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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精神病院
加密档案不容易获取,祁时找到了位置,但是那东西被密封住,要拿到钥匙才能将其取出。
这些档案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查阅过了,钥匙也不知道遗失在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去找。
祁时左右看了看,在档案室的角落找到了一个破旧椅子的铁棍拿在手中。
铁棍不同木棍,不会腐烂,祁时拿在手中挥舞了两下,那棍子在半空中发出劲风,嘭的一声打在那玻璃和铁锁上。
不过两下,铁锁断裂开,厚厚的玻璃碎裂,溅得满地都是。
一时躲闪不及,有些碎片甚至溅到了手背上,划出一些细小的伤口,伤口太小,祁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在一地的碎渣之中,伸手将属于谢桅枳那份纸质的档案拿了出来。
撕开表面那层密封的白胶,将那张薄薄的纸张拿出来,祁时能闻见一股陈年旧木的味道,有点呛,算不上好闻。
白色的纸张微微泛黄,可见时间过了有多久。
档案纸上面那证件照的位置上,照片中的青年看着镜头,嘴唇轻抿着,一双眼睛黑沉,正是祁时在那本医院病人介绍册里面看到的那张照片。
前几排的基本信息祁时是知道的,目光往下移,在了病状激发诱因上停顿了几秒。
那上面写着:精神分裂症是因为强大的刺激引起的,身体启动自我保护,生出一个极具危险性的第二人格。
引发该病人发病的诱因有以下几种:长时间处于封闭状态,断绝沟通,鲜血的刺激或是虐打电击。
这些都是引发病人发病的原因。
这一些话对谢桅枳的病状做出了分析,并将谢桅枳幼时被绑架一事也写了出来,表明了病症出现的核心因素。
异常安静的资料室里面只有祁时一个人,光线浮动,仿佛还能看见尘埃在跳动。
祁时低垂着眼,看不清眼中是什么神情。
在病症的诱因、病状的后面,是谢桅枳家人的信息,直系亲属父母的年龄、联系电话,还有潜藏病例。
祁时在那上面看见了:病人的直系父母其中一方,有家族遗传的隐性暴躁症存在。
这份档案中的信息,要比祁时手中那本病例书上面的要详细得多,和祁时知道的那些,也全都能对得上,只不过唯一意外的是,祁时看到最后,才看见这是一份已经注销了的档案。
是一份早就在20年前就已经被注销了的病例档案。
病例注销,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病人已经痊愈,离开医院,第二种是病人已经死去。
之前没有注意到,祁时手中的那份档案袋中还有另一张白纸,祁时将之抽出来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张死亡证明。
是谢桅枳,死因是因为衰竭而死。
在直系亲属那一栏上面,也写着谢桅枳的父母因为一场事故也双双离世了,就在谢桅枳死去的那一晚。
所以如今的谢桅枳不再是人类,他是早已经死去的怪物,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的亲人了。
即使祁时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但是当再次看到这些,看见那些白纸黑字写出来的东西,还是不免胸口闷闷的,难受极了。
将这份档案看完,完全没有一点关于谢桅枳异常的原因,祁时就将那份档案好好的放在了袋子里面。
没将之放回原位,反而将这份档案给带走了。
既然档案室没有有用的信息,祁时也没有只在这一个地方徘徊,而是目标明确的朝着院长的办公室走去。
电子档案在院长办公室的电脑里面,祁时也还在那里面看见过谢桅枳异变的视频,想必院长办公室里面一定还存留着一些东西,能让祁时解答疑惑。
颠倒之后的医院,即使是有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路过身边,也不会询问说话,进入校长办公室,根本不会有人阻拦。
祁时这一路畅通无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祁时非常容易的就走到了办公桌面前,将那台电脑启动开机。
电脑卡顿的缓缓转了好几十秒,才启动成功,祁时在电脑内存里面寻找到了端倪,发现比起上次,电脑里面仿佛少了一些东西。
祁时不知道院长转移了些什么东西,但所幸的是,藏在电脑里面,关于谢桅枳的信息还没有被删掉。
这是一份并没有被加密的文件,外表包括文件名都很普通,很明显是已经被人遗忘了许久,祁时看了一眼那上面上一次点开修改的日期,是十年前的文档了。
这是一份实验报告,样本是祁时十分熟悉的东西—一截树藤。
同着谢桅枳身上的树藤十分的相似,或者,这就是谢桅枳的树藤。
之前在电脑上看到的那个视频,祁时知道,医院定是知晓了谢桅枳的异常,并在某段时间里面,十分狂热的想要研究他。
只是怪物终究不是人类所能够控制的,谢桅枳完全失控,那些医生的狂热渐渐变成了忌惮、害怕、恐惧,这件事情也就被掩藏了起来。
谁都不知道,在这台电脑的角落,会有一个被所有人都遗忘的研究报告,隔了十年之久,才再次被人打开。
这是谢桅枳身上一小节的藤蔓的研究报告。
上面将各项数据全都显示出来,告诉祁时,谢桅枳的藤蔓本身是属于一个草本植物,这种植物发生了变异,能不断分裂出无数的细胞,生成许多的子系藤蔓。
藤蔓的杀伤力极大,能顷刻将一块生铁碾的粉碎,攻击力极强。
但是如此强大的存在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它的花朵。
报告上面显示,研究观察表明,谢桅枳的本体和一种稀有草本植物十分的相似,生有两花,花朵颜色各异,藤蔓粗壮,花朵却脆弱无比。
该植物的花朵在夏季开放,花期到来时,花朵半开半放,花香味甜腻,是为了授粉做准备。
到了成熟期,花朵会彻底开放。
花期是对植物的说法,而变成怪物的谢桅枳,说是发/情期更为合适。
难怪,祁时在那天闻到了十分香甜的花香味,谢桅枳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本体的模样。
难怪,每到夜晚,他的身体总是不明原由的滚烫。
原来这一切竟是这个原因。
第122章 精神病院
一切异变都有了解释,所有的异常都有了原因。
那么又该如何解决呢?
一朵植物花期的出现,按照常理来说,便是顺应自然规律,授粉结合最后结出果子,而面对谢桅枳,祁时到底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个特殊情况。
好在的是,这一趟总算是没有白来。
祁时将文档退了出去,随即右击选择了删除,他寻着记忆之中的地方,找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个视频,虽然打开这个视频需要正确密码,但是为了保险起见,祁时还是一并将其永久删除了。
纸质文档被祁时拿走,电子信息被删除掉,这所医院关于谢桅枳的一切,已经消弭远去。
那是早就在二十年前就应该消失的东西,却因为欲望和仇恨延续至今,成了一个恶果。
本就空荡荡的电脑被祁时左左右右的除去一些文件,变得更加寥落,除去一些最基本的,就只剩下医院那些病人最基本的名单和资料了。
祁时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里面再没有关于谢桅枳的那些信息之后,才停下了手,将电脑关机了。
时间流逝的很快,窗外的雾不见散去,反而好像愈发的重了,就连医院里面,偶尔错觉般的,祁时也感觉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笼罩住,让人看不真切。
就像是梦境中一样。
思及昨晚的梦,祁时整个人像是被烫了一下,连忙将脑袋当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甩掉,向外走去。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走廊空空荡荡,刺眼的灯光照着苍白的墙壁,盯久了还会看见层层的黑影堆叠在上面,那些黑影摩挲动作着,好似还是活的,让人生出极强的不适感。
祁时按着原路返回。
来时一路畅通无阻,但回去的时候,人明显就多了起来,那些静悄悄的病房开始变得吵闹,甚至有些还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穿着白色装服的工作人员全都面不改色的路过一间又一间的病房,并没有在意那些声音,有条不紊的进行手中的事情。
突然,意外发生,一扇摇摇欲坠的病房门被撞倒,从里面跑出来一个面色癫狂的人出来。
往日这样的情形,在这病房区里面十分的常见,那些面无表情的人会站在原地,看着男人逃出来,跑了几步之后浑身无力的跌倒在地面上。
此时他们就会上前去将人捉住,重新带回病房里面,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但今天有所不同,那人跑出来后,径直朝着走廊尽头祁时的方向跑过去,他很明显是认识祁时的,在跌倒在地面上,看着那些工作人员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发出疯狂的求救声。
“啊啊啊啊!!!祁医生救救我救救我!!”
