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鉴于对方已经做了自我介绍,出于礼貌,沈娆娆也告知了对方自己的姓名。
起先她在心里想,怎么会这么巧遇上,既然遇上了,自己是不是该把这天价手表还给对方?
再然后,她注意到,对方一副对自己手上的手表视而不见的模样,面色别提多么淡定无波。
沈娆娆立刻就把这个想法否决掉了。
还什么呀,手表是人家真心实意赔给的,她大可不必。
严定州那气场和气度,一看就不是简单,就算这块表很贵,说不准在他眼里压根不算什么。
把自己给说服后,沈娆娆心安理得了,她侧头瞄了对方一眼,心说这人还真是怪好看的。
“沈小姐和朋友一起来的?”严定州边走边自如地问。
好像是那种体贴对方害怕对方尴尬的随口打破沉默说的话。
“嗯,是的。”沈娆娆点点头,然后也有来有往问了句:“您是一个人来的么?”
“不是。你之前见过。”
这男人音色冷淡低沉,很好听。话说得另类的简洁,还好沈娆娆思维不迟钝,非常迅速地理解了。
其实也就说了这么几句话。
但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两个人一起从走道走出来,偶尔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熟络地交谈着什么。
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沈娆娆听见维克托了叫一声“沈!”然后和旁边的林润声都看着自己。
沈娆娆抬头,看着严定州:“我朋友在那边,那我先过去了严先生?”
严定州顺着沈娆娆的话一看,视线从林润声身上一扫而过,平常自如恍若无事收回来,随即淡淡“嗯。”了一声。
沈娆娆和严定州别过,看着对方离开,才回到沙发上坐。
严定州没有来过隆城,维克托并不认识,但严定州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物,维克托就非常好奇问:“沈,刚才那男人是谁?”
沈娆娆原本想说不认识,但一想,好歹他赔给过一支表,刚才休息室那边的事人家看见了却可以当做没看见,沈娆娆娆对他观感很是好。
于是说:“一个朋友。”
林润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维克托摸了摸下巴,故意调侃:“沈,你的朋友都这么英俊吗。”
沈娆娆眉稍微挑:“你是在夸你自己?”
维克托瞬间又大笑起来。
任凭这场宴会内里如何波涛汹涌,暗流涌动,跟沈娆娆一点关系没有,沈娆娆就是来吃吃喝喝的。
等差不多到了时间,沈娆娆就提醒维克托,让他送自己回去。
燕子巷小洋楼里,关嬷嬷他们还都没睡,等着沈娆娆。
一听见外头传来汽车的声音,连忙开门迎了出去:“小姐回来了。”
维克托下来替沈娆娆开了门,沈娆娆道谢,等车子掉头离开,才跟着关嬷嬷她们进去。
“小姐,洋人的眼睛是绿色的。”桃花小声说。
刚才趁着汽车的大车灯,桃花看见了。她之前没怎么见过洋人。
“嗯,怀特医生人不错。”
沈娆娆进门,把披帛扔在沙发上,准备上楼洗澡。
虽然好像一天都没干什么事,但是参加一回这种宴会,就是会觉得非常疲劳。
直到泡在浴缸上,沈娆娆才觉得舒缓回来。
放松极了。
沈娆娆心里记着林润声昨天说的隆兴织染厂的事。
第二天,上了位面系统。
联系了瓜皮,问她可不可以买到织染类机器。
瓜皮:【能是能买,但这种机器不便宜。】s:【帮我问问吧,我这边需要。】
瓜皮:【行,那你等我消息。】
s:【ok】
切断位面联系后,沈娆娆下楼,跟关嬷嬷说:“嬷嬷,我想去祭拜下外婆,您帮我准备些东西吧。”
关嬷嬷只当她想老太太了,忙应下来,转身去厨房准备做几个菜,又吩咐小六去外面买点香火纸之类的回来。
吃过中饭,石头驾车送沈娆过去。
田家的这块墓园,是老早之前家中还繁荣昌盛时就买下的。
以前年年都要花一笔钱让人来整修打理,不过现在早就荒了许多,四周的杂草枯树没人除,石碑掉色了也再没人补。
马车停在路口,石头留在车上等着,沈娆娆自己提着装着饭菜的篮子,和一些香火蜡烛纸钱过去。
山林偏僻,这种地方,寻常日子几乎没有人会过来。
沈娆娆也不害怕,一个人提着东西,到了天老太太的墓地,把供奉的东西都拿出来,烧了香火,然后认真磕了几个头。
祭完之后,她拿出放在篮子里的锄刀,按照老太太信里说的人,在田老太爷墓碑左边一点开始挖。大概挖了二十分钟,里面露出一个长方形带锁封胶的四方形深棕色小箱子。
仔细将东西挖了出来,之后再把挖出来的土填回去,沈娆娆才抱着箱子离开。
回来后,沈娆娆打开看,箱子里面,是一层一层码得密实整齐的金元宝。
一打开,黄橙橙的一片,都能闪着人的眼睛。
除了黄金之外,还有一枚圆
形似玉一样的东西,一面刻着“通和”两字,一面刻着“银号”,另外还有一把钥匙。
