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V二合一
“陛下慎言!”沈慕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从前他便不喜欢听京中那些所谓才子编排这些闲话,如今与苏年朝夕相伴,更是听不得旁人出言随意调侃。
元煜之有些尴尬,用手握拳抵在唇下假咳了一声:“是朕失言了。”其实他方才话一脱口而出就后悔了,实在是当初偶然见了一面之后,那位千金满头琳琅珠翠,金光闪闪恍若佛祖显灵,连脸都快看不清了,让他印象太过深刻。
不过,他的这位好友平素性子最是温文沉静,这样态度明显的维护还真是头一回,元煜之眉峰微动,脸上显露出意外的神色。
“仲明,看来你这新婚的小日子过得真是蜜里调油啊。”他揶揄道,“刚才你说,这主意是你夫人想的?”
沈慕点点头:“她确实是很特别的女子。”
他俊美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眼里透着点纵容,这样的神情叫元煜之大感惊奇,过去只在他提到杜嫣然的时候见过。后来自己被迫迎娶杜嫣然为妃之后,便再也没有见沈慕面上出现过这种神色。
因为此事他一直心中有愧,而且什么“天生凤命”,不过是有心之人为了强作姻缘暗中作祟,所以他一直没动过杜嫣然,也知道她常常写信去相府诉苦,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想着有朝一日时机成熟能完璧归赵,成人之美。
而当初给沈慕赐婚也实属无奈之举,他登基不久根基不稳,苏太尉位高权重封无可封,为了掣肘一二,便想寻个信得过的勋贵同他女儿赐婚,结果太尉谁也瞧不上,唯独对这丞相满意得很。现在看他过得美满,倒也是美事一桩,这下便对这个太尉家的千金更加好奇了。
“如此说来,朕还非要去见一见她不可!”他抚掌笑道,“这个时辰过去,刚好还能在你府上吃顿便饭。”
沈慕一惊,忙拱手道:“那容臣先命人回府通传,也好提前准备。”
“欸,大可不必,”见沈慕开口欲说些什么,他连忙抬手制止他:“朕就是去瞧一瞧自己的弟妹,和咱们从前一样,没那么多讲究。”再说一想到这位丞相夫人如果听说皇上要来,很可能光芒四射地盛装出席,他就额角直抽,要面对着一尊金灿灿的菩萨用膳,那可真是食不下咽了。
沈慕不知他内心所想,只以为他体贴,自然是连声答应。
二人换了常服,出宫后一路谈笑,很快便到了相府。穿过弯曲的游廊,便是一座花园,地方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怪石嶙峋的假山、清澈见底的池塘、郁郁葱葱的树木,上面还点缀着暮春时节将谢未谢的些许花朵,给人宁静清幽之感。
没走两步,便看见一个女子静静地坐在池边的石桌前,绸缎般乌黑柔顺的长发上只插着一支缀着浅色玉石的金步摇,身上是最简单的单色罗裙,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纤细的手指捏着茶盏,深褐色的茶盏和那翠绿色的衣袖便更衬得她露出的那一节藕臂如牛乳一般纯白。
她侧着脸所以容貌看不真切,可元煜之却觉得莫名地熟悉,甚至心跳也隐隐加快,他不由得皱眉停住了脚步。
沈慕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他看着苏年呆呆的样子就知道她应当是无聊了,心里又软成一片,忍不住快步向前,开始想着等过几日休沐,趁春景未去,带她出门好好游玩一番。
许是脚步声惊扰了美人,她转过头,看到走在前面的沈慕,娇媚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
动人的甜笑。
就是这张脸!元煜之如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她每一寸肌肤,时刻盈着波光的杏眼,挺翘的鼻和微微上扬的朱唇,组合在一起就是逼人的艳色,不是年如水又是谁?此刻她身着素净的衣裙,虽然也是绝色,但他就是觉得她更适合红衣,那种潇洒肆意的感觉才能显出她傲人的风华!
