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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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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申伟彦如晏羲和那般是自讨苦吃倒还好,可偏偏申伟彦是得了他的吩咐去探查暗卫一事,本想着此人贪生怕死,顶多就是替他走个过场,应不至于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yousiwenxue

    谁知这蠢货办这么点小事,竟还弄断了自己一条腿,甩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给他。

    晏明哲有显赫的亲王身份摆在那里,便是有什么任务嘱托给申伟彦,都算作他的荣幸,现下局面已成,知府就算心中不满,也不能把晏明哲怎样。

    但知府申瑞到底在他手下尽职尽责了多年,若因此事以使他二人离心,于他才是最不利的。

    如今晏明哲别无他法,只得封锁申伟彦受伤的消息,先召名医给他医治一段时间,稍加安抚后再做打算。

    听着那粗声粗气的嗓音依旧锲而不舍地高声唤着他,晏明哲眉头不耐地蹙起,面色阴沉地抬脚走进了里间,哭嚎的声音越发清晰。

    “疼!疼啊”申伟彦仰躺在床榻哭得涕泗横流,眼泪混着脸上污浊的土,融成泥水流向枕榻,一见到晏明哲,忙更大声地嚷嚷起来,“王爷您终于来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王爷!”

    他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腿上的伤口因沾了土变得微有溃烂,血肉模糊,其上插着一支三棱飞刺,此时整个人正微微打颤,似是惊悸不已。

    不难看出,此前他为逃命有多狼狈。

    晏明哲一进门,迎面便看见了他血淋淋的伤口,他脸色几变,而后略带嫌弃地扭过头去,不悦地呵斥道:“大呼小叫什么?有这力气叫,看来你还是伤得不够重!”

    申伟彦瘪了瘪嘴,被他斥责得收敛些许,但脏污不堪的手却一把抓住晏明哲的衣袖,眼中似有不甘,语气怨怼,含恨道:“王爷,我此次受害,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王爷您可要为小的做主!”

    晏明哲乍然被他扯住衣袖,他手上的污泥皆蹭在了自己的绫罗华服上,还未来得及把衣袖拽回,便见他越说越伤心,似是又要嚎哭起来,忙抬手制止:“谁害你至此你但说无妨,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小人与三皇子无冤无仇,但三皇子却屡屡为难小人,要我去亲自捉拿暗卫归案,他必定是知晓此事凶险,才退避三舍,将这担子扔给了小人!”

    晏明哲看他神情不作伪,心中犹疑起来,他这侄子确实手段毒辣,曾颇为不喜申伟彦,况且也是自己亲自让伟彦去寻晏羲和他们二人的。

    但再怎么说,晏羲和也没必要与一个不成器的纨绔计较,更遑论要这样害他。

    “羲和?”晏明哲微有不解,“他素来不是偷生畏死之人,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申伟彦心虚地别开眼,对自己大骂三皇子之事绝口不提,眼睛转了几转,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三皇子与那贫女在灌木丛里衣衫相贴,举止亲密的画面。

    那贫女可是云昌王一早中意之人,想到此他心中一定,有了主意。

    “王爷可还记得行宫中的贫女?小人前去搜查她与三皇子二人时,是在一丛灌木里发现他们的,他们两人那时衣衫不整地贴在一起,瞧起来关系很是不一般!”

    晏明哲一愣:“他二人都受了这样重的伤,怎会还有闲心卿卿我我?”

    “共同经历生死,自然容易对彼此生出不一样的情意,王爷您久经情场,在这点上怎得犯了糊涂?”

    申伟彦信誓旦旦地满口胡诌:“三皇子定然是因王爷记挂那贫女而不快,小人素来拥护王爷,他便迫不及待拿小人开刀!”

    晏明哲沉默下来,他数次向晏羲和讨要此女,却被他百般推脱,现下想来,其中另有隐情也未尝不可?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心中千层波澜,难以平复。

    看到他脸色越发难看,似是被这番话牵动心绪,申伟彦忙又添油加醋起来:“那贫女让您为她挂心不已,又与三皇子不清不楚的,简直举止轻浮,浪荡粗俗!您又何必将心意浪费在她身上。”

    “小人发现他二人难以启齿的私情后,三殿下本欲想割了小人的舌头,好永绝后患,是那贫女给殿下支了派我捉拿暗卫的阴招儿,欲以公谋私,害我葬身于地下暗牢。”

    “砰”地一声,晏明哲抬脚踹翻了榻边的矮几,茶盏花瓶哗啦啦碎落在地,惊得一边的随从皆缩了缩脖子,只听他暴跳如雷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申伟彦点头如捣蒜,一脸痛恨道:“这二人如此视您如无物,小人真是为您抱不平,您万不可纵了他们逍遥自在去!”

