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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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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宿宁略一思忖,将手中绢灯熄灭,轻手轻脚地走进假山之中,因雪天的缘故,假山内部的狭隘小道较为泥泞潮湿。nianweige

    她扶着有粗粝不平的山体,仔细注意着脚下不被滑倒,悄悄接近声源。

    那两名女子的声音愈发清晰,那道年轻些的抽泣声渐消,说起话来不乏关心忧愁:“娘亲近来可还无恙,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他们?

    梁宿宁在暗处听着,不甚明晰地往前挪了两步。

    另一道沉稳的声音开口安慰起来:“我目前倒无恙,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有法子自保,你实在不必牵扯进来。”

    “娘亲在宫中侍奉多年,又怎会不知三皇子的手段?”年轻的声音绝望中带着丝悲凄,“若事情败露落到他的手里,只怕会比死还难受!”

    “正因如此,我才不想你再涉险,你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合该远离这些是非。”沉稳些的嗓音痛心疾首。

    “不,我亦忧心娘亲处境。”那道年轻声音一改神伤,咬牙恨恨道,“只有事成才能保住你和爹爹,到时候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梁宿宁愈听愈能发觉事态的严重性,这二人是谁?

    她们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且还与三皇子有关,怕是要做些什么对他不利的事。

    仅凭几句你来我往的对话,难以理清事情原委,许是梁宿宁一时心切,没有发现脚下端倪,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藏匿在假山后,一窥这二人的真容。

    哪知她凑近不过瞧到个隐约的背影,下一瞬脚踝处便觉有细线一划,随即清脆的铃铛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乍响。

    看来这二人很是戒备,一早就想好了用作防范提醒的招数。梁宿宁被这声音一惊,下意识去看假山里那二人的反应。

    “谁?!”伴着铃声而来的是里面冷厉惊惧的质问。

    背冲梁宿宁的那女子转头看来,见着她的面孔,梁宿宁不由心跳漏了一拍,是是白日里那位待人亲切的李嬷嬷!

    此时她那随和的笑意不再,脸色沉得结冰的水一般,朝着小道这处迈步而来,而她身后的那女子一身随从打扮,遮起脸来从另一侧绕路飞奔而走。

    梁宿宁此时也顾不上脚下到底滑不滑了,果断转身拔腿就跑。

    她再怎么跑也没有李嬷嬷清楚行宫构造,若是跑进死路便是自掘坟墓。

    是以,梁宿宁在李嬷嬷追上来前,匆忙躲进了一团半人高的灌木丛里,等李嬷嬷无头苍蝇般追着跑远,她确认安全后,才惊魂不定地赶回自己厢房。

    长夜寂寂,厢房却燃着微弱柔和的烛火,顺着窗纸透出些许暖意,一点一点将梁宿宁裹挟其中,为她抚平慌乱纷扰的心绪。

    梁宿宁抬眼望了眼天空,已经这般晚了,阿娘还为她留着灯。

    她放下早已吹熄的绢灯,理了理凌乱的鬓发,打开了房门。

    屋里刘母正坐于灯下绣着绣品,见女儿回来了,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她是不愿女儿与皇亲贵胄攀上关系的,他们不过平头百姓,若稍有行差踏错惹怒贵人,下场可不是能轻易担待的起的。

    黎宇一个单纯的孩子,则没有刘母那么多的顾虑。但他和刘母一样,已经等了梁宿宁许久了,托着下巴,困倦地眯着眼,抱着怀里纸折成的小花小鸟,硬撑着不肯去睡。

    待看到梁宿宁的身影自门后出现,他一扫朦胧睡意,突然精神起来,两眼放光地抓着她,向她显摆自己折的小玩意。

    他举起一只歪歪扭扭的千纸鹤,雀跃地笑着:“姐姐你看,我也会折了!”

    黎宇年纪小又聪慧,很是喜欢这些又新鲜又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教他一遍他就学会了。

    梁宿宁摸摸他的头,直白夸赞道:“阿宇真聪明,但也要答应我,不要把它们弄坏了好吗?”

    “嗯!”黎宇重重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咧着嘴角问她,“姐姐,宴会什么样?好不好玩?都吃了什么好吃的?”

    被他这么一闹,刘母满是顾虑不安的心中也轻快了许多,笑着望向他俩摇摇头:“都几时了还想着玩和吃?还不快去睡觉!”

    黎宇满不在意地撅着嘴,耍赖似的摇着梁宿宁的手。

    梁宿宁无奈道:“你去躺好,我慢慢讲给你。”

    她可真是天生带孩子的命,哄完一个大的晏羲和睡觉,回来还要再哄一个小的。

    得到梁宿宁的应允,黎宇这才就范,欢欣地拍着小手,噔噔噔跳上床,等着听宴会趣事。他早就打起瞌睡了,一钻进软绵绵的被褥里,更是困意如山倒。

    甚至没撑到梁宿宁说够十句,他便酣然入梦,呼呼大睡了。

    厢房空间很大,大床这处是刘母与黎宇睡觉的地方,梁宿宁则睡在屋子里的一方轻榻之上。

    她哄黎宇睡着后,却迟迟不见刘母过来。梁宿宁从床边起身,掀起垂下的纱帐,走到穿线刺绣的刘母旁边,关切问道:“阿娘,还不睡吗?”

