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结局(下)<!>
到来的三个人是被新帝处死的咸祯帝和太后, 以及在同一天病逝的王相。
咸祯帝是在闹市区被公然问斩的, 太后是被白绫吊死的,而王相则在死前经历了几个月的重病期,死的时候瘦成了一把皮包骨。
严凉和岑陌共同审理这三人,曲朝露怀着胎儿就不去凑热闹了, 她和容娘在寝殿里吃着她做的桃花糕, 心中都能想到咸祯帝和王相在严凉面前是怎样一副歇斯底里的求饶模样。
咸祯帝千算万算着把严凉封为豫京城隍,怕是做梦也没想到是自掘坟墓,最终葬送了自己。
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咸祯帝就是后悔也没用了。
后来曲朝露吃饱喝足, 和容娘一同在城隍庙里散步, 听说严凉和岑陌已经审完了咸祯帝他们。
王相和太后生前在前朝后宫的罪孽被严凉细数, 判处他们下十八层地狱受三百年酷刑。
至于咸祯帝,为帝者不能守护国土百姓,只顾私欲, 残害忠良,此乃重罪中的重罪。他在位时多煊赫, 如今处刑就多严苛。
严凉下令将咸祯帝打入十八层地狱, 非千年不得轮回。
不远处, 六个鬼差正押送咸祯帝太后王相赴十八层地狱,太后麻木颓然, 仿佛行尸走肉似的走着;王相试图和鬼差们再说些好话, 鬼差们根本不理他;而咸祯帝一直在骂骂咧咧。
他们从曲朝露和容娘面前走过, 惊讶的停住脚步。
咸祯帝眼底闪过无数的嫉恨,眼神如刀,恨不能割破曲朝露的衣衫皮肤。想他从九五之尊变成溧阳王的阶下囚,受尽唾骂被处斩后,还要落到严凉手里任严凉宰割。
他睨着曲朝露,凭什么他得不到这个绝色女子不说,还被严凉弄成了这等下场。
十八层地狱,千年酷刑!该死的,老天爷凭什么要这么对他?
咸祯帝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朕是天子!凭什么严凉敢骑到朕的头上!”他赤裸裸的目光盯着曲朝露,“要是早一步将你收进后宫就好了,你这样的美人就该是朕的!你们夫妻竟敢这么对朕!”
曲朝露唇角平静的牵起冷然的弧度,抚着小腹道:“一个民心尽失的废帝也敢这么猖狂,怕是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吧?”她面上波澜不惊,只抬了抬眼皮看了咸祯帝一眼,“十八层地狱可比当初你们施加在阿凉身上的酷刑恐怖的多,那是天上地下的差别。慢慢在里头享受吧,几位走好。”
“你!”
容娘打断咸祯帝的话,冲那几个鬼差道:“你们是怎么当值的,连这样的货色都看不住,赶紧带走。”
鬼差们拿住咸祯帝,他头发蓬乱,破口大骂,像困兽般胡乱挥舞着四肢,“朕是天子!你们敢这么对朕!严凉这个以下犯上的乱党!乱党!”
曲朝露本就怨烦咸祯帝,闻言动了怒,冷冷道:“押走!先押到牢里去,让他把阿凉当初受过的三十六道酷刑一一受完了,再移到十八层地狱!”她厉声道:“特别是给他备好千针袍子,让他穿着别脱下来。先穿个一百天!反正他要在十八层地狱待上千年,加上这一百天也和没加一样,无伤大雅。”
容娘对鬼差们道:“还不按照娘娘的命令执行?把人带下去吧。”
咸祯帝一怔,发疯似的咆哮起来,转瞬就全盘崩溃,惘然般低低的骂骂咧咧,像个冷宫里因过分渴望君恩而陷入魔障神志不清的女子。
王相也恐惧的盯着容娘,蓦然心一横,朝容娘冲来,口中嚷着:“容娘你帮我和城隍爷说说话吧,一夜夫妻百日恩啊,你难道真的将我们年少时的幸福时光都忘了吗?”
