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
思创总部地下停车场, 墨绿色越野车缓缓停下。
发动机熄火的瞬间, 一直躺在副驾上昏睡的美人察觉到环境变化，眉头皱了皱, 黑色的眼睛睁开，冷冷清清的。
“醒了？”乔乔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
秦简听见声音反射性地问：“不是在上课吗？”
乔乔眼中冒火：“哪敢啊！”
秦简觉出不妙向左边看去，女孩抱着手臂, 嘴上能挂酱油瓶了，一副要和他清算到底的模样。
罗胜看看后视镜, 瞧出气氛不对, 他清了清嗓子, 赶紧开溜，“秦总，我还有个报告没做完，先上去了。”
秦简淡淡看了他一眼。
罗胜挤出僵硬的笑，打开车门下车, 真的溜了。
这个电灯泡，他不当了。
罗胜脚下生风地跑了。
乔乔：“……”
秦简伸手, 把她的手抓在自己掌心里。
乔乔挣了挣, 却没有挣开。
“在生气？”秦简牢牢地抓着乔乔, 声音里带着安抚的味道。
“是。”乔乔哼了一声, “你现在厉害了啊！”
“嗯？”
“送我到学校的时候你就开始胃疼了吧？所以你才会催促我去上课, 所以你才会把空调温度调低了，都是故意的！”乔乔越想越气。
这人……
好让人生气！
却又让人心疼。
“是。”秦简微微一笑没有否认，“可是你喜欢啊。”
“你……”乔乔狠狠瞪他, 他是故意的吧？
她承认她喜欢看他吃辣的样子，可这点小嗜好绝对没有他的身体重要。
秦简这家伙自己糟蹋自己的身体不说，还要赚她的心疼。
简直没道理！
她才不会心疼！
乔乔偏过脸去，更生气了。
既气秦简不知道爱护身体，又气仍旧忍不住心疼的自己。
秦简拉了拉乔乔的手，她的手纤细秀气，十分好看，握在掌心里软乎乎的。
柔若无骨，说的就是乔乔现在这双手。
可是不论哪双手，秦简都喜欢，都想这样把它们握在掌心里。
“还在生气？”秦简问。
“是更生气了。”乔乔气呼呼的。
“那你以后看着我好不好？”秦简把她的手拉在颊边蹭了蹭，“看着我，我就不吃了。”
乔乔心里一痛，琥珀色的瞳仁黯淡了下来，以后还有多久呢？
她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
乔乔不想把那个他们都知道的前景说出来。
“你看着我，我就好好的。”秦简拉起她的双手，像个项圈似的圈在自己脖子上，“我很听话的。”
秦简躺在座椅里，歪头看向她，清凌凌的眼睛注视着她，黑色的瞳仁映着她的影子，温顺得不能再温顺了。
像只乖巧得不能再乖巧的狗子。
手指下是微微凸起的骨节，随着他说话的声音在手指下滑动，乔乔心跳加速，受不了地将滚烫的脸埋在他的长发里。
“不要这样。”乔乔的声音小小的，深深觉得秦简就是来克她的。
这人绝对是24k纯妖孽，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把她降服了。
真的有人能顶得住吗？
秦简揉揉她的头发，“不生气了，嗯？”
那个“嗯”字，像小钩子一样勾人，心里酥酥的。
乔乔摇头。
都这样了，还怎么气？
及时行乐吧。
真是美色误人！
秦简他比从前更会利用他的优势了。
……
跟着秦简走进他的办公室，乔乔发现这里变了一些，还是有很多照片，还是有很多绿植和紫色的绣球花，可是绿植的数量和却减少了一些，变得更简洁了。
秦简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个相框，照片里是他们新照的相片，和那张十年前的照片并排摆在办公桌上。
乔乔捂脸，虽然这两个人都是她，可是两个女孩的颜值对比也太惊心动魄了。
乔乔把两个相框摆在秦简眼前问：“有什么感想？”
秦简扫过他们的合照，微微一笑，“挺可爱的。”
乔乔指了指现在的自己，又指了指原来的自己，“只有这样？”
秦简状似苦恼地撑头，“不然呢？”
乔乔：“你不觉得……”
秦简一笑，“不觉得什么？”
“原来的我很普通吗？”乔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秦简会喜欢她？
“不觉得。”秦简摇头。
乔乔：“骗人。”她对容貌的评价很客观好不好？这是颜控的基本素质。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只要看见你我就开心。”秦简指着自己的胸口露出笑容，“看见你，这里就暖呼呼的，不自觉想笑。”
