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三十四)<!>
等史氏再次进忠敬王府看望凤姐儿的时候,凤姐儿才知道,爽利的三姑娘敏探春出生了。
史氏道:“那赵氏也是个有本事的,硬是养得足了月才平平稳稳地生了。那政二姥爷抱着那三姑娘,喜的跟什么似的,当即就把赵氏提做姨娘了。”
“那我姑妈呢?”凤姐儿明知故问。
史氏道:“她还能如何?毕竟是生育有功,只得更贤惠点儿,提议把伺候政二姥爷最早的周氏也提做了姨娘。”
凤姐儿挑眉:“我这姑妈也学聪明了!”
史氏笑着睨了她一眼:“促狭!”却并无责备之色。
大夏自有律法,像贾政这样的五品官,最多只能有两个正儿八经的妾室,也就是常说的“姨娘”。通房什么的,那是不计在内,也没什么实际地位的。
赵氏生育有功,提做姨娘已是势在必行。剩下一个姨娘的份位,与其让另一个通房生了孩子再占了去,还不如给了年老色衰,无法生育的周氏。
贾政这人,自认端方君子,在内宅之事上,是轻易不会驳了妻子贾王氏的。
只是不知,那贾老太太是什么想法了。
娘俩儿说了半天的话,史氏叮嘱了她许多需要注意的事,并告诉她,内务府分派给她的产婆,王家那边已经打点好了,让她放心。
史氏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个。因此,过了两个时辰,便向王妃告辞了。
贺氏身子渐沉,越发疲惫,根本就没有见她,只让她在门外磕了头。
送史氏出去的,是喜儿。史氏忍了一路,还是忍不住问:“王妃这里,是真不舒服,还是对咱们家有所不满?”
也不怪她这样,实在是贺氏这次的态度,比起从前,相差太远,让她不得不多想我,是不是王子腾在前朝哪里做得不好,六爷透过王妃敲打他们家。
喜儿安抚道:“太太把心放肚子里就是,王妃自进入了三个月,就免了各处的请安,显然是真的精力不济。”
“原来如此,这我就放心了。”史氏松了一口气,直到坐上了自家的马车,才自言自语道,“按理说,三个月后,胎就该稳了,怎么反而精力不济了?”
她虽然觉得奇怪,但贺氏又不是她侄女,她也就那么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就抛诸脑后了。
史氏离开没多久,平儿就回来了,说的也正是贺氏的事。
“奴婢听清辉院里的扫洒婆子说,王妃最近吐得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原本的鹅蛋脸,没几天就瘦成瓜子脸了。”
乐儿端了针线筐,正在往一件小肚兜上绣香草,陆嬷坐在那儿帮她劈线,闻言接口道:“这有什么?妇人怀孕本就辛苦,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像主子这样好吃好喝,面色红润的才是少数。”
“那是咱们主子有福气。”乐儿咬断了线头,拿起银剪子仔仔细细地修剪了一下,又用针那么一掖,就把线头藏了起来。
平儿道:“我是不知道妇人怀孕如何,我只知道这事儿太巧了。”
凤姐儿正歪在榻上看乐儿绣花,闻言瞭了她一眼:“什么太巧了?”
平儿道:“我原也没在意,只无意间听芳菲院那边的说,贾姨娘也是怀孕头三个月啥事儿没有,三个月以后反而是茶饭不思、睡眠不济。主子您说,这不是太巧了吗?”
凤姐儿还不觉得如何,陆嬷嬷却是一怔。
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普通人家,那还真是巧合。但凡事一旦和皇家沾了边儿,再普通的事也不普通了。
而且……
陆嬷嬷蹙眉道:“老奴似乎听人说过,王妃生二姐儿的时候伤了身子,几乎不可能再有孕了。”
一个不可能有孕的人怀孕了,要么是遇到了不出世的神医,要么就是用了某种秘药。
“只是,贾姨娘年纪轻轻的……”这正是陆嬷嬷不解的地方。
她不解,凤姐儿却是一笑:“若是贾姨娘献了方子给王妃,你说王妃会如何?”
陆嬷嬷恍然大悟:“会找人先试试!”