即使他已然猜出她女子的身份,却也从没想过,她的脸上还会出现方才那种神情。印象里,她该是张扬又洒脱,敏锐又狡猾,居然也会露出这样娇憨又依赖的神色,看着看着,心跳不自觉地又加快了许多。
可她为何会出现在相府?他陡然一惊,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然后他就听到女子甜美柔和的声音在笑着说:“夫君今日回来得可真早。”
元煜之只觉得当头一棒,震得他眼冒金星。他好像一瞬间无法思考,只定定地看着沈慕上前轻笑着同她温柔地搭话。
“圣上不想闹出太大阵仗,我便让下人都退下了,你也不用太拘谨。”他侧过身,发现身边无人,有些困惑地回头,正看到帝王深沉复杂的眼神直直地望向苏年。
他不禁眼皮一跳,不过也没深想,对着元煜之引荐道:“陛下,这位就是臣的夫人,苏太尉的千金,苏年。”
苏年对上帝王莫测的神色,眼神只微微一闪便很快恢复如常,她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见过陛下。”
元煜之没说话,半晌才冷冷地哼了一声:“苏、年,”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她的名字,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什么时候和我这么拘礼了?”
这话说得太过奇怪,沈慕的眉毛立刻拧在了一起,忍不住狐疑地看了苏年一眼,又看向元煜之,试探性地问道:“陛下和内子过去相熟吗?”
男人不回话,只是神色玩味地看着苏年,想看她如何应对。不料始作俑者却一脸无辜地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先前我出府游玩,有幸见过皇上,彼此之间有点误会罢了。”她一只手轻轻扯了扯沈慕的衣袖,又不着痕迹的朝他那边靠了靠。
她这一躲,再一回想方才元煜之骇人的眼神,沈慕立马觉得自己明白真相了。依苏年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定然是之前出府时,恰好遇上微服私访的皇上,不知怎么还得罪了他。
他之前还怀疑两人有情,这么一看,分明是有仇嘛。这么一想,他顿时觉得轻松多了,毕竟圣上也不是心胸狭窄之辈,犯不着和一介女流计较。他脸上挂着歉意,诚恳道:“内子一向天真顽皮,若是对陛下无礼,还请陛下海涵。”
元煜之觉得胸口憋闷得很,他们曾经一起谈论政事风月,一起看过湖光山色,甚至一起经历刀光剑影,虽不算完全推心置腹,但他也是将苏年引为知己,彼此间一个眼神都能心领神会,可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寥寥数语就把他们的相识相知一笔带过!
是因为沈慕吗?就这么怕被他误会?他胸中好像一把火再烧,可越是愤怒,面上就越是平静,唇边轻轻地溢出一声冷笑:“朕自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他一掀袍子,也在石桌边坐下,虽然没穿龙袍,身上龙威不减,气氛一时之间十分压抑。
见状,沈慕略一思索,提议道:“陛下,今日我们谈的事还没有定论,不如现下再商讨一二?”紧接着,他侧过脸低声嘱咐一旁的苏年,“你去准备些茶水和点心,一会儿让丫鬟送过来。”显然是想让苏年尽快离开是非之地。
可这么一来,她的计划就被破坏了。苏年心中暗叹,正要找个借口留下,那边元煜之已经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开口了:“不必麻烦了,毕竟藩王一事,丞相夫人应当也有高见。”
真是刚瞌睡就给递枕头,苏年心里暗笑,脸上却露出无奈的神色,还朝沈慕安抚地一笑:“茶水是刚上的,吃食我先前已经安排过,时辰到了红涟她们几个会送过来的。”
然后她安然坐下,行云流水般给两人各倒了杯茶递过去,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对面气势逼人的男子,眼里锋芒毕露:“敢问皇上,眼下局势如何?”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元煜之接过茶抿了一小口,然后放下茶盏正色道:“群狼环伺,虎视眈眈,不过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沈慕也点点头,拂开杯中的热气,把今早收到的各地急报简单地和苏年说了一番,叹道:“所以,削藩绝非一朝一夕能成之事。”
“需得寻个错处当作由头,等待合适的时机。”苏年接话道。
“他们又何尝不是在等着朕的错处!”元煜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心中一气又“啪”地往桌上用力一放,“人都安插到京城来了,运州旱了三日便急不可耐地散播谣言。”
沈慕也是忧心忡忡:“三人成虎,百姓最是偏听偏信,有些流言也确实是该压一压了。”
“我有一物或许可以为皇上解忧。”见二人都面露好奇,苏年神秘一笑:“请随我来。”
她把二人带到池塘的另一侧的假山附近,扒开几乎有半人多高的黎麦草,只见里面赫然长着几束大约一尺多高的草木,叶子和茎秆皆是青葱碧绿,花则是银白色缠绕其间。最为神奇的是,这花呈圆筒状,表面有鳞纹,从茎秆的最下部开始一直向上缠绕,中间没有萼片,竟是悬空盘旋。在最上部,花的形状也变了,有卷须有犄角,简直是栩栩如生的一尾真龙!
