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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纯粹,永不消逝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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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里,淡凉的水在锅中不断升温,四周安静得只有烧水的声音。

    女人站在橱柜前,伸手去拿茶盒的手突然就顿住了。

    长而卷的睫毛微微落下,灯光在白皙的脸蛋上覆下一片阴影。

    言晏端着托盘重新回到房间的时候,浴室的灯还亮着,里面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房间也没有男人的身影。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他私人住的地方,不过这里看上去又和江城的公寓有些不一样,明明是他最近每天都在住的地方,但看上去更像是酒店,少了些许生活的痕迹。

    房间内也没有多余的装饰,言晏巡视了一圈,最终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正欲起身离开,视线却被上面同样摆放着的东西吸引住了。

    或者说,原本上面除了一个盛着烟蒂的烟灰缸和台灯,就再没有其他东西,所以就显得格外的突兀显眼。

    是个不大甚至只有巴掌点的礼品盒,深蓝色的包装在橙色灯光下没有任何的文字或logo图案。

    但身为曾经的江城第一名媛,从小到大经手过各种奢侈品和珠宝首饰,言晏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独特的设计风格出自哪个品牌乃至哪个设计师。

    记得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曾和安苏提起过关于这个品牌的设计理念,浪漫,神圣,唯美,几乎满足了所有女人对爱情婚姻的美好幻想。

    言晏有些出神,导致浴室里的水声什么时候停下的都没有察觉。

    直到那浑身都染着湿意的胸膛从背后贴上,“在想什么?”

    言晏微微一僵,聂南深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微微顿了一下,最后落到旁边的那杯蜂蜜上,湿软的气息从她耳尖拂过,“怎么不是茶?”

    “你家没有茶叶,给你泡了蜂蜜。”言晏垂着眸,抬手就要去拿开男人搭在她腰间的手。

    然而刚一碰上,她整个人就僵住了。

    有力而结实的手臂,似乎没有仔细擦干,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水珠。

    他没有穿衣服。

    “那就不喝了。”哪怕看不到她的脸,聂南深也清楚的察觉到了女人的变化,低头靠在她肩上轻声的笑着。

    不知道是不是那嗓音里蕴含的暧昧暗示的意味太强,言晏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是他的卧室。

    而旁边,就是他的床。

    她抬手就去扳他的手,“你酒还没醒,快喝了睡吧。”

    “可你答应了给我煮茶。”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聂南深整个人都是闭着眼睛靠在她肩上的,像极了小孩子埋怨时的撒娇,无助又可怜。

    “都一样。”言晏蹙起眉,只觉得状况好像有点不对,“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但是这样的话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那力道更加深了一些,“嗯……”

    然而言晏等了半天,也没见男人有松手的意思,她怀疑他是不是就这样靠着她睡着了,于是不得不出声提醒,“聂南深,我说我要走了。”

    “言晏,”聂南深低低的笑声像是从喉尖溢出来,带着沉迷性感的蛊惑,“你好香。”

    刚才一路在车上,他就闻到了。

    不似那种浅薄的香水味,反而带着点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再加上女人本身的体香,独特得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引诱。

    聂南深低头就去吻她。

    言晏被吓了一跳,“聂南深你不要得寸进尺!”

    “嗯,”他手臂紧了紧,语气里的醉意弥漫,“你就当是我得寸进尺。”

    言晏心底一紧,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就直接被带到了床上,然后带着酒味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她以为至少他洗了一个澡之后就会清醒,然而并没有。

    男人那黑得可怕的眸让她心悸。

    言晏头脑一白,“聂南深!”

    “你不是不相信我吗?”聂南深沉而黑的眸袭卷着她的脸,低低的笑着,“那你怎么又能相信一个男人半夜让一个女人留下来的话呢?”

    她手上的动作停住了,“所以你其实根本就不是想要我给你煮茶?”