乔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那么会说话，练过的吧。”
男神情话功底百分百！无懈可击。
秦简看着她笑：“正在训练，会越来越好的。”
乔乔红着脸低下头去，她又败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唐
浩楠走进来看见陌生的女孩愣了愣，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是“乔乔”。
见到秦简脸上笑容的时候，唐浩楠更是纳罕，秦简居然会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讥笑，而是……就像十多年前，那个女孩还在的时候，秦简才会露出的那种温暖的笑容。
“昨天夜里，克劳斯把报告发出来了。”唐浩楠把打印出来的报告放下，嘴角翘了翘，“我们买的空单赚了一笔。”
秦简没有放开握着乔乔的手，抬头对唐浩楠说：“他们和机构有对赌协议，会用手中的所有资源全力保股价，跌到5块6的时候就平仓。”
唐浩楠吹起口哨：“明白。你消息可真灵通，这次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秦简没有回答，淡色的唇微微勾起。
唐浩楠在心里算了算，咧嘴笑道：“简简单单十几亿入账，哈哈……”
不但把顾氏玩得惨兮兮，还能从顾氏那里赚到一笔，秦简这操作也是没谁了。
“这只是开胃菜，还死不了。”他的眼睛看着乔乔，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战果。
乔乔试探地揉了揉秦简的头发，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乔乔：“……”
她什么也不知道，前因后果一抹黑，根本就没听明白。
虽然不明白，乔乔也能听出这是商业机密，她问也不敢问，说也不敢说。
只是看秦简好像玩得很溜的样子，觉得他好帅。
唐浩楠：“……”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秦简也有在他面前秀恩爱的一天。
真是百感交集。
“等会儿有会别忘了。”唐浩楠提醒。
秦简点头。
比了个ok的手势，唐浩楠就溜了。
秦简打了那么多年光棍，偶然谈个恋爱，那个甜度……太过浓缩。
空气中那酸涩的味道，真是伤不起。
唐浩楠在心中腹诽，完全忽略了自己平日是怎么撒狗粮的。
唐浩楠曾经撒过的狗粮都成吨了，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几乎把身边的人埋了。
轮到别人的时候唐浩楠就受不了了，正正经经一只双标狗。
唐浩楠走了之后，乔乔叹了口气。
“怎么了？”秦简问。
乔乔摇摇头，没有说。
曾经的同龄人，现在都成叔叔了，乔乔难免感慨，可是她不想在秦简面前提起这个话题。
已经变成这样了，只有她一个人的时间被截成了两段，中间隔了十年。
推推秦简的肩膀，乔乔说：“不是说有会吗？怎么不去？”
秦简抬头看了眼时钟：“还有十分钟，哪有老板先去会议室等着的。我先去了，让其他人怎么办？总不能都放下手里的事提前半个小时到吧？”
乔乔：“……”似乎是这个道理。
秦简打开双臂，“来，给我抱会儿，会开起来还不知道要多久，可能午餐都在会议室解决了。”
乔乔乖乖地走近几步，被他搂着。
或许是一直作息不规律的缘故，秦简有些瘦，女装的时候还可以往骨感上靠，男装的时候就显得单薄了一些。
还像个少年似的。
秦简把她锁在自己怀里，鼻尖贴在她黑色的头发上，轻轻地嗅。
把女孩甜丝丝的味道闻了又闻。
明明和他用的是一样的洗发水、沐浴露，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气味在她身上就甜得不行，像颗软糖似的，甜甜的，软软的。
乔乔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她扫了眼挂在办公室里的时钟，在指针指向10点25的时候，忽然从秦简身上跳了下来，低头催促：“你该去开会了。”
秦简笑了笑，捞起她的发尾在唇边暧昧地扫了下才放开，“遵命，老婆大人。”
乔乔：“！！！！！！！！”
“我……我什么时候是你的老婆了？”乔乔红着脸吼道，“你都没求婚！”
“那我求婚就行了吗？”秦简眼睛一亮，顺杆往上爬。
乔乔为难地低头：“……我才十九。”