“我受不了了,这里是地狱,我已经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他们,放过我吧!”
“祁医生,你救救我,你让他们放了我好不好呜呜呜呜…”
这人正是当初看守谢桅枳的安保之一,大雾笼罩医院的时候没能逃出去,其造下的恶果报应在自己的头上,被那些病人化作的工作人员折磨的生不如死。
此时骤然看见祁时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的不远处,眼前已经开始产生了错觉,还以为是在正常的医院里面。
一边踢打那些朝着他靠近的人,辱骂呵斥,一边朝着祁时求救,求人带他离开,显然是精神失常了。
那些工作人员听到过太多不堪入耳的话,已经是习惯,但是突兀的是,那男人口中“祁医生”三个字喊出来,让走廊处所有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全都停止了下来。
他们齐齐朝着祁时这边看来,打量着这个闯进禁地的陌生气息。
那男人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看见眼前这个场景,从刚才那种崩溃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抓紧机会从地上爬起来向前跑,竟是想踩着祁时,离开这个地方。
走廊有一个穿着病服的女生见状急的不行,身子一冲就想去追,只是被身后的看护人拉了回去,动弹不得。
女生跺了跺脚,暗骂道:“混蛋!”
又朝着祁时这边喊了一声:“快跑!!”
竟是不怕引起那些工作人员的注意,也要提醒祁时。
但是意料之中的场面没有发生,那看起来格外高壮的男人只不过爬起来朝前跑了两步,就又摔到了地上。
这次,那身后的几个人再次上前,将人给压住,没有将人给放跑了。
男人神色恍惚,还在不断呐呐带他走什么的话,极大的块头被两个有些清瘦的工作人员就这样给硬生生拖走了。
而原本齐唰唰的朝着祁时看过来的那些视线,不过一两秒,也全都不动声色的移开了。
竟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些人只是看了祁时几眼,就纷纷移开了目光,继续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至少刚才出声让祁时快点逃走的那个女孩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只不过没看几眼,她就被身后的人催促着回到病房,没有办法,再不见刚才义气的模样,像是扎瘪了的气球,只能垂着头老老实实的向前走。
小云已经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不知道多少天了,每天就像是坐牢一样,两点一线的进行着生活。
但好歹要比其他病房的人要好上许多。
时间过了这么久,她也发现了一些道理,那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工作人员,只会针对那些平日里就横行霸道,仗着上面的院长不管事,就欺负病人,对着人发脾气的原医院的工作人员。
而像她们这种被无辜牵连进来的,虽然人身自由受到了限制,但是好歹不像刚才那个那么惨,不会受到不知名的折磨和欺负。
所以过了这么多天,她的状态算得上蛮好的。
小云平时是一个极其小心的人,今天为何这么出头,让人快逃,完全是因为她认识祁时。
她是关露手底下隶属的小护士,一般值守在护士站,祁时早从一开始就在医院闻名了,小云也不例外知道这个医生。
还因为值班站岗,看见过不下一次,对于这个温柔又有礼貌的医生,小云自然是有好感的,不想让对方就这样掉进危险之中。
所幸的是,有惊无险。
小云如往常一样一进屋就坐在床边,坐下刚缓过来几口气,就听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小云悄悄挪动步子走到房门边去看,就看祁时站在一旁,不知同那守在门前的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话。
听完后,那工作人员沉默着,竟然走到了一旁,不再挡着病房门了。
祁时也走了过来。
第123章 精神病院
看到这一幕的小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祁时靠近病房,并且无人阻拦的将房门打开,走了进来。
眼前的青年还是如记忆之中一样,毫无狼狈的模样,反而唇色红润,脸色看起来比刚来医院的那些时日还要好上许多。
祁时将门关上,出声道谢:“刚才谢谢你提醒我。”
小云忙回过神来:“祁医生不用谢,我那也是下意识的举动。”
祁时悄无声息的看了看病房,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又问了几句,得知小云在此时的医院并没有受到欺负,点了点头。
之后祁时向小云打听了关露的消息。
他记得眼前这个女生,平时跟在关露身边,很要好的模样,想到之前偶然遇见的那一幕,便想趁着机会去看一看对方。
果然,小云点了点头,对着祁时说:“关露姐就在左边最后面的那个病房,那些穿着工作服的人将我们放出去透风的时候,我偶然见过几次,关露姐也还好。”
祁时知道了,他走的时候,朝着小姑娘的掌心里面塞了几颗糖,那一口袋的糖还是出门的时候,谢桅枳悄悄装进口袋里面的,祁时吃了一颗,酣甜。
但是给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孩子补补血糖还是满有用处的。
按着小云口中说的,祁时来到了病房的尽头,门外没有人看守,他靠近了些,也没有任何人阻止。
祁时敲了敲房门,里面隔了大半晌,才有了动静,房门被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关露警惕的露出一双眼睛朝着外面看过来。
在看到祁时的那一瞬间,都呆在了原地。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祁时出声道:“可以让我进去吗?”
关露自是忙点头,将门打开,让祁时走了进去。
房门刚关上,就被关露反锁了,她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的存在和危险,才松了口气。
“医生怎么到这里来了?!”
关露的声音中带着惊奇,褪去面对危险时的警惕和防备,还是最为熟悉的那个人。
同着上次祁时看见的没什么变化,关露也并没有受到什么欺负和虐待,只是或许有些没休息好,看起来面色有点苍白。
祁时回道:“刚才发生了一点事情,被留在了病房区,我见到了小云,问了一声,知道你在附近,就过来看看你。”
关露点了点头,说:“我没有什么事情,比起那些人要好得多,只是不知道眼下这个情况,还能不能出去。”
“外面的雾气越来越重,就连这所医院,看起来也很快要倒塌了…”
关露的声音带着对未知的迷茫和恐惧。
毕竟他们此时处于一个相对于比较平衡的状态下,若是医院倒塌,那他们该何去何从,白雾之下掩藏的是什么的东西,一无所知,包括那些缠绕在墙壁上的藤蔓。
祁时的语气却有些疑惑:“倒塌?”
