沈知絮转过视线，只见穿着黑色风衣的周敛从木槿花丛后走出，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周敛站在她面前挡住了从宅子二楼透过来的微弱灯光，沈知絮移开视线摆摆手，压下心中的异样：“让开点，挡住我视线了。”
周敛嗤一声，坐在了沈知絮身侧。他余光瞥到沈知絮手中的酒杯，讽刺笑道：“少喝点，别一会又喝醉了乱打电话。”
话落，沈知絮举着酒杯的胳膊顿住，刚消去不久的尴尬感袭上全身。
那天直播后当她得知林曼把打给沈斯言的电话打给了周敛，想从世界上消失的心都有了。
“我喜欢你。”周敛轻哼一声，沈知絮心跳漏了一拍，但抬头对上的周敛满眼的揶揄又瞬间恢复平静。
周敛是在重复那天她在电话中说的话。
“我是真的喜欢你。”周敛又哼一声。
“打住。”沈知絮转过身不再看周敛，“再说绝交。”
“绝交。”周敛玩味重复这两个字，轻薄的刘海掩住他的神情：“咱俩原来是朋友吗？”
闻言，沈知絮转过头，视线幽幽的投在周敛身上：“也是，那就再说鱼死网破。”
见把人惹毛了，周敛见好就收，低头微微勾唇。
晚风适意，两人的影子并排倒在地上，沈知絮抬脚鞋跟踩在周敛的影子上。
“你不回去参加宴会？”沈知絮瞥了周敛一眼。
周敛朝她轻挑起眉：“你不是也没去？”
“你跟我一样吗？”沈知絮回道。
今日是沈老爷亲弟弟沈家老二小儿子的满月宴，作为沈家老二的独子，沈家自然大半特办，给有合作关系的人家里都递了邀请函。
此次来参与宴会的人几乎也都是各个家族的公子。大家族的宴会从来都是一个相互结交的好机会。
像盛凌是代表盛世集团出席宴会，参加宴会前盛父千叮万嘱让盛凌多多认识别家来的人，未来可以有机会一起合作。
而周敛是代表周家参加宴会，周父年轻时与沈知絮父亲是大学同学，两人都是世家公子，在同一个圈子里久而久之自然就变得熟识，后来都结婚了也时常走动维系关系。沈知絮也是从幼时与周敛结下梁子，然后在接下来二十年与周敛针锋相对。
“我跟你当然不一样。”周敛摸到兜里的烟随后想到什么又把烟塞回去，他顿了一下随后说：“我又不瞎。”
“需要我夸你吗？”沈知絮眸中意味不明。
“不麻烦沈大小姐了。”周敛换了个姿势，身体懒散地靠在椅背，修长的腿交叠在黑色风衣下。
二楼的灯光熄灭，昏暗的院子只剩月色笼罩。
‘叮’的一声，沈知絮的手机屏幕亮起，是盛凌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沈知絮接通。
盛凌穿梭在人群找着沈知絮的身影：“你在哪呢？”
沈知絮：“宴会结束了？”
盛凌从大堂出来：“没有，我好不容易找机会脱身的。”
急促的喘息声从手机里传来，沈知絮了相信盛凌脱身是真的不容易。
“我在后院的亭子里。”
“好。”
挂了电话，沈知絮忍不住笑了出来。
周敛瞥了她一眼，眼底笑意散去：“盛凌？”
沈知絮点点头：“嗯。”随后想到什么，转过头托腮望向周敛：“你看看人家盛凌，年纪轻轻就懂得为家族结交人脉了。”
讽刺之意明显，果然说完，沈知絮就看到周敛嘴唇抿起，眉头短促地皱了下。
周敛吃瘪，沈知絮心情瞬间变好，她一字一字顿着调侃：“好纨绔啊，周大公子。”
话落，周敛唇缝更紧，沈知絮‘噗嗤’笑出了声，本就明艳张扬的脸变得更加花枝招展。
最初来到这里时心中的烦闷早已消去，沈知絮的注意全部转移到如何让周敛吃瘪这件事。她正想继续火上浇油，盛凌匆匆赶到了亭子。她扬起下巴，示意盛凌坐到对面。
盛凌自是注意到了一旁的周敛，他转向沈知絮：“周敛也在这？”
周敛冷淡掀起眼皮，冷笑一声吐出几个字：“眼神不错。”
盛凌眸中也起了寒霜，无形的对峙横在两人之间。
“二小姐。”管家的声音打破短暂的平静。
沈知絮立刻敛去神色，语气平淡地问道：“怎么了？”
管家的视线快速扫了盛凌与周敛一眼，最后低头对沈知絮说：“老爷找您。”
“哼---”沈知絮嘲讽一笑，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带路吧。”
偌大的亭子里只余周敛和盛凌两人，他们本就不合，沈知絮一离开也都一前一后地分道扬镳，连维持表面功夫的道别也没有。
从沈宅回到香山雅居已经是凌晨，沈知絮沾上床倒头就睡。
她千避万避还是没躲过沈宅的人，与他们周旋是一件十分耗费精力的事。
