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她和聂南深什么关系
将近早上六点的时候聂南深才回到银南别墅。
从昨天到现在下了整整一晚上的雨渐渐有停下的趋势,但秋天的天本就亮得晚,更别说天上那些乌云都还没有完全散开,黑得跟半夜似的。
早晨的这个时候余妈已经起了,见昨晚出去的男人现在才回来,忙迎了上去,聂南深视线往二楼方向扫了一眼,“太太呢?”
“在楼上,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起。”
聂南深脱掉自己的外套递给余妈,仿佛随口问了一句,“吃药了吗?”
“嗯,吃了,”余妈点点头,跟在男人身后,旋即看向男人的目光中似有些不满,“先生,就算现在不想要孩子,但那种药女人吃多了还是对身体不好……”
“什么那种药?”
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来,导致余妈差点撞上去,聂南深很快反应过来,俊脸随着嗓音跟着沉下,“她让你拿事后药给她吃?”
看着聂南深突然变得阴沉的俊脸,余妈磕磕盼盼的点着头,“嗯……好像之前太太一直备着的药吃完了,昨天您走了之后又让我到附近药店买了一些回来……”
余妈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男人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难看,这次聂南深连废话也没有,转身直接上了二楼。
他之前除了关言晏第一次的时候家里没有准备东西,后来也一直有做措施,但昨天中午的状况根本就是在他意料之外,在那样的情形下他也根本没想过要做措施。
打开卧室门的瞬间,原本预料中此时应该正在熟睡的女人并不见身影,连被褥都还是昨天他离开时的模样,聂南深心底蓦然一沉,转身就欲下楼去找余妈。
然而刚转过身,视线却在无意间扫过隔了两间的书房处顿住。
房门正紧紧闭着。
推门走进去,果然在床上看到了女人埋在床榻上的身影,紧绷着的那根弦微不可察的松了一些。
视线一眼就瞥到床头柜上拆了包装的药。
一晚上的噩梦,几乎是身侧床榻陷下去的瞬间言晏就被惊醒,还不待出声,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围了过来,“醒了?”
言晏抓着面前的被子,一双眼不过在他刚凑过来的瞬间颤了颤,然后便是闭着没有要睁开的意思。
像是没有察觉到女人僵硬的身体,她清新的发香萦绕在鼻尖,满怀的温软一下将一晚上的烦躁都驱散了去。
聂南深埋首在她的肩窝去闻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嗓音低哑温柔,“为什么不睡卧室?”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烟酒味,言晏终于受不了的试图躲开男人的亲近,声音有些沙哑,“睡不着。”
那间卧室,一闭上眼全是他的味道。
“没睡好?”聂南深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一眼就见到女人紧闭的眼帘下还是红红的一片,心一下软了下来,将她搂在怀中,“我也一晚上没睡,一起再睡会儿。”
作势就要闭上眼睡去,一夜没睡,眉宇间都是掩不住的疲惫。
这次言晏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伸手去推他,“聂南深,你要睡去卧室,”微微皱着眉,“你身上有烟味,我闻着睡不着。”
那双眸里温温静静的,安心休息了一晚上的人是她,现在看上去疲惫不堪的人好像也是她。
聂南深脑海里莫名闪过昨晚温纾从名爵跑出去的画面。
乔秘书说她误会了他和杜甄雅,可即便是误会,所有该在女人身上发生的正常反应她都没有,冷冷淡淡不远不近的模样,几乎是他稍微亲近一点的动作,她都在抗拒。
这种抗拒,从她嫁给他之前开始,一直都有,但好像经过昨天,这种抗拒愈发明显,明显到他无法忽略。
聂南深直接阻止了她再次转过去的身体,“是因为我身上有烟味,还是因为你只是不想让我碰你?”支起身子将她困在身下,眼神瞬间变得无比讥诮,“或者说你不想看到我?”
言晏对上他漆黑的眸,但只一瞬就错开了视线,五官静然,“这两个并不矛盾不是吗?”
男人冷笑了一声,大手往床头柜一探便将那包药拿到她面前,“所以你不想要孩子?”
言晏看着那包药微微一怔,旋即又像是觉得好笑,“聂南深,你觉得我们的关系,适合要孩子?”
