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076
第76章
陆初筝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嘀咕,“凤冠好沉。”
萧元嵩笑了声,拿起桌上的玉如意,克制住激动轻轻挑起她的盖头。红烛摇曳,戴着凤冠的小狐狸含羞带怯,勾魂摄魄。
“让夫人久等,是为夫的错。”他喉结滚了下,放下玉如意心疼帮她取下凤冠,“脖子酸了?”
“酸的要命,太沉了。”陆初筝脸上火烧火燎,嗓音软得化了水一般,“你喝了酒?”
穿着大红喜服的萧元嵩,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含着笑的眸子深情款款。
陆初筝躲开他灼热的目光,感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三杯。”萧元嵩低头亲吻她的光洁饱满的额头,嗓音喑哑,“等我取来合卺酒。”
“我不能喝。”陆初筝红着脸提醒。
幸好早早知道自己酒精过敏,不然洞房花烛夜可能会变成惊魂一夜。
“壶里装的是茶水。”萧元嵩倒了两杯茶水坐回去,含笑看她,“夫人可还有话要交代?”
“有。娶了我不准再看其他的女子,不准纳妾,一辈子只能对我好。”陆初筝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语气,“本宫不想与任何女子分享你。”
“为夫答应你,此生再不会多看其他人一眼。”萧元嵩倾身过去,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啄了下,喉咙里溢出一连串的闷笑,“把心放肚子里,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没人能抢走。”
这世间的女子,无一人比得过她。
他的小狐狸有倾城之貌,有无双的智慧,还有一颗柔软细腻的心。
爱她尚且不觉得够,他又怎会看上其他的女子。
“还有,今后不管怎样吵架争执,都不可动手。”陆初筝还是很严肃,艳若桃李的小脸死死绷着,“也不可不理我,生气的时间不可超过一天。”
“好。”萧元嵩笑看她。
他哪舍得让她生气。
遇到她之前,他从未想过此生能有幸遇到与自己如此契合女子,也从未想过,自己能有幸娶到她。
“暂时没有其他的了,等我想起来再补充。”陆初筝整个笼罩在他的目光里,脸颊不争气的又烧起来,伸手拿了其中一杯茶水。
萧元嵩含笑点头。
喝完合卺酒,陆初筝又紧张起来,还有一丝丝隐秘的期待。
虽说一起睡过两回,但两回都只是字面的意思,他未有任何逾矩的举动。
萧元嵩脱去外袍挂到架子上,回过头见她一张脸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心跳蓦地快了几分,心底却满是终于娶到她的欢喜和满足。
“夫人……”萧元嵩坐过去放下床帏,低下头封住她的嘴。
陆初筝闭上眼,手脚都不知该怎么安放才好,男人的胸膛烙铁一般炙热,像是要将她融化了一般,热气不断上涨。
萧元嵩觉察到她的紧张,吻得愈发温柔,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帐内的
温又度高了些,陆初筝额头泌出细细密密的汗,偷偷睁开眼看他,“夫君?”
娇娇软软的一声夫君,像是这天下最动听的乐曲,叩在萧元嵩心扉上。
“夫人。”萧元嵩的吻逐渐变得热烈。
春宵苦短。
陆初筝早上醒来,外边刚蒙蒙亮。她动了一下,身边的萧元嵩便睁开眼,结实有力的胳膊将她抱过去,在她额头印下心满意足的吻,“醒了。”
陆初筝抿着唇点头,抬手抚上他的肩膀。
昨夜被她咬的印子还在,看得她耳热心跳,“你不起来?”
“还早呢。”萧元嵩捉住她的手,喉咙里溢出低哑的笑,“昨夜咬了左边,这次咬右边。”
陆初筝整个人火烧火燎,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给堵了回来。
待到天光大亮,婢女走动的声响细细传来。
陆初筝身上满是汗水,娇嗔瞪他一眼,出声让婢女准备热水过来。
大婚前一日她身上刚干净,这会还是安全期,虽说不是百分百安全,应该也不会这么巧洞房就中奖。
回头得跟他说说避孕的事,鱼鳔她早就准备了,还自己用蒸馏出来的鲜花精油去腥去味。
这些东西她放在公主府,没带过来。
梳洗干净换了衣裳出去,相国夫妇俩也起来了。陆初筝按照规矩过去敬茶,之后用过早饭便回公主府,处理生意上的杂事。
萧元嵩回京的日子定在十天后,届时跟着他爹娘一块回去。
“阿姐,漠北那边来了个消息,四皇姐薨了。”陆承风将手中的纸条递过去,“是在漠北大军逃走的路上薨的,探子一直未能将消息送回。”
陆初筝接过纸条看了看,禁不住叹息,“她当初若是能顺利回上京,兴许不会如此。”
说起来,是陆承乾害了她。
要不是陆承乾带她去见阿布,她未必会被劫走。说不定回了上京,高宗会封她长平公主,赐她公主府,保她后半辈子无忧。
“是秦王皇兄心术不正,承风会引以为戒,绝不做任何伤害阿姐之事。”陆承风语气坚定,“若有人欺负阿姐,承风与他势不两立。”
萧大哥不会欺负阿姐,但上京的那些人会。
“阿姐能保护自己,你做好自己的事便可,凡事莫要冲动。”陆初筝抬手敲他的脑门,“你的及冠礼,九皇叔说他来住持我就不插手了。”
九王爷是长辈,他出面住持无可厚非。
“姐夫说了,及冠礼前会从上京回来。”陆承风换上笑脸,“我回营了,这两日要试武器,成了的话今后大燕再无敌手。”
自一年前那一仗后,总兵就在研究新的发射器,还让表兄调配了许多,能让人动不了但又不会死的毒/药。
最近营中抓到了不少活物,用来测试毒/药的药性。
表兄说这毒/药可以混在水中,也可以直接用粉末,中毒后会四肢酸软无力,两三日内都没法提剑。
“去吧。”陆初筝好笑点头。
她看过萧元嵩带回来的发射器图纸。
原先一次能抛射两三块石头,改良后可以一次抛射十块左右,用上吕潇然的毒药,会让对方的战斗力瞬间减弱。
效果比胡椒水要猛烈一些。
“阿姐保重。”陆承风笑了下,掉头跑出去。
陆初筝盘完会馆的账,时间也到了正午。
从院里出去,听到婢女的说话声,脚步下意识加快。
“耳朵这么灵?”萧元嵩停下脚步,张开手笑看她。
陆初筝扑过去抱了抱他,抓着他的手一块去花厅,“不是说今日府衙有许多事要处理,回来这般快?”
