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背锅
李大华警惕的跟在李陆申的身后，她拍了拍身边两个小娃娃的手，安慰着他们，直到看到李陆申要去拿门后的皮鞭，李大华拧着眉头，很不爽的把李五景放下，并催促着他们赶紧进去。mbaiwenzai
“跪下。”李陆申取下挂在木门上的半截棕色鞭子，上面的皮面已经泛起，露出绒面的里子—是他坏了的腰带做的，如今已是很短的。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对这几个娃娃形成了十足的威慑，原本还踌躇着想和李大华有难同当的李二林瞬间拉着李五景跑进了屋子。
李陆申并不在意那两个小的，而是李大华。
在他眼里，这个女儿，平时也算乖巧，帮衬爹妈，照顾弟妹，可是，这才出嫁，先不说结婚第二天就回门这极坏规矩的事，爆打邻里，还直接扇巴掌，他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隔壁的刘军跑着去村卫生所，刚到门口就听张桂花给他告状，说他女儿平白无故的就打人。
打人打到卫生所，她可真是出名了！
他一张老脸，就给丢尽了！
虽然气到极点，李陆申那张刻满沧桑的脸上却依旧很平静，他是父亲，他应该去尽到父亲的责任。即便李大华已经成家立业，作为她的父亲，他还是应该纠正她的错处，好好给别人道歉认错，做个好人。
以前的李大华或许会跪，但是她不会，她连自己爹妈都没跪过。
李大华站在门口，想了半天，她应该回去了，她有点饿了，这家里肯定没吃的，她边着，就要去拿自行车，丝毫不搭理一旁愤怒值飙升的李陆申
李陆申见李大华半天不响动，他微微抬起垂着的头颅，稍微提高声量道：“跪下！”
“大华，赶紧给你爹跪下！”安顿好几个娃娃，刘佩佩从里屋出来看到父女俩对峙，忙劝着李大华，李陆申年轻时候受过不少苦，身上还落下不少症，要是大华把陆申的病给惹犯了…想到这，一向不掺和李陆申管教孩子的刘佩佩上前拉住了李大华。
毕竟她爹可是为她好！
“放开！”李大华对这两夫妻目前没啥好感，这会见刘佩佩竟扯着她去跪下接受李陆申的鞭打，语气也冷了许多。
“这…”刘佩佩为难的看了眼那边身形消瘦的李陆申，即便知道李大华今天的一系列一反常态的举动，却依然想要把李大华拽到李陆申跟前，只是半天也没拽动。
李大华低头，将刘佩佩握着她胳膊的手指一一掰开，然后上前一步，正视着眼前这个前半生几乎全是失意，却将所谓的尊严用鞭子发泄到妻女身上的男人，朗声问道：“为什么要跪？”
李陆申看着李大华，这会才仔细端量着她，她的脸上全是乌青，花色的衣裳有些地方是扯破的，隐隐还能看见衣服下面的伤口。
她站的笔直，声音不卑不亢，没有抱怨，没有疑惑，只是淡淡的询问，这样的李大华，却隐隐让他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突然的，一向算是文雅的李陆申上前，一鞭子直接抽到了李大华的胳膊上。
李大华想要躲闪，还是被鞭子带到，锥心刺骨的疼痛让李大华陡然一凌，她一脸冷漠的接住了李陆申的第二鞭，与李陆申对视着。
“大华，大华。给你爹认个错，那是你爹，能害你么？”刘佩佩见李大华居然接住了李陆申的鞭子，头皮一麻，毕竟那会李大华差不多就是在这位置洗脸踹飞的张桂花，万一她给她爹动手？女儿打爹虽然闻所未闻，但是万一呢！
刘佩佩想也没想就冲出去抱住李大华接鞭子的胳膊，一脸惊慌的劝诫着。
李大华看着这夫妻俩，心里默默感慨，也就刘佩佩把李大华当个宝，要是遇见其他人，李陆申的性子，谁能受得了他！
许久，李大华才慢悠悠的说道：“不用把你的威风耍到家里来。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并不亏欠你！”
说罢，李大华甩开了鞭子，松开了刘佩佩的手，就要去拿自行车！
耍威风？李陆申被这三个字击中！原来他的女儿就是这样看他的？他以前成分不好，即便现在平反了那些人也不见得正眼瞧他，他这样的人，他们这样的家庭，敢出错么？敢和别人对着干么？要是再卷土重来，李大华今天做的事，都够十次批/斗了。
“你打人，把人打进卫生所，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错。我今天就把你给掰回来！以前没好好教育你，今天再不教育你，你明天都能杀人！”李陆申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但是，该做的事，他还是要做！
