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相
夜晚的天空深蓝,一轮明月勾着云彩挂在半空,星光点缀着漆黑的暮色。
时至半夜突然刮起了大风,一道闪电哗啦撕开黑幕。
雷声轰鸣。
漆黑的卧室,许蘩睡到一半,吓得蜷缩着身子,眼睛颤抖地紧闭。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灰暗的画面,激起她与生俱来的恐惧感。
记忆深处浮现出一道冷漠的身影。
黑发男子笔直地站在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女孩身前,目光里淬冰般的凉。
很冷很无情的眼神。
“大少爷,这对夫妻当场死亡,小姑娘脑袋受到重创,该怎么处理?”中年男人的声音颇为紧张,他们出来办事没想到会撞到一辆大众。
黑色迈巴赫表面有凹陷的痕迹,并不严重,而那辆t-roc探歌没那么幸运,车身已经面目全非,零碎的机件散落在路央。
三个保镖从车里捞出不成人形的两具尸体,还有个受重伤的女孩。
许蘩被人抱出来放在地上,混沌的视线渐渐地变得茫然,身体散架了般钝痛。
她依稀听见他们的对话,心里撕裂开一道口子,痛彻心扉。
爸妈就这么死了。
许蘩吃力地张了张嘴,带血的小手骤然抓住那名男子的黑色裤角。
“救……妈妈……”
男子低头瞥了她一眼,眉心散着股寒意,犹如看见肮脏的东西,不作表态。
“少爷,这孩子……没死。”
男子轮廓倨傲,面无表情地打量女孩几秒,轻轻将她的手随意拨开,如同拂走一粒尘埃,漠然离去。
“先送去救治,没死就把她送去孤儿院。”
车辆相撞的那一秒,母亲突然将她死死地护在自己的臂弯,宁愿被撞得粉碎,也保全了她的命。
这一切似洪水汹涌地闯进她的脑海。
被她忘记了一段记忆。
在这电闪雷鸣的夜晚苏醒了。
陆时生向来浅眠,发觉怀里的人身体抖得不成样,睁开眼睛陡然愣住。
许蘩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过白洁的脸庞,手指一抹湿润一片。
他惊住,打开床头灯,声音卡在喉咙口摇了摇她的肩膀,见她处于梦魇中,拧住她的胳膊。
许蘩缓缓地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她一看见男生的脸,哇的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大哭,“妈妈!妈妈!妈妈!”
他一见她哭心都软了,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抚:“怎么啦小蘩,不哭不哭,三哥哥在这儿,不哭啊。”
“妈妈死了,爸爸也死了。”
陆时生抬起她的脸,放轻语调问:“你想起什么来了?”
黎棠跟他说过这孩子失去了记忆,脑袋不好使,父母车祸中去世了,心里阴影很大。
“我做了个梦,爸爸倒在地上,身上都是血,妈妈用身体护住我,也死了,那个坏人他踢开我的手把我送去了孤儿院。三哥哥我脑袋很疼,我现在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陆时生疼惜地将她抱紧,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胸前,拉高被子盖住她毛茸茸的脑袋。
“不怕,三哥哥在,没人敢欺负你。”
许蘩闭上眼睛,“可是那个人真的好可怕。”
“再可怕的人,我也不会让他动你一根头发,我会守着你,陪你一起长大。”
“你不会丢开我吗?”
空气中散发着她发上的香味。
沉默地几秒里,陆时生眸如星辰,睫毛轻眨,“除非你哪天真惹我生气,否则我不会抛下你。”
许蘩破涕而笑,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温顺地笑出两个月亮来:“我要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保护我自己跟三哥哥。”
舌尖盘桓着俏皮的小虎牙,他意味深长地:“长大了,我们会跟爸妈一样一直睡在一起。”
“我喜欢跟三哥哥一起睡。”在这个男生身边,她会感到很安心很踏实。
周末。
许蘩不用去学校,窝在床上玩玩具,学着写汉字。
她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学习进度缓慢。
陆时生端着陈妈煮好的银耳羹放在床边,看着她端正的坐在小桌子上写写画画,凑过去看了一眼,眯细了眼问:“你写的是什么?”
