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向定安大婚前一日,刑部侍郎将大理寺重新彻查的渊州崔氏的案宗呈了上来。chunmeiwx
凡是重新彻查的案子,都由刑部和大理寺监察院三司会审,下朝后魏景承又把三人叫到了御书房。向定安成婚在即,眼下又翻了崔家的案子,朝中刘党的反对声要比他预估的还要严重。
刑部侍郎:“依臣所见,眼下北疆兵权不是收回的好时机。”
魏景承:“嗯,朕手下确无可用之人。”
魏景承本想把北疆的兵权交给向家,但眼下他刚给向定安和一个罪臣之子赐了婚,又为那罪臣翻案,若是再把北疆的兵权交给向家,恐怕刘党狗急跳墙。
魏景承心烦,合上案宗:“命人把这东西送去向府,然后都退下吧。”
三人得了令拜别天子:“臣等告退。”
午后,叶听晚备好了浓茶,送往御书房。
魏景承这几日忙的厉害,向定安大婚之后,朝堂上对向家的非议声大,男人似乎暂时难以处理前朝那些刘党的老臣 ,下了朝便整日在御书房批折子。
以前魏景承忙的时候,分明会让他陪着,自从那晚从向家回来后,就不怎么让他跟着了。
叶听晚感觉魏景承好像在刻意躲着他似的。
叶听晚走进殿内,魏景承正坐在书案前,蹙着眉心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奏章,他都走到面前了,男人才察觉到动静,吁了口气,抬起眼帘看他:“给朕添点墨。”
叶听晚把茶放下,拿起墨条。
魏景承将笔置于笔架,端着茶,一口下腹。
浓烈的茶水换来短暂的醒目,魏景承将茶杯放在一旁,又拿起了笔。
窗外的阳光慢慢变的斑驳,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
叶听晚看着男人将折子掀开,握着笔杆的指尖因为用力泛青,刚刚展开的眉心又拧了起来。
啪嗒一声,折子从男人手中投掷在书案前“放肆!”
叶听晚鲜少见男人这么生气了,放下手里的墨条,将地上的折子捡了起来:“陛下这么生气啊?”
然后乖巧的放回书案上:“气坏了,不值当。”
魏景承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身边的叶听晚身上,抬眼看了青年一眼,道:“嗯,朕不气。”
叶听晚朝着男人笑笑:“嗯。”
魏景承把折子拿回去,扣在书案上,看了一眼窗外:“吏部弹劾向家,说朕不该将崔家儿同长公主一起嫁进向家,啰啰嗦嗦一大堆,里外说朕偏心,竟还惦记辽东的病兵权。”
“朕实在忍不了。”
叶听晚认真听了一下魏景承同他说的事儿,但是真的听不懂啊……qaq
魏景承自顾自的出了口气,颅内又滋滋的疼,“陪朕去御花园散散心吧。”
叶听晚 :“哦哦。” 这个他在行。
叶听晚跟在魏景承身边,从御书房走到御花园的路上,想找点开心的话题,“陛下待会想看歌舞吗?”
魏景承烦心事压在心底,也无心情赏花,“朕的宫里没养这些东西。”
叶听晚小步跑到男人前面,后退着走:“不是舞姬,是奴才,奴才给陛下跳,就这样。”
说着,叶听晚撸起袖子,左边划拉一下,右边划拉一下:“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伤身又费力!”
魏景承蹙着的眉心瞬间展开,看着青年拙劣的动作,笑出声来,“行了,湖边风大待会儿冻着你了。”
叶听晚把袖子放下,回到男人身边,“陛开心点了吗?”
魏景承淡淡“嗯”了一声。
天子反复心中又琢磨自己的想法,看着身侧的青年 ,道:“去亭子里坐坐,你给朕捏捏。”
叶听晚点头“好。”
福海说,魏景承暴症发作前几日便会头疼,想来男人方才在书房里眉心紧蹙,除了有烦心事之外,应该也是因为暴症引起了疼疾吧。
“陛下,这样会不会舒服点?”
叶听晚的指腹的轻轻按在男人的太阳穴处,力道拿捏不好就一点点的加力气。
魏景承闭上眼,感受着青年的指腹拂过他的眉心,“嗯。”
叶听晚根据男人舒服的力度在他眉心和太阳穴之间流转轻轻按压,边问他的烦心事:“陛下是因为兵权的事儿忧心吗?”
魏景承“嗯”了一声,不予置否。
叶听晚滑了滑喉。
果然!
按照文里的剧情,魏景承一次性解决所有的问题,只能靠兵权解决。文中细枝末节的权谋剧情,叶听晚是一点都记不住,最清晰的剧情就是魏景承为了拿回定北侯手里的北疆兵权御驾亲征的爽点情节了。
天子率兵出征,战功赫赫。
可爽·死他了。
“陛下 有想过一次性解决问题吗?”叶听晚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不靠向家,陛下您自己拿回兵权,只要北疆的虎符在手,辽东有向下将军在,来年就是科举,到时候您就不会被眼前这些困扰所困惑了 。”
叶听晚说罢,小心脏不听使唤的砰砰乱跳。
这些情节都是在科举后发生的,为了保险起见,魏景承并不会在科举前动刘党的势力,他这是点破了魏景承心中的欲望吧。
魏景承怎么会想不到兵行险招。
果不其然,叶听晚说罢,身前的男人身子明显僵住了,倏的抓住了他放在他眉心的五指:“叶听晚?”