“交给知府处理便好,我休假。”萧元嵩低头在她耳边笑,“带你去个地方。”
“嗯?”陆初筝仰起脸看他,“去哪?”
“去了便知,这大半年你也累坏了,歇几日好好放松一番。”萧元嵩拥着她坐到花厅的软塌上,低头亲吻她的脸颊,“过几日我回上京,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个月。”
“好啊。”陆初筝侧过头,主动亲他,“跟爹娘说了?”
“他们忙着给大哥和元焕看画像,不管我了。”萧元嵩圈着她,愉悦笑出声,“大哥比我年长三岁,尚未娶亲。”
“这么说我嫁给你太早了?”陆初筝忍不住逗他,“该让你再等几年。”
“是太晚了。”萧元嵩叹气,“若不是漠北大军来犯,去年就该嫁我,生生等了一年,天天担心你不想嫁了我怎么办。”
“油嘴滑舌。”陆初筝伸手抱他,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兀自笑,“去年便是没有漠北来犯我也不嫁,说了要养你,得赚够银子才成。”
“你呀。”萧元嵩轻拍她的肩膀,好气又好笑。
小狐狸还真把这事当真了。
用过午饭,陆初筝稍稍收拾了下,带上去年就准备的鱼鳔和几套衣裳,交代春杏一番,跟着萧元嵩策马出门。
他们没带随从,只两人出行。
出城往百佛寺的方向走了一阵,萧元嵩带着她上了另外一条路,朝着附近的山谷走去。
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两人进入山谷腹地,温度明显比外边要高一些,湿度也比较高,林中云雾袅袅。
“可是有温泉?”陆初筝惊喜不已。
“夫人聪明。”萧元嵩笑了声,催动马匹加速,“此处是师父在北疆隐居的地方,只师兄知晓。”
难怪……陆初筝唇角弯了弯,策马跟上。
越往里,四周的雾气越重,如同仙境一般。
萧元嵩勒停马匹下马,回头看她,“此处的水到了冬日也不会冻,师父早年长居于此。”
“风景很美也很宁静,确实适合休假。”陆初筝牵着马走在他身后,忍俊不禁,“师父他老人家已许久不在谷中,我们吃什么。”
“会带你来自然做好了准备。”萧元嵩轻笑,“夫人小看我了。”
陆初筝扬眉笑开。
穿过特别复杂的入口,建在温泉附近的木屋映入视线,四周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美不胜收。
陆初筝松开马匹的缰绳,跟着他进入其中一座木屋,放松倒进软塌,“这地方真不错,与世隔绝,又有天然的屏障一般人很难找到。”
真的归隐山林,住在这样的地方简直是享受。
进来的路上,她看到谷中有水田,只是丢荒许久。
“等你哪天累了,我们就归隐山林。”萧元嵩过去,抱着她一块躺下,“你想去哪我便陪着你去哪儿。”
“那我想去的地方会很多。”陆初筝枕着他的臂弯,侧过身捂着嘴笑盈盈地说,“就怕你没时间陪我。”
“怎会没时间。睡一会,昨夜累着你了,一会我去给你抓鱼,今夜吃烤鱼。”萧元嵩低头亲她,“我也睡一会。”
留在临堰,总会有事情找上门,害他想跟她独处都不行。
此次回京,等待自己的不止是朝臣对她的弹劾,还有自己。
陆承安继位后并未娶妻封后,也不准太后和礼部操办选秀之事,如今他的身体状况不好,太后难免不伸手。
大燕今后会走向何方,他也说不清楚。
北疆地势宽广,均田垦荒都易推行,到今年三十六城内已不见乞丐,百姓几乎都有了自己的田产。
虽说只给了耕种权不准买卖,对寻常百姓来说也是好事一件,至少要比去当长工轻松。
种出来的粮
食只需交很少的税赋,日子好过许多。
关内士绅太多,要均田必定要处理一些家大业大之辈,推行不易。
陆承安在这件事上是无条件支持自己的,为此已处理了朝中的不少老臣,还有部分地方官员和士族士绅。
一个月,他未必能从上京回来。
萧元嵩又亲了亲陆初筝,见她当真累得睡过去,心底霎时溢满了柔情,含笑闭上眼。
再难,他也要护她周全。
假期短暂,转眼两人在谷中住了八天。
陆初筝坐在小楼前的亭子里,单手托着下巴看萧元嵩下水抓鱼,唇角止不住上扬。
夕阳从树尖上溜过来,在水面上洒满了碎金。
萧元嵩光着上身,神情专注,壁垒分明的肌肉像是绷紧的发条,随时松开。
她想着夜里的疯狂,脸颊止不住发烫。
这几天他们什么都不想,到谷中游玩,累了回来他做饭她等着吃。
可惜他们明天就得回去,蜜月即将结束。
过了会,萧元嵩抓到两条大鱼,径自掠出水面进入亭子里。
“今晚喝汤。”陆初筝站起来,伸手圈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亲他,“明日一早就得回去,有点舍不得。”
今后再难有这样的假期,这样放松的时候。
“以后每年都抽出时间带你休假,只我们两人,谁都不带。”萧元嵩低头亲回去,“等着,我去给你煮汤
做饭。”
陆初筝含笑点头。
吃过晚饭,两人一块去温泉泡了一会,回到小楼里看星星。
陆初筝枕着他的臂弯,听着林中传来的声响,思绪纷杂。
萧元嵩后天就要启程回京,等着他的会是一场硬仗。
他们俩在北疆的成绩太过瞩目,带出来的卢子焱等人,也让朝中的老臣感觉到了威胁。
弹劾他们的奏折,估计得有一车多。
然而三十六城的官员轮换,她不点头,陆承安依旧不会派过来。
这些官员跟了她和萧元嵩三年,很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果说一开始担心被连累,这一年陆承安跟朝臣厮杀的手段,足以表明她在北疆就是藩王。
可以说,这些人跟她跟萧元嵩都是一个团队的,算是元老。