    刘母似是这时才回神,忙嘴上应下:“睡,这就睡,宁宁你奔波一日了,你也快去睡吧。”

    看她一副六神无主忧心忡忡的样子,梁宿宁有些不解:“阿娘有心事?”

    刘母摸了摸手中的绣品,叹息一声:“宁宁,阿娘想着快些报答那位大人的恩情,赶紧离去才是,咱们出身贫寒实在不便叨扰过久。”

    梁宿宁未置一语,她知道阿娘是怕欠下偿还不清的人情,可眼下已然不是她们自己能说走就走的局面了。

    她摇摇头,另辟蹊径道:“阿娘以为等咱们离开这里毫无依仗后,四姨的夫家会放过咱们吗?”

    刘母一顿,想到以后境遇,不免有些进退为难,愁眉苦脸道:“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总不能一直靠他人的庇护而活。”

    “不能靠别人,要靠自己。”梁宿宁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手,眼睛里闪烁着坚毅的神色,“阿娘,我已决心在这位大人身边谋个差事,也好尽自己所能来保住家人。”

    “宁宁,你”刘母对她的打算瞠目不已。

    “阿娘你有所不知,这位大人不是别人,是宫中的皇子殿下,若能得他青眼,自可保咱们一家无虞,再无人敢冒犯。”她不能把自己成为三皇子手中棋子的事情如实告诉阿娘,只能以这种婉转的方式,让刘母接受这个事实。

    况且,她势必要借三皇子之手,重回朝堂剪除赵欣荣丽妃一党,还黎民百姓,忠臣良将一个公道。

    刘母虽知日子辛苦,但也不敢拿自己女儿的一生犯险,仓皇地劝她:“宫中个个互相算计人心,哪有人是好相与的?一个不慎,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可若是不抓住眼前机遇,岂非一辈子庸碌无为,任人欺凌?”梁宿宁心中隐痛,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已经被欺负得够多了,不想再被人踩在脚底了。

    她年纪虽小,却有此番见地,刘母心知世道艰辛,高位者有高位者的难处,低位者亦有低位者的困苦,哪条路都不好走,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她选条自己想走的路。

    刘母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她,只好压下心中犹疑,遵从她的意愿。

    “阿娘不求你大富大贵,但求你能安然自得地过完一生。”刘母抚着她缎子般的长发喃喃道。

    梁宿宁心中汇进一股融融暖流,她枕在刘母膝上,享受如今这片刻的安宁。

    她比谁都清楚,从她亲耳听到梁家人无一幸免的那一刻,她这一生便再也不可能安然度过。

    一夜过去,晨光熹微。屋中只隐约透进些暗淡光亮,其余人皆睡得正熟,梁宿宁睁开了眼,她下榻去将黎宇折起的律文拾起收好,一张张拆开。

    用屋外那点亮光,细细研读现在的律例。手中现有的法典条文,有各小部分田律徭律。

    封国向来准许农民年年向当地县丞呈报所占土地数量,算作是自己的私有财产。但农民亦需根据自己实际所拥有的的土地田亩数量,向当地每年每月上缴定量田赋。

    但如今的田律苛责之处,在于无论庄稼是否欠收,是否当地出现天灾人祸,每户皆需按所占田亩,缴纳固定最低的租税,谷物二升,绢帛一匹,税率为十之税一。

    若田亩所占数量较多,则逐级上升。

    只是这样的税率对于清贫些的百姓来说,着实令人为难,几乎交上去半数收成,若遇荒年,只怕百姓为了交税更是会连饭都吃不上。

    可若是不交税,一经查出,便会被处以严刑,轻则割鼻,重则腰斩,但偏偏可以向上缴纳财物来赎罪免刑。

    梁宿宁忽生出泄气之感,百姓应对赋税尚且吃力,又何谈缴纳其余财物为自己免刑,如此便是明晃晃袒护地主豪商之流了。

    总之朝廷中就是想尽方法,以压榨百姓来谋财。

    她心中涌上几分悲苦,忽而想起晏羲和黑着脸,任这些律文散落一地的样子,若他亦对此律例不满,那她愿意将律文改写,而后寻个合适的时机,给他一观。

    梁宿宁自小在刑部世家的礼教熏陶下长大,思想还一如八年前未被改动的律文条例,那是她与爹爹共同的心血,但那些律例如今只怕早已被销毁得干干净净。

    当年她也是教导过年少时的晏羲和的,只盼他还记着当年的《封国律》,能给她一个再撰律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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