    “原本是,”手指留恋的摩擦着她的脸蛋,低而深的自嘲意味遍布了整张俊美儒雅的五官,“可是你不愿意了。”

    伴着肆无忌惮的醉意朦胧,低哑的笑声中像是隐匿着更多的落寞。

    她不会知道,他一开始并不打算这么做。

    煮茶终究不是他的目的,只不过如今,她是连一碗茶都不愿意为他煮了。

    胸膛深处像是灌着风,突兀出更多的空落,此时像是迫切的需要什么东西来填满。

    言晏这才发现,他只是没有穿上衣,下面有简单的搭了条浴巾。

    只不过现在也有隐隐要掉落的迹象。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执着这个,“我……我重新去给你煮,”她不敢去看他,“聂南深你别这样。”

    聂南深低头看着神色隐约透着慌乱的女人,嗓音黯哑得很模糊,“可是比起一碗茶,我现在更想要你。”

    言晏看着他遂而幽深的眼眸,这次还没来得及出声,唇再次被堵住。

    她没想过,饶是她生病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有这样过。

    她抬手就去推着他的胸膛,但聂南深依旧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半点感觉。

    言晏睁大了眼睛,她甚至不知道刚才还醉得人事不省的男人这会儿哪儿来的力气,眸底映出男人闭眼而显得沉迷陷溺容颜,处处蓬发着张扬的危险,惊心动魄又心尖生悸。

    她甚至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头脑缺氧的时候,聂南深才稍稍的离开了她。

    “言晏别怕……”聂南深低声叫着她的名字哄着她,像是压抑许久而终于得到的欢愉,任由她打她骂都置若罔闻的不管不顾。

    眉目始终伴着温柔。

    一开始言晏还有力气反抗,到了后面整个人意识都变得不再清醒,长发披散在雪白的枕头上,衬得那鲜血欲滴的肤色勾魂夺魄。

    聂南深低头咬着她的耳朵,伴出更多粗重的呼吸,“言晏,我爱你。”

    思绪有过短暂的停顿,她的眼睛睁开了一些,逆光下男人干净的眉目间只剩下了迷乱的沉沦,和那不断萦绕在她耳边的我爱你三个字。

    那么近,那么远。

    但也只有一秒,她再次被淹没。

    导致后面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意识模糊间,男人的手掌沿着她的小臂一寸寸往上,最后停在了那张纤小的手背上。

    似在把玩,似在研磨,不知什么时候她只觉得手里多了个什么东西,她刚想抬头去看,脸蛋就被男人的手掌扳过。

    十指紧密相扣。

    第二天早上言晏从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窗外的一片雪白,思绪有过短暂的空白。

    直到耳边响起属于男人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

    她微微侧首,面前就是男人紧闭着眸放大了的俊颜,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眉心微蹙,分明睡得很沉,却不似那么安稳。

    那只手臂搭在她的腰肢上,没有用力,却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中。

    窗外下了很大的雪,巨大的落地窗玻璃上也蒙了一层雾色。

    言晏揉着发疼的脑袋就要从床上坐起来,视线在无意间扫过时,一下就定住了。

    形似雪花般,精致而小巧的钻戒,此时正稳妥的佩戴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中间那一点低调而不失奢华的璀璨,正好与此时窗外纷飞的雪色相形益彰。

    不大不小,刚好的尺寸。

    脸埋进手臂里,身心俱惫。

    言晏就这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爬下床,从一旁捡起昨晚被男人扔到地上的衣服穿上。

    早上七点,时间还算早。

    昨晚那样的突发情况,他肯定是没有做措施的。

    言晏在房间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拿上了手机和钱包带上门出去,昨晚她来的时候也只带了这两样。

    在打车回公寓的路上,正好经过一家药店,言晏顺道就让司机停了下来,然后走进去买了一瓶水和一盒事后药。

    回到车里,她按照说明书取了两颗药放进嘴里,又喝了两口水咽下去,才告诉司机可以开了。

    伦敦的雪景很美,有种复古画卷的意境,言晏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搭桥,一路失神。

    房门紧闭的卧室内,床头的手机延绵不断的震动着。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床上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

    似被吵得烦躁,聂南深伸手去拿手机接起,嗓音带着未醒的模糊沙哑,“喂。”

    而另一只手下意识往身旁去。

    一片冰凉。

    一直紧闭的眼睛徒然睁开。

    窗帘被拉上了,显得整个屋子都有种偏暗的色调,透不进光。

    而身边早已没了女人的身影。

    紧接着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英俊的脸庞上逐渐落下寸寸阴霾。

    约莫在登机前十分钟,言晏接到了男人的电话。

    四周嘈杂,唯有耳畔属于男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言晏之前已经回公寓换了一套衣服,从围巾到设计简单的风衣,严严实实的包裹住纤细的身姿,露不出一点痕迹,长发也被绾到脑后,装束温婉不失端庄。

    她等了有足足半分钟,“不说话我挂了。”17

    “林秘书说你改了今早的机票。”那语气几乎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但又像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

    言晏眉眼未动,“是。”

    “是不是昨晚我又惹你生气了?”