将来若萧元嵩称帝,这些人熟知萧元嵩的办事风格,熟悉他治理地方的手段,放到国中任何一处,都能独当一面。
陆承安登基之前找无尘卜卦,他若是知道自己只能活五年,那这些安排就是有意为之,故意给自己和萧元嵩铺路。
若是不知道,那就说明他对自己和萧元嵩的信任,胜过任何人。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她觉得难过。
陆承安也算是她的家人,她并不想失去这样的一位兄长。
“此次回上京,估计得两三个月才回,也可能回不了北疆。”萧元嵩拥着她,嗓音低哑,“我尽量争取回来,暗卫会随时跟着你,漠北方面大哥和元焕会盯着,你无需担忧。”
“你若是不回来,我便去上京陪你,北疆的生意交给春杏便可。”陆初筝抬手抚上他的脸,细细摩挲,“你该留在他身边,北疆大局已定朝臣的弹劾无需在意。”
有陆承安顶着,那群朝臣顶多是嘴炮,他们在北疆做不了什么动作。
“夫人发话,为夫自当遵从。”萧元嵩笑了声,单手撑起身子,笑意融融,“夫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一并说了。”
陆初筝伸手掐他,“没了。”
“嗯……”萧元嵩捉住她的手,温柔吻她。
春夜苦短。
第二天两人回到临堰,直接去萧元启置办在临堰的宅子,见相国和夫人。
二老收拾好了行李,随时可以上路。
陆初筝和萧元嵩留下来陪他们用过午饭,一起回萧元嵩的宅子。
“行李不用你帮我收拾,没什么要带的,倒是你,少操劳些银子挣不完。”萧元嵩牵着陆初筝的手坐下,“此去上京,我亦会照顾好自己,尽快回来。”
陆初筝微笑看他,“要想我。”
“这是自然。”萧元嵩捏捏她的脸颊,叫来书童吩咐他去收拾行李。
他一会还要去府衙安排各种事,晚间还要见卢子焱等人。
陆初筝知道他忙,走到公主府门外随即摆手没让他跟进去。
生意上的事她也丢了好久,事情不少。
萧元
嵩回京第一个月,每三天飞鸽传书,纸上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想你。
陆承风的及冠礼,他没能赶回来,只让认送了贺礼回北疆。
陆初筝给用商队给他回信,每次满满一篇,告诉他自己在北疆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有多想他。
到第四个月,萧元嵩开始发来长信,隔一天就能收到一封,纸上满是思念。
陆初筝知道朝中局势紧张,一面将生意往关内转移,一面惩治有意刁难自己的官员。她有陆承安给的牌子,关内的官员知晓后,老实许多。
朝中的老臣也被大大的清洗了一番,然而陆承安的身体每况愈下。
到她和萧元嵩成亲的第二年年末,陆承安下旨,命她和陆承风回京。
陆初筝想起无尘交代的话,带着精挑细选出来的暗卫,将生意交给春杏,带上陆承风赶回上京。
姐弟俩风尘仆仆入京,萧元嵩等在城门外,样子更好看气质也沉稳许多。
“夫君。”陆初筝从车上下去,一阵风似的扑进他怀里,用力将他抱紧。
“先入宫见陛下。”萧元嵩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嗓音发哑,“为夫好想你。”
成亲至今两年,他夜夜梦见她,却无法前去与她团聚。
“我也好想你。”陆初筝松开手,拉着他一块上了马车,打听陆承安的消息。
这些年,他们没怎么通信。
“不大好,师兄未能诊出他患了什么病。”萧元嵩握紧她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为夫都会护住你俩。”
陆承安大限将至,已委托他做好安排,临死前离开皇宫。
他们君臣师徒一场,没法不答应。
“我知道。”陆初筝轻轻点头。
马车入城,一路奔向皇宫。
几年不见,陆承安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形销骨立。
陆初筝看着他,止不住眼红。
“长乐,皇兄能为你们做的便这么多了,我已写好诏书,禅位给老师。”陆承安看着她,眼底满是不舍,“这四年是我偷来的,该还给你们了。”
“时间还没到,你不会死,表兄医术高明你去北疆静养会好起来的。”陆初筝握着他的手,泪如雨下。
当年她便猜到陆承安知情,只是未敢确认。
这些年他们书信往来不多,可她知道,这个哥哥一直在背后默默保护着她和陆承风。
“听你的,我去北疆。”陆承安气若游丝,“我要去看看,蛮荒之地变成何等模样,我还要看着我的外甥出生长大。”
“会看到的。”陆初筝想起自己第一次去东宫找他,他送自己回长乐宫的情形,胸口阵阵发酸,“到了北疆,春杏会给你办新的身份,你若是想归隐便给你置办一处宅子,若是想做些什么,可去学堂当老师。”
“好。”陆承安脸上浮起虚弱的笑,“请老师进来吧,他两年未曾见到你,听说书房中全是你的画像,皇兄好生羡慕。”
他当初
以为自己会与太子妃琴瑟和鸣,恩爱一生。
孰料,一切都是假的。
“嗯。”陆初筝松开他的手,起身去开门。
萧元嵩和陆承风都在门外。
陆承安侧过头,眼里满是轻松和欣慰。
监国之初无尘便告知,自己本该早死,是长乐让自己活了下来。然而自己没有帝王命,不可成婚延绵子嗣,否则最多活二年。
登基后第一年,他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浑身无力,宫中的御医却查不出是什么毛病。
第二年情况稍稍严重,吕潇然入宫,依旧诊断不出是什么毛病,他便知晓自己当真是当不得这大燕的皇帝。