关露:“是啊,难道医生没有发现那些缠在墙壁上的藤蔓越来越多了吗?就连窗户都快要被封死了,整个医院越来越破旧,像是荒废了许久的建筑危房,看起来要不了多久就快要坍塌了。”
祁时走出病房区的时候,依旧在想着关露说的那些话。
就像是骤然扔进水面的一块石头,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平静,那蒙在眼前那一层看不清的白雾逐渐散去,露出底层最真实的一面。
祁时终于看见了此时医院的真面目,就像是彻底与原来那个正常的世界隔绝了一般,完全不见最开始的模样。
短短两个多月,原本修建得崭新高大的建筑,此时像是破旧了好几十年的样子。
电器老化,褪去虚假的表面,不见祁时之前所看见的明亮,周遭的光线全都是昏暗不清的。
墙面上的白漆掉落,露出最底层砖头的颜色,玻璃破碎,能看见窗边那粗壮的藤蔓,快要将整个窗户都遮住了。
走廊、病房、实验室,祁时这一路走过去,所看见的事物都是一副破败残旧的模样。
那些藤蔓缠绕在窗户上,同时也攀在墙壁上,目之所及,都有着藤蔓的存在,他们存在于医院的每个角落。
俨然是一副独占一方的存在,若是放在某闯关副本中,那这个地方,已经是谢桅枳的囊中之物。
当然,现在这个情况,也是差不多了。
要说最开始,这一方小世界因为意外,出现了另一只怪物,一山不容二虎,想来是会互相制衡,但是从陆华的手术室回来之后,祁时便越发感受不到那些恶鬼存在的气息。
仿佛早就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中。
由此种种可见,谢桅枳本体的力量在不断增强,甚至达到了不可预估的程度。
却一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肯将那些真实的现象暴露在祁时面前。
是害怕他发现什么,还是担心他会做什么。
祁时站在窗户旁边,朝着窗外望去。
那些挡住窗户的藤蔓悄然退开,将空间留了出来,祁时一眼便能看见那笼罩着整个医院的白雾。
再往远看,就是黑黑沉沉的树林,模模糊糊成一片,让人看不真切。
祁时收回视线,刚想抬步离开,却不经意间仿佛在靠近大门方向地方的浓雾中,瞥见了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但是那里的雾气太浓,那东西又太快,祁时也没有看清刚才跑过去的是什么东西-
回到病房后,谢桅枳依旧是将自己团成藤球的模样。
祁时进屋一关上门,脚腕边就有一根藤蔓急不可耐的缠了上来,窗帘被拉上,床边的小台灯也被关掉了,屋子里面的光线开始变得黑暗,让人看也看不清。
祁时眨了眨眼睛,察觉到脚腕处的小藤蔓害怕的松开了自己,而后下一秒,腰间便多了一只手臂,祁时被凑上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熟悉的甜香味传来,细细密密的亲吻落在唇上,一下又一下,甚至还想缠着祁时更加亲密。
祁时一动不动,任由着谢桅枳亲吻,那双向来温和澄澈的双眼,却在黑暗中,直直的和谢桅枳的眼睛对视着。
第124章 精神病院
谢桅枳发现祁时的不对劲,也没有在继续亲近,只是将人抱着,将吻落在祁时的脸颊上,轻轻柔柔的,像是在无声的问他怎么了,为什么心情不好。
祁时并不是心情不好,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出声:“我之前一直以为,这片白雾是因为那只厉鬼的原因才出现的,将这所医院与现实世界隔绝开,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禁锢在祁时腰间的那只手微不可查的紧了紧。
“我知道,那些人的罪行即使暴露在现实世界中,进了监狱,也丝毫偿还不了他们犯下的罪行,你的外表平静,但是依旧怀有着怨恨。”
“你想让这个地方的所有人都给你陪葬。”
祁时说出这句话,周围所有的声音和动静全都消失不见,腰间的那只手紧了又松,耳边响起谢桅枳慌乱的解释声音:“不是的!!”
但是没过两秒,祁时便骤然感觉到面前这人的气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带任何感情起伏的声音在祁时耳边响起,攀爬在脸颊上的手指,就像是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是的。”
恶性人格的谢桅枳承认了祁时说的一切。
“他们都该死。”
这算是第一次,恶性人格同着祁时对话。
相较于善意的人格,眼前这个更像是一只随时不受控制的怪物,无情无欲的杀戮机器。
他的话语比起另一个人格,更加尖锐,偏偏没有什么感情,就连面色都没有变一下,看起来无比讽刺诡异。
谢桅枳说:“他们在我死后,将我的尸身和那盆已经枯死的盆栽埋入地底,没有了利用价值,便任由我的身体埋在泥土里面,被虫子啃噬。”
“他们都说我生病了,将我送到这里,但是这里并不是医院,而是地狱。”
谢桅枳微靠近了一些,用那双黑沉的眼睛看着祁时,问他:“自己种下恶果,便要亲自将其吞噬掉,难道不是吗医生?”
这是一句反问,但是显而易见的,已经明显有了答案。
祁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朝着谢桅枳抬起了手。
谢桅枳以为眼前的青年会抬起手打他,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最后落下来的,只是触摸在脸颊上柔软的手掌。
温热的,轻柔的,带着心疼与怜惜的。
“对不起…”
祁时朝着谢桅枳道歉。
他不知道这些细节,不曾经历过谢桅枳的过去的事情,殊不知这些事情一旦揭露,便是硬生生的将怪物身上早就已经愈合的伤疤,再次撕扯的鲜血淋漓。
他不该的。
而听见青年道歉的谢桅枳却是愣然在那里。
没有想象中的拳打脚踢,出声辱骂,更没有冷眼相向,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是他将他禁锢在这个地方,一座像是囚牢的地方,将青年圈禁在这里。
但无论多少种情绪在祁时身上体现出来,谢桅枳都没有看见愤怒。
只有那如同泉泉流水般的温柔,将他满腔莫名的愤怒和恶意浇得透湿,让他毫无应对之策。
眼前的青年在心疼他,在为他自己刚才的言语抱歉。
谢桅枳突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莫名的冷静了下来,再没像之前那样恶意满满的对着祁时说着那些残忍的言语,像是怕他伤心或者是害怕。
谢桅枳突然靠近了些。
实话实说,两个人格在气质和性格体现上,简直天差地别,但是恶性人格的谢桅枳垂着眸,不再将满身危险的气息还有杀意泄露出来的时候,其实同着善意人格并没有什么差别。
祁时某一瞬间甚至认为是善意人格此时掌控了身体,但是并没有。
熟悉的香甜气息悄无声息的弥漫,谢桅枳靠在祁时身上,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低头咬在了他的颈脖上。
在系统口中,能生生将人类的颈脖咬断的咬合力,此时谢桅枳咬上祁时的颈脖,也只是留下了一道轻轻的牙印。
祁时没有躲,即使面前这个人是毫无理智的怪物,也没有丝毫惧怕,他伸出手拍了拍谢桅枳的背脊,带着安抚,又出声问了一句:“就只是想惩罚他们吗?”
只是想惩罚吗?
最开始或许是这样想的,但是到了现在,却带着别样的目的。
谢桅枳罕见的勾唇,仰起头亲吻祁时的眼角,伸出手将人抱在怀中,如同之前无数次不自觉的动作,仿佛早就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面。
恶性人格的谢桅枳告诉祁时:“不只是要惩罚他们,还有另一个目的。”
“他很胆小,不敢将这一切告诉你,但我却全部都知道。”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是他全部的恶意还有欲望…”
谢桅枳就是谢桅枳。
谢桅枳的手指划过祁时的眉眼,顺着鼻梁往下,落在柔软的唇上,然后滑过喉结,落在胸膛上。
“这里,这里这里,全都是他的欲望。”
“想和医生永远待在这里,只有我们在一起,其他什么人都不会再出现。”
“想剥开这层外壳,将里面白皙脆弱的肌肤显露出来,想吞噬、想交缠、想与融为一体。”
谢桅枳终于告诉了祁时,他最终的目的:“想要同医生永远在一起…”-
缠绕着医院的整个藤蔓正在不安分的摩挲移动着,倒是停止了裹缠用力积压如今脆弱的建筑。
医院没有倒塌,那么被困在里面的那些人,就极大可能全都能救出来。
只要消除那些白雾。
这是绝大部分救援人员心里面的想法。
但是闯进迷雾中的特殊情况组织人员却不这么觉得。
趁着藤蔓移动,无暇顾及他们这些人,在看见那些雾气莫名其妙的变淡了一点之后,在外面徘徊了十好几天,却一无进展的小分队决定到迷雾里面进行探索。
迷雾中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方向,也感知不到危险。
他们在外围徘徊,走了一两个小时,再次回到了原地,可见迷雾重重,想要打进医院内部,实在是难上加难。
但是很快,一行人就有了机会。
原本厚重的迷雾开始动荡不安,慢慢变浅,正确的路显现出来。
空气中,悄无声息的弥漫出了一股如同糖果般甜腻的香气。
第125章 精神病院
这股甜香出现的莫名其妙,几人连忙取出背包里面的防毒面具。
当面具过滤掉空气中那股奇怪的味道之后,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迷雾散开了些,他们警惕的选择了一条无人的小路走,想要靠近医院,近距离观察到那些藤蔓,直让人后背发凉。
在外面的观测器上面看,还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此时离近了些,才发现那些藤蔓粗壮,足足有着一个成年男子的臂膀那么粗。