沈娆娆略一思索,猜想可能是老太太在通和信号里存了东西,这块圆玉和钥匙可能是凭证。
找机会要去问一问。
至于这些金元宝,位面系统那边,瓜皮好像很喜欢这些东西,应该足够她购买两台机器。
心里有了谱,沈娆娆就准备去隆兴织染厂打听一下情况。
从她起了这想法,后面仔细思考了许久,觉得未必不可行。
先前她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只能跟着关嬷嬷,计划去京城投奔沈老爷。
来到隆城有一段日子,她在街上所见所闻,都能知道,这地方接下来一段日子,都不会好过,去京城是个不错的选择。
直到昨天,慈善宴会上,沈娆娆见识了隆城的另一面,完全不同的一面,才开始意识到,她之前想得太简单片面了。
乍然听到隆兴织染厂的事,不自觉升起了一股可以自己做点事的念头。
沈娆娆要做些什么,实在比别人容易很多,因为她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外挂,能够轻易得到想要的一些东西。
倘若她去京城,也是去投奔人,陌生的父亲,不同母的兄长,姨娘生的妹妹弟弟。
可想其中必然会发生许多事。
所以对沈娆娆来说,去京城的事大可不必急在一时,她先在隆城扎住脚跟也并没有妨碍。
隆兴织染厂太容易找了,在街上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
沈娆娆找了过去,这厂子倒占了不小的面积,只是略有些冷清,厂子门前连个人影都没有。
沈娆娆让小六进入找,找到他们老板,就请老板出来一见,若人不在就留下一封信。
小六去进半个小时后出来,跑得飞来说:“小姐,这厂子的老板在里头呢,让我来说一声,若是小姐不嫌弃,请小姐去里面见一面。”
沈娆娆一听,也没拿乔,从车上下来,让小六带她进入。
隆兴织染厂的老板姓李,是一个中等个头,身形有些偏瘦的中年男人。
两人一见面,相互隐晦打量了一遍,李老板可能没有了兜圈子的精力和心思,她直接问:“不知这位小姐怎么称呼?你身边的小厮说小姐有一桩生意和在下谈?”他说说着就自嘲一笑。
眼神深处可见深深的挫败和无力,好像已经认命。
沈娆娆先是笑了一下,接下来是单刀直入的一句话:“李老板,我想买你家的厂子。”
……
有些事,沈娆娆没造访这座织染厂之前,并不知道。
但在她说了那句话之后。
李老板眼睛里的亮光未曾亮起来,就先一声苦笑。
不是想卖惨,而是因为他无法答应沈娆娆。
之后,在沈娆娆的询问之下,李老板才告诉她,隆兴织染厂现在的情况。
如果是在半年前,有人说要买下隆兴织染厂,李老板一定会让人毫不留情将之赶出去。
这个织染厂,是李家的祖业,李家几辈人的心血,如果不是已经走投无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谁会卖掉赖以生存的祖宗基业。
外国人先后在隆城开了织染厂,他们机器先进,做出来的布好看,价钱还不高,这一下子挤掉很多大大小小的染布坊,连隆兴织染厂这样的大工厂也不可避免的受到打击。
后来,隆兴织染厂也托关系花大价钱去从外国订购机器,买了两台回来。谁知道,这机器并不好用,需要学过的人才会用,李老板赶紧又派了两个伙计去海城学习怎么使用机器。
终于,这些都做好了,却没想到隆城今夏闹蝗灾,情况一坏到底,老百姓连生计都成了问题,哪里还有钱用在别的地方。
织染厂订单全部流失,布卖不出去,工厂停产,员工失业,欠银行的贷款还不上,李家几乎一瞬间陷入绝境。
前天,李老板去慈善宴会,是想求得银的经理,期望对方能把还款日期宽限一段时间,但被拒绝了。
之后,张家的一位三爷同李老板谈了一番话,“建议”他将工厂捐了,说如果他答应,就用张家的面子在银行经理面前替他说一句,可以让他的欠款延后半年再还。
当时那位张三爷甚至调笑说了一句:“那厂子放在你手上已经是个废厂了,既然来了这慈善宴会,捐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李老板苦笑,对沈娆娆说:“他们这不是欺负人吗,不说别的,单就厂子里那三台洋机器,如果不是遇上这种倒霉时候,将它买了也能还上银行的钱了。他们说那些话也不怕诛心。”
“张家势力大,他想要我这个厂子,必定就会弄到手。我现在若把它卖给沈小姐,怕是会害了你……”
这李老板是个正直人,直接把实话跟沈娆娆说了。
他今天其实是在处理厂子里最后一点事,把之前那些老员工都叫回来,仓库那批积压货已经卖不出去,索性拿出来,全部分发给员工,算是全了最后一点情分,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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