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二十九)<!>
看着薛蟠脸上陡然僵住的笑意,宝钗“噗嗤”一笑。
薛蟠一脸怨念地看向妹妹。
“咳,”宝钗清了清嗓子,连忙给自己的哥哥递台阶,“那纪和又怎么惹着萧家了?”
薛蟠立时原地满血复活,兴致勃勃地分享劲爆八卦:“哈哈,你是不知道。今儿萧家的几位姑娘相约到一品楼挑首饰,被那纪和看见了。那小子大概觉得自己是潘安再世,子健再生,竟然装模作样地去偶遇人家姑娘。萧二姑娘多厉害呀?没等他一句酸诗念完,就让家丁去教他做人了。”
薛端有些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不错呀,学问有长进。”
薛蟠一呆,羞恼之余,又为自己父亲的恶趣味觉得无语:“老爷!”
——您能不能憋再调侃我了?
见儿子有些恼了,薛端连忙转移话题,顺着儿子的八卦往下扒:“马上就要举行乡试了,那纪和不是个秀才吗?怎么不好好在家苦读,准备考举人?”
“这谁知道?”薛蟠幸灾乐祸地笑道,“反正今年的乡试,他是一定参加不成了。”
科举可是要看脸的,就纪和那调色盘似的脸,还有断了的鼻梁,就算有好大夫医治,没个半年也别想复原。
而今年的乡试,可是再有两个月就要开始了。
纪和如何,薛端并不在意,听完了八卦,就叮嘱儿子:“那纪和到底是楼家的亲戚,你切不可在外嘲笑他,以免伤了亲戚家的和气。”
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既然和楼家做了亲,薛端在脸面上一向不会有什么差错的。更何况,如今楼家今非昔比,飞出去的那只雀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摇身一变,成了金凤凰了,他就更不会下楼家的脸面了。
薛蟠连忙保证:“老爷放心,儿子不会乱来的。”
两人会快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唯有宝钗心里担忧萧灵,不知她有没有受到惊吓。她正想着递个拜帖去探望一下小姐妹,薛家就先收到了萧家的拜帖。
宝钗听薛王氏说起的时候,只是略一思索,便把缘由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十有八-九,是纪家找了楼家帮忙出头,萧家得了消息,忌惮大皇子,想要他们家做个中人,从中说和。
宝钗猜得半点儿不错,第二日,萧大夫人带着重礼,就亲自登门了。薛王氏虽然和强势的萧大夫人不太能说得到一块儿去,但心里也体谅她一个女人掌家不易,一向对她很是客气。
两人说了一阵闲话,萧大夫人便把话头转到了今日拜访的目的上:“说来惭愧,难得有机会和薛太太说说话,我却不得不提那些扫兴的事儿。”她脸上的愧疚十分真切,隔着桌子,薛王氏都能感受到她的诚意。
虽然知道人家上门,必然是有事的,但萧大夫人这态度,实在是令人舒心。薛王氏不觉露出笑意,略带嗔怪地说:“咱们两家一向亲近,夫人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夫人有事,但凡我能办的,定然替夫人周全。”
当然了,若是你提的要求过分,我自然是无能为力的。
这言外之意,不需明说,双方都心知肚明。
萧大夫人感激地冲她笑了笑,叹了一声,道:“也是我家丫头不懂事,在街上遇见了纪家的小爷。双方在言语上有了冲突,我家那丫头性子急,就叫家丁把人给打了。”
这件事的始末,薛蟠早就给母亲说过了。要薛王氏说,那纪和这顿打捱得半点儿不冤,反而活该的很。她觉得,萧家的家丁,出手还是太轻了,若是这杀才敢调戏她的女儿,她简直恨不得打断他的狗腿!
但谁让纪家有一门好亲戚呢?
如今,大皇子还在江南,楼家姑娘也正得宠,萧大夫人纵然恨得牙痒痒,也不得不忍了气,捏着鼻子,托关系给人赔礼。
对此,薛王氏十分同情,言语间不觉便偏袒萧家几分:“你家姑娘才多大?小孩子家家的,沉不住气也是常有的。别的不说,就我家那个孽障,往年打人的事还少了?也就这两年,他老子卡得狠了,他才收敛一些。”
萧大夫人连忙捧了一句:“蟠哥儿大了,自然就懂得心疼爹娘了。”
薛王氏听得心里高兴,嘴上却还嫌弃:“就他?少气我几回,我就阿弥陀佛了。”
“我看蟠哥儿就好得很,他如今还小,日后自会学得更好。”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
……
萧大夫人夸完薛蟠,又夸宝钗,直夸得薛王氏都不好意思了,主动说道:“夫人的来意,我已经明白了。夫人放心,我那亲家一家子都是明礼的人,必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我这就亲写了拜帖,约好了时间,咱们三家见一面,把事情说清楚也就是了。”
见她肯帮忙,萧大夫人着实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道谢:“真是多谢薛太太了。”
“夫人快别多礼了。”薛王氏一把托住她的手,避开了她的礼,“咱们常来常往的,夫人如此大礼,岂不是折煞我了?”