“我们的关系?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冷然的讥诮染着不知名的情绪,好像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在强调着他们的关系。
聂南深盯着她精致恬然看上去无关紧要的脸,笑容菲薄,“名正言顺的夫妻,为什么不能要孩子?”
名正言顺吗?好像是的。
可是他们之间,除了那一张随时有可能变成绿色的红色结婚证,其他什么也没有。
蓦然间言晏看到男人那只拿着药的手握紧,发出被捏碎的声音,聂南深在她头顶冷笑,“也是,有了孩子你那满脑子想着离婚的事就会被一个孩子给拖累,”他挑起她的下巴,唇畔凛冽的寒芒尽数落到她脸上,明明是笑着,但那漆黑的眸里并无笑意,“言晏,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她不知道他昨晚到底是真的去加班了还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只觉得那浓重的烟酒味夹杂着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刺激着嗅觉阵阵的头疼,想也没想的道,“不光拖累我,也会拖累你不是吗?”
男人额上隐隐有青筋跳动,言则,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脾气算是很好,尤其是在对待女人上面。
聂南深怒极反笑,“关言晏,一向很少有人敢这么挑战我的耐性。”他扣着她下巴的手指缓缓摸上她微凉的脸,唇角不深不浅的勾着,“昨晚上我想了很多,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没打算让这段关系持久,”薄浅的发有些乱,“你虽然是很容易惹我生气,不过同样,你也是极少符合我胃口的。”
这么多年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不少,但真正能入眼的,好像从幼时开始就只有从小跟在他身后的思砚和他一向看不惯的这个女人。
他松开了她,下了床,英俊分明的轮廓处处都像是在忍耐那即将爆发的怒意,“身体娇贵的女人是该拿来好好疼惜,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已经被捏得变了形的药盒,冷笑,“不过就算我给了你一个晚上的时间,那也不是让你来思考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离婚的。”
随手将手中的那盒药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俯身将女人从床上捞起来,抱着往卧室方向走。
言晏就这样抬眸盯着他,从她这个角度正好看到男人下巴完美的线条和微凸起的性感喉结,还不待说话,接着男人薄凉的嗓音跟着响起,“我这段时间要出差,”聂南深低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下五官冷然紧绷,“再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自己考虑是要继续这样和我不死不活的耗着,还是打算整理思绪好好和我过日子。”
卧室的门刚才并没有关上,聂南深一脚就将其踹开,将她放到床上,墨黑到极致的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精致的五官,“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够听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言晏怔怔的看着她,闻言思绪一阵空白,脸上更是一片茫然,聂南深像是并不在意,手指摩挲着她脸蛋极软极滑嫩的皮肤,冷硬的语调偏偏透着一股极深的威胁和强势,“言晏,别再让我知道你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淡淡的笑,“那样你会比现在还难过。”
言罢,聂南深像是往常一样的,一个习惯性的早安吻落在她唇上,薄浅的呼吸带出痒痒的力道,言晏怔楞的做不出任何反应。
直到看着聂南深转身就脱了衣服往浴室去的身影,她一直处于空白状态的头脑才渐渐恢复过来。
浴室内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突然,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
言晏昨天到书房的时候并没有带手机,失神般的将电话贴到耳边,是方婉的声音,“言晏,你下周有时间早点来学校一趟吧,听说我们课题没什么问题了。”
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外有清晨的光亮透了进来,带着雨后刚有的阴郁,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喂?言晏?你有在听吗?”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坐在床上的女人将手机随手扔到床上,双手插进发间,不自觉的用紧了力道扯着头皮,像是这样才能让她更加清醒一点。
对于聂南深来说,到底什么样才是满意的答复?
聂南深当天就让乔秘书定了前往沙特的机票,和杜甄雅一起。
三天后,言晏正在学校和方婉他们几个一起做翻译资料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裴景旭的电话。
“你这两天都没过来,你的那份资料明泽已经帮你弄好了,你没时间的话我们抽时间找个人给你送过去。”
她以为他是因为家里突然被k撤资的事情缠得忙不过来,正去翻找他那一份的资料。
“言晏,我在机场。”
手上动作顿了顿,隐隐能听到那边传来很吵闹的声音,“你方便过来送一下我吗?”