秦简眼睛里刚刚升起的那点光亮又黯淡下去。
乔乔这样说的潜台词他若是听不懂，这十年就白活了。
年龄不过是借口，她只是在有理有据地拒绝罢了。
秦简的情绪没有遮掩，显而易见地低落下去。
乔乔抿了抿唇，不得不说出那个他们都逃避不了的问题：“我的状况你知道的，即使我能等到20岁生日那天，可是之后呢？”
“秦简……”乔乔揪了揪他的衣袖，眼里藏着委屈，“如果这具身体和你结婚了，我走了之后……下一个乔乔会成为你的妻子吗？你会怎么对她？只要这么一想我就觉得嫉妒。”
万一秦简把对她的感情转移到这具身体上了怎么办？
那比秦简找其他人还让乔乔难以接受，至少其他人和她没有瓜葛。
她才不要做秦简的红娘！
秦简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低低地说：“不会的。”
“即使你对下个乔乔没有感情也很麻烦，离婚哪有那么简单。”乔乔小声说，“乔妈想离一时半刻都离不了，要去法院调解呢
。”
秦简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个造型经典的盒子，一看就是戒指盒。
乔乔的心跳了两下，看着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用力把那个戒指盒打开，黑色的衬垫里放着一对对戒。
“既然你心中有顾虑，我们先把结婚的事放一放，戒指没有法律效力，你不能再拒绝我。”秦简握着她的手，不由分说把那枚女式戒圈套在乔乔手上。
把那枚男式戒圈放进乔乔的掌心里，秦简在她耳边吹气：“我已经被你吃干抹净了，你得对我负责，怎么也该给我个名分。”
乔乔心里一哆嗦，又酸又甜。
“乔乔，把它套在我的手上，我就是你的。”漆黑的眼睛专注而热烈，乔乔险些迷失在里面。
盯着掌心里的铂金戒指，乔乔心里沉甸甸的，却抵不住那点诱惑，在他的注视下把戒指套在他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
“你是我的。”乔乔眼睛弯了起来，任性地宣告这根手指已经有了主人。
秦简：“嗯。”
乔乔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笑得柔柔的，她是个任性的人，希望秦简不要太喜欢她，又不想他忘了她。
她想在他心上留下痕迹，不深不浅的一道，刚刚好的疤痕。
……
秦简一边听技术部门展示的技术参数，不时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唇角微微翘起。
被他手上的戒指吸引了注意力的人不在少数，思创的财务总监就是其中一个。
“哎，快看秦总手上。”财务总监碰了碰宋志新的胳膊肘小声说。
宋志新抬头，看见秦简无名指上的戒指的时候不由联想起那份遗嘱，沉思起来。
财务总监却陷入了八卦的热情之中，兴致勃勃地说：“最近秦总一直穿男装，今天居然还戴了戒指，应该是好事将近了吧？”
宋志新没有接话，如果没有那份遗嘱，或许他也会这样认为，可是秦总反常的做法却让他不得不考虑更多。
秦简开会的时候，乔乔窝在他宽大的办公椅里，盯着指头上的戒指嘿嘿傻笑，只觉得这枚镶着钻的戒指怎么看怎么好看。
这辈子有这枚戒指她就满足啦。
乔乔沉浸在得到戒指的兴奋劲儿里，还没新鲜够呢，她的手机响了。
看到屏幕上现实的名字，乔乔弯了弯唇。
心中默默数着电话铃声，直到响足了九次乔乔才划了一下接听键。
“乔乔？”
刚刚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姜舒瑶的声音。
“嗯。”乔乔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你在学校吗？好久没看见你了，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姜舒瑶的声音带笑，可是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气息，却暴露了她的紧张。
“我没在学校。”乔乔笑了，清脆的笑声刺得电话那头的姜舒瑶眉头直皱。
“今天上午你不是有课吗？”姜舒瑶皱眉，以为乔乔在故意躲着她。
“我翘课了。”乔乔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摆弄秦简放在桌面上的钢笔。
电话那头，姜舒瑶顿了顿，仍不放弃：“挺久没见面了，我挺想你的，你什么时候有空？”
