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太阳因你而生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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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舟摇一溜小跑，到山明家时，他们家的院子里挤满了闻讯赶来的邻居百家，有的是来拉架的，更多的是来凑热闹。
“都让一让，让一让，摇摇来了。”
人们听到是摇摇，纷纷让出一条路。
“这个时候了，还有脸找人家摇摇。”
“就是，”一个拉住水舟摇，“咱不管，管他呢。”
话音未落，只见山明从屋里跑出来，也不怕周围人听见，只说道：“你可来了，我妈按不住了，今天非得要跟我爸决一死战。”
水舟摇点着头，一路叔叔婶婶的喊一遍，钻进屋去。
一进门，冷气十足，只冰的她浑身一抖。
山明的弟弟山水正搂抱着他妈妈的腰，好歹按在沙发里，翠兰嘴里还在骂着，“这个不要脸的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去会他的老相好，儿子结婚也不管了，好好好，你不过，我也不过了，我今天非杀了你！”
水舟摇跟山水眼神一交汇，在屋内环视一周，终于在里屋床角落的缝隙里找到了山明爸。
“叔？”她绕过床围走到他爸旁边坐下，“咋又打起来了？”
山明爸听见是水舟摇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激动起来，“摇摇啊，你可算来了。”
山明爸一五一十的跟这个小辈讲，自己与媳妇吵架的起因，眼神真挚，言辞恳切，跟以前大同小异，无非还是捕风捉影的事儿。
他深深叹口气，抓一把本就所剩无几的头发，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山明马上就结婚，这个节眼儿我是真不想跟她计较，可她倒好，竟觉得是心虚。再这么闹下去，我看啊，直接不用上班了，一家人糗在家里喝西北风吧！”
这个喝西北风，是朝着客厅仰着脖子说的。
话音未落，客厅沙发上的女人再一次发作。
“喝西北风？”翠兰挣扎着想要来屋内质问，怎奈儿子们紧紧抱住她，她无法得逞，“喝就喝，又不是没喝过！我告诉你个王八蛋，要不是有这俩孩子，我现在的工资可比你多多了，你算个屁！”
水舟摇揉揉脑门儿，安抚着，“叔，我知道情况了，您先别吭声，我去劝劝婶子。”
她掩了门，来到沙发前，示意那俩儿子让开些，坐到翠兰跟前，拉起她的手，“婶子，这又是怎么了？”
翠兰气归气，但在看到水舟摇那一刻，不由得静下来，“摇摇啊，又让你看笑话了。”
说着便呜呜哭起来。
村里人
都说，这家子是吃饱了撑的，那么好的日子不过，不是有钱撑着了是什么？
家里穷会吵架，有钱的也会吵架。可是村里人就是不愿说，人还会因为爱而吵架。
水舟摇早在很多年前就看出来了，山明妈经常吵架就是想引起他爸的注意，可偏偏山明爸是那种喜欢文艺范儿的人，他俩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于是山明爸每天都忙着赚钱，假装无暇顾及。
他越是不注意她，她就越是变着法儿的找茬。
于是，村子里人都说，翠兰精神有问题。
更要命的是，山明爸也这么认为。
水舟摇拉着翠兰的手，抹掉她的眼泪，“婶儿，还有俩月就当婆婆了，这是做什么呀？”她环顾客厅的装饰，彩带贴纸粘了一层又一层，隆重又喜庆，“呀，这谁弄的，可下了一番功夫吧，可真好看。”
翠兰听到别人的赞许，无限委屈涌上心头，不由得由啜泣便成为哭嚎，“这个家里，也就你知道我的辛苦。”
局势得到了控制，周山明腾出空把院子里看热闹的人遣散，掩了门。
乡亲们议论着回家去。
“都要娶别人了，还好意思叫人家摇摇来劝架。”
“可不是嘛，话说回来，摇摇这孩子也傻，不分情况就来。”
“要不叫憨憨呢嘛，哈哈哈。”
“可不是嘛，这闺女还是放不下呀，要不谁能做到这地步，听说呀，还想给人家山明当伴娘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周山明站在门楼底下听着，阴沉着脸，见山水走过来，上去就踢了一脚，“又多事儿，叫你摇摇姐干什么！”