她没有说话,那边像是察觉到她的疑惑,很柔和的笑了一声,“不关你的事,思砚现在在罗马一个人留学,我不放心她。”
关于裴家的事,她没有资格过问太多,关于裴景旭和秦思砚的感情,她也没有立场去过问,但忍了忍,她还是没忍住道,“聂南深……他知道吗?”
“为什么这么问?”
言晏看着手边的一堆资料,密密麻麻的俄文这一瞬她好像也认不出是什么字,“他是秦思砚的哥哥,据我所知,他一直不赞同你们在一起。”
“言晏,自己的感情是需要自己争取的,思砚是我这么多年唯一好好爱过的女孩儿,我不想松开她,不管那些人是她的哥哥还是她的母亲,”裴景旭又低低的笑了一声,“这不是你说的吗,只要爱她就够了。”
她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
言晏抿着唇,默了默才道,“那……祝你一路顺风。”
裴景旭明显没想过她会拒绝,“我可能一两年后再回来,你真的不来送送我?”
“不了,”她重新翻着那些资料,“你一走我们组还得应付高教授和一堆资料,会很忙。”
这样拙劣的借口,裴景旭不可能猜不到,就在言晏将要挂电话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吗?”
“你……和聂南深是什么关系?”
言晏静静的听着电话,裴景旭以为她在误会什么,忙解释,“我从樊榆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你和他的事。”
虽然之前他也能猜到关言晏确实和聂南深在一起了,但是又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言晏无声的笑了笑,表情没什么变化,“大概……很快什么关系也不是了。”
裴景旭一下皱起了眉,“他找你分手了?”
言晏垂着眸,分手吗?好像也不算,这次,他估计是要离婚了。
“挂了吧,”这次也不等裴景旭再问什么,言晏微笑着道,“待会儿赶不上飞机了。”
再次说了声平安,然后挂了电话。
因为之前裴家出了事,方婉他们打算去裴家公司下的翻译团队也没能去,后来还是找了高董帮了些忙。
杜韵琪又因为和k的翻译团队一起去了沙特,现在裴景旭也突然退出了课题小组,一下导致大量的工作都得由言晏和方婉,娄明泽三人完成,校外的翻译工作加上校内的课题,工作量大得几人整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期间方婉又觉得言晏这样整天学校家里公司的跑太累人,又正好遇上她在的那间学校寝室刚好空出一个位置,便直接让言晏一起过去住一段时间,等这学期课题结束后再搬回家里。
之前言晏还觉得无所谓,但是越到了后面能回银南别墅的时间越来越少,索性也答应了,让陈叔帮忙把一些需要的东西带了过去,直接住进了学校寝室。
“太太,您就这样搬出来住,这要是先生回来知道了……”
将后备箱里的一小个行李箱提了出来,陈叔看着其身后的那栋女寝,脸色微有些不太自然。
前几天先生就到国外出差,后几天太太也跟着从家里搬出来,就算再不明其中缘由的人也看出了这夫妻两的不对劲。
正好是在周末的日子,宿舍附近几乎都是学生,一辆低调却足够彰显财力的慕尚停着不由吸引不少目光。
言晏从陈叔手里接过一包小的行李,“我会打电话给他说的,”抿着唇,“陈叔你不用担心。”
陈叔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一整栋学生宿舍,虽然说j大在江城是数一数二的名校,学生宿舍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但关言晏不管怎么说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富家千金,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
据说一个寝室四个人住。
“太太,如果实在是嫌回家太麻烦,那我现在去给先生打个电话,替您找一间近点的公寓?”
