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问心有愧
裴星摇总觉得她的傻白甜爹爹，怕不是被谢千机那个心机深厚的老男人给忽悠了。fanghuaxs
难道是因为当初她能拜谢千机为师，她爹下血本了？
比如，她爹为了让她这个小废柴能拜谢千机为师，被谢千机那个老狐狸忽悠了一大批天材地宝，还忽悠走了一大批人才？
仔细想想，她爹还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
这样她在云霄宗的超然地位就解释得通了，谢千机千方百计给她续命也能解释得通了。
毕竟只要她活着，她对于云霄宗就是行走的巨型宝库……
裴星摇越发觉得谢千机老谋深算城府极深，就这么一个师徒的名头，就把她傻白甜的爹爹忽悠得一瘸一瘸的。
看来，要想办法和谢千机解除师徒关系了，总不能一直被人逮着宰吧。
裴淮之伸出手轻轻掐了掐裴星摇清瘦的脸颊，没掐出多少肉出来，半是心疼半是戏谑道：“是不是云霄宗苛待你了，怎么感觉瑶瑶又瘦了。”
裴星摇：“……”谁在床上躺一个月几乎滴米不沾还能长肉啊。
随即，他笑着说道：“听说瑶瑶你准备长住，所以这次来云霄宗我给你带了很多喜欢食物，顺便给你带了两个侍女，裴忆岚毕竟是男子，不太方便。”
一边说着，两个穿着黛青色长裙女子婷婷袅袅的走了上来，一个名为青烟一个名为青柳，恭敬地向裴星摇行了个礼。
她们俩都是不能修炼的凡人。
各大宗门作为修习的地方，是不收凡人的，宗门内的琐事都是交给天资欠佳的杂役弟子去做，大部分宗门也不会允许这些娇贵的公子小姐带人进宗门伺候自己修仙。
所以大家族的公子小姐蛮不愿意拜师宗门……毕竟宗门内没有人能伺候自己，但是家族里有啊。
而目前，修仙家族和修仙宗门处于分庭抗礼的情况，甚至大家族还能稍压大宗门一头。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虽然家族的规模普遍没有宗门大，但是通常家族底蕴更为深厚，加上修真界的血脉传承非常严重，导致家族子弟的天资基本都非常优秀。
像裴星摇这种爹娘都是大能，自己却是不能修炼的属实万里挑一，正常情况下，裴星摇是也应该是千年难遇的天才。
而宗门招收不到这些家族子弟，就选择通过各种考验从平民中招收那些能修炼的苗子，有时候甚至很多宗门长老专门去寻找苗子。
临走之前，裴淮之转身负手而立，严肃地对着裴家子弟说了句：“你们都去内门长老阁那里登记，从今日起，你们便不仅是我们裴家子弟，也同样是云霄宗弟子。”
双赢？不对，这不是双赢，万一最后都不回去了咋办？
裴星摇黛眉微挑，走上前悄悄在裴淮之耳边说道：“那最后他们是留在云霄宗还是回到裴家啊？”
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很重要。
裴淮之淡笑着解释道：“对于我们而言，他们留在云霄宗还是回到裴家都是一样的，对于他们而言，主要是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不过往年的话，一般会有一半的弟子选择回裴家。”
裴星摇现在真的是满脸疑惑，大为不解。
怎么能一样呢？
她和谢千机是结为师徒，不是结为连理！
裴星摇想不通，并为之感叹——
我有一个傻白甜的爹爹，他快要把家产都败光了。
带着满腹疑惑，裴星摇骑着惊雪跟随着裴淮之，回到了瑶光殿膳堂。
裴星摇坐在案桌前，青烟青柳便眼疾手快的端上了一堆琳琅满目的菜肴，一碗灵米饭，极北鲜虾，深海蟹粉汤包，清蒸灵水鲈鱼，老灵羽鸭红冠汤，灵猪肘子……林林总总，俱是珍品。配上裴淮之专门酿制的仙酿灵果，一时间整个长清峰飘香四溢。
裴星摇奇怪地望了她爹爹一眼，慢吞吞道：“现在是清晨。而且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那你把你朋友叫过来一起吃。”一边说着，裴淮之就夹了一块肘子，大快朵颐起来。
修真之人可以辟谷，但并不代表已经没有口腹之欲，只是自己要生火做饭的话既耽误修炼又丢了格调，所以云霄宗弟子都是直接辟谷的，哪怕是修为没到能辟谷的地步，也都是直接发放辟谷丹，宗门内并没有饭堂存在。
不过，并不存在吃饭会污浊仙体的情况，毕竟都是灵米灵兽肉，其实这些吃了对修仙之人也是有一定裨益的，只是相对来说，与其去浪费时间生火做饭，不如直接修炼来得快。
裴星摇寻思着，如果只是自己吃肯定还会有许多剩下的，便准备出去把谢千机他们都叫来一起。
裴淮之连忙喊住了她，“瑶瑶，你那么心急做什么，等下再去不行吗？爹爹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一边说着，他宛如浓墨的眼中掠过了一丝冷光，顿了会儿，才沉声说道：
“瑶瑶，听你师尊说，你不想要那个小丫头的心头血，是吗？”
裴星摇拿着玉箸的手一顿。
她知道，如果这个问题她回答不好，她爹估计会直接把谢挽月杀了强行取她心头血了。
她爹是个爱女如命的疯子。
她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郑重地回答道：
“爹爹，我是个很脆弱的人，你知道我虽然并不善良，但也与恶毒无关，如果我用了她的心头血，我这一世，我都会问心有愧于心不安。爹爹，你能理解我吗？”
“我的人生已经被你安排了太多了，你安排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做我师尊，安排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做我夫君，我的婚姻大事我都没有反抗过，我已经退让很多了……这一次，我不想退让了。”