如今,他多活了五年,看着北疆变样,亲手帮长乐除去阻碍。
也该功成身退了。
老师入京两年,朝中上下已无不服者,北疆三十六城的官员皆可担当大任,他接任帝王合情合理。
大燕素来无女子登基为帝的先例,禅位给老师,朝臣不敢说什么。
若是给了长乐或承风,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承风年幼,朝中多是不服者。
后宫众人他业已安排妥当,待他驾崩的消息传出,这些人包括母后都送出去。
长姐和小妹他赐了公主府,给了她们足够安逸一生的金银珠宝,也与她们说了自己的病,让她们日后莫要跟长乐作对。
她们安稳的活着,该有的尊荣一样不少。
陆承安打住思绪,看着牵手而来的两人,唇边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他们如此恩爱,大燕一定会越来越好。
“臣见过陛下。”萧元嵩松开陆初筝的手恭敬行礼。
“老师不必多礼。”陆承安看看他又看看陆初筝,“安排妥当便宣吧,朕多一刻都撑不住了。”
萧元嵩点了下头,出去吩咐太监宣百官入宫。
陆初筝衣服都没换,扶着陆承安坐上肩舆,一道离开他的寝宫。
夜色渐浓,百官怀着满腹疑云,陆续踏入大殿。
陆初筝和萧元嵩站在陆承安龙椅下方,神色冷肃。
不多时,百官到齐,跪下行礼三呼万岁。
“朕近日已无力起床,恐命不久矣。朕无子嗣,众多兄弟却无一人可担大任,故将帝位禅让于老师。”陆承安看着殿上的一众大臣,“自明日起,朕便不再是大燕的皇帝,众位爱卿可有听清。”
“陛下不可!”有朝臣颤声阻止,“便是禅位,也当让给其他皇子。”
“爱卿是觉得老师无治国之能吗?”陆承安动怒,“爱卿若是不接受,可辞官告老还乡,也可以死明志。”
出声的大臣嗫嚅闭嘴,其余那些想要规劝他的朝臣,全部沉默下去。
“宣圣旨。”陆承安闭上眼,疲惫靠向龙椅一侧。
总管太监宣读禅位圣旨,朝臣再次下跪行礼。
萧元嵩也跪下去,从太监手中接过圣旨。
陆承安
咳了
两声,摆手示意百官下去。
朝臣看了眼萧元嵩,又看看陆承安,纵有不服也不得不咽下去。
陆初筝和萧元嵩送陆承安回到他的寝宫,时间已过了城门闭门的时辰。
萧元嵩叫来随着自己进宫的暗卫。
两个暗卫穿着太监的衣服进来,其中一个暗卫抬起头,模样跟陆承安几乎一模一样。
陆承安放松的笑了笑,挣扎着坐起来,“老师的手艺愈发精进了。”
“路上保重,我已为你安排妥当。”萧元嵩心中颇不是滋味。
他与陆承安不仅是君臣,还是师徒,是最了解彼此的挚友。
“放心。”陆承安的目光落到陆初筝身上,“长乐,皇兄日后不能再护着你了,你要好好的,老师若是敢欺负你,你便打回去。”
“他舍不得。”陆初筝握住他的手,扶他起来,“你也要好好的,我还要回北疆去看你。”
陆承安含笑点头。
陆初筝扶着他,让另外一个暗卫背着他从窗户出去。
一刻钟后,吕潇然匆匆赶来。
陆初筝和萧元嵩都看着他,神色严肃。
“已送出宫,稍后出城,城外我已安排人接应,不会有事。”吕潇然叹气,“但愿他到了北疆后,能养回来。”
陆初筝红着眼轻轻点头。
晚上她带着萧元嵩和陆承风一道回长乐宫,院中的梨树过了花期,枝头仍有零零散散的花苞在开着。
梳洗干净躺下,陆初筝想起自己回来太匆忙忘了带鱼鳔,懊恼不已。
“当你夫君是什么人,这点都想不到。”萧元嵩含笑亲吻她红得滴血的耳朵,好一会才故意说,“为夫每天都算着日子,跟夫人分开一共二年两月,七百个鱼鳔。”
陆初筝眨了眨眼,圈着他的脖子起身咬了口他的肩膀。
“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孩子晚些时候再生也不迟。”萧元嵩埋头在她颈间笑,“再咬明日早上要补齐,一边两个。”
陆初筝干脆堵上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天萧元嵩着龙袍上早朝,百官未敢不尊。
陆承安禅位第十天,宫中丧钟敲响,百官彻底死心。
三个月后,后宫中的宫女大部分放了出去,一众太妃跟着太后,前往普净寺静养。
朝臣不敢多言。
半年后,春杏来信,陆承安好转许多,学堂的学生称他安夫子,陆承风启程回北疆。
一年过去,萧元嵩将国号改为长盛,国中的行政区域按省市划分,卢子焱、王风凌、岳锦荣三人升官,任各省巡抚。
北疆三十六城的官员,半数以上升职调任,均田政策开始在大燕全面推广。
三年后,封后大典第二天,陆初筝发现自己怀孕。
萧元嵩如临大敌,第一时间飞鸽传书召吕潇然回京。
陆初筝哭笑不得,“你这样会吓坏表兄的。”
“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萧元嵩抱起她,大步回房。
陆初筝想起他被表兄戏弄的旧事,一点面子不给的笑出声。
自萧元嵩称帝,朝中大臣上朝和休沐的时间便改了,夫妻俩也不常住皇宫。
陆初筝经常到处跑,朝臣一开始还表达不满,后来看着从上京出去的官道,一条比一条宽敞平坦,便开始催着萧元嵩赶紧要孩子。
几个挑事的朝臣差点被送去养马,之后就再没人敢指手画脚。
“可有不舒服?”萧元嵩将她放到软塌上,紧张看她,“我明日休沐陪你,不上朝了。”
“现在没觉得不舒服。”陆初筝捧起他的脸,眼眶止不住湿润,“夫君,你要当父亲了。”
她也要当母亲了,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水到渠成。
“嗯。”萧元嵩将她抱到腿上,歪头枕着她肩膀,呢喃出声,“臣这些年表现得如何?”