    “你指什么?”

    那边有半秒的沉默,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单词,“sorry。”

    言晏看着不断有人走近的登机口,泠泠的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聂南深薄唇抿起,具体的他确实是想不起来了,不过身体的印象和满屋的狼藉还是很清晰的告诉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捏着眉心,“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到底是真的对我感到抱歉,还是蓄谋已久,只有你自己清楚。”

    没有听到那边否认的声音,女人红唇掀了掀,带着嘲弄的弧度,“聂南深,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爱我的话,那我恕难恭维。”

    聂南深顿了下,“可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反正事到如今不管他做什么在她的眼里都成了徒劳。

    言晏笑了下,“原来你都清楚。”

    “言晏,你在躲我。”

    男人笃定的语气和机场广播中的声音混在一起,她推着行李抬脚就往前面走,“有什么区别吗?这和我不想再看到你是一个道理。”

    “合同已经签了,你要走,我也确实拿你没办法。”聂南深坐在床上,微瞌着眸,聚焦在某个地方,“可是言晏,全世界这么大,你最终能逃的也就只有一个江城而已,”他顿了顿,语气是低缓而平静的清醒,“但凡你心里没有一点我的位置,你就不会这么慌不择路。”

    眼帘微掀,刚抬起的脚步也停下了。

    慌不择路。

    言晏望着前方即将关闭的登机口,思绪有一秒的恍惚。

    如果说爱情是一场角逐,那么在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里,聂南深一直都是赢家,而她也从未妄想过能够全身而退。

    但至少,也不曾想过这么一败涂地。

    ……

    电话被挂断的最后一秒,那边响起的是不断重复请登机的广播声。

    昏暗而不见光的卧室,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女人的味道。

    男人低垂着眸,凌乱的短发挡住了半边眉眼,眼底渗着深而绵长的幽暗。

    指腹不断在手中那枚工艺精湛的戒指上来回抚摸,上好的质感,完美的技术切割,出自噫大利有名的珠宝设计师。

    纯粹,永不消逝的爱。

    ……

    将近十个小时的飞行,言晏到达江城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半夜。

    手机也在飞机上的时候因为没电而关机了,奔波了一天,再加上原本昨夜也没有睡好,所以在回到公寓的时候她简单的洗了个澡,然后倒头就睡了过去。

    她回来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于是在倒了两天时差之后才联系高教授把这几个月的实习资料交了上去。

    学校还没有放假,最近也是实习结束的高峰期,所以在教务办公室外徘徊的也大多都是大四的学生。

    但言晏也没想到她回来之后第一个遇见的人,会是秦思砚。

    走廊上,双方都顿住了脚步。

    但那交错的视线不过一秒,言晏踩着高跟鞋便要从她身侧走过。

    “什么时候回来的?”

    言晏没有看她,“不久。”

    “我听说你在伦敦遇到南深哥了,”秦思砚看着女人目不斜视的侧脸,“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脚步顿住,言晏扭头看她。

    同样差不多的身高,这样的角度几乎是在平视着。

    似乎担心她会误会,秦思砚淡淡的解释,“你放心,关于你的事他从来不会主动跟我提起,更何况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他了。”

    只是她和安苏毕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多少总会听到一些风声。

    但那不温不火的嗓音听上去就很难让人有好感。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会跟我一起回来?”言晏挑眉,轻寥的笑了笑,“脚长在他的身上,这总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也就是说,你们其实并没有谈拢是么。”

    谈拢。

    这个词听上去更像是一笔交易。

    女人杏眸微掀,不咸不淡的笑,“那又如何?”