“没有任何人可以肯定师姐的心头血一定能救我，这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和孤注一掷，但是我真的不想再为了这种孤注一掷，承担毁人仙途的罪责……这罪责太重，我承担不起，就算侥幸活下来了我也不会释然，我只会觉得我的余生都将活在罪恶的阴影里，一辈子问心有愧，一辈子无地自容……”
裴淮之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神，他很确定，瑶瑶是认真的，她是真的觉得如果用了那个小丫头的心头血她会一辈子都于心不安。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裴淮之目光心疼地看向她，无数劝导的言语在心尖踟蹰徘徊，最终看着她明亮而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
他没打算再劝她了，他明白她心意已决。
瑶瑶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了，他不应该干涉她了。
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办法吧。
裴淮眸光顿在她白得不正常的脸颊，薄唇紧抿，将自己查阅到的所有资料娓娓说来。语气十分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反常：
“其实，除了那个小丫头的心头血，我之前查遍了各种古籍还找到了另一个办法给你续命。”他望着裴星摇疑惑的眼，顿了下。
“——渡劫期修士的心头血。”
裴星摇先是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心头颤动，瞬间意识到了他想说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眼眶渐渐红了。
眼底的雾气在渐渐升腾。
她爹爹就是渡劫期的修士。
他想用自己的心头血？
一滴一滴的清泪从绯红的眼眶中滚落。
曾经她有多么为自己爹爹的修为自豪，现在她就有多么害怕。
害怕她爹爹口中吐出来那些为她好要为她牺牲的言语。
她不需要他的牺牲，她只想让他好好的活着。
如果他选择了为她牺牲，那她重生的意义是什么？她的爹爹应该再安安稳稳地活万载千秋，而不是将他所有的一切都奉献在自己身上。
她伸出手死死地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道：“爹爹，你别说了，瑶瑶不想听……瑶瑶不喜欢听这些，你别说了……”
她害怕，她畏惧，她以为只要这样就能自欺欺人。
可是捂住耳朵自欺欺人有什么用呢，只要裴淮之想，他有一百种方式让裴星摇听到。
于是，他用灵气逼音成线，以这种温柔又残忍的方式，强行让裴星摇听下去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知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他的瑶瑶会接受不了，这些话对她而言可能有些残忍。
但是在她选择不要那个小丫头的心头血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只会给她选择这条道路。
“瑶瑶，你不能修炼，但若是渡劫期修士的心头血直接注入你的体内，即使你不能修炼，它也能强行带给你修为，强行提升你的境界。而你每次提升一个境界，你的寿命就可以再延长十年。”
“我们修真之人的境界从练气开始，分别是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合体、练虚、大乘、渡劫，一共有九个大境界，加上你本身能活的十年，相当于如果我强行把你提升到渡劫期，你还能再活百年。”
“爹爹之前一直没想给你我的心头血，并不是因为爹爹自私懦弱，而是因为，修真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包括裴家也是这般弱肉强食，如果爹爹的境界跌落了，我必然会失去裴家家主之位，到时候，你轻则失去现如今裴家能给你的所有优待，重则我们父女俩将在权利交接中被生吞活剥。”
“但是，爹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即使修为大跌，即使失去这裴家的家主之位，我也会用尽全力让你活下来……至于那个最严重的后果，我也已经筹划好了，不会让那种可能性发生的。我会让你师尊谢千机护住你，裴家能给你的庇护，其实云霄宗也能给你……只是可能要委屈你了，你以后可能不会活得像现在这般潇洒自在了……”
他不疾不徐地继续说着，然后他就亲眼看着他的小姑娘、他的掌上明珠，崩溃地恸哭出声，一点一点哭成了一个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爹对女主真的很好，但是他真的不是普世意义上的好人，弱肉强食的修真界里，他那么高的修为怎么可能是个好人呢？想象一下原文，就应该能猜出来在原文的设定中，整个裴家担任的是很难被推翻的大反派boss角色，被灭族不是女主以为的那么简单能实现的。全文战力在女主娘复活之前，女主爹战力值是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