看起来能毫不费力的勒死一头大象。
那些藤蔓泛着枯黑的颜色,浑身上下都不见一丝绿意,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力。
如果因为这些表面现象就对之失去了警惕性,贸然靠近,那么绝对会死的很惨,这些人都是有经验的,此时都是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然后离的远远的。
这所医院从外面看起来已经荒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幸存者,几人打算找一个小门走到医院内部探查,转了一圈,从一个便捷通道里面进入了医院内部。
因为便捷通道已经很久都没有人经过,地面上积上了一层厚重的薄灰,头顶没有灯,只有墙角边那些绿色的灯还亮着,幽绿的灯光平添了几分阴森。
他们往前走,不知走了有多久,才看见了光亮,离开了那个漆黑的地方。
神奇的是,里面的场景并不是想象中残旧破败的景象,虽然墙上缠绕着许多的藤蔓,白漆也掉落了,露出斑驳的墙面,但是头顶的灯还亮着,建筑完好无损,周围也十分整洁的模样。
众人看见眼前这一幕,皆不由惊奇的愣了一瞬。
现实没给他们多久的思考时间,走廊的尽头传来滑轮滚动在地面上的声音,逐渐朝着他们这边靠近,几人面上如临大敌,动作迅速的分来隐藏了起来,并在暗中观察。
周围十分的安静,静的只有那逐渐靠近的声音,在几道无声目光的注视下,制造出那道声音的始作俑者终于出现,竟是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医院工作人员。
那工作人员的面色平静,周身也没有不正常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推着小推车送药的人。
众人的内心都惊疑不定,眼看那人离得越来越近,又不打算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竟是在那人靠近的瞬间,就暴起将人钳制住了。
“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想知道这所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
被钳制住的工作人员虽是个男人,但是力气很小,根本挣脱不了这种被培训过的专业人员的桎梏。
但即使是这样,男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的同伴在一旁防备着,若是工作人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武器,一击将之毙命。
一连说出好几个问题,几秒,几分钟过去了,那个被困住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回答,在几人按捺不住的想要继续问的时候,只见那人终于有了动作。
那双与探查人员对视的双眼眨了眨,带着诡异的空洞感,脑袋微歪,在众人的视线中露出一个浅笑。
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是在下一瞬间,周围安静的藤蔓却异动了起来,只见墙壁上缠绕的藤蔓开始朝着不知名的方向移动伸长,它们分裂出了无数枝丫,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乱舞。
空气中的甜香比之前更来势汹汹,就连防毒面具都不管用了,那近乎是甜腻的香气弥漫开来,无处遁形,侵入皮肤与气管,像是某种毒药,让人逐渐失去意识,最后身体被藤蔓裹缠,成为养料。
几人防不胜防,吸了几口那不对劲的气味之后,脑袋发昏,开始浑身无力,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在那工作人员诡异的笑容下,他们最后看见的景象,就是铺天盖地的藤蔓,将他们彻底包裹的画面。
异象没有丝毫预兆的爆发,那奇怪的气息弥漫了整座医院,不论是被困在病房里面的人,还是各司其职,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都陷入了昏迷之中。
医院某角落的恶鬼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中危险的气息,连忙带着几只婴灵朝着医院后面森林的地方逃跑,眨眼就没影了。
—
追随着源头,这股甜腻气味传来的方向,正是医院重症病房中的001号病房。
相比于另一边的忙碌和人满为患,这边的病房却空空荡荡,看不见任何人影的存在,很安静,也很空荡。
祁时就在001号病房里面,当谢桅枳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爆发的时候,他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的。
这次的异变来的极其突然,或许是压抑的太久,比前两次更加猛烈,恶性人格自然而然的陷入沉睡,善意人格的谢桅枳掌控了身体。
来不及解释,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害怕伤害到祁时,谢桅枳的第一反应就是藏起来,逃走,离开这个医院,去哪里都好,若是他喜欢的青年就在自己面前,在情期汹涌的情况下,身体的本能驱使着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伤害对方。
谢桅枳在这一刻突然有一些害怕,比起被祁时发现真实身份还要感到恐惧。
因为他害怕从祁时的眼中看到厌恶,害怕祁时知道了真相,会逃离。
害怕会没有丝毫理智的,伤害了自己心爱的青年。
身体在变化,藏在体内的藤蔓汹涌澎湃,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谢桅枳的身体里面窜出来,将祁时紧紧缠绕住,不让人有半分离开的机会。
脑海中的意识开始有些恍恍惚惚。
从谢桅枳身边窜出了一些藤蔓靠近祁时,却不是将人缠住拉近,而是要将祁时送出去,谢桅枳也将自己缩进藤球里面,想要逃走。
但祁时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顺从那些藤蔓,而是靠近,先一步钻进了藤球里面,没让谢桅枳独自离开。
那股甜腻的香味在那一瞬间将祁时整个人都缠绕住了,比前两次更为浓郁,身体开始发热,但是意识却是无比的清醒。
祁时捧住谢桅枳的脸颊:“你就这样跑走了,身体怎么办?”
谢桅枳低下头,声音低低的:“身体没关系。”
话是这样说,但是不断升高的体温暴露了谢桅枳笨拙的谎言。
双生花的花期,若是不安全度过,毫不夸张的说,那弥漫的甜香,也就是吸引伴侣的花香,会反之将他自己吞噬,过高的体温,到最后会融化身体。
植物的花期,遇见伴侣,与之结合,开花结果,本是顺理成章,但是因为谢桅枳的特殊性,所以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花期的现象。
但是如今遇见了喜欢的人,一旦触碰,便引得一发不可收拾。
谢桅枳控制住自己急切想要亲吻眼前人的欲望,藤蔓却十分诚实的将封口严严实实的缠住,不留一丝空隙。
祁时没注意到这些小动作,他凑近了些,倒是没有继续问什么,而是解释刚才的那些话:“因果循环,善恶有报,这些都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事情,那是他们自己的恶果,也理应他们自己承担。”
“至于刚才说的那些话。”
祁时停顿了一瞬,谢桅枳的身体也在那一刹那变得僵硬,短短几秒如同过了好几年。
他在等待下一句的审判。
祁时在下一秒终止了谢桅枳的胡思乱想,他道:“若是你喜欢我,那我定是十分欢喜的。”
祁时眉眼弯弯的亲了上去,即使如今的谢桅枳异化的连原本的身形都看不出,他也没有往后退半步,亲昵的伸出手将人抱住。
“我不会亲近我并不喜欢的人。”
只会亲近自己喜欢的人。
这是隐藏在这句话里,十分浅显的告白,谢桅枳在黑暗中愣怔了好几秒,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这句话…
第126章 精神病院
但祁时想,谢桅枳应该是听明白了的。
在下一秒,如同暴风雨般猛烈的吻落下来,逼得人忍不住的往后退,一只粗糙的手抵在脑后,让祁时退无可退。
比起往日称得上是温柔眷恋的亲吻,这次更像带着想要将祁时吞吃入腹的狠劲,谢桅枳眼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掉,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欲望。
祁时的体温在那浓重的几乎喘不上气的香甜气息中,越发的高,紧挨着谢桅枳,连同着那些树藤,也仿佛要燃烧起来,烫的吓人。
整个医院都陷入了沉寂,只剩下幽幽的花香飘荡。
祁时不知道的是,在那份文档里面,关于双生的记载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双生花是一种十分神奇的植物,一花两生,黑白两色。
花朵一旦开放,便意味着成熟期的到来,散发的花香犹如糖果般香甜,但对于被吸引而来的蝴蝶和蜜蜂,却是穿肠的毒药。
双生的花香,只对花期的伴侣展现出最无害的一面,甜如蜜糖,吸引着伴侣的靠近,同时在某种程度上,能激发其潜在的兴奋感,有着如春药一般无二的效力。
祁时感觉自己都快要融化了,再强的理智在此时都化成了一潭春水,荡荡悠悠,随微风轻晃。
两相对比下,树藤的温度显得要低些,触碰到的肌肤冰冰凉凉一片。
祁时在恍惚之中,只感觉身后密密麻麻的吻在他的脸颊、眼角和唇上。
黏人的不像话。