他的小狐狸永远都是公主。
“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假话?”陆初筝反手抚上他的脸,闭上眼轻笑,“实话是非常好,假话还要多加努力。”
萧元嵩笑起来,胸口轻轻震动,“臣会继续努力。”
陆初筝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脸颊升上热气,唇边的笑容却不断扩大。
她用了两辈子才遇到他,知足了。
五天后,吕潇然赶到上京,一口气没歇就入宫见陆初筝。
陆初筝坐在秋千上,悠闲晃荡,看到他顿时心虚,“表兄。”
“你怎么样?师弟说你身体不舒服不放心宫中的御医,非要我赶回来。”吕潇然皱着眉头抬脚过去,上下打量她,“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你有身孕了?”
肯定是有了身孕,萧元嵩才紧张到把他召回来。
“嗯,一个多月。”陆初筝从秋千上下去,吩咐宫女上茶,“他在信上怎么跟你说的?”
北疆划为行政省后,吕潇然出任巡抚,负责管辖三十六城的官员,以及其他军政要务。
萧元嵩飞鸽传书把他叫回来,确实有点……幼稚。
“他说你身体不舒服,担心宫中的御医看不出是什么病症,命我速速赶回上京。”吕潇然坐到亭子里,粗粗喘气,“我到了上京家
都没回直接入宫。”
“辛苦表兄了。”陆初筝心虚低头,“要不你把他打一顿?”
吕潇然:“……”
以前还敢欺负萧元嵩,现在是想都不敢想了。
自己还要养媳妇养孩子过日子的,弑君这种事,做不来。
“他这会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差不多该过来了。”陆初筝将他的表情收进眼底,忍不住笑,“他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吕潇然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转念又想,不对。
要不是他当年故意给他们制造误会,他们哪会这么容易在一起,不感恩就算了还恩将仇报。
皇帝果然是谁当谁心黑。
“来
都来了,你给我诊诊脉。”陆初筝含笑伸出手,“可能月份小,我还没什么感觉,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也没想吐。”
“又不是人人都会吐,你嫂子生两个都没吐过。”吕潇然打开药箱,取出脉枕放到桌上,伸出三根手指搭上去,嗓音压低,“他很好,如今是北疆最受欢迎,也是收费最高的说书先生。”
“嗯?”陆初筝扬眉看他,“说书?”
这个他是指陆承安。
陆承安竟然去说书了,他去了北疆后只来过一封信保平安,搬离公主府后就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说书,说你与师弟的故事,说你做过的各种事。”吕潇然失笑,“对了,他身边多了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且武功高强。”
“那挺好。”陆初筝在脑中勾勒出陆承安说书,他的妻子抱着剑站在一旁收钱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
要价高怎么了,给钱总比给命强。
“回京之前我跟他喝了一顿酒,他说如今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让我替他跟你们说声谢谢。”吕潇然放松下来,“但他没告诉我将来会去哪儿,我也不便问。”
“问了他也未必会说,他若是想见我一定会来。”陆初筝扬眉。
陆承安为禅位一事准备四年,走之前,他给所有心腹都留了信,国库的账目清清楚楚,就跟卸任交接一样大大方方的转给萧元嵩。
包括调动大燕所有兵马的虎符都一并交出来,没有丝毫藏私。
当年出宫之前,他说还要看着外甥出生长大,等自己和萧元嵩的孩子出生,他一定会现身。
大公主嫁了自己心仪的对象,日子幸福美满,跟她的关系也不错。
二公主的驸马也是自己挑的,萧元嵩下圣旨赐婚,她不怎么跟自己来往,但也没有太嫉恨。
其余的公主大多都已婚配,只有十二住在公主府,每日研究胭脂水粉,说是要跟自己一样要开铺子赚银子。
“等你生了,他应该会出现。”吕潇然收了手,收起脉枕端起茶杯喝茶,“没什么事,我一会给你留个方子,若是吐了让小厨房给你熬汤喝。”
“谢谢表兄。”陆初筝彻底放心。
宫里的御医也说没什么问题,听到他又说了一遍,心里更踏实了。
“别谢我,要谢就谢师弟。”吕潇然说完旋即改口,“是陛下将我召回来的。”
陆初筝含笑回头。
萧元嵩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自回廊另一头走来,脚步飞快。
“如何?”满是焦急的语气。
“不如何,初初身体好得很,再过半月兴许会吐,到时候会辛苦些。”吕潇然站起来,恭敬行礼,“臣告退。”
自己得赶紧走,免得他又要算账。
“也好,你昼夜兼程赶回来确实辛苦,好好歇着明日早朝后再与你谈正事。”萧元嵩含笑摆手。
吕潇然应了声,背着药箱飞快往外走。
萧元嵩坐到陆初筝身边,拿起她的手放到唇
边亲了下,唇角含笑,“当真无事?”