“这是……古籍上记载的龙抬头?”沈慕不敢置信地说,随是疑问的口吻,语气却很肯定。
“又叫真龙花,传闻只有真龙天子出现才会开花。”元煜之语气平静,可面上也难掩震惊之色。
“原来你前些日子一直在饲弄花草,就是在培育真龙花?”沈慕叹服地摇了摇头,忽然又好奇道:“这花是什么时候开的?我在这府中竟是丝毫不知。”
“藏得深罢了,”元煜之看了看花的外观,猜测道,“大概有两日了。”
苏年摇了摇头:“是今日此时才开的,”见二人不信,她便又笑着解释道:“皇上何时来,那花便是何时开的。”
沈慕恍然:“祥瑞之兆!”
“可安民心。”苏年四个字一语道破。
“虽是无稽之谈,可用来对付流言,确是再好不过了。”元煜之深深地看了苏年一眼。
“皇上乃是真龙天子,我大元愈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些小人便愈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乱臣贼子,便越是急躁,也越容易露出马脚。”苏年的脸上显现出坚毅的神色,和姣好的面容融合在一起,不显得突兀,反而愈发让人觉得她美得英气逼人。
这个女子真的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元煜之眯了眯眼,问道:“这花你到底是从何得来的?”
苏年浅浅一笑:“圣上对农耕可谓大力支持,我深以为然,因此便时常从各地商人那里买些奇特的种子。原先这花就种在我的院子,后来我见它快开了,便藏在这里掩人耳目。真龙花喜阴暗潮湿,池塘边水汽足,阳光又少,正是合适。”
“怪不得你从不让下
人动手,想必也是付出了不少心力。”沈慕喟叹,眼神很温柔地看着她。
苏年嘴角微扬,深藏功与名,这当然是假话,这花的种子是她花了100积分,让蛋蛋按照古籍描述在商城自己造的,金贵得很,好处是一撒下土就发芽,不用施肥不用阳光,喷点口水都能光速成长,所以她才不敢让丫鬟仆人们帮忙。
这时红涟端着茶盘送茶点来了,三人便移步石桌前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着天。
“晚膳还需过些时候,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吧。”苏年笑道,然后把满满一碟奶白色的甜糕都推到沈慕面前:“喏,你最爱吃的梨花酥。”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梨花酥?”沈慕失笑道:“我可是连哪个是梨花酥都分不清的。”
“上回一次买了那么多糕点,只有这个梨花酥你吃了好几块呀。”苏年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好像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个人,语气里还带点小得意,“连你自己都没发现吧。”
沈慕脸上便露出感动幸福的神色,看得元煜之心里酸溜溜的。
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她忽而朝着他狡黠地一笑,轻声道:“不过种出这真龙花其实也并不全是偶然。”
他仿佛被她的笑意蛊惑,只能愣愣地顺着她的话追问:“那是因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天佑我大元,皇上勤政爱民,是一位真正的真龙天子呀。”
元煜之明明最讨厌奉承的话,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也听得人骨头酥酥的。这人简直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合自己的心意,只除了一点。
她嫁了人,嫁的还是自己的至交好友!
一想到此他便如鲠在喉,没了胃口:“晚膳朕便不在这用了,你们自便吧。”
小助手蛋蛋修复了补丁,一上线就遇上修罗场,正躲在苏年脑海里瑟瑟发抖:“年年,这样真的不会翻车吗?”
“不会,元煜之身为帝王,什么样的没见过,得到的太多,便要让他暂时求而不得。至于沈慕,”她看了眼此刻坐在面前,朝她笑得一脸温柔的温润男子,看起来爱意缱绻,可谁又想到这人其实还夜夜对着宫中的来信辗转反侧呢?
“他习惯了我的陪伴,可又舍不得宫里头的那镜花水月,既然他优柔寡断没办法下定决心,那就由我帮他选,等到我被人夺去的那一天,他才会知道孰轻孰重!”