互通心意之后的亲昵有着花期的加持,显得格外的久,布满着树藤的房间,隐隐约约有着什么声音传来,若有若无,听不真切。
窗外的天色由白日到夜晚,再到深夜,那巨大的藤球没有丝毫动静,除了中途卷走了一床被子,便是在黑夜到来之后,一小枝藤蔓悄无声息的将床头的小灯打开了。
暖黄色的灯光照不亮整个房间,若有若无的光线透过极小的缝隙,渗进树藤里面,在祁时眼中晃来晃去。
时间久了,就连那道光线也变得模糊看不清楚了。
祁时微微偏过头,小口喘着气,躲过谢桅枳的亲吻,他的唇瓣糜红,唇角还破了个小口子,眼睫被泪水打湿,眼角红红的。
但是始作俑者却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又黏了上来,祁时伸出手挡住谢桅枳的脸,磕磕绊绊的说道:“够、够了。”
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谢桅枳终于抬起了头,他低垂着眼睛看着祁时,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借着那道若有若无的光线,还能看见那双纯黑的眼眸。
祁时虚虚的和那双眼睛对视了一眼。
那黏糊的身影终于还是停下了动作,只是收紧怀抱,将被褥下的祁时抱在怀里。
祁时伸出手碰了碰谢桅枳的脸颊,无声安抚着,最后实在是累的不行,蜷缩在藤蔓里面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就连谢桅枳的本体暴露在昏黄的光线中,在浴室生疏的为他清理身体,都没有醒过来。
雾气里面的医院从外表上看起来毫无动静,白雾外面,又是另一番景象
肉眼可见的人变得多了,用来监察的机器也多了两台,机器面前有专门的人员负责记录数据。
特殊探查组的人员在进去四个小时之后就失去了联系,而后,机器上面的失控数值猛然增长,高到一个临界值,让几台机器全都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就在大家全身戒备,以为这所医院已经失控,如临大敌的调来高危险值武器,那警报声在半个小时后消失,失控值也渐渐降了下去,稳定在某个平衡值上面。
众人不明所以,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探查组的人没有消息传出来,队伍里面更没有人敢再次进入白雾之中探查情况,只能陷入无尽的焦急等待中。
度日如年。
与此感觉完全不同的祁时,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树藤里面全都是漆黑一片,只能偶尔恍惚晃悠的能看见从缝隙中透过的光,能分辨出到底是白天和黑夜。
或许是担心祁时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环境下会不适应感到不舒服,所以在白天,缠绕的十分紧密的藤蔓会漏出缝隙,让外面的光透进来,到了晚上,就是床头边那暖黄色的小台灯。
又是一个深夜,祁时在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中醒来,他睁开眼睛,入眼的却不是藤蔓,而是房间头顶的天花板。
谢桅枳的身影不知所踪。
祁时坐起身,四周看了看,下了床。
脚触碰到地面上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无力,祁时撑着床边稳了稳,适应了一下,才没让自己摔倒在地面上。
祁时根据那响声,走到窗边。
窗户被藤蔓缠绕的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浑身溢满甜香的祁时将手放上去,那藤蔓的顶端贴着祁时蹭了蹭,却没有一丝要退开的趋势,似乎并不想让祁时看见外面的场景。
沉默许久的系统在此时出声:【外面是任务目标,伫立在白雾外属于正常世界特殊探查局的人员和警察打算强攻进来。】
至于强攻的对象,当然是将整个医院缠绕住的藤蔓。
外面的人尚未探查到医院内部的异常,至今所以为的,是植物变异所引发的怪异事件。
而谢桅枳强行中断花期,出动本体,显然是动了真怒,想要将外面捣乱的人全部剿灭。
祁时也不是特别清楚谢桅枳的神志到底有没有清醒,但是他知道,外面的动静必定是十分大的。
人类如今发展的武器杀伤力不容想象,纵使谢桅枳的能力再强,也免不了会受伤,而对面的人也将面对属于怪物的怒意,不论怎么样,一场血战免不了,这是一场损人又损己的战斗。
过了两秒,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不是给祁时播报外面的情况了,而是关于恨意值下降的提示音:
【这三天,善意人格的恨意值清零,双生恶意人格的恨意值-20,当前双生恨意值:29】
【宿主如今只需要将双生最后的恨意值清零,就算做是任务成功,就能脱离此位面了。】
一直沉默着,将视线放在书桌上那两盆盆栽上面祁时有了反应,他抬起头问道:“最后的恨意值?”
系统:【是的。】
那残留的最后恨意值,属于谢桅枳的执念。
第127章 精神病院
如果说前几个月对于未知的存在,这些人还处于探索和试探的阶段,那么探索小队的消失,无疑是潜在炸弹的导火索,让这场隐匿的战争瞬间就爆发了。
入侵的炮弹将医院里面的一颗大树炸的拦腰截断,动静极大,连地面都震了震。
白色的雾气散开的时候,众人兴奋不已,还以为是成功吓跑了怪异,占领了这片地方。
但是当铺天盖地的藤蔓映入眼帘的时候,那些举着武器,拿着枪对着虚空的人,全都呆在了原地。
鸡皮疙瘩一瞬间就冒了起来,后背的冷汗打湿衣衫,身体的求生欲,在那一刻让人禁不住想要逃走。
那粗长的藤蔓,连子弹都不能逼退,打在上面完全失去了杀伤力,藤蔓的绞合力能轻易将一个人的头颅折断。
火光漫天,在第二个炮弹砸下来的时候,藏在里面的怪物彻底被惹怒,在巨大的人形藤蔓出现的时候,所有的人只感觉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硬难以动弹。
手脚沉重,脑袋有一瞬失去了意识,冷冰冰的目光落在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恶意,在那一瞬间,他们全都与死神擦肩而过。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众人只感觉在这人形怪物出现的时候,就没有活着回去的可能性了,他们已经彻底将对方激怒了。
缠绕着医院的一小部分藤蔓被大火引燃,不断挣扎着,巨大人形藤蔓的底部被轰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迟迟没有愈合,反观这边,也有很多人受伤了,炮弹的数量只剩下三分之一,其中好几辆炮筒,都被藤蔓摧毁了。
眼下的状况,明显人类这边处于劣势,这一局是他们尚未知晓怪物的可怕,如今到最后,怕只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就在所有人都心如死灰的时候,那半空之中可怕的人形藤蔓猛地转过头看向医院,像是发现了什么,身躯有一瞬间的崩散,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变回人类身体的谢桅枳在察觉到不对劲时,就已经出现在了001号病房面前。
在他走之前,房间里面的青年已经累得睡了过去,被他轻轻的放在床上,昏黄的灯光照在其安静的睡颜上,让人感觉心都软了。
此时的谢桅枳伸出手将门打开,细看还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他看向床上,床头的灯依旧开着,但是已经不见了人影。
谢桅枳脑袋一片空白,已经恢复正常的双眼寻找着祁时的身影,但是不论他怎么看,那道身影都没有出现。
熟悉的气息正在淡去,飘飘忽忽,抓也抓不住,就像是紧攥在手中的细沙,渐渐流失在指尖。
祁时离开了,一声不响的离开了,甚至谢桅枳在这所医院都探查不了对方丝毫的气息和痕迹。
为什么要离开呢是不喜欢他了?还是他做错了什么?
谢桅枳的本体被炮弹炸出一个大洞,人类形态下的他,也在同样的地方受了伤。
走路的时候瘸瘸拐拐,若是将裤腿捞起来,便能看见小腿的地方空了一块。
鲜红的血液将那块地方的布料染成深褐色,原来,怪物也是会流血的…
谢桅枳就呆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时间一份一秒过去,过分寂静的房间里面,只听见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透明的眼泪从谢桅枳脸颊划过,在无措到极致的情况下,谢桅枳竟是不自觉的留下了眼泪。
房间里面的气息陷入了凝滞,窗户边依旧缠绕的紧密,不留一丝缝隙的藤蔓动了动,顶端最脆弱的部分探到窗台,像是小心翼翼的缠绕着什么东西。
谢桅枳站在原地,泪水怔怔的从眼角滑落,直到在那个小东西上面,明显察觉到属于祁时的信息,他才看了过去。
藤蔓因为本体的视线变得僵硬,那张小纸条很轻易的就被谢桅枳拿走了。
小纸条上面的字很漂亮,干净温雅,便如同他的主人一般,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上面是祁时留下的话,告诉谢桅枳自己要出去办点事情,让谢桅枳根据纸条上留下的地址信息去找他,并在结尾画了一个可可爱爱的笑脸。
房间里面的另一根藤蔓将书桌拍得“嘭嘭”作响,谢桅枳看过去才发现,原本放在那上面的两个盆栽消失不见,桌边留下祁时身上淡淡的香气,很明显是被带走了。
其实若是谢桅枳不那么的着急,没有那么无措,那么在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就会立马发现祁时留下的小纸条,还有消失的两盆盆栽。
但是他太害怕了。
害怕祁时离开吗?