歪歪扭扭的字,不太上相。
许蘩笑盈盈说:“三哥哥的名字啊,我在练三哥哥的名字。可是一直写不好,是不是很丑呀。”
不是很丑,是面目全非。
陆时生咳了一声,嘴角轻勾,“这名字很好写,你不够熟练,多练它几百几千遍,肯定会写的漂亮。”
她咬着笔杆古怪的嘟起嘴巴,继续一笔一划的写上‘陆时生’三个字。
许蘩两个字比他的笔画多七笔,写出来不费吹灰之力,陆时生三个字怎么写她都不太满意,字如其人,三哥哥长得才没有字这么丑。
“待会儿写吧,先喝完银耳羹,过几天有家宴,爷爷七十大寿,妈妈说带你一起聚餐。”陆时生吹了吹瓷勺,唇试了试温度,不烫了送进她嘴里。
“三哥哥的爷爷吗?”许蘩边喝边问,呆呆木木的特别可爱。
“嗯,爷爷一直不太喜欢我,他比较疼大哥跟
陆忆楠。”
她歪着脑袋,“没关系,我喜欢三哥哥。”
陆时生瞟着她肉嘟嘟的脸蛋,收回瓷勺,轻描淡写道:“不吃了,你要再胖,我就抱不动你了。”
“三哥哥你教我写字吧。”
陆时生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陪她一起坐在书桌前。
他靠她身后坐,手臂绕过她的身子一端,怀抱她的姿势,握住那双绵绵的小手。
迎着窗外射进的斜阳,几缕光柱打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光线中漂浮着的尘埃像极了星星的眼睛,小女孩鸦羽般漆黑卷翘的睫毛缓缓覆盖着晶莹干净的眼睛。
陆时生的心蓦地揪住,异样的痒。
目光柔软,神情专注地就着她的手,端端正正地写出‘陆时生’三个字。
许蘩来到陆家小半年,陆家正主陆鹤然才知道家里多出个女娃娃。
他近来事务繁忙,在外面风流成性,回到家依旧做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
黎棠每次看在眼里,落寞一笑。
陆家的男人养不住,真是一语成谶。
——
庭院秋风扫落叶,花圃里的花萼开得婀娜。
t市财阀集团陆振安七十岁大寿来临。
陆时生给许蘩穿好衣服,上下打量一眼,粉嫩的樱桃唇,白净绵软的脸蛋,穿着一件烟灰色毛呢裙,配上小短靴,比人偶还要漂亮。
门外一声鸣笛,停了一辆奔驰。
许蘩随声望过去,蓦地浑身僵住。
车内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轮廓倨傲俊秀,身上的西装崭新平整。
他眼里很冷,让人无法理解的冷酷。
男人跨开脚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你怎么发抖了?”陆时生皱眉,摸了摸许蘩的手。
许蘩倏然抓紧他的手,埋在他怀里,眼里满是恐惧地死死盯着走来的男人。
脑海里犹如走马灯闪过一张冷血的轮廓与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是他——
撞死爸妈的凶手。
陆时生见到男子那刻,神色微敛。
他向来讨厌两种人,一个陆忆楠,还有一个大堂哥陆兆煦。
没想到出国一年多的大堂哥会亲自来接他。
“小蘩,跟你介绍下,这是我的大哥,爷爷面前的红人陆兆煦。”
“大哥,这是许小蘩,是我的小朋友。”
陆兆煦不以为意地瞟向颤颤巍巍地女孩,蛇一般视线往她身上钻,这模样倒有几分眼熟,一时也想不起哪里见过。
他抬了抬下巴,以长辈的口吻道:“爷爷让我来接你过去,婶娘在酒店暂时抽不开身,带上你的小朋友走吧。”
陆时生嘴角凝着冷厉的笑意,语气邪流邪气不上路子, “劳烦哥哥多跑一趟。”
“好弟弟不要让爷爷久等,你知道他老人家脾气不好。”
许蘩一路上都在发抖,像狗皮膏药粘在陆时生身上,眼眶通红地跟个桃子。
“小东西这么怕冷啊,下次不让你出来了。”陆时生说笑着把她抱紧了,手指勾住她的一缕发圈在指尖玩弄。
下了车。
陆时生牵着她的手进入金碧辉煌的五星级大酒店。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红毯铺就的地面,杯光潋滟,烛火通透。
陆振安七十大寿宴请了社会上很多成功人士,里面不缺乏明星网红。
侍者在其中来回穿梭,音乐喧哗热闹。
陆时生没找到黎棠,从一个侍者手里取了两杯果汁,递给许蘩说:“你在这里,我去找找妈妈。”
“那你快点回来。”她乖乖的点头。
陆时生摸了摸她的脑袋,招来一个侍者陪她,不要让她乱跑。
刚走出大门,便听见黎棠跟陆鹤然的声音,也不知黎棠在说什么,使得陆鹤然神色沉了沉。
楼梯昏暗地一角。
陆鹤然穿着正装,三十来岁的他,身材样貌保养的极好,气质斐然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并不逊色。
“在孩子面前不要说这种话,我不希望听见第二遍。”
黎棠咬紧唇,颤着声音道:“这么多年,你的心一直在外,养那么多女人,是想报复我生下这个孩子。”
男人眉峰拧紧,严厉斥道:“你说的是什么胡话。”
“你就是这么自私的男人。当初娶我是为了什么呢,明明知道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你要娶我。”
“过去的事情你非要摆到现在说么?作为我的妻子,这是你该说的话?”
黎棠想起这些年所受的冷落,低垂着眼睫,咬紧牙嗓音尖锐,步步紧逼:“你怎么不说作为亲妹妹该说的话呢。果然母亲当初的告诫没有错,亲兄妹在一起注定悲剧!这罪孽就该由我儿子承受,生下的孩子也讨不得喜,还落得个残疾,瞎了只眼!为了那个女人的种,你良心可还安!”
“黎棠!你给我闭嘴!”男人眸色骤冷,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狠狠地扇了上去。
黎棠素淡的脸颊浮现出一道深浅不一的巴掌印。
她呆了几秒,缓慢地捂住脸,眼底凝着泪光,那神情无限凄哀。
“你够狠,陆鹤然。”
陆
时生蓦地睁大眼睛,那些话像把刀一字一句地戳进他的心尖。
顿时脚下生根,面色煞白地僵在不远处。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改了,高中部分修掉了,宝宝们可以重看一边。
宝宝们虽然爱养肥,然鹅我想看到你们活跃的小身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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