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三十八)<!>
林如海在太原这边,干的是风生水起,热火朝天。而京城那边,忠敬王的收账行动,却是步步受阻,没有半点儿进展。
无论是家里有钱没钱的,也无论当初借钱都是出于什么心理的,这钱一旦到了自己口袋里,再想往外掏,都难免觉得肉疼。
于是,这边百官开始哭穷,那边就有御史上书,说是忠敬王如此逼迫朝臣,简直就是在败坏圣人的名声,请求圣人严惩他,以正视听。
圣人拿着这一摞的弹劾奏折,被这群不要脸的给气笑了。
——忠敬王为什么会动户部的账目?那是得了圣人的授意。也就是说,忠敬王的所作所为,都是圣人的意思。这群御史弹劾的哪里是忠敬王?分明就是他这个天子嘛!
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他们莫不是以为,不直接怼到自己脸上,自己就会摸摸鼻子认了不成?
圣人冷笑一声:看来,有些人,还是认不清形势,摸不透朕的性子呀!
他当即就让人把忠敬王和贾敬等人传进了宫里,目光冰冷的吓人。
圣人做太子的时候,是个矜贵又宽厚的储君。但自从他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父亲从皇位上掀下来的时候,他就变了。
当然了,矜贵与高傲这些自幼便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圣人改变的,只是宽厚的性格。
这也不是说,圣人变成了一个刻薄寡恩的人。他对臣下该有的包容还是在的,但这有一个前提,就是不要挑战他的底线。要不然,他机会让你知道,谁才是这天下名正言顺的主!
而这些不肯还钱,间接阻碍了他肃清朝堂,乃至恩泽天下的朝臣,显然是已经触到圣人的逆鳞了。
有些手段,终究不够光明,他本来是不想用的。但这些人既然不知收敛,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忠敬王很快就来了,宁国公府离皇宫远一些,贾敬自然是不如忠敬王快的。
看着眉头紧锁,嘴唇因焦躁而起了白皮的六弟,圣人连忙让人给了上了杯去火的苦丁茶,安抚道:“你别急,朕还整治不了他们?”
忠敬王灌了一口茶,忿忿道:“他们如此大胆,还不都是老圣人纵的!”
圣人一直知晓,忠敬王对老圣人颇有怨言。一是因着老圣人从来都忽略他,二就是因为老圣人恋栈权势,折腾圣人。在忠敬王心里,若不是圣人突然清醒,当机立断,他们兄弟俩,还不一定有什么下场呢!
而老圣人明明已经退位了,还破了相,却至今都不肯安分,逮着机会就给圣人添堵儿,更让忠敬王不愉。
“他们不是口口声声都是老圣人吗?老圣人不是闹着要再建一个园子吗?”忠敬王狞笑了一声,“当年甄家向老圣人表忠心,主动掏了接驾的银子。如今,也是他们向老圣人表忠心的时候了!”
圣人本来心中气恼,却被他这几句话给逗笑了,失笑着摇头道:“你呀,到底还是太急躁了。”
他这个弟弟,跟他爹一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他爹是典型的要脸不要命,他弟弟是太豁的出去,必要的时候,只要实惠,不要面子。
圣人虽然只做了三四年的皇帝,却也知晓,这两种性格,其实都不是一个天子该有的素质。
只是,一个是他爹,他管不了,一个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弟弟,他不忍心折了他的刚性。
索性他爹如今已经不能搞出什么大事了弟弟只要慢慢教就可以了。而在教出来之前,他也挺乐意给弟弟善后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贾敬就到了。双方见礼过后,贾敬便开门见山地问:“圣人突然召见,不知有何要事?”
其实,贾敬心里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无非是不想还钱的耍赖,让那些想还的也不敢做出头鸟罢了。
忠敬王冷哼了一声,黑着脸低头喝茶。
圣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对贾敬道:“想来,你也已经猜到的。”
贾敬笑了笑,道:“臣虽愚钝,但也知晓,最近能令圣人烦心的,也就那一件事了。”
圣人叹道:“就这一件,就足够闹得朕焦头烂额了。”
贾敬劝道:“圣人提拔的新人们已经慢慢得用了,那些人也作不了多久了,圣人又何必为了这群秋后的蚂蚱动怒?”
圣人道:“朕又何尝不知?只是,北边的瓦剌权利更替,新汗王为了立威,有驱兵南下之意。边关不靖,自然是要起兵戈的。只是国库之中,银子不多,借条却不少。待他日瓦剌叩关之时,边关将士粮草不足,拿什么去抵御外敌?靠喝西北风?”
说到这里,圣人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朕已经两次在朝堂上陈明利害,可那些人却仍是推三阻四,只顾哭穷,话里话外,都是要朕拿内努去顶的意思。这是把朕当冤大头了!”