乔乔凉凉地笑了，想她？是想房子吧？
不过乔乔没有拒绝，她也有事找姜舒瑶。
“什么时候有空呢……”乔乔的声音里透着恶劣。
“乔乔！别闹了。”姜舒瑶忍着气，声音软软的哄道。
“我现在就有空啊……下午2点我去你宿舍找你？”乔乔笑着说。
“……好。”姜舒瑶不傻，她已经听出乔乔言语间的轻慢和逗弄，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乔乔对她还是像上学期那样热情。
虽不知乔乔为什么忽然想来她宿舍，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乔乔挂断电话，给秦简发了条消息。
【乔乔：我等会儿回学校了。】
会议室里，秦简拿起手机眉头皱了一下。
秦简对罗胜招了招手，等罗胜走过来后，对罗胜耳语几句，罗胜点点头离开会议室。
财务总监又压低声音跟宋志新八卦：“罗特助怎么走了？这种会议他没有事很少离开的。”
宋志新耸肩：“大概有事吧。”
还在秦简办公室的乔乔打开手机，看见新进来的消息笑了，心里美滋滋的。
【秦简：我让罗胜送你回去。】
【乔乔：好哒。(づ￣ 3￣)づ】
乔乔拎起包包的时候，罗胜敲门进来了，“秦总让我送你回去。”
乔乔应了一声看到秦简的回复，哈哈笑了起来。
【秦简：o(≥w≤)o】
【秦简：(づ￣ 3￣)づ(づ￣ 3￣)づ(づ￣ 3￣)づ】
罗胜眼角的余光瞥见乔乔的屏幕，看见那几个颜文字差点捂住胸口，仿佛知道了不可对外人道的秘密，难以想象那是秦总会做的事情。
简直崩人设！
秦总那高大上的女王形象啊！
自从这个乔乔出现之后，就彻底崩塌了。
最近罗胜日子好过了不少，虽然心中喜悦，可是一段时间没看见秦总穿女装还挺不习惯的。
……
乔乔对罗
胜挥挥手，转身走进安大女生宿舍楼。
看着那道俏丽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罗胜揉了揉自己的小心脏，这一路上他没少受惊吓。
虽然罗胜见过乔乔几次，可是他多半是去送外卖和水果，顶多和乔乔打个照面，不清楚乔乔是怎么和秦总相处的。
这一路上秦总不时发短信给乔乔，午餐时间还抽空给乔乔打了个电话。
都是秦总主动的啊！
那叫一个甜蜜。
罗胜觉得他的世界观都快崩塌了。
那个对贴上来的同性、异性不假辞色的秦总到哪去了？
冰山都化成温泉了啊！
乔乔不知道这一路上，罗胜心里是怎样一番惊涛骇浪，下车后直接去了姜舒瑶的宿舍。
刚敲门，姜舒瑶给开了，她笑的温温柔柔，“快进来，我一直在等你。”
乔乔走了进去，宿舍里没有其他人。
乔乔笑了，瞥了眼有些憔悴的姜舒瑶问：“你同学呢？”
姜舒瑶化了淡妆，却没有把眼角的黑眼圈遮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姜舒瑶：“社团里有事，她们都去社团了。”
“你没去？”乔乔记得姜舒瑶和宿舍里的同学报了同一个社团，记忆里姜舒瑶向来会抱团，在团体里合纵连横是姜舒瑶的强项。
姜舒瑶笑着说：“知道你要来，我就逃了一次。”她的语气颇为亲近，却没见乔乔有什么反应，姜舒瑶心中惴惴的，不知道今天主动联系乔乔能不能达到目的。
乔乔不着痕迹地打量姜舒瑶的宿舍，上学期穿书乔乔和姜舒瑶的关系还行，穿书乔乔为了给自己制造更多接近顾修远的机会，没少做姜舒瑶的工作。
这间宿舍穿书乔乔也来了好几回，所以乔乔知道姜舒瑶睡在哪。
姜舒瑶殷勤地般来一把椅子，指着放在自己桌子上的袋子问：“你喝奶茶吗？我刚买的。”
乔乔看了眼还贴着外卖单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杯珍珠奶茶，出自穿书乔乔曾经很喜欢的奶茶店。
乔乔颇有深意地看了姜舒瑶一眼，姜舒瑶的确用心了，可是……
“我爱喝加布丁的。”乔乔说。
姜舒瑶脸色僵了僵，“是……是吗？我记得以前你……”
“我已经不一样了。”乔乔打断她，“你没察觉吗？”
姜舒瑶愣了愣，她隐约觉得乔乔性格有些变化，可是她已经习惯了。
从小到大，乔乔的性格也不是第一次忽然发生变化，姜景毅曾经说过，乔乔精神不好，乔妈经常带她去看病，后来见实在没效果才放弃的。
所以他们都很习惯乔乔的反应异于常人，乔乔本身就不正常。
不过……不论乔乔怎么变，乔乔对姜舒瑶都不错。
乔乔现在忽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姜舒瑶低头寻思的时候，乔乔眼睛忽然亮了，开门见山地说：“主动联系我不是你的风格，说吧……找我什么事？”