不,他更害怕的是被抛弃。
眼中的泪水没有停止的征兆,站在黑暗角落的谢桅枳留着眼泪,这个时候,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刚才那人形藤蔓的恐怖模样。
只让人感觉像是弱小的幼兽,独自在角落舔舐伤口,孤孤单单又可怜的模样。
【嘀,恨意值-5,当前双生恨意值:24】
那停滞许久都没有动静,属于谢桅枳的执念,终于在此刻有了些许波动-
不管怎么样,这场本应该恐怖血腥的争斗,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次日,在医院面前昏迷的人类,全都安然无恙的苏醒了过来,随之出现的,还有瘫倒在那棵断裂大树上面的,之前进入白雾里面探查组的那几个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了,不知道为何,在今天全都出现了,只是陷入了昏迷,被救醒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喊饿,好像被饿了好几天似的。
医院的白雾消失了,缠绕住整座医院的藤蔓也随之消失不见,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异变、白雾、人形藤蔓,仿佛都是错觉般,只有满院子的狼藉告诉他们,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但是他们暂时没有精力再去想其他的事情,进入医院内部众人才发现,这所医院里面,竟真的还有幸存者存在,而且还不止几十个人。
负责此次事件的警察调查发现,医院的整体秩序都没有被破坏,医生、病人、工作人员,只是很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份好像是被调转了过来。
病人疯疯癫癫、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是工作人员,而那些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大多只是沉默,不然就是笑着。
警察去查,掩藏在其真实之下的,又牵扯出许多滔天的罪过出来。
那些病人在之前确实是工作人员,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因为那些奇怪的藤蔓,才会转换身份,医院背地里干的那些事情,也一一被警察查了出来,因为牵扯广大,甚至还包括一些上层家族中的秘密,这件事情由上级领导接手处理。
康复精神病院从最开始就被社会广泛关注,势必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在清查人数的时候,警察们也发现了一个十分特别的人,他曾经正是精神病院的院长,但是比起照片上的那个人,如今的院长仿若已经病弱膏肓,浑身瘦的只剩下一把老骨头,人也已经疯了。
而关于人形树藤,还有医院的诡异,为了避免群众恐慌,被封锁了消息,在风口浪尖上,也有一些离谱的传言流传在网上,但是没有视频还有图片,终究也没有翻起什么浪花来。
只有内部人员,还在不断探索那栋神秘的医院。
祁时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将市中心的房子收拾好,并住了好几天了。
医生的工资宽裕,祁时名下就有好几套房子,他不怎么想回靠的医院太近的那栋郊外的房屋,想着想着,就来到了这边。
这边的地皮算是黄金地段,房价不便宜,小公寓,地方宽敞幽静,环境也很好,出门走几步路,便是繁华的商业街,十分热闹。
出来这几天,祁时也没有想着要回去,在手机上陆陆续续看到苏铭还有关露被接回了家,也渐渐放下了心。
随着调查不断的深入,甚至查出了某些上市公司隐藏起来的那些犯罪的事件,掌权人被逮捕入狱,市场一片动荡,但是这都和祁时没有关系。
配合着上门来的警察做了一些调查,撒了个小慌圆过了自己是怎么逃出医院的,在警察走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祁时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甚至还去某中心医院应聘了心理医生的职位,打算继续工作。
因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和优越的自身条件,即使祁时的上一个工作的医院是前不久才发生意外的康复精神病医院,祁时还是被录用了。
上班的日子没有之前忙碌,祁时现在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开导那些心理出现问题的病人。
依旧是很平常的一天,上午明明是艳阳天,到了下午,天却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想着放在阳台外面的两盆花,祁时很担心,就请了假,急忙开着车赶回家。
连衣衫被打湿了都没怎么注意到,祁时将两盆花抱进了屋子里面,这才松了口气。
或许是天气暖和,祁时从医院带回来的那盆看起来已经枯死的盆栽上面,长出了脆生生的嫩芽,尽管很小,但是他还是发现了。
祁时十分小心的照顾着那颗初生的嫩芽。
窗外的天色阴沉,雨哗哗的下着,隔着玻璃,发出闷闷的响声,卧室里面没有开灯,有些昏暗,但是祁时转身还是看见了站在角落的谢桅枳。
普通人看见自己的房间莫名出现了一个人,必定会吓得尖叫起来,但是祁时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站在那里,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谢桅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终还是谢桅枳忍不住,走了过来,将祁时抱在了怀中。
双手带着狠劲,像是要将祁时生生揉进血肉里,也带着浓浓的害怕。
第128章 精神病院
医院对于谢桅枳来说是囚笼是牢狱,却又十分矛盾的成为了他的屏障,自成为茧,将他困在那里面。
明明自身已经有着足够的力量能够离开,却日复一日的待在那个地方,重复着生前的轨迹,重新回到了医院。
祁时相信在那天,若是谢桅枳成功将那些人逼退,并让人类从此都不敢在靠近医院,在那之后,也没有想离开那个地方。
所以祁时做了一个决定,让谢桅枳自己来选择,而谢桅枳终究还是破开了心中囚笼,重新回到人世间,像是溺水的人捉住了救命稻草,重新回到了岸边。
谢桅枳的回归是在一个雨天,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身上还有着伤,看起来可可怜怜的,一看见祁时,那泪水就像是洪水决堤了一般掉下来,偏偏不肯发出一点声音,让祁时心疼极了,又亲又抱的哄着,才好了一些。
谢桅枳抱着祁时整整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都还没有醒来。
恰逢过几天是假期,医院的事情也没有之前的多,算是比较清闲,祁时就多请了两天假,打算待在家里面多陪陪谢桅枳。
许是战斗耗费了许多精力,谢桅枳这一觉睡到了临近中午才醒,祁时推了推腰间那只禁锢住他的手臂,要下床,却被谢桅枳拉了一下,瞬间倒在床铺上。
细软的发丝蹭了上来,痒痒的,祁时受不住,往后躲,这次却没有推了,而是伸出手碰了碰谢桅枳的脸颊,轻轻摩挲着,说道:“快到中午了,饿了吗?我去做点吃的。”
谢桅枳不饿,甚至他如今的身体,可以不吃任何东西,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抱着祁时不撒手。
但是祁时不行,他是人类的身体,必须要吃东西。
谢桅枳乖乖的放开了。
祁时起床洗漱,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还在淋淋漓漓的下着雨,哗哗的雨声混着屋内咕噜咕噜水开的声音,和厨房微微的水蒸气,整个人的心都静了下来。
谢桅枳湿着头发,浑身水汽的站在厨房门口,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锅里面的热粥滚开,祁时看着,将火关小,许是谢桅枳的视线太过灼热不可忽视,祁时微微侧过身,看向青年,还以为是对方饿了,温声说道:“马上就好了。”
转过身继续忙碌的时候,也还在不断的说着话。
“昨天淋了雨,我煮了姜汤还是热的,快喝点去去寒。”
虽然知道谢桅枳发热的原因了,但是在祁时的潜意识下,还是以为对方的身体并不是特别好,所以一直都很小心。
谢桅枳似乎是听到了祁时的话,走进了厨房,厨房的窗户微掀开,吸油烟机发出细小的声响,一些来不及被吸走的水蒸气弥漫在这个空间中,打湿了谢桅枳低垂的睫毛。
谢桅枳走了进来,却并没有去一旁喝姜汤,而是站在祁时身后,高大的身形靠过来,却完全不符合形象的做出一些动作,从背后抱着祁时的腰,脑袋搭在颈窝处。
那些微湿的发丝落在祁时颈间的皮肤上,冰冰凉凉的一片,祁时忍着凉意和痒意没有躲,他发现,比起在医院的时候,谢桅枳好像变得异常粘人了些。