贾敬张了张嘴,却又把险些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想说:他愿意把欠内努的八十万两银子给还了,还可以动员一些老牌勋贵一起还。
可是,想到圣人根本不愿意和朝臣妥协,他若是此时还钱,岂不是更让那些大臣们赖账赖得心安理得?
忠敬王冷笑道:“一群吸血蚂蝗!”
他算是把这些朝臣的嘴脸给看清楚了,他们才不
在意大夏王朝能延续多久呢。反正就算改朝换代了,他们这些掌握了知识的官员们,依然能在新朝混。大不了就是沉寂两代,于家族却根本就不伤筋动骨。
当然,朝中也有以天下为己任,心怀苍生,愿以身殉的。但这种正身之士,真是太少太少了,圣人身边环伺的,大多是些仰禄之士。
若是像贾敬、徐登这样的,和圣人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自然是比那些正身之士更好用。可若是立场相左或相悖的,就特别的恶心难缠。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圣人微微一笑,对二人道:“收账的事,不着急,六弟这段时日也辛苦了,先歇几天。贾卿,朕决定了,要消掉所有内努的欠条。”
贾敬一怔,拱手道:“臣这就回去准备银子。”
“不必。”圣人却拦住了他,“这比银子,太_祖本就没打算要,你们不必还,朕这里直接销账就好。”
贾敬蹙眉:“可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是圣人销了内努的借条,却不要臣等还钱,那些在国库借了银子的人,岂不是更有理由不还?”
圣人笑的十分温和,贾敬却觉得乾清宫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
只听圣人温和地说:“他们会还的。”
贾敬眼皮子一跳,直觉圣人要放大招。他连忙道:“圣人,有好些人都是想还,但又怕做了出头鸟的。”
圣人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朕给你三天时间。”
“多谢圣人宽宏。”贾敬抹了把汗。
不得不说,人都是逼出来的。在贾敬仿若危言耸听的警告中,那些怕做出头鸟的官员们也顾不得许多了,拿着早就凑足的银子,急急忙忙地往户部去还钱了。
然后,他们就发现:原来,赶着还钱的不止他一家呀!这真是太好了!
这部分都是政治嗅觉极端灵敏的聪明人,一块儿在户部换回了借条之后,相约着在太白楼定了一桌席面。然后,三杯酒下肚,就接着酒劲儿相互套话。
而后,他们就发现,他们的观点是一致的。
——以当今圣人的性情,忍了这么多天,后面肯定有大招等着。当今可不像老圣人那样爱面子,他们还是赶紧的、麻溜的把钱还了吧,省得变成了杀鸡儆猴的那个鸡!
有聪明的,自然也就有自以为有恃无恐的。
——毕竟,那些银子是老圣人做主借给他们的,如今老圣人还在呢,以老圣人的宽宏,只要他们到寿康宫去哭一哭,哪里还用得着还?
不是他们还不起,只是还完了之后,一家子就得勒紧了裤腰带,过好长一段时间紧巴巴的日子了。
好日子过惯了,谁还愿意吃苦头呢?
等到三天之后,圣人竟然在那群老勋贵没出一个子儿的情况下,把他们的账目都勾了之后,更是让他们万分不满,怨声载道。
——大家都借了钱,凭什么只免他们的,不免我们的?
甚至还有人暗中讥讽圣人,说圣人是靠着勋贵上位的,如今却是弄得尾大不掉,不得不妥协了。
没过多久,贾敬这些勋贵们就被言官打成了奸佞,还是几乎可以和王莽、霍光之流比肩的奸佞。
许多勋贵都有些惶恐,战战兢兢地聚在贾敬家里,商量着还是把银子都给了圣人吧,大不了就是日子过的苦一点儿。被言官这样针对,他们实在是觉得心惊肉跳啊!
也不怪他们如此不淡定,实在天下太平之后,他们这些勋贵被言官们给参怕了。
那些年轻气盛,想刷名声的言官,都会拿着勋贵开刀。好像一旦参了勋贵,就能显得自己多清纯、多高贵一样。
勋贵们虽然觉得倒胃口,但圣人都挡不住那群酸儒叭叭,他们还能怎么办?
忍着呗!
天长日久的,就导致了勋贵对上言官,无论占不占理,都先气弱三分。
贾敬直接翻了个白眼,反问道:“诸位莫不是觉得,咱们把银子大张旗鼓的抬过去,这群言官就会消停了?”
原本因着他考了科举而和他疏远了的勋贵,因为欠银的事,又重新聚拢了过来。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圣人顺利登基了,贾敬身为新的天子近臣,重新变得炙手可热了起来。
这其中的道道,贾敬心里清楚的很。
可太史公也说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这些勋贵当初联合在一起,就是有共同的利益。后来疏远他,也是因为他走上了一条和他们不一样的路。如今再围拢过来,也是还是因为共同的利益。
贾敬一句话出口,这些人都泄了气。
——那些言官的尿性,他们可是太清楚了。他们这些人,不过是筏子而已,言官的主要目的,还是和圣人较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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