姜舒瑶的脸僵了僵，她原想先把气氛缓和下来再和乔乔说那套房子的事。
她和妈妈已经咨询过律师，知道想要从乔妍手底下把房子保下来不容易，对方有备而来。
可是凭什么？
她没有去乔乔面前闹，凭什么要受姜舒雨牵连？
那是她们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所有的记忆都在那里，凭什么说拿走就拿走，房产证上明明写的妈妈的名字！
乔家太欺负人了。
自从昨天晚上知道这个消息后，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脑袋里想的都是如何说服乔乔帮帮她。
可是乔乔把话说到这儿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去，生怕错过这个话茬乔乔会把她晾在这里直接走人。
“乔乔……”姜舒瑶心里疯狂诅咒乔妈和乔乔，却眨了眨眼睛，泪珠子一滴、两滴……像水龙头似的，说流就流。
乔乔：“……”
姜舒瑶不去做演员实在浪费了。
明明知道姜舒瑶把她叫过来是为了什么，乔乔也忍不住为她喝彩，这情绪变化的捏拿掌控，这欲语泪先流的做派，一般人可做不到。
乔乔状似关心地问：“怎么了？”
“乔乔……你可要帮帮我。”姜舒瑶用纸巾将脸上的泪擦掉，可她擦了脸上的，泪还不断自眼睛里流出来，没一会儿一张面巾纸就湿透了。
“你先说吧，能帮我就帮。”乔乔的视线扫过姜舒瑶摆在桌面上的首饰盒，努力不让嘴角翘起来。
姜舒瑶心里一喜，没想到乔乔口风那么容易就松动了。
“你会帮我？”姜舒瑶抬头，眼中透着欢喜，黑色的瞳仁像被雨水洗过的黑葡萄，水汪汪的，一滴泪在她抬头的时候恰巧自她的眼角滑落。
乔乔：“……”好大一朵沾雨带露的白莲花。
忍住白眼，乔乔陪姜舒瑶继续演下去，微微点头，似有应承的意思。
姜舒瑶一把抓住乔乔的手，期期艾艾地哭道：“我……我就快无家可归了，我的家……就要被人收走了。”
乔乔叹气，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状似关心地问：“怎么回事？”
虽然她不用流泪，表演难度比姜舒瑶低一些，
可是光是假装淡定和关心就已经快要让乔乔笑得内伤了。
没有演员乔乔的记忆打底，她还真撑不下来。
姜舒瑶眼睛一亮，努力按下心里的急切，把最近发生的事和乔乔一一说来。
她知道这栋房子的来源和姜景毅撇不开关系，房子的由来她不占理便也不提那个，只把如果没了房子后她们这一家子会过得如何凄惨说了又说。
“安城里房价那么贵，现在又不是十年前，买套房子一两百万就够了，我们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如果被赶出去了，附近的三室一厅一个月租金就要上万块……”
“妈妈还带着弟弟妹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是知道她的，从来没有出去工作过，没有工作经验哪个公司能要她呢？”
“乔乔……”
“你说，我以后怎么办啊……”
“如果我在大几岁，毕业了就好了，还可以出去工作补贴家里，怎么也活下去，可是现在……”
可能真的触及了心底里的恐惧，姜舒瑶越哭越厉害，真的投入了些感情进去。
乔乔又递给她一张面巾纸，姜舒瑶眼泪鼻涕流了不少，妆都花了。眼线、睫毛膏晕成了黑乎乎的一团，红色的口红也划到了脸颊上，粉底早就被擦得七零八落，沾湿的面巾纸占了半个纸篓。
现在的姜舒瑶狼狈得不像样子。
乔乔轻笑，为了那套房子姜舒瑶也是豁出去了。其实姜舒瑶母女的日子没有姜舒瑶说的那么难过，赵雪芝是最早跟着姜景毅的女人，明知道姜景毅结婚了还要和他搅和在一起，心里怎么会没点算计？
那栋房子的确价值不菲，可是姜舒瑶母女绝对不会因为那套房子就活不下去。
“我能帮你什么？”乔乔适时问，诉了这么多苦，也该到正题了。
姜舒瑶心里正愁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没想到乔乔就给递了梯子。
她眨了眨眼睛，两颗豆大的泪珠再次被她眨了出来。
姜舒瑶嗫嚅着求道：“乔乔，你能不能跟乔阿姨说说软话，让她把我家从诉状里撤了，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家。”
乔乔面露难色：“那是爸妈的事，我不好做主。”
这是她和姜舒瑶的问题，乔乔不会把乔妈牵扯进来，打扰乔妈的离婚进程。