容娘乌黑的眸子刮一眼王相,幽冷一笑:“是啊,都忘了。”她讽刺道:“王呈继,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你儿子王耀祖已经成了个阉人了,你看这家业崩塌断子绝孙的滋味如何?”
这话犹如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在王相的心头肉上,抽了一鞭又一鞭,痛的他几乎要辨不清究竟何为痛楚。一颗心痛的仿佛不再是自己的,王相颓然颤抖,忽然“啊”的一声叫出来,便再也没了力气,直要瘫倒在地。
他想到自己生前病倒之时,他的兄弟们眼见得大势已去,拖家带口的离开豫京,还趁他无暇治家,卷走了他不少钱财,将他这一房抛弃在了豫京。
他那满屋子的女人只知道哭哭啼啼,半点用处帮不上他,吵得他的病情每况愈下。
而他的儿子王耀祖,自从去年被一个陌上娘子废了子孙根后,变得更是不可救药一塌糊涂,在父亲卧床养病之时还和狐朋狗友们跑出去喝花酒,成天流连在秦楼楚馆里,变着法子折腾女人。
后来新帝登基,罢了王相的官职,将他抄家。他在女眷们哭哭啼啼的闹腾中悲愤绝望的合上眼睛。偌大的家业败光了,临闭眼前还被告知王耀祖正在青楼里和花娘寻欢作乐。更甚者,就王耀祖那德性,以后能不能活下来都还难说。
容娘的一席话不啻于致命一击,摧毁了王相所剩无几的精神,他在咸祯帝不断回荡的咒骂声中,颓然麻木的被鬼差们押走了。
容娘冷冷哼一声,收回落在王相背后的视线,幽幽道:“作孽的时候自信满满,偿还的时候就成了
这副嘴脸,什么东西!”
她长长叹一口气,看着王相的下场,心底的怨恨也渐渐尘埃落定,不由得露出轻松释怀的笑容,笑道:“行了这事总算了了,我记挂这么多年,王呈继得到如此结局,我也满意了。”
她眼角慢慢淌下几滴浑浊的泪,脸上却带着希冀。憧憬的笑,仿佛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往后日子还长着,我看我还是得好好跟着城隍爷做事,好好积攒功德,或许来日功德够了就能请秦广王助我的孩子化为人形。”容娘喃喃,仿佛有无限的满足,“王呈继要在十八层地狱孤家寡人的受三百年的苦,我却和孩子陪在一起,我比他可过得好多了……”
曲朝露神色柔顺如一匹软滑的丝缎:“容娘姐姐心里不再痛苦就是好的,你说的是,往后日子长着呢。大家在一起不断向未来努力,总是不孤单的,也定会有希望。我们有无法预测的造化在前头等着我们,咸祯帝他们却是被判了千百年之刑。千百年啊,慢慢受着去吧。”
容娘冷冷笑了笑,弹一弹指甲道:“活该。”
咸祯帝和王相被丢进十八层地狱后,曲朝露能察觉到严凉心头压着的怨戾淡了不少。
他比从前多了许多笑容,像是从内到外都轻松了起来,也更加的将自己投身在城隍的事务和宠爱曲朝露中,和曲朝露一起照顾着她的肚子,等待他们的孩子降生。
在这期间,曲朝露做主将沁水嫁给了岑陌。
沁水和岑陌原本就是清河府同乡,小时候还是邻家的青梅竹马。连容娘都感叹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两个同乡经过了那么多辗转奔波后,竟然在地府相遇,一个追随城隍爷,一个追随城隍娘娘。
眼下岑陌和沁水结为夫妻,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严凉和曲朝露在豫京地府里处理事务,百年也好千年也好,反正就是追随定了。
数个月后,曲朝露隆起的肚子已然十分明显。
肚子一大,就显得曲朝露身量更是纤小,尤其是依偎在严凉怀中时,仿佛娇小可人,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城隍庙的鬼差们但凡有遇上曲朝露的,她都会盈盈含笑与他们打招呼,所有人都说在城隍娘娘的身上,看到了初为人母的圆润美满,那种发自内心的美好真是让人羡慕。
