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的无爱嫡妻(十三)<!>
苏年惊得双目圆睁,登时挣扎起来,可是元煜之的力气太大,她推拒的动作显得那样无力,右手还被男人一手轻易地制住,只好偏过头去,想避开他凶猛的掠夺,却又被另一只手按住了后脑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攻城略地。龙涎香的味道充斥着鼻尖,带着帝王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她无法呼吸,好不容易被放开,忍不住别开头大口喘息。
元煜之食髓知味地舔了舔唇,女人的甜美一下子抚平了他方才狂怒的妒意,心底也逐渐变得柔软,叹息着开口:“何苦说这样的话故意激怒朕呢?”
他怜惜地伸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反应过来的苏年用力一掌拍开,趁着他愣神的工夫立刻挣脱他的怀抱。
“元敏慎!”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而后连自己都愣住了。
元煜之也是神色一震,没想到还会听到她叫这个名字。
“其实当时我早猜到你身份不同寻常,便不想和你牵扯太深。可是我又想,高处不胜寒,你恐怕是很辛苦的,总得有人不顾身份,和你说说掏心窝子的话。”
女子的脸上露出怔怔的怀念之色:“其实我同旁人也从未说过那么多话,我是真的把你当做知己,”她一双眸子沉静地望着对面的男人,仿佛要看进他心里:“你真的要这样强迫我吗?”
元煜之听得心里酸酸涨涨的,竟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原来她真的懂他,她也欣赏他,那段日子并不是只有他一人在怀念,她也同样觉得轻松快乐。占有欲褪去,他俊美的脸上开始显露出真实的疼惜:“可沈慕待你并不好。”
这话苏年并没有否认,她垂下眼睑,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微微颤动的阴影:“但他至少是个正直的君子!”
她似乎又想起方才收到的惊吓,抬起玉白的手使劲擦拭着自己本来就有些轻微红肿的嘴唇,然后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元煜之,可是此刻她眼里一片水光潋滟,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倔强的样子反而像只亮出利爪的小猫。
元煜之觉得心疼又懊恼,他刚才怎么就这么混蛋,舍得欺负她呢?一国之君难得地有些不知所措,想要上前安慰,又怕再吓到人,把人逼得更远。这些奇怪的情绪他过去从未体会,却在苏年这里尝了个遍。
“适才我真的是一时……”犹豫许久,他才憋出一言半语,还没说完,苏年已经飞快地转身,夺门而出了。
李德全在殿外一直鬼鬼祟祟地竖着耳朵,心惊肉跳地听着里头的争执,一会儿震惊于丞相夫人的无礼,一会儿又对皇上的纵容啧啧称奇。里面声音变小了,他便把整个身子贴在门上想听得更清楚,不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他一个不察差点一跤摔在门里,被开门的人顺手扶了一把才站稳。
他大着胆子抬头一看,那人已经快步走远了,可就这惊鸿一瞥,也叫他震在当场,半天回不过神来。丞相夫人云鬓微乱,面上绯红,发生了什么就算别人看不出来,可他久浸宫中哪能辨不出,不禁摇头感慨,没想到皇上竟真能做出这样的事,丞相这顶帽子算是戴定喽。
出了殿门,蛋蛋就着急地问她:“年年,你为什么还要拒绝元煜之呢?”
苏年一笑:“这不算拒绝,其实比起沈慕,攻略元煜之才是最难的,女主杜嫣然花了那么久都没撬动这块顽石,我就得付出更多的谋算。我明里暗里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让他知道,我不是完全不接受他,只是不喜欢被强迫,等他什么时候明白过来这一点,主动权就真正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只不过她此刻形容实在有些糟糕,见了沈慕也没法交代,倒不如先去三公主那里修整一下再做打算。
打定主意,她便询问了路上的宫女,趁着夜色朝元娉婷的翊春宫走去,可刚一进殿正门,居然和面色焦急的沈慕撞了个正着。原来他到处找不到她,急得团团转,猜测她可能会找宫里的好姐妹诉苦,才找上了三公主,却不料元娉婷也说宴席后便没再见过,这下更是两个人一同着急,差点就要找上禁卫军了。
沈慕见人安然无恙,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很快注意到她此刻的异状,连忙紧张地问道:“你嘴上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
苏年面不改色地扯谎:“天黑看不清路,摔了一跤。”
“很严重吗?”他神色更为忧心,见她不说话,便皱眉下了决定,“我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不碍事,在林子里摔的。”她的重音巧妙地在“林子”二字上轻轻带过,脸上很平静,眼底却像是覆了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沈慕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立刻回想起之前的事,心中愧疚,可现在人太多,实在不好开口解释。
倒是三公主反应快,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边说边连忙把人拉进殿内:“我这儿什么上好的药都有,你伤哪儿了赶紧用药擦一擦,将来好得也快。”
说着她还伸头和僵立在一旁的沈慕搭话:“沈丞相也进来吧,给小年浑身上下检查一下,尤其是背上那些看不到的地方。”
话音未落沈慕的整张脸就变得通红,窘迫地摆摆手:“还是公主来比较合适。”
“欸我就不明白了,”三公主一脸不解:“你们俩都成亲了,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
了,怎么还这么害羞?难不成以后生娃娃也这样?”
