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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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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眼瞎?你怎么又眼瞎了??你们为什么拉手???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好的????”上来打扫卫生的黎婧一连四个问题,直接蹿到翟忍冬和纪砚清跟前,盯着她们“握”在一起的手说:“我错过了什么吗?”

    气氛顿时全无。

    吵架的气氛。

    两位当事人默契地一个松手,侧身背对黎婧整理情绪,一个把手装进口袋,偏着头说:“能不能把拖把拿远点,快杵我脸上了。”

    黎婧:“哦。”

    黎婧把拖把和水桶往墙根一放,眯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狠狠钉到翟忍冬脸上:“这么快就抛弃我另觅新欢了,噫——什么品种的喜新厌旧人设啊。”

    翟忍冬:“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黎婧立刻紧抿住嘴,冲着翟忍冬呜呜啊啊,连比带划。

    翟忍冬不想让自己的智商也陷入盆地,装在口袋里的手捏着关节,径直走人。

    黎婧赶紧拦住她说人话:“你怎么才睡醒啊,刘姐等你一上午都急了。”

    翟忍冬:“有事?”

    “没事啊,不就等你吃饭么。”黎婧手一伸,捞过拖把拄着,絮絮叨叨地说:“刘姐怪自己昨天走得早,没给你弄吃的,所以今天一来就做了,结果你不起,她只能一直热锅里,味儿都变了。”

    刘姐管着藏冬的厨房。

    她是外地来的,嫁给了本地人,因为年长又无儿无女,就把母爱全转嫁给了店里的年轻人。

    尤其是翟忍冬。

    少给她吃一顿,刘姐能内疚一个月,黎婧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长相啊性格啊,哪儿哪儿都比她老板招人待见。

    翟忍冬说:“我不起,你不会叫?”

    “老板,咱做人可以没良心,但不能这么没良心。”黎婧体谅翟忍冬辛苦才没叫她的好心被辜负,愤愤地把拖把在水里怼了两下,瞪着她说:“你信不信我一拖把搂你脸上?”

    翟忍冬垂眸瞥她一眼:“啧。”

    黎婧:“???”

    毁灭吧!

    先等一等。

    黎婧一把拨开翟忍冬,看向门边背对她们的纪砚清:“我的天呐!纪小姐,您就穿个毛衣不冷吗??”

    纪砚清早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回身过来时笑得完美无瑕:“冷啊,但是不小心把钥匙锁房间里了,没办法取外套。”

    “嗨,早说啊!”黎婧两手一拍,说:“我有备用的!”

    黎婧一撩衣摆,伸手在腰上一扯,一盘钥匙丁零当啷出现在她手里。

    纪砚清侧身走到旁边,让出位置给黎婧开门。

    她眼尾那片窄窄的余光里,翟忍冬刚好转身下楼——右手扶着后颈,头微低,看起来非常的若无其事。

    纪砚清冷着脸,平复许久的心绪再度变得低沉。

    ————

    纪砚清收拾好一切下楼是在两个小时之后,已经过了饭点的一楼只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

    闲得无聊的黎婧一看到纪砚清出现,立刻抱着菜单跑过来,热情地问:“纪小姐,吃点什么不?”

    纪砚清连着两顿没吃,现在胃口更差,只点了份清淡的小菜和粥。

    等餐过程中,黎婧给前来送货的师傅开了门,挡风门帘被她顺手挂在门板上方,店里的人便能畅通无阻看到外面的街景——只有成片的雪色,行人非常稀落。

    纪砚清手机关机,无事可做,穷极无聊地偏头看着外面。

    一个小孩儿不小心摔倒,脸撞在了羊屁股上;

    一个年轻女人太瘦小,被大风吹着往前滑;

    一个外地车牌从门前经过的时候,停了好几分钟;

    ……

    “滴——!”