周山水知道他哥在担心什么，电话是他让奶奶打的，可他当时完全慌了，要是爸妈再像上一次一样把家里东西砸个稀巴烂，俩月后哥哥的婚礼怕是要黄。
屋内，水舟摇把山明爸喊来，隔着桌子坐，三人沉默一会儿。
“叔，婶儿，咱们别闹了，消停会儿行不？”她去倒了一杯水递给翠兰，又去倒一杯，“对了，前一阵儿还听我妈说呢，说是你俩还算是咱们村为数不多的自由恋爱，我刚知道，心想着这两口子还挺先进。”
翠兰拉着脸，抬头快速瞄一眼山明爸。
山明爸低着头，提及往事，不由得叹口气。
“你叹什么气？”翠兰刚刚顺下去的毛发一时又炸立起来，“娶了我后悔了是不是？后悔也晚了！”
她越说越激动，不禁又哭起来，“我当初，真是瞎了
眼……”
水舟摇一看局势不大对，赶紧在茶几底下踢了踢山明爸，使个眼色。
山明爸放下水杯，眼眶通红，起身坐到翠兰身边去，“媳妇儿，媳妇儿？”见她挣扎，便索性一把将她抱住，“对不起，对不起啊翠兰，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原本快要爆炸的翠兰，在被抱住的那一刻，顿时安静下来，又听到一个对不起，一时伏在自己丈夫肩上哭的梨花带雨。
翠兰的“疯症”其实很好解决，你只要给她一个怀抱，使劲儿抱着她别管她乐不乐意，一会儿就好了。这个方法水舟摇教过山明爸许多遍，奈何一遇状况，他总是拉不下脸去。
这是水舟摇在自己母亲香梅身上总结的经验，后来她发现竟适用于每一个吵架的夫妻。只是周水村的“翠兰们”“香梅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更别说“山明爸们”了。
在这里，人们永远把爱当成一种矫情，男人觉得难为情，女人更是觉得是种病。
此时此刻，山明爸衡量过利弊后终于不再觉得难为情，俩人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相互依偎着，各自说起自己的不是，不多时又嗤嗤笑起来
水舟摇猫着腰悄悄退出门外。
山明正立在院子里抽烟，“好了？”
“好了。”
“我送你。”他扔掉才点燃不多时的烟，拿件外套披在水舟摇身上，二人沉默的往大门外走。
此时，夜已深，月亮放肆撒着自己的光辉，凉凉的雾气也在田地里升腾着。
“摇摇姐。”山水不知从哪儿蹦出来，不由分说拽着水舟摇的胳膊，“你可真有办法，我爸妈也就你能说听，要不这样吧，干脆，你嫁过来，省的每次吵了架去找你。”
水舟摇摸着山水的脑袋，佯装叹气，俏皮的盯着山明，“我倒是想呢，你哥不同意啊。”
山明尴尬的笑着，把脸别过去。
“他不同意，那我娶你！”十五六岁的山水，认真的拍着胸脯。
“你这家伙，”山明提着自家弟弟扔到一边去，“赶紧让你摇摇姐睡觉去，明个儿人家还要相亲呢。”
“相亲？”山水不由得声调拔高了三个度，“我的天呐，连摇摇姐这样的仙女，也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了？”
水舟摇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那个，我还是走吧。”
她讪讪一笑，一路小跑回家去了。
山明一直盯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点燃，吸一口，眼睛一直没挪开。
山水捅了捅哥哥，“走远了，咱们也回吧。”
山明似是没听见，依然盯着那里。她跟季豪杰，真的合适？
“真是奇了！”山水白他一眼，缩着脖子回家去，一路上自己嘟囔，“明明是你不要人家了，还老装出这么一副委屈样儿，有本事别结婚啊。”
周山明在他弟头上猛然一拍，“你懂个屁呀。”
二人把大门轻轻掩上，回头看见屋内暧昧的灯光和人影，不由得同时抖了一下，“咦~可真够肉麻的。”
水舟摇回到家，老太太坐在她床边闲聊，绕着绕着就又说到了季豪杰，“哎，说真的，我觉得不错，你见见？”
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呀，“奶奶，他呀，就是一花花公子，好色之徒，这家伙以前还给我写过情书了，被我打了一巴掌，后来老实了不少，这几年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又嘚瑟起来，您等着，他要是敢来咱们家，我还打他。”