这不是错觉。
喝着热粥吃完小菜,一口姜汤下肚,浑身都暖洋洋的。
只是祁时不喜欢姜汤的味道,只喝了小半碗,眉头皱着,极小的吐了口气,反看谢桅枳那边,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口气就将那碗姜汤喝完了。
吃完饭,外面还在下着有雨,无事可做,祁时将谢桅枳拉到沙发上坐着,让他调自己喜欢的电视看,谢桅枳没怎么看,随便按了两下,电视就开始播放了起来。
是一部口碑挺好的现代连续剧,祁时看着谢桅枳将视线放在了电视上,就拿起了放在一旁的书,接着之前没有看完的继续看,静静的陪着谢桅枳。
但是谢桅枳的视线却没有放在电视上面,他似乎担心会打扰祁时,动作放得很小,只是安静的看着。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谢桅枳终于忍不住的朝着祁时靠近,先是抓住垂在一旁的衣角,见祁时没有注意,又勾住了手。
这时的祁时抬起头来看着人,却没有将手拿走,而是顺着谢桅枳的动作,将人牵住了。
相比于谢桅枳如今冰冷的手掌心,祁时的手心的温度,温热的像是一块暖玉,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温度。
看见自己的动作被无声的纵容着,祁时也没有躲开,谢桅枳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祁时从书本上面移开视线,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黏上来的谢桅枳,对方半个身子都陷在沙发上,手抱着他的腰,枕在祁时的肩膀上。
眼睛闭着,眼睫纤长,像是蝴蝶的翅膀,微微颤抖。
祁时还以为谢桅枳又困了,他将书放下,电视的遥控器就在手边不远处,就拿过来将声音调小了一些,却不想刚想将遥控器放在一旁时,就被谢桅枳攥住了手腕。
“啪嗒。”
遥控器掉落在一旁,所幸的是,地面上铺着地毯,不至于会被摔坏,湿漉漉的吻落在祁时的颈脖上,慢慢往上,祁时就被黏上来的谢桅枳吻住了。
时隔许久的亲昵自然是极其缠绵的,电视的声音在之前就被关小了,窗外沙沙的雨声便自然听得十分的清楚。
谢桅枳的吻带着许些小心翼翼,不似雨打芭蕉,却像春雨一般绵延不绝,温柔又缠绵。
不像前几次一样,这次的谢桅枳只是亲了两下就离开了,没有缠着祁时继续下去,他眼底下带着一圈浅浅的乌黑,似是很困倦的模样,但就是这样,也要抱着祁时。
“想睡就睡吧。”
祁时见状拍了拍谢桅枳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动作十分的轻,跟哄小孩一样。
谢桅枳却摇了摇头,紧紧的盯着祁时,腰间的手收紧:“我不困。”
说是这样说,眼底的困倦到底骗不了人。
祁时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声音轻缓,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谢桅枳沉沉的看着祁时,半晌,才妥协似的枕在祁时怀中,末了还道:“要抱着睡。”
祁时自然是无有不答应的。
窗外的雨淋漓的下着,谢桅枳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冷香弥漫在鼻尖,什么梦都没有做。
等到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马上要天黑了。
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祁时关掉了,谢桅枳身上也盖着一个小毛毯,是祁时担心谢桅枳着凉,但那毛毯被谢桅枳捂了那么久,都没有变得热乎起来,依旧还是冷冰冰的。
只是那上面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还没来得及散尽的冷香,是谢桅枳极其熟悉的味道。
几乎是一睁开眼,视线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寻找祁时的身影,但祁时并不在客厅。
不在客厅也不在卧室,甚至谢桅枳在这个屋子里面,也没有察觉到祁时的气息。
那一刻,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几乎能让谢桅枳瞬间失控。
不知道是怎么打开门,走到走廊处,刚走两步就看到了坐着电梯上楼,提着东西的祁时。
祁时刚下楼去拿了一趟外卖,买的是一些新鲜生菜和肉类,冰箱里面没有什么菜了,天黑了又在下雨,干脆叫了一个外卖送来。
看见站在门口的谢桅枳也有些讶异,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出去的一会功夫,谢桅枳竟然已经醒了。
祁时看过去,就蓦的看到了谢桅枳微红的眼角,和黑漆漆的眼瞳,像是被溺入了一个深深的黑暗之中。
第129章 精神病院
祁时张了张嘴唇,莫名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走近了一些,微抬起头,将另外一只手提着的小蛋糕递给谢桅枳。
“我看你还在睡着,就没有叫醒你。”
谢桅枳一直没有说话,祁时又道:“我只是去外面拿了一下东西,还有你喜欢的小蛋糕,我们回家一起吃好不好?”
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动了谢桅枳,他沉默着将祁时手中那袋看着有些重的东西主动接了过来,然后进了屋。
祁时知道谢桅枳喜欢甜食,像是小孩一样,一颗糖就能轻易的蛊惑,意外的好哄,却也让人心疼。
一个蛋糕被两个人分着吃光了,都不是太饿,所以晚饭就随便吃了点东西,将肚子填饱了。
吃完了饭,又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时间不早,就各自回房洗漱去了。
等祁时洗漱完,穿着柔软舒适的睡衣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房门恰好被敲响。
祁时打开门,就看着穿着黑色睡衣的谢桅枳站在外面,发间还滴着水。
如祁时所想,黑色的睡衣十分的适合谢桅枳,大小也刚刚好,祁时牵着谢桅枳走了进去,让人坐了下来,自己则找出吹风机,温度调成合适的大小,将还在滴水的发梢吹干。
谢桅枳从头到尾,一动不动的任由祁时动作,连身体都没有动一下。
现在已经是夏天,可是祁时伸手触碰上去,发现谢桅枳身上还是冰冷的一片,他走过去,将被褥掀开,在那上面拍了两下:“这里睡。”
祁时收拾了一间房间出来,但是很明显,谢桅枳并不想一个人睡在空空荡荡的房间。
明明都是一样的屋子,柔软的床铺,但是缺少了祁时的身影,就如同冰凉的地窖一般,让谢桅枳想起曾经长眠的地底,仿佛身体还在不断的被虫子啃噬,疼痛无比。
谢桅枳病了,不再是分裂出两个人格来保护自己,甚至那对于他而言,算不上生病,但是他现在却感觉自己病了。
一种无药可救的病症。
若是看不见青年的身影,让他独自一个人,就像是重新回到了不见天日的地底,全身不能动弹,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将他再次困在了囚笼之中。
但此时青年就在眼前,房间温暖舒适,极好的安抚了谢桅枳不安的神经,他走了过去,乖乖躺下。
祁时伸手将被子扯了一下,却没有去床的另一边躺下,而是走到了窗户前。
这两天都在下雨,祁时就没有将盆栽搬到阳台上面去,怕淋坏了,拿起一旁的小喷壶,祁时给两个盆栽都浇了水。
他凑近了一些看着那长出绿芽的那一颗,发现在健康的生长着,放下了心,将喷壶放下,才打算睡觉了。
祁时还保留着在医院时的习惯,也或许是担心谢桅枳怕黑,开着一个昏黄的小灯放在不远处。
光线有些暗,不打扰睡觉,但也能看得清四周。
祁时躺下之后,没过两秒,谢桅枳就凑了过来,一双手轻轻的放在腰间,将他抱在怀中。
被窝里面暖烘烘的,到后来谢桅枳吻上来,祁时也没有拒绝,而后靠近的主人便越发得寸进尺。
放在不远处的小灯变得暗淡,最后因为耗电量过度熄灭了,祁时的记忆恍惚中又回到了在医院的时候,被藤蔓包裹的那几天,明灭的灯光亮起又熄灭,不知时间的流逝。
窗外的雨依旧没停,雨滴打在窗户上,晕染出痕迹,就如同祁时脸颊边,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滴落在枕头上,开出一朵朵花来。
迷迷糊糊的,祁时的双手抱着谢桅枳的颈脖,酸的都没有力气了,到了后面,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喘了两口气,说出一句话来。
高大的男人每次都会有回应,他俯下身,凑近了些,方便更容易听见祁时的说话声,但是动作却没有停。
于是好不容易完整的话语,又变得破碎了。
雨声沙沙,祁时的意识仿若也随着消散在了天地间,只记得后面,视线颠倒,他被人拉着,就着那个动作坐在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之中。