“真的,表兄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陆初筝好笑看他,“不用这么紧张,我有准备的。”
“嗯。”萧元嵩倾身过去亲她的脸,“我只担心你。”
孩子能否继承皇位他丝毫不在意,他只想她好好的。陆承安能让出帝位,他也能让出去,而不是非要让自己的孩子继承。
若孩子与陆承乾一般,对大燕的百姓来说反而是灾难。
他相信自己能教好孩子,凡事怕万一。
“嘴巴是越来越会说了。”陆初筝笑盈盈仰起脸,“最近还有没有人让你纳妃?”
“有,吏部侍郎前天提了一次,方才我让人去他府上传口谕,十日内纳妾三人,做不到就辞官。”萧元嵩抬手点她的额头,“他们再跳,我就从宫里送人过去。”
陆初筝眨了眨眼,笑倒在他怀里。
吏部侍郎这会估计要哭了。
他与夫人青梅竹马,婚后育有两子两女夫妻很爱,家庭和睦。
自己不纳妾却劝人纳妾,哭了也活该。
“当初去北疆,我只想保护你,顺便改变北疆有大量土地,百姓却无田可种的状况,从未想过要称帝。”萧元嵩揽着她,自己也忍不住笑,“还想过在北疆与你做寻常夫妻,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事事都被人说。”
“多收拾几次他们就老实了。”陆初筝坐好起来,主动凑过去亲他,“我这几日不出宫,好好盘
算了下我名下的生意,可以养你了。”
她在上京也开了家会馆,只收女会员。
目前的会员人数六百多个,不是各家夫人就是各家千金,每年的年费最低两千两。
光是会馆一年的会费就一百多万两银子。
另外她还开了超市,每年也有十来万的进项。
下一步开造纸厂,这个已经做完了实验,铺子买好匠人也全部到位,过几日就正式开张。
北疆的生意目前每年的纯利润有百万两,关内的商队和几十个铺子,每年纯利差不多七十万两,算上不动产和马匹她如今的资产已有两千万两之多。
大燕的国库差不多也这些。
原本她计划今年亲自带着商队去波斯,将大燕的各种商品卖过去,换取那边有用的物资和技术。
怀了孩子只能作罢。
不过除了漠北部落外,陆承安发现了另外一个国家。该国与漠北交界,国力似乎不弱,若是能打开经贸通道,对大燕的商品流通也有好处。
“谢谢夫人。”萧元嵩好笑亲她,“去用膳。”
陆初筝不是很有胃口,未免今后天天被他盯着吃饭,腮帮子鼓了鼓,跟他一块站起来。
萧元嵩留意到她的反应,又忍不住笑了声,轻描淡写的语气,“我让小厨房弄了些开胃的菜,能吃多少吃多少。”
“夫君真好。”陆初筝瞬间换上笑脸,踮起脚尖亲他,“我发现今天又多爱你一点。”
萧元嵩揽着
她依然纤细的腰身,低头吻回去。
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惊喜和感动。她不像别的女子那样含蓄,也不多愁善感,她表达爱意直接而热情,但也不会经常说。
偶尔听到她说一次,通常都是她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或者有什么事不想做,跟自己撒娇才会说。
他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不用费劲去猜她的情绪,不用担心自己是否让她觉得不适,真做错了她很快就会说而不是闷在心里头,让他去猜。
萧元嵩吻够了才意犹未尽放开她,牵着她的手一块去用膳。
陆初筝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的粥便放碗,单手托着下巴看他笑。
当了皇帝他们少了很多自由,这个世界的很多规矩也在慢慢改变,尤其是她在上京开了会馆后,各家千金不再以嫁人为出路,而是想办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她这个不守规矩的皇后当表率,没人敢说什么。
女子上街,也不像她刚穿过来那一年,不戴帷帽不敢出去。
这一切的改变,离不开他的支持和纵容。
“夫人为何这般看我?”萧元嵩放下筷子,拿起茶盅漱口,“可是觉得我老了不好看?”
“你正当年好么。”陆初筝忍俊不禁,“比以前更好看,真的。”
“夫人要不要仔细看看?”萧元嵩笑了下,站起身来,弯腰抱起她回房午睡。
陆初筝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捂着嘴傻笑,“你可是皇帝。”
“下了早朝,我是你的夫君,不是皇帝。”萧元嵩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夫妻之间不需要那般多的规矩。”
当初陆承安病入膏肓,他没办法才接任,若是跟自己的爱妻打情骂俏都不行,这皇帝不当也罢。
陆承风如今在军中已经能独当一面,武功也精进许多,他随时可以把位子让出去。
“谁跟你说规矩了,是让你注意点形象。”陆初筝笑出声,“小心有人说你惧内。”
萧元嵩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自己也忍不住笑,“这不叫惧内,是因为我的夫人天下无双,情不自禁。”
陆初筝脸上的笑容愈发愉悦,“你这番话在生意场上叫商业互吹。”
“那也只吹你一个。”萧元嵩将她放到床榻上,倾身给她脱去外袍,“师兄真没说别的?”