姜舒瑶噎了一下，乔乔这么轻飘飘的就驳了她，刚才自己说了那么多话，流了那么多眼泪，难不成都演给了瞎子不成？
“但是……”乔乔话音一转，看着姜舒瑶笑了。
姜舒瑶打了个嗝，见乔乔没有把话说死，连忙追问：“但是什么？”
“……我可以帮你。”乔乔一字一顿地说。
女孩坐在简陋的女生宿舍里，漫不经心地笑着，似乎安城市中心的一套房子在她眼里不过是个玩意。
姜舒瑶愣了愣，这话如果是乔妈说的，姜舒瑶绝对信，可是她却不觉得乔乔有那个底气。
乔乔的一切都需得仰仗乔妈，除了她是乔妈的亲生女儿，其实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姜舒瑶自懂事起就嫉妒乔乔，都是一个父亲生的，境遇却天差地别。姜舒瑶不止一次在心底里嘲笑乔乔傻，居然真的把他们这些私生子当做亲人，可是却又不得不靠着这么个傻子从乔妈手里搬些东西出来。
姜舒瑶知道乔乔所有花销都靠乔妈，她手里有一张乔妈的副卡。那张副卡虽然额度不小，可以让乔乔在商场里挥霍，可是却刷不出来安城市中心里一套大平层。
“不信吗？”乔乔问。
姜舒瑶委婉地说：“还是问问乔阿姨吧。”
乔乔微笑：“那栋房子我做不了主，但是我可以给你两千万。那套房子大概是这个价吧？”
姜舒瑶的心狠狠跳了两下，没想到乔乔张口就是两千万，更没想到乔乔居然知道那套房子能卖多少钱。
有了钱在哪里不能买房子？哪里不能安家？
可是姜舒瑶心里仍有顾虑，这么多年下来，姜舒瑶对乔乔也算知根知底，哪怕乔乔是乔妍的女儿，一时间也拿不出来那么多现金。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姜舒瑶不由想要确认。
乔乔一笑，“钱怎么来的你不用管，只要你能答应我的要求，绝对少不了你的。”
姜舒瑶问：“你想要什么？”
乔乔拉开姜舒瑶的首饰盒，从里面拿出一条镶着一排粉钻的手链。
“我要这个。”将那条手链紧紧攥在手里，乔乔心中狂喜。
手链上最大那颗粉钻上的灵气比她想象得还要凝实。
“你……”姜舒瑶站了起来，咬牙说道，“这是修远送给我的，你果然还没有对他死心。”
那是顾修远上个星期送给她的钻石手链，她到手没几天，还没焐热呢正是新鲜的时候。
这几天，姜舒瑶凭着这条手链不知道得到多少人艳羡，顾修远身边的朋友、下属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忽然出现房子那件糟心事，她现在还在顾修远的公寓里住着呢。
今天她把乔乔约来是想从乔乔那里寻求帮助，为了不刺激乔乔，姜舒瑶特意把这条贵重的手链收进首饰盒里，没有戴在腕子
上，没想到被乔乔知道了。
姜舒瑶明白了，乔乔今天打得就是这套手链的主意，说不定还想要挑拨她和顾修远之间的关系。
乔乔顿了顿，她没有否认，口气变得骄纵起来，“我就要这个！”
“你不要太过分，乔乔！”姜舒瑶怒了。
乔乔只一句：“三千万换不换？”
姜舒瑶被那句三千万晃了神，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乔乔的语气居然那么轻巧。
如果是往日，姜舒瑶或许不会被这三千万打动。
因为她知道，她把这条手链给了乔乔后，只要乔乔拿着这条手链去顾修远面前炫耀，她和顾修远就完了。
可是现在不同，顾修远自身难保。
昨天晚上，顾修远接了一个电话后，随手掀翻了桌子，把家里的瓶瓶罐罐砸了个稀烂。
姜舒瑶虽然没问顾修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温柔小意地安慰他，可是姜舒瑶一直关注顾氏，今天开盘顾氏的股票大跌，各种消息也出来了。
网上一搜，克劳斯沽空顾氏的报告就在网上，顾氏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
如果顾氏不是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姜舒瑶不止会在乔乔这边做工作，还会跟顾修远诉诉苦。
一鱼两吃，说不定能有什么额外收获。
可是顾氏有难，正是缺少现金的时候，顾修远根本就不会管她的那些事。
姜舒瑶本就犹豫是要和顾修远共患难，还是快速给自己寻个下家。
女人青春易逝，最好的时候也就这几年，姜舒瑶在心中权衡，乔乔这三千万让姜舒瑶心里的天平彻底偏了。
姜舒瑶在心里思量了几遍，下定心思，瘪瘪嘴，满眼是泪地问：“钱什么时候能到？”
那委屈的样子，好像是乔乔抢夺了她的东西，三千万似乎不存在一样。