    “关言晏,你到底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秦思砚瞧着她漫不经心的脸蛋,心底莫名就生出了怒意,“你难道不知道南深哥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离开的江城?做人自私也该有个底线。”

    “所以你是觉得他离开江城甚至不愿意回来,都是因为我?”言晏勾唇笑了笑,“那你可真是高看我了。”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妄自菲薄,”秦思砚凉淡的扫了她一眼,“如果你真的不想和他继续这段关系,那不如趁早结束,别到最后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言晏眯起眸,看着女人冷淡清傲的脸,笑,“所以这个大家,你指的谁?”

    脸色微变,秦思砚眼神有过片刻的闪过,旋即淡淡道,“南深哥曾经承诺你毕业后就举办婚礼,但你们现在都还没有离婚,甚至没有让爷爷和妈知道这件事,你们继续这样下去打算后面要怎么收场?”

    她看着女人精致的脸,五官清冷处处漫着讽刺,“扪心自问,你就算不喜欢我那也只是我们之间的事,但聂爷爷对你们关家一向照顾有佳,你这样对南深哥,就不觉得心里有愧吗?”

    聂爷爷。

    言晏垂着眸,“这个问题,或许你亲自去问聂南深会比较合适。”

    言罢,她也没有再看女人的神色,抬脚就要离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

    她脚步一顿,语气冷漠,“既然你觉得聂南深是为了我才离开的江城,那么你应该也清楚,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还不愿意回来。”

    秦思砚怔住了。

    为什么。

    无非就是回到江城,她就有一万个理由可以让他离婚。

    出了外交学院,言晏拿出手机就要给关珩打电话。

    关珩这两天都没有回公寓,她原本打算去公司看看,却又担心临时过去遇不上人,所以还是打算先打个电话问问。

    然而号码还没拨出去,抬眼就看到了学校门口不远处停着的一辆景车和站在一旁的詹聿。

    身后跟着叶琅和另外两名便衣,都在局里见过几面,所以言晏一眼就认出来了。

    “詹聿。”她收起手机走过去。

    “言晏?”詹聿见到她也吃了一惊,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两天了。”正是临近午后,这个时候校门口来往的都是些学生,言晏看了眼他身后跟着的几人,低声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詹聿皱了皱眉,然后对叶琅几人道,“你们先进去。”

    “是,头儿。”叶琅点头应了一声便带着人走进了校园。

    言晏看着他们离开后才收回了视线,看着男人严肃的脸色,一时有些疑惑,“这是出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詹聿看了她一眼,这才收起手里的手册对她道,“正好你回来了,我也有事要问你,先找个地方吧。”

    言晏一脸茫然,但还是点头,“好。”

    正好学校对面就有家咖啡店,从这里还能看到那辆停在校门口的景车。

    “最近在伦敦过得怎么样?”詹聿点了两杯美式,这才看向在对面坐下的女人。

    “也就那样。”言晏百无聊赖的支着下巴,“倒是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学校最近发生什么案子了吗?”

    闻言,詹聿一脸欲言又止。

    正好这时候服务员端上咖啡来,他简单的喝了一口才道,“自你去伦敦之后,裴景旭有再和你联系过吗?”

    “没有啊,怎么了?”

    记忆中最后一次,好像还是她在离开前裴景旭突然找到她那次。

    詹聿抿着唇,看着她简单而直白的吐出四个字,“他失踪了。”

    言晏有一瞬没反应过来这个失踪的含义,“什么意思?”

    “一个月前裴家被樊天逸收购,裴老爷受到打击不幸去世,裴家的其他人也被送往了国外,但其中只有裴景旭下落不明。”

    “那他会不会也出国了?”

    “我们这边没有查到有关他的出国记录。”詹聿摇头,神色凝重,“所以现在不能确定的是,他是自己主动消失的,还是有其他原因。”

    言晏愣了愣,“你怀疑……是人为?”

    “目前尚不能下定论,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言晏恍然,如果不是自己主动,那就很有可能是绑架。

    但消失一个多月,并且没有接到任何举报,那这个时间未免也太长了。

    詹聿看着女人迷茫的来脸,“所以我想问问你在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淡淡的道,“我没记错的话,他当初找上你就是为了关珩?”

    “嗯,”言晏仔细回忆了一下,“他那边不方便直接出面,所以才会找到我……”顿了顿,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记得他当初说裴家好像一直被什么人盯着,就连找我姑姑合作也像是迫不得已,那他失踪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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