他还是不放心。
“真没有,他开了方子说是吐狠了就吃,不吐就不用管了。”陆初筝伸手捏他的脸,“你要相信他的诊断,他可是大燕最厉害的大夫。”
“嗯。”萧元嵩将她的外袍挂起来,低头脱了自己的外袍躺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抱过来,“这几日都没敢睡,陪我一会。”
得知她有身孕,他是又紧张又激动,还有压不下的担忧。
封后大典之前,她刚去了一趟江南查看商队的经营情况,回到上京又忙着跟礼部确认封后一事,没有停歇过。
“平常心就好不用那么紧张。”陆初筝
仰头亲他的下巴,“我的身体没问题,宝宝也不会有问题的。”
她其实也担心,然而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就那么高,担心也没用。
这几年她已经很努力的在推行学医政策,可惜还没看到成效。
“嗯。”萧元嵩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放松闭上眼。
师兄说了没事就肯定没事。
一晃眼四个月过去,陆初筝的肚子吹气一般涨起来,人也圆润了许多。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哀伤叹气。
入了冬,穿的衣服原就比较厚,肚子大了感觉更加臃肿。
“夫人为何叹气?”萧元嵩拿下架子上的外袍给她穿上,“可
是最近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我好像变丑了,腰也粗了许多。”陆初筝闷闷不乐,“大公主看到我又该笑我了。”
“夫人任何时候都最漂亮。”萧元嵩从她身后抱着她,埋头到到她颈间,喉咙里溢出模糊的闷笑,“便是腰粗了也是天仙一般的人儿。”
“你就哄我吧。”陆初筝心情好了点,转过身拿起他的手压到自己肚子上,俏皮扬眉,“我昨日感觉到宝宝宝似乎动了下,你试试。”
萧元嵩点了下头,掌心隔着衣衫贴上她的肚子感受了一会,脸上的笑容倏然扩大,“真有动静。”
“我今天想吃烤鱼。”陆初筝捂着嘴笑,“你给我做。”
“给你做。”萧元嵩抱着她亲了亲,笑声愉悦,“等下了早朝,我就去御膳房选一条最好的鱼回来。”
“夫君你真好。”陆初筝含笑夸他。
萧元嵩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交代一番,整理好衣衫出门去上早朝。
陆初筝送走他,戴上帽子出去吩咐宫女安排太监备骄。
春杏从北疆回来,住在会馆。
她如今在北疆已是当地的商会会长,除了帮自己管北疆的生意,还负责一些商业上的事务安排,十分能干。
“皇后娘娘,这天太冷了,您真要出去啊?”小宫女战战兢兢低下头,说话都不敢大声。
“皇上不会怪罪你们,去把暖炉拿来。”陆初筝轻笑,“他知道我的性子。”
萧元嵩在朝臣面前气势十足,宫里的太监宫女也非常怕他,常常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腿软。
自从他让身边的总管去吏部侍郎家里传口谕,让吏部侍郎纳妾,朝中的大臣再也不敢提选秀纳妃之事。
好些年轻的官员也不敢纳妾,规矩得很。
“奴婢这就去拿暖炉。”宫女放松下来,转头去拿来准备好的暖炉,跟着她一块出去。
会馆在上京城中央,由四个宅子打通改建而成,所有房间都装了地龙。到了冬日,来吃火锅的会员得提前预定才有位子。
陆初筝从侧门进入会馆,穿过回廊朝自己的办公用的厢房走去。
两名宫女一左一右跟着,提心吊胆的模样。
进入厢房,春杏迎上来没说话就红了眼,“殿下。”
“这是怎么了?岳锦荣他欺负你了还是生意上出了事?”陆初筝好笑看她,“坐着说。”
“都不是,奴婢是为殿下高兴,可算把孩子盼来了。”春杏抹去眼泪,紧张上前搀扶她,“早知你如今这般不方便,奴婢就不该听你的话在这见面。”
她有入宫的令牌,随时可以入宫。
“是我想出来走走,闷着好几天了难受。”陆初筝失笑,“孩子是我不想要所以才没怀,头几年生意没稳定,他抽不开身。”
“倒也是。”春杏笑了下,跟她汇报北疆商队和铺子的年终核算情况,“关内最后一城的商队分行也开了,盈利的情况比去年更好,纯利比去年多了二十万两银子。其他铺子有赚有赔,相对去年也好很多,百姓有钱我们赚的更多,这一年总的纯利不算上京的会馆就有三百多万两银子。”
“过了年,拿出五十万两把江南到上京的官道全修一遍,北疆那边再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把各个镇子到庄子的路拓宽拓平,还用以前的办法,让百姓去修,我们出银子。”陆初筝笑容愉悦,“再安排商队带上大燕的茶叶、丝绸、刺绣,瓷器出漠北去西夏。”
“是。”春杏含笑点头。
陆初筝说完正事,提议出去逛街。
平时是大公主陪她逛,这几日二公主快生了,大公主不放心一直住在二公主那边。
她和二公主的关系一般般,不好把人拉出来陪自己。
陆承安走的潇洒,也给她们姐妹俩安排好了后路。大公主是长姐,要明事理一些,二公主总觉得陆承安太偏心,加上跟太后的关系要亲密一点,对自己的意见有点大。
“陛下知晓又该生气了。”春杏一脸无奈,“你怀着身孕呢,才下了雪外边太过湿滑,你若实在想动奴婢陪你在会馆内走走。”
“那跟我在宫里也没什么差别啊。”陆初筝哭笑不得。
“有差别的。”春杏捂着嘴笑了声,嗓音压低,“我这次上来,带了不少的西瓜和蜜瓜,要不要吃。”
“要。”陆初筝眼神亮起来,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上京的蜜瓜和西瓜不然北疆的甜,今年存下来的,我都让宫女分了。”
上京气候要湿润一点,卖的瓜果都不如北疆的味道好。
往年商队会在年前送一些过来,今年的还没到时间送,她想吃也吃不上。
“来时锦荣提醒我了,不然我也没想到。”春杏失笑,“他现在可忙,孩子也都是他在带,倒是让我省事不少。”
“倒是没看出来他成亲后会变成好男人。”陆初筝打趣,“当初不知道谁,眼神都不肯给他。”
春杏脸红,娇嗔瞪她,“殿下……”
“不说了。”陆初筝大笑。
春杏一直不肯点头,主要还是想跟随自己。岳锦荣也有毅力,追了两年总算追到手,婚后表现也特别好。
萧元嵩交代办的事,
每一件都办得漂亮,对春杏也爱护有加。
两人婚后第二
年就生了个儿子,今年已经四岁。
不多时切好的蜜瓜送上来,陆初筝边吃边跟春杏商量来年的其他事,不知不觉就过了用午膳的时间。
静谧中,宫女慌张的声音传入耳内。“奴婢参见陛下。”
陆初筝回过神,房门被人推开。
穿着便服的萧元嵩踏入屋内,面上挂着明显的不悦。
“夫君。”陆初筝扬起笑脸,撑着椅子扶手作势要站起来。
“你啊。”萧元嵩上前扶她,“忙起来就忘了时间,也忘了我。”
“哪有忘了你,不准冤枉我。”陆初筝稍稍踮起脚尖亲他,“我现在想吃酸汤面,你陪我去。”
春杏但笑不语。
“陪你。”萧元嵩捏捏她的鼻子,冲春杏点了下头,扶着陆初筝往外走。
“奴婢恭送陛下、皇后。”春杏起身行礼。
陆初筝回头给了她一个鬼脸,抓着萧元嵩的手往外走。
走出厢房,萧元嵩叫来总管吩咐一声,忍不住唠叨,“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打算用膳了?”