抱着他的那双手紧紧的,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又像是迷途中的行者找到了最后的归宿,视线起伏不定,在夏日的雨夜中,祁时听见了属于谢桅枳的告白,还有那声低低的请求。
他说:“不要离开我…”
请不要离开我-
这场雨一连下了两天,天气才堪堪放晴,太阳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暖黄的阳光照向大地,干净的空气中尽是泥土的芳香。
早饭是谢桅枳做的,煮的软烂的蔬菜粥,放了一些盐巴。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下厨,意外的十分好吃。
今天的天气十分的好,但是祁时的精神却不是很好,低着头,半睁开眼睛,一副困倦的模样。
夏季的棉质睡衣单薄,衬得身材修长,白色的布料显得那些露出来的皮肤更加的白皙,如同一块上好的暖玉。
只是这块暖玉上被画上了朵朵红梅,徐徐开放在祁时的颈间,颜色很深,显然是在这两天才添上去的。
若是仔细点看,还能看见对方的手腕上也有许多,难以想象被布料遮盖之下是什么情况,足以可见有多么的疯狂。
谢桅枳去将卧室和客厅的窗帘窗户全都打开,那些沉没的暖昧气味散开,被新鲜的空气替换。
当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时,谢桅枳才起身将洗衣机里面的床单被褥还有沙发套,全都拿出来晾好了。
将房间都收拾干净了,他才重新回到客厅,祁时困得半阖着眼,看见谢桅枳,身体因为这几天习惯性的抬起双手,不自觉的带着点依赖的意味:“还想睡会。”
谢桅枳看着祁时手中的空碗,看着人吃了东西,这才俯下身,将青年横抱着走进卧室。
掀开被窝,将青年放下,谢桅枳也随之躺了下来,温暖的怀抱自然而然的贴上来。
祁时在谢桅枳的怀中闭上眼睛,慢慢睡熟,谢桅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怀中的人类沉睡。
这是一个十分平常的清晨,微风、雨后、阳光,还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窗外是叽叽喳喳的鸟叫,马路上有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人世间热闹,谢桅枳突然在那一瞬间,知道了什么叫做幸福。
也明白了很久之前,祁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外面的世界很美,这春夏秋冬,四季更替,他都应该去看一看…
原来早在很久之前,青年就已经将所有美好的祝愿送给了他。
【嘀,恨意值-15,当前双生恨意值:9!】
第130章 精神病院
那所早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的医院渐渐在人们的记忆当中被遗忘,在郊外之地一点一点被时光所老化,最后倒塌。
埋藏的白骨化成灰烬,最后和大自然融为一体,谢桅枳最终离开了那个如同牢笼一般的地方。
苏铭和苏明磊在后来也来见过祁时,苏明磊依旧是那副不正经的二世祖的模样,见到祁时就开始瞎撩,最后差点被谢桅枳吓出心脏病来。
反观苏铭,现在已经是苏氏新上任的小苏总了。
因着医院的事情,许多不见天日的腌臜事情被暴露出来,让那些上市公司元气大伤,甚至有些因为股票大跌,险些破产。
苏氏便是其中一员,老苏总因为病痛不幸去世,子女辈不争气,担不起大局,虎狼在侧,情况危急。
苏铭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是天生的商人,手段精明残忍,血清了一番,又暗中力挽狂澜,最终将岌岌可危的公司救了回来。
祁时也看见了关露,知道她如今恢复了健康,在另一家公司上班,日子平淡且幸福。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进行着。
时间过的很快,炎热的夏季,树上的蝉呤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照的人浑身发烫,在灯火阑珊的中心市坐在马路边的石墩上吃着冰淇淋仿佛还是昨日的事情。
金黄的银杏叶落下,铺满了整个柏油路,准备着一场盛大的舞会。
中心市的的秋天十分的短暂,还没怎么意识到秋天的来临,温度猛地降了下来,冬天就来了。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些,路上的行人早早的就穿上了棉袄,用来抵御寒风和冷气,而丝毫感受不到寒冷的谢桅枳还穿着深秋的风衣。
祁时看不过去,在衣柜里面找了一条围巾,将谢桅枳的半张脸都围在了围巾下面,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转眼间,谢桅枳已经离开那个地方,陪着祁时走过了两个季节的更替。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不告而别的离开,让谢桅枳出现一些病理性的不安,祁时请了好些天的假陪着安抚,这才好上了许多。
谢桅枳开始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人类都是要工作的,祁时也不例外,每天上班下班,开导医治病人,在这个时候,谢桅枳总是感觉时间过得缓慢。
心理咨询师的工作也不是十分轻松,在去接青年,看见朝着他走过来的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的时候,谢桅枳开始有了意识。
藤蔓告诉他,必须要去工作。
于是,谢桅枳便去找工作了。
祁时那时候还没意识到不对劲,直到半个月之后,谢桅枳抱着一束玫瑰花,提着大蛋糕放在桌子上,并将一大堆现金上缴的时候,祁时才发现了。
说来有些哭笑不得的是,由于与世隔绝太久,没有学历没有经验,谢桅枳出来找的第一份工作,竟然是搬砖。
祁时那时候问了一声,为什么要选择去干这个活,谢桅枳只说:因为来钱快,因为想给他这些钱。
想让青年不要那么辛苦。
祁时并不缺钱,但是听见这句话,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软了软。
搬砖的事情告一段落,因为太辛苦,祁时发现之后,就没有让谢桅枳再去了。
那些挣来的钱最后被谢桅枳用来投资去学习做了甜品,后面开了一个甜品店。
或许是怪物的特殊吸引力,也可能是那甜品的味道十分独特,生意十分火爆,直到今天,谢桅枳的手下已经有好几家的分店了。
在初雪落下的那天,祁时将谢桅枳的围巾带好,难得的一起出去约会。
正逢时是休息日,虽然天气严寒,但是却依旧挡不住街上的人来人往,热闹至极。
祁时带着谢桅枳去小区外面的早餐店坐下,店外寒冷,但是里面却十分的暖和,白色的雾气腾腾,弥漫在半空中。
店长十分熟悉的端上来了两碗汤圆,白白滚滚的,十分的诱人。
祁时催促谢桅枳拿起勺子,笑道:“下雪天就应该吃一些甜甜暖暖的东西。”
一碗汤圆下肚,浑身都暖洋洋的。
祁时没有开车,而是坐着城市特有的观光车,和谢桅枳一起转遍了整个中心市。
他们在树木参天的森林公园里面散步,白雪片片落在头顶,而后融化,他们在繁华的闹市,借着宽大的衣袖,手牵着手漫步在其中。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古寺面前。
同记忆之中没有太大的差别,伫立其中的那棵古树依旧长青,上面绑着许多红色的绸缎。
白雪与红绸相得益彰,十分相衬,其下挂着许多的木牌,铃铛被风吹的叮当作响,寺庙香火的味道老远都能闻见。
今天依旧是晴天,只不过不同的是,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穿着棉袄,抱着红绸缎的小沙弥路过,恰巧问了一句:“两位是来上香的吗?上香的地方在这边哦。”
祁时摇了摇头,道:“不是上香,是来还愿的。”
谢桅枳就站在旁边,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侧过头看着祁时。
听到这句话,小沙弥十分惊喜,随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能够来还愿的都是有缘人,两位请拿取两条红绸,绑在那棵大树上面吧。”
“如此,也是了了因果。”
记忆之中,那是祁时第一次带着谢桅枳离开医院,彼时的他站在这棵大树下面,一笔一划的写下祈愿,无人能看见那木牌上承载着什么,除了他们自己。
而在此刻,谢桅枳好似在某一瞬间知道了祁时那时候所写下的愿望。
承载着幸福与美好,在未来的某一天与他相见。
那是一件何其幸运的事情。
在雪花翻飞间,祁时将手中的红绸挂在树的高处,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转过头来朝着谢桅枳看过来。
一如初见那时,冥冥之中,祁时站在医院那棵大树下面,隔着厚重的玻璃,朝着牢笼中他的看过来。
只此一眼,便再也不能忘却。
【嘀,恨意值-9,当前双生恨意值清零!】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