而这府里的女人,吴侧妃和凤姐儿不是贺氏可以随意摆弄的;葛氏贺氏不会用;胡氏已经有了一女,贺氏不会愿意她再生;郎氏身边养了二哥儿;小吴氏自来明哲保身;郭氏摆明了车马站在吴侧妃那边……
算来算去,贺氏也只有让元春自己试了。
“主子,咱们……”陆嬷嬷下意识就想搞点儿事情,但话才出口,就想起来凤姐儿如今已怀胎八月,最重要的是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于是,她又闭了嘴。
凤姐儿当机立断:“反正王妃已经免了请安,咱们不要往她那边凑就是了。”
“主子说的是。”陆嬷嬷把心头那抹遗憾扫去,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来。
六爷觉得,他要被圣人给逼死了!
好不容易,王子腾联络了几家勋贵,把欠银还了一部分,赈灾的粮款总算是有了着落。
可还不等六爷和户部诸人松一口气,圣人又心血来潮,要带领百官到西山去围猎。
六爷:“……”
——亲爹,你把我生下来就是为了坑我的吧!
户部尚书脸上的皱纹更多
了,右侍郎也愁得把胡子揪断了好几根儿。最可怜的是左侍郎,才三十出头,发际线已经是触目惊心了。六爷很有理由怀疑,再过两年,左侍郎就得往发髻里添假发。要不然,连簪子都插不上了。
三个大员外加一个皇子,围着一张桌子团团坐,仔细一看,这四人的眼神都是恍惚的。
也不知呆了多久,年纪最长的户部尚书叹了一口气,抬眼望向东首的六爷:“六爷,这……”
六爷拿过最新的账本,死死地盯着上面几乎是赤字的结余,仿佛要把这账本吃了一样。
左侍郎蹙眉道:“不是有几个勋贵先还了银子吗?要不向圣人请示一下,给这几家勋贵加恩。这样一来,那些没落的勋贵们,定然会闻风而动的。”
右侍郎有些意动,六爷却一口否决了:“不行!”
“六爷是觉得此事不可行?”左侍郎觉得,那些没落的勋贵们要是知道还钱可以升爵,怕不是争着抢着要还。
六爷深吸一口气,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此提议十分可行,但时机不对。”
“嗯?”左侍郎不解。
右侍郎倒是明白过来,点了点头:“不错,时机不对。”
见左侍郎犹有不解,户部尚书道:“国库本就吃紧,圣人却还要……”这个老臣对圣人南巡、围猎之事向来都是持反对意见的。特别是这种时候,圣人明知国库空虚,还坚持要去西山围猎,户部尚书更不可能支持了。
左侍郎担忧道:“可圣人若是怪罪下来……”
户部尚书“哼”了一声,十分光棍地说,“国库没钱,圣人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户部的官员还能点石成金不成?”
六也道:“据实以报就是了。”他诚恳地看着户部尚书,“就劳烦老大人与本王同去面圣了。”
户部尚书慷慨激昂:“此事,老夫当仁不让!”
两人当即就去乾清宫面圣,户部尚书摆事实讲道理,六爷就哭丧着脸哭穷。总而言之一句话:
——要钱?没有!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国库没钱是谁都知道的事,圣人还能为了这个,把他们撸成白板儿不成?
果然,圣人也十分无奈,到最后,只得说:“西山围猎一应花费,据由内努支付。”
眼见都这样了,圣人还是不放弃围猎的事,老尚书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慷慨激昂地又把圣人给喷了一顿,企图打消圣人这浪费的念头。
可圣人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肠,任他再喷,我行我素!
到最后,老尚书口干舌燥地离开了乾清宫,也没能让圣人动摇丝毫。六爷则被圣人留了下来。
“老六啊。”
“父皇,儿臣在。”六爷虽嘴上改了称呼,但态度依旧十分恭谨,便是最挑剔的教养嬷嬷,也挑不出半丝错儿来。
圣人也不在意,只是问他:“这回西山围猎,你想去吗?”
六爷一怔,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十分诚实地反问:“随行的名单,不是圣人钦定的吗?”
——这事不是我想不想去,而是您让不让我去呀!
圣人就笑了:“你从小就老实,这么多年也没变。”
六爷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圣人也不需要他说话,沉吟了片刻,道:“这一回,你就不要去了。”
六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他本来就不喜欢狩猎。
“是,儿臣就留在京中,好好辅佐太子殿下监国。”
圣人外出,太子监国。这在太子成年之后,已经是惯例了。因此,六爷才有这一说。
圣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朕打算带着太子一起去。”
六爷有些诧异,但圣人做的决定,他是不会表现出质疑的。于是,他就没有说话。
圣人似乎是乏了,朝他摆了摆手:“行了,你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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