“嗯？”李大华明白了，这是张臭婆不敢说自己被人打的糗事，移花接木的把刘秀秀和别人打架的事打进卫生所的事算到她头上？况且她俩本来就是为卫生所后面打的。
张臭婆这是借李陆申的手教训她？毕竟以李陆申的性子，但凡自家孩子和别人起了冲突，不管一开始是谁的错，反正都是对自家孩子一顿打！
“姐没把人打进卫生所，那是刘秀秀和刘花花两个人打架打的。”趴在门口的李五景冲出来，倔犟的冲到李大华面前张开微弱的双臂就要保护她，其他几个，见李五景冲出来，也相应冲出来护在李大华面前。
爹妈不靠谱，所以几个孩子总得格外团结。
“快回去！”李五景昨天才刚挨了打，今个再来一遭怕是小命都保不住，刘佩佩再恋爱脑，可面前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孩子，以前几个小孩一起讨打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结果就是打的更惨。
“…”李陆申看着齐心协力的姐弟，这个家，就是他一个恶人么？他的孩子怎么成这样了？小小年纪就会撒谎会狡辩？这以后出去，不是吃牢饭吃枪子的？他的教育怎么这么失败？
这几个孩子，还有救么？李陆申看着自己手里的鞭子，忽然有气无力的扔在一旁，儿孙自有儿孙福，就是报应，他以前连累了他们，他快老了，他们也要连累他么？他这一辈子有个啥意思？
“回去吧，没事。”李大华推着几个小孩回去，毕竟他们还得在这个家里呆。
“李陆申，你给我出来。你看看你教的啥女儿，把我娃给打成这样，给老子出来！”
就在里面快要平息的时候，忽然外面熙熙囔囔来了一大群人，几乎是要砸门的架势！
刘秀秀和刘花花等王翠翠把人喊来的时候几乎已经结束战斗，两个满身伤痕的人直接被自己爹妈给抬进了旁边的卫生所，虽然两个人骂的激情飞扬，打的天昏地暗，但是等家长问起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把罪名扣到了李大华的头上。
她俩有点胃疼，刚进卫生所就被李大华拦住让她俩出去，先给李五景看。
李大华把她俩拽出去在卫生所的后面打她俩，还骂她俩嫁不出去！
这一番添油加醋，刘花花的爸刘大头瞬间就炸了，和刘翠翠的把一起喊来乡里就要讨个公道和说法。
他们当初可是好心收留这一家子，来了以后又分地，出力又少，今个就一个姑娘嫁个厉害的人，居然敢欺负到他们这些本村的人身上了？
外面人声鼎沸，李陆申黑着一张脸，果然，这些孩子都废了，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还不说实话，还想狡辩骗人？
“这就是你们说的没打人？没把人打进卫生所！人都找到家门口了？你们还撒谎？大华？你咋成这样了？”
“你…嗯…”李大华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给那两丫头背锅了？
“好好呆着！”李陆申整了整自己有些陈旧的衣服，到底，他还得管他们！
“？”李大华被李陆申搞的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这是要做什么？
李陆申打来几乎要被捅开的门，结果刚打开门，就被一个铁锹迎面铲上，一旁的李大华眼疾手快一把把李陆申拉后了几步。
这个爹，还不算太糟！
门口乌泱泱的站了差不多二三十人，一半以上的手持农具，看样子像是从地里赶过来的。
一见李大华这鼻青脸肿的模样，众人更加认定刘秀秀和刘花花说的是真的，虽然李大华脸上的伤看起来也挺惨，可是他们娃儿的伤也不轻！
“李陆申，我敬你是个老师，是个文化人，你看看你教出来女子，这不是翠翠喊的及时，她能杀人这是！你今个无论如何，都得给我们个说法，要不然你们全家就从我们上桂村滚出去，我们上桂村小，可容纳不起你们这尊大佛，要是你们哪天想不开直接把我们全村人杀了咋办？”说话的是刘花花的爸刘大头，他可是顶上李大华家的地好久了，当年说是给李陆申补偿，把村里最好的地都分给他家，他可是眼馋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