老太太挠挠头皮呵呵笑道，“呦，我们家妮子还真的会打人啊？就你这小身板儿能行嘛。”
水舟摇活动活动筋骨，不禁得意起来，“小看我了吧，我小时候可厉害着呢，要不然他们都能听我的？您不是知道我是大王嘛。”
这股子嘚瑟劲儿，可真有那么点儿狐假虎威的意思，以前呀总觉得孩子们是怕山明，才敬她三分的。
想到这里，老太太又叹口气，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没成呢？“听你妈说，山明结婚还让你去帮忙呢？”
水舟摇不以为然的点点头，“我去放礼花，本来还想让我混在伴郎队伍里，后来我们合计了一下，我这一米六出头的个子，在那群一米八的老爷们儿衬托下，不够伟岸，所以就算了。”
现在的年轻人心可真够大的，分了手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当哥们儿。老太太笑眯着眼睛，“你妈不让你去吧？”
水舟摇立马挪过身子抱住了老祖宗的大腿，言辞恳切，“奶奶，我正要说这事儿呢，您一定得帮我，要不然我就得跟她闹僵。”
老太太很无语，真是让她惯坏了，动不动就威胁人，“瞧你那点儿出息，”她推了推，没推动，抱的忒紧，“你这脑子是干什么用的，”她指指她的脑袋，敲两下，“眼前儿不有个好手段？”
水舟摇不禁两眼放光，“什么好手段？”
“条件交换啊，你给她个女婿，她给你个面子，多好。”
得，又上当了。水舟摇撒开老祖宗的
大腿，想到了一个词“老奸巨猾”。但凡老太太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儿，她还得让你感激涕零的去做你原本不喜欢的。
“你要是不答应，那我也没办法了。你敢去，你妈就敢搞砸山明的婚礼。”
水舟摇很是无奈，“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这个季豪杰！”
老太太很平静，“装一下嘛，”她歪过头朝门口倚着门框偷听的老头儿喊，“前几天给我读的那个词儿叫啥来着？”
老头儿提着暖壶嗡嗡说道，“兵不厌诈。”
老太太拍手道，“对嘛，一个大学生还不如你爷爷这小学生呢，兵不厌诈，你先答应了，哪怕以后再分呢，你妈也不能说啥不是？”
看着那妮子紧紧锁起的眉头缓缓松开，老太太知道，这局，她又赢了。
“这可是您说的啊，只是见见，以后成不成可不能怪我。”
老两口要换下眼神，心满意足去睡了。
入夜，水舟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打开手机看到季豪杰发来的几条短信。
看来，季豪杰那边也遭到了威逼利诱。
她扔了手机，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坐起身，给季豪杰打过去电话。
“喂，我。”水舟摇语气毫不客气，“你不是要把话说清楚嘛，那个宅子的事儿先放下不提，我就问你，觉得我妈怎么样？”
“什么？”季豪杰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那个，你误会了，我对你妈”这几天他迫不得已老在他们村子晃，是对水舟摇的妈妈格外热情了些，可那也是他对水舟摇迫不及待的真心啊，要知道这次相亲可是惊动了他家老爷子的，老爷子钦点的孙媳妇儿，他要是不接住了，那还了得？
水舟摇的脸不由得黑出一条线，“什么狗屁误会，我就问你，咱俩演出双簧，你唬住我妈没问题吧？”
“没问题。”季豪杰喜出望外，他甚至高兴地拍了拍胸脯，再三确认道，“你的意思我没理解错吧，咱俩假装相好，是这意思吧？”这可简直太棒了！
就知道他能行，水舟摇咧开了嘴，“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季豪杰郑重点头，“那，明儿见？”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假装情侣，这事儿搁在北齐县城，也只有他俩能做的出来了吧，既不耽误泡妹子，又能哄老爷子开心，啧啧，这种美事儿怎么早没想到呢？
这妖精回来的，可真太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