元和二年五月,元和帝祭天祈福。沿途倏然开满真龙花,宛若群龙环绕,实乃百年难得一遇之奇观,百姓无不拍手称奇,山呼万岁,颂祥瑞之兆,赞国泰民安,帝龙心大悦。
近来举国上下年谷顺成,百姓和乐,真龙花一事之后,那些藩王都不敢再生事端,连边境都安生了不少,可元煜之面上却没什么太大喜色。今日的奏折不算太多,但大部分是中书省处理不了的折子,便都送到了御书房。
他批到深夜,总算把折子都看完了,垂眸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吩咐了一句:“传卫二过来。”很快,这位最受皇上倚重的御前侍卫便跪在了御书房。
元煜之捏了捏酸痛的肩膀,又有些乏力地揉了揉额角,太监总管李德全马上贴心地上前服侍要替他捶背捏肩,被他伸手挥退。他盯了卫二好长一会儿,直把他看得脊背发凉,才淡淡地开口下令道:“说吧。”
“是,苏小姐晨起之后今日照旧在小书房看书……”卫二面无表情,却事无巨细地把苏年一天在相府的活动说得分毫不差!原来元煜之居然差人潜入相府之中,每日详细记下苏年的所作所为,再交由卫二传达给他。
而苏小姐这称呼,也是卫二擅作主张改的。他第一天禀报时,说的是丞相夫人,不料皇上登时眼里一片阴翳,直直地瞪着他,吓得他连自己名下,皇上替他置办的两处房产交给哪两个兄弟继承都想好了。慌乱之中不知怎么一下福至心灵,把“丞相夫人”改成“苏小姐”,那骇人的目光就立刻消失了,自那以后他就没改过口。
“晌午过后,苏小姐穿了男装偷溜出府,去惠文楼喝茶,听说书先生说书,还和先生吵了一架。”
听着听着,元煜之便笑了,李德全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这还是他这一整天头一次见圣上露出这种畅快的笑意,好像冰川消融,好看得紧。只听他低笑着问道:“吵赢了吗?”
“……赢了。”卫二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晚膳前,丞相大人收到贵妃娘娘的书信一封,便进了书房,没有同苏小姐一同用膳。晚膳后,苏小姐回卧房休息。”
然后,他诡异地停住了。
“之后呢?”卫二听到头顶传来皇上的声音,头都不敢抬。
“夜间,丞相大人宿在苏小姐房里,时常听到……”
“听到什么?”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可偏让人感到一丝凉意。旁边的李德全也是一脸的紧张,生怕卫二说点什么不好听的,大家一起遭殃。
卫二咬了咬牙,早死晚死都得死,心一横还是说了:“听到男子的笑声和女子的啜泣声。苏小姐一直在说很疼,求大人不要了,未果……”
话音未落,元煜之已经一把掀翻了案几,茶盏茶壶都翻了,茶水撒了一地。卫二把头死死埋在地上,动也不动装死。李德全跟皇上
的时间久,从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他身边的红人了,更了解他的为人,胆子也大,反倒不大害怕。
他捏着个兰花指,“哎哟”“哎哟”地假哭道:“这苏小姐可真是命苦哦!被丞相大人这么对待,怎么就没个好心人救救她呢我的老天爷诶!”
元煜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她过得不好?”
“那是当然啦,为了封别的女子的书信,连晚膳都不用了,真是造孽哦!”他眯着一只眼睛偷偷瞥了皇上一眼,见他神思不属,便又继续干嚎。
“行了行了别装模作样的,就你猴精猴精的,”元煜之骂了一句,看了眼地上的狼藉,朝殿门外走去:“这儿收拾一下吧。”
“好嘞!”他立马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挥挥手传了婢女来清理御书房。
元煜之在月下踱步,夜半三更的皇宫很安静,偶尔能听见夜风吹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侍卫巡逻的脚步声。他抬着头,静静地看着天上皎洁的圆月,忽然就觉得月有阴晴圆缺,世间也多得是造化弄人。他这一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喜欢,却偏偏是他视如手足的大臣的夫人,甚至这婚,还是由他亲手赐的,简直荒谬!
可是他又想到李德全的话,想想他们成亲不久,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却半个月才宿在她房里一次,这不是冷待是什么?何况,要是他们真的琴瑟和鸣,沈慕为什么总和杜嫣然书信往来纠缠不清,还把书信和她从前送的东西都小心珍藏?
等等,他喜欢苏年,而沈慕喜欢杜嫣然,电光火石之间,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或者,为什么这两个人,不能易地而处呢?
他忽然一下豁然开朗,脸上是势在必得的微笑。
“这地上得弄干净点儿,可别留下污渍,明白吗?”李德全看着皇上逐渐走远,这才偷偷摸摸蹭到卫二身边,小声问他:“陛下天天惦记的这位丞相夫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啊?”
