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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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先是一愣,端着碗的指尖微微泛凉,出神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碗怔怔地看着她:“妹妹何出此言?”
裴清云红着脸:“实不相瞒,方才我进来时,看见你和二哥……不过我发誓,我不是有意要看的,只是不小心瞥见的。mwangzaishuwu”
她顿了顿,声音越来越小,也愈发没了底气。可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缓缓抬眼看她:“嫂嫂,你和二哥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吧?”
闻言,沈黛纤长的指甲下意识嵌入掌心的软肉之中,脸上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硬着头皮回答:“你二哥确实对我心存他念,但他只是误将我错认成了他昔日旧爱,许是我长得与那个女子有几分相似之处,他一时冲动,才会如此。”
“方才你看见的那一幕,便是他说他的旧爱胸前有一处纹身,为了解除误会,我才不得已而为之。如今真相大白,小叔也已真心向我致歉,往后他应该不会这样了。”
听了她的解释,悬在裴清云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下去了:“我就说嘛,嫂嫂和二哥怎么会!不过我没想到二哥心里竟藏了这么多事,他自幼不在裴府长大,肯定受了不少委屈,看来以后我得多关心关心他,让二哥体会到家人的温暖。”
沈黛迟疑片刻,缓缓牵过她的手:“清云,方才的事……嫂嫂希望你别告诉旁人,就连你大哥也不行。一来我不想让裴郎误会,二来是不想影响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三来免得一传十十传百……”
“嫂嫂,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的嘴可严了,此事到我这儿就结束了,绝不会让第四个人知晓。”她竖起三根手指,一本正经地朝她发誓。
说罢,她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问:“对了嫂嫂,二哥可曾告诉过你,他那位旧爱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是何许人也?她是已经不在世上了,还是故意抛弃了二哥?”
“……”沈黛缄默了,才退出来的指甲又陷进掌心几寸。
她哪里敢实话实说,只得慌忙敷衍几句,便佯装自己身子不适要午眠了。
裴清云走后,沈黛盯着屏风外的方向出神良久,眼底浮现出几缕莫名的忧愁。
不知为何,她这心里怦怦直跳,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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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宫门口。
三七在马车前东张西望,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今日可真是奇怪,公子平日里进宫没一会儿就会出来,可这一次他在外面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未见裴清舟的人影。
他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倏地一转身,便看见裴清舟神情落寞地从宫门口出来了。
上了车,三七急忙问道:“公子今日怎的出来得这般晚,可是皇上又留公子下棋了?”
裴清舟双目空洞,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看上去像是丢了魂儿似的。三七接连唤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做出任何反应。
“公子,您怎么了?”三七又唤了一声,这一次,裴清舟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却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三七,我以为我找到她了,可是,她似乎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听到这话,三七已经猜到了几分,忙不迭安抚他:“公子,既然她不愿相认,说明她已经放下过去了,公子何不也试着放下她?亦是放过自己。”
“公子这两年的苦三七是看在眼里的,您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皇上重用才有如今的地位,何苦要为了一个心里没有你的女人断送前程?况且……公主和裴大公子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公子再伤心也无济于事。”
“订婚……对啊,他们只是订婚,还未正式成婚,只要姐姐还未嫁给他,我就还有机会。”三七的话令他心中再度燃起了希望。
裴清舟拧紧拳,许是情绪太过激动,没过多久双眼便疼了起来,疼得他捂着眼睛闷哼。
三七见状,急忙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喂到他嘴里,“太医叮嘱过您不宜激动,公子如今为了她是连命都不想要了吗?”