    随后他便如愿见到晏明哲怒气冲冲地提步往外走去,一副要去兴师问罪的样子。

    晏明哲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寝殿,边往里走边大声喝道:“来人!”

    有随从见他面色不虞,慌慌张张地迎上去接他随手脱下抛来的外衫,尽了本职之事正欲退下,却反被他一把揪住衣领。

    那随从骤然被抓,吓得一哆嗦,吞咽了下几番口水:“王爷有事吩咐?”

    “把姓黎的那个贫女给我叫过来!”晏明哲抓着他的领口,声音狠厉地将此事交代完,便一把将他甩到一边。

    随从很是无辜地承受了他大半火气,被晏明哲这力气甚大的一甩,脚下不稳而摔倒在地,但他自是不敢有半分怨言,麻利地站起身便跑向了梁宿宁的厢房。

    蕊娘在纱帐后见到晏明哲如此动怒的样子,再听到他派人去唤那黎家贫女,心下有了几分了然,必是那贫女又惹了他的不快了。

    想起黎家那个贫女,她就一阵气恼,明明都已经失踪了那么许久,竟还能活着回来。

    这贫女一回来就牵动了云昌王大半心神,还一直陪伴三皇子身侧,助他查案,更要紧的是,前不久还曾听去了不少她与阿娘私下相见的秘密之辞,留着此人始终是个祸害。不过现在云昌王因此女而气恼,她兴许能从中推波助澜一把,既能永除这个后患,还能在王爷心情不快时,做他的解语花,好让他知道谁才是他该珍视之人。

    这一举两得的美事,她怎能错过?

    细思之下,蕊娘桃色的腮边扬起抹笑意,满面春风地走了出去。看到晏明哲盛怒端坐于圈椅之上,也不露丝毫惧色,反而伸手去揉他拧作一团的眉心。

    她在手碗处搽了不少水仙花香粉,闻起来最是沁心宜人。佳人玉指温软馨香,晏明哲拢起的眉心也渐渐舒展开来,只是胡须还一抖一抖的,大概是胸腔怒意尚未完全平息。

    蕊娘眼尾一挑,这气到底还是不能全消的,毕竟还要留出些许,撒在黎家贫女身上。

    她膝窝一弯,柔弱无骨地钻进晏明哲怀里,娇声细语道:“王爷莫气,何必为了些不值得的人气坏身子?”

    晏明哲低头看来,伸手捻起她的下巴,目光在她美艳的脸上打量了几转,只是那眼光却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对一个精美花瓶的审视。

    他浑厚的嗓音缓缓道出:“蕊娘,你对本王有多少真心,日后如有更年轻合适的男子追随与你,你该不会也背叛本王吧?”

    蕊娘柔柔贴上去:“蕊娘整个心整个人都是王爷的,在蕊娘心中,谁都比不上王爷,又怎会背叛王爷?蕊娘绝不是忘恩负义,见异思迁之人。”

    晚间,厢房被炭火烘得温暖如春,屋内菜食鲜美,饭香四溢,勾得人食指大动。

    梁宿宁许久不曾这般安稳舒适地用过一顿饭了,自她前往矮房到困入暗牢后,便一直挨冷受冻,饥肠辘辘。

    眼下骤然再见到这些美味佳肴,她一时执起筷子,毫无顾忌地大快朵颐起来,腮边都被塞得鼓鼓的。

    看得刘母直笑着揶揄她:“慢点吃,没人同你抢。”

    梁宿宁咽下口中的饭食,羞赧笑道:“行宫中的菜式越发可口了,可见这里的人待阿娘不薄。”

    刘母为闷头吃饭的黎宇夹了一筷子菜,搭腔道:“是啊,行宫管事李嬷嬷与我也越来越熟络了,她为人亲切和善,自是不会苛待咱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母语罢,梁宿宁扒饭的筷子一顿,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李嬷嬷无缘无故为何要与阿娘交好?

    沉吟片刻,她声音微有凝重:“阿娘和李嬷嬷很相熟吗?”

    刘母想了想这些天的相处,笑着点点头:“近来她知道我善刺绣,时常为我带些针线,我也不好白拿人家那样好的丝线,得闲儿了便帮她酿些甜酒。”

    梁宿宁听此没有说话,这一切似乎都很自然,她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怎么了?”刘母瞧出她神色不对劲,关切问道,“阿宁有心事?”

    她不想刘母卷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来,闻言忙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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