叶听晚:“啊?”
魏景承握住了青年的指腹,慢慢攥紧,似乎是在憋大招,叶听晚慌得一批。
魏景承转过去脸,起身抓紧了青年的五指,墨染的瞳孔盯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你……”
叶听晚十根脚趾都绷紧了!
!!!
魏景承慢悠悠道:“你果然懂朕。”
叶听晚:“!”
“……”
吓死他了。
“你所说正是朕日思夜想不得解的问题,”魏景承拉着叶听晚坐在,道:“定北侯别流放辽东,背后势力暗流涌动,北疆亦有蛮夷侵扰,若是朕御驾亲征灭了蛮夷,大振军心,北疆兵权当稳稳握在朕的手里。”
叶听晚学着魏景承皱了皱眉,“陛下,奴才支持你的决定!”
魏景承思忖片刻,“不过。”
叶听晚当即问道:“什么?”
“朕登基尚不满一载,政局动荡,大有想人会接机除掉朕,所以朕才一直犹豫不决,”魏景承盯着叶听晚的双眸,认真问道:“你有想过这一点吗?”
“会有人趁此机会,取朕性命。”
魏景承变脸之速度太快,叶听晚被杀了个回马枪,一时有点措手不及。
“奴才……奴才”叶听晚一紧张就结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魏景承的疑心就更重了,轻俯过身子五指捏着叶听晚的手腕逼问:“嗯?”
男人逼近,锋利的五官在叶听晚面前放大,近到甚至对方呼吸间的热气要喷薄在他面颊上:“我……我……”
若是现在还装作对魏景承没有利益,对方一眼就能看穿。
叶听晚微微低了低眼帘,小声道:“奴才有一件事想和陛下说好久了。”
魏景承掌兵权后,便会整肃朝纲,届时他便是真正的大烨执政人,到时候他只求能告老还乡,领亿点盘缠,找个山清水秀的城市养老,应该不算过分吧?
青年似乎是害羞了,脸颊红扑扑的,乖顺的模样让魏景承回忆起两人初见那夜,叶听晚也是这般红着脸颊,抓住他的衣摆,求他不要走。
天子鲜少,心情有些激动。
他感受着手掌中那节细腕在微微颤抖。
魏景承似乎感觉到了叶听晚对他的心意,亟不可待问道:“说啊。”
叶听晚后腰已经抵在了椅子的靠背上,退无可退。
叶听晚抓住男人的衣袖,抬眸看着那双鹰眸:“奴才知道此行凶险,所以奴才愿意陪着陛下。”
那句话怎么说的?
对了,叶听晚脑瓜一亮,道:“生同归死同穴——奴才的心意,天地可鉴。”
天子滑了滑喉,“真的?”
他这么信誓旦旦的保证忠诚了!
还不信吗?
叶听晚点点头,抿着唇道:“嗯。”
少顷,天子的呼吸都重了些。
魏景承松开了叶听晚的手腕,正色道:“朕……暂且信你。”
叶听晚:“哦哦。”
说罢,天子起身,看着身前的小太监,“今天的事,不准对外说出去。”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许。”
生同归死同穴。
这小太监简直胆大包天。
天子蹙了蹙眉,似乎更烦了。
但是心情却不想刚才处理政务的烦躁,烦恼中带着一点点快意的感觉,离开御花园也没再去御书房,带着叶听晚回了福宁殿。
傍晚。
福海给天子送去阵痛散。
用完药后,魏景承上了自己的寝殿。
今晚轮到叶听晚守夜,却不想天子上楼的时候,唤了他一声:“今夜到朕的寝殿候着。”
叶听晚拾掇天子的浴池,冷不丁听他冒出来一句,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福海端着天子用完的药膳,也愣了一愣。
魏景承从未让同人一起上过二层,就连平时打扰的秀姑,都是趁着天子不在的时候整理。
魏景承轻咳了声:“朕睡不好,你上来给朕再捏捏。”
叶听晚没多想:“哦哦,那奴才先给您把安神香备好。”
天子不再理会“嗯”了一声便从内殿上了福宁殿的二层寝殿。
随即,福海退出了殿内。
叶听晚备好安神香,上楼前被福海喊住:“小叶子,过来。”
叶听晚走过去,见福海从袖子里拿出一白瓷小瓶,像是有心事一般,塞到他手里:“陛下这几日病情重了些,你晚上多用点心,好生伺候着。”
叶听晚点了点头,将药收下,“多谢公公提点,那奴才就先上去了。”
“去吧。”福海嘴角多了些笑意,离开福宁殿,将门关上,对着外头守夜的小太监吩咐道:“今夜都打起精神,守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