看到自家主子这副模样,三七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在红芙镇那个女人不告而别,撩拨了公子的心又弃他于不顾,害得公子发了疯似的找她。
她离开的那两年,裴清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先是找遍了整个红芙镇,后来苦寻无果,便整日将自己关在杏花小院里,茶饭不思,闭口不言,终日以泪洗面。
他那时眼疾未愈,新伤叠旧伤,没过多久便病倒了。三七将他送去钱氏医馆,钱大夫说他求生意志不强,加之身体衰弱,眼睛极有可能废掉。
三七至今都还记得,若不是他那时日日在公子耳边念叨那个女人的名字,同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治好眼疾便可找到她,或许公子现在已经是个瞎子了。
思及此,三七不由得皱了皱眉,一脸沉重地望着一旁的裴清舟。
裴清舟咽下了那两粒药,缓缓摊开手,只见两只眼球上布满了血丝,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可他丝毫不畏惧,最差的结果也只不过是这双眼睛再也看不见罢了。
和得到姐姐相比,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
既然姐姐仍要执迷不悟,那我便帮她一把,让她知道,在这个世上,只有我才是最爱她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他慌忙抓住三七的手,强忍着双眼的疼痛,哑声吩咐:“去派个人,安插在裴清远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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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身子痊愈后,裴清云提议她们一同去乡下庄子避暑。索性无事,沈黛便答应了,权当是去散散心。
那处庄子位于江州城边,也是裴家从前的老宅,后来裴府举家搬至平京,便渐渐荒废了。再后来,裴府旁支族人求上门来,裴尚书碍于情面便点头同意他们入住。
如今,那处庄子明面上已经成了裴尚书亲眷的府邸。
此去裴家老宅,不止是为了避暑,也是裴尚书的远房表姐邀请裴清云前去做客,更是裴夫人里应外合骗她前去相看未来夫婿的。
自家女儿什么性子裴夫人再清楚不过,裴清云生性倔强,她不想做的事情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做数,此去江州老宅避暑都是她费了好些唇舌才说动的。
临行前,裴夫人私底下将这里头的内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黛,求她能从旁劝说一二。
毕竟,裴尚书表姐此次给她女儿介绍的郎君,可是江州司马的长公子秦遇。秦遇的父亲掌管整个江州兵马,就连皇上也要给几分薄面。
按理说,以裴家在朝中的地位,是攀不上这门亲事的,但如今裴家与皇家结了亲,两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因此,一听说秦遇父亲的名号,裴夫人便急忙去信给裴尚书表姐,希望她务必说动清云答应这门婚事。
如今裴清云身边又有沈黛陪着,裴夫人悬着的那颗心总算定了定。
想起临走前裴夫人叮嘱的那些话,沈黛望着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的小姑娘,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她了解裴清云的性子,也知晓她是小姑娘家心性,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哪里愿意听家中长辈做主决定她的一辈子。
可联想到自己这两年的种种遭遇,沈黛又觉得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什么不好。况且,裴清云是整个裴家对她最好的人,就连她和裴清舟那件事她都没有说出去。
思及此,沈黛忍不住摸了摸裴清云的脸颊,眼中流露出丝丝柔情。
她想,不论将来如何,只要她在平京一日,定不会让清云受她往日之苦。
马车一个拐弯,裴清云在颠簸中醒来。
一路上,两人交谈甚欢,聊着聊着,话题便引到了裴清远身上:“嫂嫂,大哥这段时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临行前一天我特意去找他,想让他和我们一起去庄子上玩几日,可他说他与友人过几日要举办什么诗会。”
“待我这次回去,定要好好数落他一番,眼瞅着下月便要和嫂嫂成婚了,心思还这般不知收敛。”裴清云抱着她的胳膊,替她打抱不平。
这是她身子痊愈之后第一次听到旁人在她面前提裴清远。
尽管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可再次听到关于他的事情,沈黛还是会止不住地想起那晚在裴府,裴清远酒醉之后所说的那些话。
她病了的这段时日,裴清远除了上次和裴清云他们一道进宫来看过她,之后便不见踪迹了。
和裴清远一同消失在她眼前的,还有裴清舟。
此时此刻,沈黛的脑海中忽然响起裴清舟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他说裴清远不是她的良配,当时她还不以为然,可这才过了多久,她和裴清远就这样格外默契地互不关心了。
沈黛不由开始怀疑,她真的能做到她对裴清舟说的那样,不论裴清远是否喜欢她,她都会和他携手赴白头么?
沈黛不知道,只觉得心乱如麻。
马车颠颠簸簸,一路颠簸到了江州。
沈黛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见到裴清舟。
毕竟,她上次已经将话说得那样绝,还给他看过胸口的纹身。她至今都记得他那日离去时心灰意冷的神情。
可命运弄人,他们还是再次见面了,在江州嘈杂的夜市上。
到了庄子,沈黛和裴清云歇了一会儿,用过晚膳后,两人出来透气。
江州人多,夜市尤为热闹,恰逢城中有灯会,沈黛出神看了会儿,一个转身,裴清云便不见了。
她们出门没带多少人,裴家亲眷怕她们遇险,硬塞给她们几名身手好的小厮跟着,却被裴清云故意甩掉了。
沈黛戴着斗笠,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着裴清云的身影。
可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来来往往的百姓众多,一个不小心,一只脚便踩到了裙裾,重心不稳,身子随之往前倾。
沈黛本已做好了摔跟头的准备,不料腰间猛然传来一股力道,没等她回过神,整个人便被拖进了一个乌漆嘛黑的窄巷子。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她心内忐忑不已,正要出声喊叫,帷帽外面的薄纱忽的被人掀开。
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闯了进来:“是我,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