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 聂南深,我没有逼你
之前是孟曼很少亲手接管底下的媒体公司,但自从她出现以来,孟曼几乎全权把控关于他甚至关于他们的所有舆论消息,要第一个看见那张照片并且将新闻压下也不是多难揣摩的事。
更别说,她刻意挑了那个时间下楼。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装傻就显得愚蠢了。
「显然,」言晏始终扬着笑脸,「孟夫人没有你这么聪明。」
男人俊美的五官浮着深不见底的薄笑,「你想做到哪一步,嗯?」
「不知道啊,」无辜的杏眸转了转,「孟姨那么和蔼的一个人,光是看到我在你身边晃悠都能气成这个样子……」弯唇浅笑,不达眼底,「你觉得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精巧的五官温凉得没有半点温度,聂南深盯着她看了两秒,温漠的笑,「大概再和我结一次婚,你就能达到目的了。」
随口一提,更像是漫不经心中开出的玩笑。
「那怎么行,」仿佛被他话里的意思笑到,女人一脸笑容可掬,「要是聂总因为这么不小心和孟夫人断绝了母子关系,我岂不是又成了一次罪人。」
「你也说了,我是她唯一的儿子,」聂南深挑了下眉,低垂的眸看不清眼底情绪,「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两人距离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那聂总还真是……恃宠而骄啊。」
他忽然就低下了头,低低的笑声像是从喉尖溢出,「你在我这里,不也一样么。」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始终保持在一个不重不轻的范围内,「仗着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那大概是生气的模样,就连唇角的弧度也显得有些冷,五官却是幽深沉静的。
言晏一直能察觉到,只不过不大明白,他到底是因为她利用了孟曼而生气,还是因为,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他而生气。
「之前池骞没说,四年前我一直让你在我和聂家之间做出选择,而你的选择永远是聂家。」女人脸上的笑容忽然淡了些,平平静静的像在叙述一件事实,「可是怎么会呢,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在这里面做出选择。」
她说,「聂南深,我没有逼你。」
所谓偏爱,不过是在没有触及到底线的情况下,而她要的答案,那么显而易见。
心底漫过一层浓浓的自嘲,「我知道,」聂南深忽然撤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站在床边低眸看着她,「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自找的。」
是他不愿意放手,所以才导致和孟曼的关系急剧僵化。
聂南深看了一眼床头温度已经降下来的热水,探手将其拿过递到她面前,不温不火的道,「反正我妈迟早得接受这个现实,早一点或晚一点,没什么区别。」
女人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低眸看向杯中的清水,绯唇缓缓抿起。
哪怕到现在这一步,他也还是一意孤行么。
言晏闭了闭眼,将心底翻涌的情绪狠狠压下,最后将那杯水接过,大口大口的逼着自己喝了下去。……
周末结束,直到周一身体恢复得差不多言晏就回到了片场。
她一个制片在项目开机后就没有多少事情需要她亲自去做,所以缺席几天也没多少人在意,就算在片场,也大多是呆在冯晔身边观看实时拍摄的效果。
休息的空隙,季洛正在和女主对着台词,视线不经意一扫,就看到导演区后面的伞棚下,浑身都透着一种优雅淡漠的女人正低头认真的翻着剧本。
正值金秋,偶然一片泛黄的树叶不知从哪儿恰巧飘到了她手里的书页上,女人先是微微一愣,旋即那张温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儿浅浅的笑意,眉目仿
佛都在那瞬间柔和了不少。
但也不过几秒,她纤细的手指将其似随意的夹到上一页的纸张里,继续低头认真的看着剧本,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
季洛突然想起来,他在卢森堡再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刚入行的新人,一次在国外跑通告的时候不小心出了意外,左腿轻微骨折,就去了通告附近的医院。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能在只是经过病房时的随意一撇,就一眼认出了她——那个在两年前就被媒体爆料出死在车祸现场的女人。
明明她当时只是静静的躺在病房里,浑身插满了医疗器械的管子,面容枯瘦苍白没有半点生气,和映像中美丽温婉的那张脸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明明,他们之前也不过只见了两次面。
而那些窗外飘零的树叶,更像是在应证那个时候的她生命的流逝。
忽然,被凉风吹着的脸蛋一热。
言晏愣了下,扭头就看到被递到面前温热的奶茶杯,和头顶淡淡的男声,「身体怎么样?」
她抬起头,看到是季洛,这才接过来淡淡的笑,「好得差不多了。」
「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杯盖插了吸管,言晏喝了一口,没有加糖的淡饮,没什么太大的味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看看拍摄过程中剧本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然后季洛就没说话了。
前方还在布置灯光走位,言晏将杯子放到一侧,忽然道,「那天的事,我很抱歉。」想了想,聂南深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是我没考虑周到,确实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季洛皱起眉,下意识道,「聂南深威胁你了?」
「没有。」
聂南深说的那番话确实算不上威胁,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公众人物,但凡出了一点问题都可能让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她自己可以没有顾虑的去做任何事,但季洛不一样。
男人看了她两秒,清俊的脸庞忽然露出一抹了然的笑,「那就是担心聂南深对我做什么?」
言晏目视着前方,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说实话,我其实也没有太大所谓,」季洛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轻笑的时候偶尔会露出左边那颗小虎牙,「相反,我觉得要是聂南深真的打算对我下手,也未尝不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