乔乔勾唇，“很快。”
她拿起手机，随意按了两下，“嘟——”“嘟——”的等待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姜舒瑶仔细看着，看见手机屏幕上写着“秦简”两个字。
姜舒瑶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她还没想起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隔着电话也低沉好听的男声隐约从电话里传出来。
“乔乔？”
乔乔笑了起来，“是我。我这里有点事，你得帮我。”
女孩的声音说不出的娇软，让电话那头的人帮忙，却没有半点求的意思，那语气仿佛理所当然。
姜舒瑶这才发现乔乔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戒指，没有镶嵌巨大的钻石，秀气的款式可以在任何场合佩戴。
“你说。”男人的声音带笑。
“我要三千万，打到我的账户上。”
“好，马上给你打过去。”
乔乔笑弯了眼睛：“我把账号给你。”
“够不够用？”
“够了，够了。我先把账户发给你。”乔乔说着挂了电话，拿出一张自己开的借记卡，照着上面的卡号往屏幕上敲。
姜舒瑶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秦简是什么人？
那可是三千万？居然那么轻巧地答应了？！
姜舒瑶嘴角抽了抽，乔乔这是在玩她吧？
一定不是真的。
姜舒瑶在心里腹诽的时候，乔乔手机“叮——”的一声，一条短信进来了。
乔乔点开，眼睛笑得像月牙似的，摇了摇手机对姜舒瑶说：“钱到了，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吧，我把钱打给你。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姜舒瑶左右眼视力52，哪怕乔乔手里的手机摇个不停，她还是清晰的看见了那条短信。
一串蓝色的数字尤其醒目：50，000，000
姜舒瑶学的注会专业，分隔符数起来尤其熟练，没想到居然会有人问都不问就给乔乔转五千万！
乔乔只要了三千万而已。
姜舒瑶早就在心底翻腾不休的嫉意，彻底压不住了。
乔乔已经有了秦简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顾修远？
还要来抢她的手链？
心里不断咒骂，姜舒瑶却拿出手机，熟练地把她的银行卡号发给乔乔。
两分钟不到，50，000，000中的30，000，000居然真的转到了她的银行卡里。
30，000，000元啊！
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多钱，此时此刻姜舒瑶宛如身在梦境，心中的妒火却越烧越旺。
乔乔把那根手链往指头上一卷，小心地放进包包里，“银货两讫，我就走了。这条手链也就50万吧，除了我不会有人做这种亏本生意。”
不过各取所需，乔乔觉得值！
读遍修真乔乔的记忆，乔乔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确有所谓的气运，但是气运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以小博大的时候，气运也会随之消减。
能用钱解决的事，乔乔可不会动用她不知还有多少的气运。
她一开始就打算和姜舒瑶等价交换。
那团灵气可不小，说不定……乔乔抿唇而笑，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指环，她也可以考虑考虑以后了。
真好。
“我送你。”姜舒瑶深深吸
气，努力做出笑容。
乔乔轻笑，“不用了，我等会儿有课，先回宿舍拿书。”
杨云萱早就给她发了消息，说已经把书拿回宿舍里了。
姜舒瑶还是把乔乔送到电梯口。
电梯打开的时候，刚好碰见乔乔的同学，那女孩笑着说：“乔乔，今天小组讨论是不是在305教室？”
乔乔应了一声，电梯门随之阖上。
盯着不断上行的电梯灯，姜舒瑶眯起眼。
秦简……这个名字她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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