“咳咳——”旁边的大宫女听不下去了,疯狂地朝她使眼色,嗓子都快咳破了。
元娉婷无趣地撇了撇嘴,让沈慕在外间坐着,自己到里间帮苏年看伤上药。她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一脸新奇地问她:“小年,你觉得成亲好吗?”
虽说君子非礼勿听,可沈慕还是在外间偷偷支棱起了耳朵。
虽觉得这问题没头没脑,苏年还是认真答道:“都说人生有四喜,世人皆求之,洞房花烛夜便是其一,那自然是极好的。”
元娉婷啧了一声:“我就从来没想过这些,”她忽而凑近,饶有兴致地问道:“小年,你成亲之前,也期待过洞房花烛夜吗?”
提到这个,她的神色变得有些恍惚,轻笑了一声:“洞房花烛夜,大部分女子一生只有一次,哪有不期待的。夫君长什么样,会说什么,做什么,会不会待我好……”
沈慕忽然觉得心里被剜了一刀,那天晚上,他见她言笑晏晏,举止洒脱,好似毫不在乎,却不曾想过,原来她对这场婚事,也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期待。他想起拜堂时她轻轻颤抖的指尖,那双手也曾在下花轿的时候将他胸前的衣料紧紧攥住,原来那时她是真的想着要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情真意切地盼望着夫君的爱护和怜惜。
可他又做了什么?他简直不敢想象,苏年盖着红盖头满心欢喜,却只听到那些冰冷的话语,她的一腔热情是怎样一点一点,像冬日里的热茶一般在刺骨寒风中慢慢冷却,又是压下了多少辛酸失望才强撑出一张笑脸,鼓足勇气自己掀开盖头,才成全了一份圆满。
“那你和丞相大人的洞房花烛夜,是怎么样的?”
女子沉默了很久,久到他的心都揪到了一起,然后他才听到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么?不大不记得了。”她的声音仿佛虚无缥缈远在天边,可那声轻轻的叹息又好像就在耳畔,让他胸口一窒。
元娉婷大感惊奇:“你们成亲才多久啊,这就忘了?”
苏年笑起来:“公主你要记得,成亲那日一定要过得和和美美,因为那日是什么样,成亲后的日子,大抵也就过成什么样,反正,不会再比那更好了。”
对面的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整好了仪容,苏年便同三公主话别,和沈慕两人坐上马车出宫了。沈慕原本憋了一肚子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的话:“苏年,今天的事,你别再生气了。”
苏年朝他淡淡地一笑:“大人,我没有在生气。”
除了偶尔的调侃,她已经很久不叫他大人了,他也早就习惯她日日甜甜地唤他夫君,如今这一改口,立刻叫他有些慌乱,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东西就要消失了,想要解释,可是他说过的那些话根本无可辩驳,只好干巴巴地道歉祈求原谅:“总之是我错了。”
“大人,你没有做错什么的。”她看着他,神色认真地说,“你有喜欢的人,成亲那日你就告诉我了,是我奢求太多,这不是你的错。”
可她越是这样说,沈慕就越觉得自己错了,而且哪里都错了,要不然,现在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还像进宫的时候那样,不停地同他说话,像百灵鸟一样活泼,有时逗她一两句过火了,便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但只要哄一会儿便又好了,车里都是笑声。
而现在,她掀开帘子,静静地望着马车外的街道,而他只能看着她的侧脸,车里是一片寂静。
突然,她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头也忍不住往外探了探。沈慕便连忙出声叫停了马车,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是一个很小的馄饨摊,点着灯开得挺晚,不过现下似乎也快收摊了。摊主是一对年轻的夫妻,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模样,女子在收拾桌上的碗筷,男子就帮她擦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是彼此之间流淌一种动人的情意。
他侧过头,看到苏年愣愣的,脸上逐渐露出一种艳羡的神色,那种眼神就好像在期待一个明知道永远等不来的美梦,让他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看着看着,那种羡慕又变成浓重的悲伤,化作眼里的泪,盈在眼眶。
“你别哭。”他慌得手足无措。
“我没事,只是我那一跤摔得太狠了。”她笑中带泪,强撑着让它不落下。
“真的太疼了。”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搂到怀里,好像这样就能温暖一颗已经凉透了的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苏年:别想太多,其实我真的只是因为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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