“不该问的别问!”卫二向来和他不对盘,怼了他一句就偏过头,懒得搭理他。
李德全觉得有点自讨没趣,嘴里嘟嘟囔囔了几句,过了一会儿又凑上来问:“好看吗?”
这回卫二搭理他了,惜字如金地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废话!”
这下他可更来劲了,抱着个小茶壶,一脸饶有兴致地打听道:“那比咱们宫里头的贵妃娘娘还好看?”
“噌”的一声,卫二直接拔出腰间的刀,朝李德全晃了晃,反射的亮光直接闪花了他的眼,他连忙讨饶道:“好好好,咱家不说就是了。”
他靠着门柱,抱着自己两条胳膊舒服地晃来晃去:“啧啧啧,真是红颜祸水啊。”心里头却在暗自思忖,要是帮皇上把这件事儿给办成了,那将来在这宫里头,可真是无人能敌了,还用看这块大木头的脸色?
李德全在这边做着美梦,而被好几个人惦记的苏年此刻却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的香甜。这天是十五,按照约定沈慕要来她房里留宿。沈慕是个君子,再说他心里还挂念着刚给他来信哭诉的杜嫣然,两个人晚上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她早就发现元煜之派人监视她,不让探子有点收获怎么说得过去?何况她此刻也确实需要一剂猛药,激他一激!
于是夜间她便假托自己睡不着,提议和沈慕对诗,赢了的人可以弹输了的人一个脑瓜崩儿。沈慕正好心情不佳,也想排解一下郁闷,自是欣然同意。因为外头有月光,透过窗能淡淡地映到房里,两人也就没点烛火,就在月色之下你来我往对起了诗。
他文采斐然,苏年没怎么放水就输得一败涂地,被他连弹了几个脑瓜崩儿。苏年皮肤本就娇嫩,虽然他下手不重,还是没几下就红了。她节节败退,只能耍赖呼痛,不料沈慕这个大才子兴致上头,玩得高兴不肯罢休,硬是缠了她许久。直到她泪眼朦胧,连声说不要,又哭又笑累得直喘气,才堪堪被放过。
他们俩就这么无比纯洁地过了一晚上,那至于来探听的人会听到些什么,又会脑补些什么,就不关她的事了。
祭天祈福之后天下皆是一片欣欣向荣,不过前些天,梁州又连续暴雨十日,把庄稼都淹了,多亏工部的官员想出好法子,救活了庄稼也救下了百姓。于是皇上便趁此机会摆了宴席,宴请近些日子多有辛劳的文武百官,还特地提了,要官员们都带上家眷参加,一同庆祝大元盛世。
元和帝继位以来一直励精图治,不喜铺张浪费,也从未摆过宫宴。此次既是头一回,又是为了彰显国威,犒劳功臣,便自然要隆重一些。
华灯初上,宴会还未开始,宫里头已是喜气洋洋。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张灯结彩的红砖绿瓦,每一座宫殿都透着华贵,但并不是那种极致的奢华,反而是有种古朴的沉淀感,大抵是因为元朝开国不久,还没有那种奢靡腐朽之风吧。
苏年跟着沈慕一同前来,沈慕先下了马车,他今日身着月白华服,头戴银色发冠,衬得他白玉般的面容格外俊美,许多还未婚配的女眷即便知道他有了夫人,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脸颊,还受到了身边姐妹的调笑。男子面上带着随和儒雅的笑,但没人敢小瞧他。瞧瞧,坐着皇上御赐的马车前来,连驾车的都是御前侍
卫,这可以说是极高的恩宠,足可见这位丞相在帝王心中的分量。
沈慕小心掀开马车的帘子,让里面的女子扶着他的手慢慢下车,他们来的时候已经不早,宴席已经快开始了,丝竹之声、攀谈之声还有杯盏之声不绝于耳。可等到那张略施粉黛的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周围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很多人都不自觉地看了端坐在上方,衣着华贵的杜贵妃一眼,忍不住就想进行比较。毕竟贵妃可是长安城第一美人,入了宫又是锦衣玉食伺候着,必然该是艳冠群芳的。可看了这沈相夫人一眼之后,便会感觉心被狠狠撞了一下,见过那种明艳,再去看别的弱柳美人,便只觉得索然无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慕:是天气变热了吗,怎么感觉头上暖暖的像戴了个帽子?
宝宝们白天还有一更哈~万字太粗长我就分开了啦:,,,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