言晏摇了摇头,“不用了,只住一个多月而已。”
见女人明显不想因为这点事情打电话给聂南深,陈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因为关于之前的一些登记方婉都帮她弄好了,所以陈叔直接就提着行李和她一起往宿舍去。
东西放下之后言晏就让陈叔先回去。
寝室的四人现在只有方婉在,她看着转身恭敬离开的男人,巴巴凑到正在收拾东西的言晏身旁,一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言晏从头到尾只顾着将这段时间需要的书籍资料都放到桌上,大概花了两个小时整理好,然后便埋头开始继续校外的翻译工作。
中途的时候随便吃了一点东西,然后把一天工作做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到了晚上。
翻译本来就是一项耗时耗脑的工作,尤其是对于她们这种还在学校初期的学生来说,有很多专业上的术语并不是运用得很灵活。
寝室内后来回来的两名学生已经睡下,方婉也刚把手上的东西昨晚,躺在被子里和娄明泽小声的打着电话。
言晏将笔合上揉了揉鼻梁,视线一下停在桌上的小钟上,凌晨十二点五分。
她微微抿了下唇,这个时候沙特好像正好六七点左右。
她知道陈叔今天在担心什么,可是她觉得,自己搬出来其实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想了想,言晏还是拿起了手机往阳台的方向去,伸手拨出了那个一个多星期也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深秋的晚风凉意习习,她望着宿舍外的学校夜景,半天却只传来拨打电话已关机的声音。
【再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自己考虑是要继续这样和我不死不活的耗着,还是打算整理思绪好好和我过日子】
言晏盯着手中暗下去的屏幕,是给她时间考虑,所以他也需要时间来考虑吗?
好像也是的,其实仔细想想,只要他不愿意离婚,不死不活的和他耗着,和好好过日子也没什么区别。
事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呢?
此时,沙特沙漠皇宫中。
巨大的宫殿内金碧辉煌,典型的白色沙特风格建筑,沙特王子居坐在最中央的位置,其左手边此时正坐着一位身穿黑色风衣样貌极其出色的男人。
男人挂掉手下递过来的手机,视线瞟了一眼在台上那一道坐在钢琴后兀自沉迷的女人,薄唇勾出淡淡的饶有兴致,话是朝沙特王子说的,“请继续。”
“这次您的防备做得很充分,不过据我所知您手里的那批军火已经被军方的人盯上,与您合作,我不确定其危险性有多高。”
沙特王子命人递了杯红酒过去,男人淡笑着接过,眉宇间渗着冷漠和势在必得,“据我所知,您前几个月的那批货已经被暗夜的人摆了一道,”他将视线重新挪回了台上,漫不经心的邪肆暗沉,“您下个月急需一批枪支和军用飞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除了从我这里买进,其他地方的军火商都不可能供应得上您的需求。”
沙特王子脸色微变,之前他一直是与暗夜的人做买卖,但自从松老大被陆骁送进监狱后连着他们与那边的联系也断了。
思虑半瞬后他道,“你想要什么价?”
一直坐在男人身旁的黑衣人递出电脑来,在上面敲出了一行数字,沙特王子脸色再次一变,旋即笑了笑,“这个价比我预想的高出百分之零点五个点。”
男人手指缓缓摇晃着高脚杯,“如今被军方盯上的人不止我一个,”淡淡的嗓音透着冷漠,“和您合作我同样冒着不小的危险。”
更别说这里就在联合军的眼皮底下,想要那么大批军火不被发现,确实是桩不小的难题。
就在讨价还价之际,沙特王子突然随着男人的视线往台上望去,看到台上刚演奏完一首钢琴曲的女人,突然笑道,“看样子,您对台上的女人有兴趣?”
正此时,台上那道穿着白色晚礼服的女人在璀璨的灯光下朝这边走了过来,一身白色晚礼服勾勒出妙曼的身姿,及大腿处划开露出一条白皙的长腿和脚下十几公分的高跟鞋,连走路姿势也透着一股名媛高贵的端庄典雅。
他微微挑起眉,薄唇缓缓扬起邪肆的弧度,“中国人?”
沙特王子一怔,沙特人和中国人是有很大区别,但亚洲不少黄种人其实长得并没有多大区别,“原来您认识路小姐?”
出了名的年轻钢琴家,只要稍对古典音乐有点研究的都不难认出。
女人来到了面前,v领前戴着一条珠帘状宝石项链,衬得那张精致小巧的脸惊美绝艳,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旋即与男人手中的那杯轻碰出清脆的响声,端庄到极致的笑容,“聂总,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和您共饮一杯?”
这句话,长相绝美的女人用的是标准的中文。
男人盯着她明眸下暗隐的狡黠,唇角笑容愈发扩开,邪魅到诡异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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