一夜无梦，刺眼的光透过窗户照到床上，直到快中午沈知絮才被电话响声叫起。
“喂，絮絮宝贝。”林曼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沈知絮醒醒神，坐起身胡乱抓了下头发回应，语气还有些迷糊：“怎么了。”
“你不会还没睡醒吧？”早就坐在办公室里的林曼眯起眼睛，早起打工人的怨气一瞬间袭上心头。
沈知絮：“我昨晚去沈宅了。”
林曼了然地张开眸子，有些担忧地问道：“他们又为难你了吗？”
沈知絮摇摇头，随后想到是在打电话出声回应：“我能应付。今天是有什么安排吗？”
闻言，林曼一秒切换工作状态：“你休假前有一家公司找上我要请你录一个宣传视频，不过我用你休假的理由回绝了。现在他们又找了我，我看了看项目，觉得可以接下，跟他们约在今晚七点商议合同。你收拾收拾，我五点半来接你。”
“嗯。”
沈知絮挂了电话，倒头又睡了起来。
据林曼介绍，邀约的公司专办旅游业，但与其他旅游公司不同，他们选取的旅游地点几乎全是一些古老的，可能是上世纪遗留下来后来演变成景点的地方。近些年来，社会发展迅速，原本人山人海的码头变成了破败的小渔村，原本热闹非凡的古镇变成了无人问津的旧城区。
坐在副驾驶上的沈知絮低头翻看文件，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开发别的地方？”
如果与其他旅游公司普遍选取的旅游地点相同，即使赚不了什么大钱也至少能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营。
从文件上对公司基本情况介绍，沈知絮发现近五年来公司都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公司一直面临倒闭的危机。
“大概是情怀所在。”林曼轻叹口气，两手握住方向盘一转换了条路，接着道：“据我了解，他们公司的老板是从农村来的，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赚了点钱后就开了家旅游公司。一开始公司里没几个人，旅游顾问也不是专门请的，所有他就把旅游的景点定在老家附近的古镇，不仅带动了那边的发展自己也赚了点钱，但由于运营不到位吸引不了多少人。”
地点约在南京路的一家中餐厅，天色将将暗下，红木房梁上挂着的一排红灯笼亮了起来。刚推门进去，身着旗袍的服务员就迎了上来问清楚后立刻把沈知絮和林曼带到二楼的包厢。
站在包厢门口的两人相视一笑，沈知絮了然地点点头：“我好像明白情怀了。”
包厢里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约莫五十岁的男人，是旅游公司的老板。助理坐在他的旁边，见沈知絮和林曼进来，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给两人拉开凳子。
几人坐好后相互寒暄几句，林曼率先开口步入正题：“刘总是想要拍一条宣传古镇的视频，对于视频的内容有没有什么要求？”
被唤作刘总的人哈哈笑了两声，说话很是直白：“我就一个粗人，对于拍视频的内容这种事情肯定不如你们更懂哈哈。”
林曼得体地笑笑，还是决定问清楚：“所以视频只要起到宣传的作用，至于内容是由我们决定？”
“不错。”
确定好视频要求，虽然不指望对方提供摄影师，但出于合作林曼还是非常具有职业素养地问了句：“会提供摄影师吗？”
但没想到这位对短视频完全不了解的老板竟然已经帮他们安排了摄影师，助理抬手看了看表，客气地对林曼点点头：“摄影师一会就到。”
说时迟那时快，咔哒一声包厢的门打开，几人均转过视线朝门口望去。服务员领着那位摄影师进了门。
男人气质冷淡疏离，黑色风衣裹挟丝丝寒气，半长的刘海遮住了部分眉毛，瞳仁极黑，侧脸冷峻锋利，坚挺的鼻梁一侧有一颗小小的痣。
“周敛，来，来，坐这里。”刘总摆摆手，招呼周敛坐在他右侧。
周敛面上微笑，在刘总旁边落了座。他朝一直看着他的沈知絮挑了挑眉，玩味道：“这位就是著名的沈小姐？”
话落，沈知絮瞬间移开视线，顺便白了周敛一眼：“是我，你是？”
“周敛。”周敛低声闷笑：“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