萧大夫人坚持要谢,薛王氏则是坚辞。两人推让了一阵,终是薛王氏侧着身子受了她半礼。
既然答应了要帮忙,又受了人家的礼,薛王氏也不耽搁,当着萧大夫人的面就命人取来拜帖,亲自写了,
说是明日下午,要到府上拜访。
“夫人回去之后,准备一下。到时候,咱们好好解释一下,这个误会,想来很快就能澄清的。”
萧大夫人笑道:“但愿如此。”
薛家的拜帖送到的时候,楼老爷夫妇正焦头烂额的应付撒泼打滚的秦氏。而楼太太的兄长纪老爷,则是缩在一边,“吧嗒吧嗒”地抽旱烟。
其实,他觉得这样在妹夫家里闹,很是不成样子。但他是个耙耳朵,家里一向是由秦氏做主惯了,他根本就不敢管。
可他想缩着,却不代表秦氏会任他缩着。眼见楼老爷夫妇只是一个劲儿的劝她,却丝毫不提替她儿子出头的事,秦氏眼珠子一转,跳起来冲到纪老爷面前,一下子揪住他的耳朵,声音尖利地骂道:“你个窝囊废,我让你来是干嘛的?我是个外姓人,你却是她亲哥。去,你还不去求你亲妹子,给她侄子出气?”
楼太太怕小女儿吓着了,早让奶妈子带着她藏在屋子里。但楼昭是顶门立户的儿子,这会儿却是在的。
眼见舅妈这一席话出口,自家母亲险些气个仰倒,楼昭沉不住气,蹙眉质问:“舅妈这是什么意思?这些年你从我家占了多少便宜去?这会儿知道自己是外姓人了?”
秦氏闻言,羞恼不已,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转身叉着腰,指着楼昭的鼻子骂道:“你个小畜生,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我占你们什么便宜了?我儿子可是秀才公,多少人上赶着巴结呢,我还用占你们家的便宜?”
楼昭本就被她的撒泼耍赖弄得极不耐烦,这会儿听见她居然还出口伤人,真是半点儿长辈的样子都没有。他当既冷笑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拔下她发间的一根足金的簪子。
“你干什么?把簪子还给我!”秦氏只觉头上一轻,眨眼睛就看见自己的簪子落到了楼昭手上,急忙扑上去抢夺。
楼昭闪身避过,拿着那簪子朝楼太太晃了晃,大声问道:“妈,我记得这根簪子我我让人打来送给你的,怎么跑到了舅妈头上?”
楼太太掀了掀眼皮,丝毫没有给秦氏留面子:“是你舅妈说好看,要试着戴戴。结果,她一戴,就舍不得拿下来了。”
“舅妈听到了吧?”楼昭讥笑道,“这簪子您也试戴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还回来了吧?”
秦氏心虚地闪躲了一下,但马上就理直气壮了:“这明明是你妈送给我的?还什么还?送出去的东西,哪还能要回来?”
楼太太冷笑道:“我儿子给我买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送出去?”
秦氏眼珠子一转,再次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声哭喊起来:“哎哟,娘娘家的人欺负人啦!街坊邻居们,大家都来评评理呀,他们楼家出了个娘娘,就不把我们这些穷亲戚放在眼里咯!哎哟,哎哟,娘娘的家人欺负人啦……”
楼老爷气得青筋直跳,他又不好和一个妇人计较,只得转头去找纪老爷:“舅兄就这么看着嫂子丢人现眼?”
“这……我……”纪老爷干笑了两声,讨好地对楼老爷道,“不过是一根簪子,妹夫和外甥说说,就给了他舅妈吧。”
“你……”楼老爷被他给气笑了,“是啊,不过是一根簪子而已,嫂子已经戴了那么多天了,还回来又怎么样?”
纪老爷很是尴尬,但他更怕回去以后,秦氏跟他闹:“妹夫,亲戚之间,何必伤了和气?”
楼老爷彻底懒得搭理他了,转头对自己儿子说:“昭儿,你舅妈手腕上的镯子,原是我买给你妈的。”
秦氏一下子捂住镯子,也忘了哭了,警惕地问:“你们想要干嘛?不许抢我都镯子!”:,,,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