    纪砚清搓了搓冻得有些发麻的手,看到一辆载满干货的小皮卡停在门口,后面拖着一辆黑色越野。

    翟忍冬和个中年女人一前一后从两辆车上下来,打开了越野的引擎盖。

    这应该就是翟忍冬说过漏油的那辆,她看起来懂车,利索地脱了手套塞进口袋,弓身在车前检查。

    “变速箱漏的。”翟忍冬直起身体对帮忙把车拖回来的任姐说:“我这儿没工具,回头让小邱拖走。”

    任姐:“行,那我就不管了,店里还等着补货。”

    翟忍冬:“谢了。”

    任姐:“顺道的事,客气啥。走了。”

    任姐很快开着车离开。

    翟忍冬放下引擎盖,用手套掸着身上的雪往店里走。

    视线扫过还看着门口方向的纪砚清,翟忍冬面不改色地眨了一下眼睛,目光就顺势落在了柜台后,正在核对收货单的黎婧身上。

    “打电话给小邱,说变速箱漏油,让她拖过去检查一下。”翟忍冬说。

    黎婧头都没抬:“上上周换刹车片,上个月换电瓶,上上个月得是修的空调?我说你这车该换赶紧换吧,哪天真把你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翟忍冬斜倚着柜台,言简意赅:“穷。”

    黎婧微微笑,拿起电话:“唉,小邱啊,忙吗?你冬姐车又坏了,你啥时候过来拖?好好好,麻烦你了啊,记得给她算便宜点,她一年到头穷得相当稳定。”

    电话挂断,黎婧多一句都嫌烦地说:“晚上才能来,有车正修着。”

    翟忍冬“嗯”一声,把手套放在柜台上,转身往卫生间方向走。

    刘姐给她做的早饭里也有肉骨头,她被盯着吃完没休息就接到电话,说车拖回来了,让她去离镇子二十来公里的垭口取一下。

    她刚好看到进货回来,从门前经过的任姐,和她说了下情况,任姐二话没说捎着她过去垭口,再帮忙把车拖回镇上,一路上冷风、颠簸,这会儿胃里翻滚得很厉害。

    卫生间在楼梯下面,比较隐蔽,背对那里,且已经在低头吃饭的纪砚清自然没看到翟忍冬进去之后一直没出来。

    吃了约莫三分钟,实在没胃口的她放下筷子,起身往那边走,打算洗个手出门。

    “咔。”

    “咔!”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纪砚清率先松手,下一秒,锁被人从里面打开。

    看到对方,两人俱是一顿。

    很快,一个自然地偏过头侧身让路,另一个垂着眼侧身出来,两人隔着逼仄走廊能提供的最大距离擦身而过。

    与此同时,库房门口的黎婧抱着订货单“噫”一声,咕噜噜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反复流转。

    等到纪砚清进去,翟忍冬往过走,她脸上开始露出笑容。

    哎呀呀,她这张嘴可真是镶了金边了,说什么来什么呢。

    昨儿晚上才刚许愿来个个儿更高的收拾收拾她老板,今儿就成真了呢。

    纪小姐得高她老板两公分吧?

    两公分得两指头呢!

    盆地里的女人可真争气!

    “嘎嘎嘎!”黎婧笑得五官奇形怪状。

    翟忍冬抬眼:“疯了?”

    黎婧恨不得把头点断:“对!就在刚刚!”

    翟忍冬短促地笑出一声,掠过黎婧,面无表情地走了。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

    纪砚清仔细洗了手,抹上护手霜,出来问正在点货的黎婧:“这附近有没有公交车站?”

    她想去视频里的河边看看。

    那条河在镇子外面,导航预估了十公里,她的车马上没油,撑不到最近的加油站,也撑不到河边,今天这趟只能坐公交。

    黎婧探身一指:“出门左转,不到五米。”

    纪砚清:“谢谢。”

    纪砚清推门一出来就看到了徐徐停下的公交,她快走几步上来。

    后面陆续还有人,纪砚清往旁边让了让,拉过包找纸币——她没这里的公交卡。

    “滴。”

    “滴。”

    “当啷。”

    “……”

    上来的人投币的投币,刷卡的刷卡。

    在门关上之前,匆匆赶来的最后一位也踏上了台阶。

    ……

    仍旧一身黑,戴着那副掸过雪的皮手套,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怼在卡机上。

    “滴。”

    司机熟稔地问:“忍冬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翟忍冬把卡装回口袋说:“昨晚。”

    “刚回来就要出门?”

