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翻案
杀气渐渐弥漫开来。
在场的大臣们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发现有几位大臣很不一样,譬如那正理着衣袖,一副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御史台谏王敏。
又比如从容镇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尚书令谢敏。
总而言之,都是东宫的人。
“太子是不满意朕的赐婚,还是不满足朕仅仅只是赐婚?”
皇帝笑得还是那么慈和,“你是朕的亲儿子,咱们父子之间不需要隐瞒什么,你只管说。”
“这次栖霞也有功,朕还在想着怎么恩赏她呢,正好她与谢贵妃亲近,你说让她入宫住一段时间,让谢贵妃好好教导教导她如何?”
换做旁人,这就是天大的赏赐。
可换成姜卿意,那就是在拿她威胁太子!
任谁都看得出来,太子对姜卿意的在意,东宫的几位大臣不由担心朝越修离看去。
“臣女多谢皇上赏赐。”
姜卿意起身应下。
越修离沉沉看来,姜卿意欺负他根本看不清,故意朝他的方向眨了眨眼睛,“太子殿下不是曾说皇后娘娘自去世后,宫殿便无人打扫祭奠么,待臣女入宫,一定会时时去祭扫。”
先皇后,也是宫中无人敢提的禁忌!
暖阁中只剩下隐忍的呼吸声。
越修离指节轻蜷,长睫轻垂,她这是在替他鸣不平,故意找父皇的难堪么?
不过,他还用不着她一个小姑娘来出头。
“你的嫁妆不是被人挪
用了么。虽然国库空虚,父皇不能赏你,但替你将属于你的东西要回来还是可以的。”
越修离手指缓缓往桌面敲了三下,“至于入宫祭扫之事,待以后,一起去。”
待真相大白,背叛者被钉上背叛的墓碑之后。
哗啦啦!
身穿甲胄的卫兵手执雪亮长刀冲了进来,禁卫军还不及喊护驾,尚书令谢敏先一步站出来,“大家别紧张,这只是太子殿下为了怕一会儿有人暴起伤人,特意安排的卫兵。”
“为何会有人暴起伤人?”
“难不成又有大梁细作混进来?”
四皇子的脸垮了几分,“看来皇兄今日是要寻臣弟的麻烦……”
“殿下,人犯已经带到!”
大理寺卿宏亮的声音,伴随着镣铐踢踏在地上的窸窣阴寒,与凛凛寒风一起,席卷了整个暖阁。
越修离甚至连眼角也没给四皇子一个,“今日既是儿臣的庆功宴,不如就用血来庆贺,父皇以为如何?”
噼啪!
炭火发出细微声响,炸起一点火星。
禁卫军想上前,东宫的卫兵直接拔出了刀。
“太子真是长大了,再不是当年那个跟在朕身边读书写字的小孩儿了。”
“父皇,皇兄这是打算逼……”
“齐王殿下慎言。”谢敏睇他一眼,“只是要审一桩案子而已,就当皇上作为父亲,再教一教太子罢了,便是史书留记,也是千古美谈。”
越修离从始至终,都只惫
懒的坐在梨木雕花的方椅上,说他是漫不经心,却更像是尽在掌握的从容与冷漠。
可要说他无情,他又没有直接挥刀。
“那便审审吧。”
皇帝笑道。
大理寺卿让人拨开几个犯人的头发,京中人瞧见,只觉得眼生。
可与之相关的,却惊得差点跌倒,这其中就包括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的户部尚书——张东山!
张婉如自然也认得姚长青,嘴唇泛白。
“若是害怕就含在嘴里。”姜卿意握住她的手将一粒药丸放在了她掌心,将她从失态中叫醒了过来。
“多谢县主……”
“张婉如,你喜欢姚良吗?”姜卿意再一次问她。
时间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如果张婉如喜欢上了姚良,看在两世情谊上,她可以出手保住姚良一条命,打断了腿就当张婉如的一条狗罢了。
“我不会喜欢我朋友的仇人!”
张婉如斩钉截铁,连害怕忘了。
可说喜欢,其实只有一点点的,姚良很懂她的心思,县主不在的这段时间,姚良更是挖空心思刻意讨好,张婉如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但此刻,这点儿好感算个屁,跟太子作对,就是跟县主作对。
跟县主作对,那就是坏人!
姜卿意觉得她这个逻辑有点儿奇怪。
不过,蛮好的。
“十三年前,姚长青与方禀秀勾结,以贩卖瘦马为名,掳掠豢养一众女子,
卖入京城拉拢各处关系。”
“不久之后,姚长青勾搭上了当时还是武安侯府门客的张东山,二人合谋,收买要挟了武安侯的专用马夫,污蔑当时运粮救援正在与大梁鏖战的黑虎军,致使武安侯蒙冤,武安侯府满门一百三十七口人命尽数被斩。”
“武安侯被枭首挂于城墙,曝晒三月,遭人唾骂侮辱,皇后娘娘为此伤心自尽。”
“而今姚长青与方家方氏已认罪画押,还请皇上明察。”
大理寺卿的声音清晰而平缓,却犹如抛进了深潭的巨石,轰的一声,掀起惊涛骇浪!
“这怎么可能,皇上定罪又不是只因为一个马夫!”
“皇上,微臣冤枉!”
“父皇,皇兄故意翻起证据确凿的陈年旧案是何居心,您不可纵容!”
四皇子愤怒的指着越修离,“身为太子,却让刀斧入堂,还想为逆臣洗白,父皇就该立即剥去其太子服冠,关入大牢!”
越修离听着这一句句一声声,缓缓起身,朝齐王逼近。
“逆臣?”
“自、自然!”
四皇子看着他若刀裁的眉鬓渐渐染上霜戾,薄凉的唇角却勾起愉悦的弧度,心底蹭的冒出‘修罗’二字来。
是了,这可是威震戎狄蛮夷的修罗!
他入京后再无逾越之举,表现的更像是个爱国爱民的贤太子,他竟一时疏忽大意到忘了他是那群凶残牲畜们只听名字就吓得屁滚尿流的阎罗王了!
眼看四皇子脖子越梗越硬,像是冻僵了的鸡,越修离的锦袍轻飞,已经掠过他站在了皇帝跟前。
“此事既有争议,便由儿臣来彻查此案,父皇以为如何?”
张东山颤着牙,两旁不少官员更是紧张的朝上首看去。
皇帝依旧带着些笑,“想不到赈灾还能牵扯出这样一桩旧案来,太子,你当真考虑好,要用与关家的姻亲,换查这桩旧案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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