“怎么可能,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陆初筝嘿嘿笑,“有夫君陪着就更好了。”
自打怀孕,他几乎天天都陪着她吃饭的。
“就知道哄我。”萧元嵩又好气又好笑。
“夫君这么好,当然得好好哄着,免得被人抢了去。”陆初筝说完,故意停下来,伸出手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嘀咕,“今晚可以。”
萧元嵩愣了下,反应过来喉结不住滚动,“当真?”
“当然是真的。”陆初筝坏笑,“夫君若是不想那就算了。”
萧元嵩捏了下她的脸,低头吻她。
当了好几个月的和尚,不能算。
随行的宫女太监纷纷回避,直到两人继续往外走了,这才低着头跟上去。
过完年,陆初筝的肚子又大了很多,行动诸多不便。
吕潇然带着几个女徒弟,还有宫里的稳婆都住在长乐宫隔壁待命,萧元嵩除了上早朝几乎形影不离。
到三月末,陆初筝终于生下孩子,母女平安。
萧元嵩大赦天下,商户免税三成,农户全免,赐女儿封号永乐。
陆承安没有现身,只差人送来一份丰厚的贺礼。
陆初筝生产后不到一年,身材恢复过来,眉眼间更显风情。西夏通商之路打通,大燕的各类商品源源不断地运出去,北疆成了大燕最富庶的一个省份。
女儿满三周岁,陆初筝跟萧元嵩商议后,夫妻俩一起带着女儿回北疆。
“到了临堰,让永乐跟着她舅舅舅母,我们去休假。”萧元嵩抱着她,嗓音低哑,“这次可以住久一些。”
如今的大燕,男女都可入学入仕,百姓人人有田耕种,他们也该休息了。
“不止舅舅舅母,还有大伯母、三婶、还有大舅舅和大舅母,以及好几个哥哥姐姐。”陆初筝捂着嘴笑,“她会待得很开心的
。”
萧元嵩也忍不住笑,“会的。”
兄长和元焕一直守着北疆,陆承风也留了下来,成亲刚两年。陆承安行踪不定,但他应该也收到了他们来北疆的消息,会现身见他们。
经过十二年不间断的修葺重铺,从上京到临堰的官道变得平坦许多,路程也缩短了三四天。
到达临堰当晚,卢子焱携家带子从江南赶来,王风凌也带着妻子和孩子早早等在临堰。
岳锦荣和春杏晚吕潇然他们一天,公主府几乎住满了人,热热闹闹。
第三天早上,吕潇然带着月瑶和三个孩子赶到,十二年前在公主府吃火锅吃烧烤的一群人,全部到齐。
陆初筝列出十二年前过除夕的菜单,让厨娘准备了三桌席面,丢下女儿和萧元嵩坐到屋顶上,等着陆承安夫妇出现。
这些年,他们夫妇俩走遍了大燕的各个城池,大燕境外也走过无数地方。
百姓听了他说的故事,这几年已鲜少有男子纳妾,女子读书入仕或者自己置办产业做买卖的风气,越来越盛。
官道的畅通加上兴修水利,开建运河加快航运等等各种措施执行到位,这个世界虽然还不能跟自己生活过的现世比,但也有了雏形。
“夫君可还记得你第一次亲我是什么时候?”陆初筝枕着萧元嵩的胸口笑问,“可还记得,当年在这屋顶上你说了什么。”
“记得。”萧元嵩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喉咙里溢出愉悦的笑,“我说要护着你一辈子,要北疆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他第一次吻她便是在这屋顶上。
“转眼十二年,感觉还在昨天一样。”陆初筝握着他的手,目光流转,“当年可曾想过会有如今的改变。”
“不曾想过。”萧元嵩又笑,“倒是想过日后与你在北疆当首富。”
陆初筝坐起来看了眼在院子里玩的女儿,收回目光挑起他的下巴,仰头亲了下,“这次去谷中可以住多久?”
“住满半月。”萧元嵩伸手托住她的后背,防止她掉下去,“夫人若是觉得不够,那便住一个月。”
朝中的事情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