    “嗯,办点事。”

    司机接了句当地方言,伸手去按关门键。

    余光看到一张百元纸币即将被投进去,司机吓了一跳,连忙说:“没零钱就算了,一百我可找不起!”

    纪砚清说:“不用找。”

    “那也不行!收了你这钱,我交班的时候没法解释!”司机扭头瞅了瞅纪砚清的穿着,问:“你忍冬店里的人?”

    纪砚清没吭声。

    司机以为她不认识翟忍冬,好心给她指指还被堵在台阶上的人,说:“就这个,藏冬的老板。”

    纪砚清:“……”

    有时候,她挺怀念城里相见不相识的冷漠氛围。

    这个镇子太小了,走哪儿都是熟人。

    “嗯。”纪砚清淡声道。

    司机:“那就更不能收你钱了!忍冬店里的人就是咱镇自己人,咋方便咋来!”

    “快去找位置坐,马上走了!”

    司机一句话堵死了纪砚清的路,她只能把钱放回去,扣了包往里走。

    翟忍冬跟在后面。

    “车辆马上启动,请大家扶……”

    车内广播猝不及防在四周响起,纪砚清只来得及听到下一个“扶”字,身体就被强大的惯性带着往后倒。

    她本能去抓椅背。

    手触到之前,背上忽然一沉,有人隔着手套扶住了她。

    是谁不言而喻。

    纪砚清皱了一下眉。

    某位老板这什么意思?

    恪守底线的道德感作祟?

    挺好。

    怎么听她墙角的时候就突然没了?

    纪砚清在心里冷哼一声,没等表现到脸上,背上的手就已经干脆地离开,人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径直让过她站的地方往后头——高个子抢眼,模样也出挑,单手扶着横杆扶手往里坐的时候低了点头,睫毛和目光便顺势一落,比窗外的雪还要冷还要淡。

    挺拽。

    纪砚清稳着身体往里走。

    整个车上只剩翟忍冬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纪砚清不是别扭的人,有空位她就敢坐,再者,刚那几口咸粥吃得她不是很舒服,不想站着。

    纪砚清走过来坐下。

    座位就那么点大,两人的衣服不可避免地挨在一起。

    纪砚清扫了眼,没动,靠着座位闭目养神。

    ……根本养不了。

    这里坑坑洼洼的路,司机深一脚浅一脚的刹车油门,纪砚清必须紧抿着嘴才能保证自己不吐出来,但不能保证顺利坚持到目的地。

    公交的十公里,这台破破烂烂,疯狂颠簸的公交的十公里可能比她的命还要长。

    纪砚清犹豫着要不要算了。

    这么冷的天,河水肯定已经结冰了,哪儿来什么春天的奇迹。

    这么一想,纪砚清立刻睁开眼睛,打算喊司机停车。

    “……”

    有人睡神附体了吧,这都能睡着?

    纪砚清侧目看着一颠两颠,被颠到自己肩头,睡得无比踏实的翟忍冬,脸色不太好看。

    几个小时前,她们才刚结过梁子,这位老板到底是怎么做到心无挂碍地扶她一把,再把她当枕头的?

    ……恪守底线的道德感也许无所不能。

    挺好。

    纪砚清面容冷白,镶了钻的耳钉也含着冷冷的光。她端坐着,在持续不断的颠簸中稳稳抬手,只用一根食指点在翟忍冬头顶,想把她拨到靠窗那边。

    窗上有个圆圆的洞,应该是开关窗的把手掉落之后留下的,冷风不经意从洞里吹进来一片雪花,刚刚好落在翟忍冬眼皮上。

    也许是感受到了凉意,翟忍冬皱了一下眉,静默半晌,头继续往纪砚清这边靠。

    发丝触碰脖颈带来的瘙痒让纪砚清指尖一跳,几乎同时,公交遇到一个大坑掉进去再开上来,车里的人被颠得全挺直了腰杆。

    包括翟忍冬。

    她不太高兴地抿着唇,余光在两人挨一起的衣服上顿了顿,将微微岔开的腿往里面一侧,上衣往怀里一裹,留下泾渭分明的界限,接着身子往窗边一歪,头往窗上一靠,又睡了过去。

    手还悬在半空的纪砚清:“……???”

    她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需要这么躲?

    她们之间的梁子算是结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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