然而当刘亦贤和杜姨娘看见曲朝露的样子时,两个人的神色是那般复杂难言,他们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这两个人也都死于非命了,死因十分的讽刺可笑。刘家也被新帝抄了家,刘亦贤这个半疯癫的人在清醒的时间段里被刘老爷谩骂,刘老爷说都怪刘亦贤得罪了常欢翁主,才害刘家沦落至此。
杜姨娘气不过,和刘老爷理论起来,被刘老爷扇了一巴掌,脑袋磕在了桌子角,就这么磕死了。
刘亦贤当场被杜姨娘的死相吓得疯病发作,胡乱呼喊着冲出去,结果跌进了院子里新挖的一个用来种树的大坑,被坑里堆积的石头撞在脑袋上,给撞死了。
母子二人的魂魄被鬼差们带来地府,丢到了提刑司去审问。
提刑司司公知道这两位是害死城隍娘娘的元凶,便把城隍爷请过来审理他们。
严凉当然秉承着审理常欢翁主时的原则,加重量刑,毫不留情的把两人打入十八层地狱去和常欢翁主共同受刑。
他还冷笑着对两人道:“豫京地府就是本侯一家独大,本侯让你们不能翻身,你们就当真别想翻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杜姨娘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看着曲朝露小腹隆起的幸福模样,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她和刘亦贤、常欢共同害死了曲朝露,如今她自食恶果,什么都失去了,她就算是把曲朝露碎尸万段了又能怎样?
何况她还动得了曲朝露分毫吗?
杜姨娘忽然就懊悔的想,若是她不曾害死曲朝露,那么是不是刘家不会倒,刘亦贤和曲朝露能和和美美,她还能抱上孙子?是不是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曲朝露身边的沁水正扶着曲朝露,似是看出杜姨娘的悔恨念头,沁水冷冷奚落:“别妄想了!你心术不正,不知满足,像你这样的人最终只有害人害己这一个下场。赶紧滚吧!”
鬼差们拿住杜姨娘,赶紧将她押走了。刘亦贤也后悔的看着曲朝露,几乎要哭出来。他强忍着泪意哽咽道:“朝露,我错了,如果一切还能重来,我——”
“一切不能重来。”曲朝露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淡漠的移开视线,再不理会刘亦贤,“从我被沉塘开始,你我缘分就尽了。严凉才是我夫君,我是他的城隍娘娘,也即将为他诞育子嗣。”
刘亦贤心中不是滋味到极点,忍不住道:“你真以为嫁给别人就能高枕无忧吗?男人都是一样的!他如今是对你还新鲜,往后时日长了对你生腻,照样三妻四妾的。朝露,你得他宠爱也就是眼下的日子,将来你会后悔的!”
曲朝露心中厌恶,正要说话,就感觉到严凉出现在自己身后,将她轻柔抱住。
严凉的声音也在她身后响起:“什么叫男人都是一样的。刘亦贤,别拿本侯和你这种懦夫相提并论!”
刘亦贤如被踩到痛脚,满脸苍白:“你说我是懦夫
……”
“你是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自己也有数。”严凉冷笑如冰,亦含了丝讥诮和膈应,“别以朝露的前夫自居,你不配!你的妻子只有常欢翁主一人,她跟你才是配极。朝露有我疼着宠着,哪轮得到你这等宵小来过问。反倒是常欢翁主在十八层地狱等你许久了,去跟她有难同当吧!”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平静如水的日子惬意而甘甜,连时光的飞逝也带给人心安的恬静。
夏天里曲朝露在城隍庙择了一处空地,开辟了葡萄架,种上葡萄。没多久葡萄就荫荫如盖,翠色生生,垂下无数串饱满如珠的葡萄,姹紫嫣红。
严凉亲自去摘葡萄洗了,一颗一颗的剥皮喂给曲朝露。
她红润小嘴含着晶莹葡萄上下轻动的时候,他总是用着迷的眼神盯着她,然后又看向她越来越大的腹部。
曲朝露临盆的日子快到了。
而就在这天,兴安侯府的岳麓在持续已久的抑郁成疾后,于府内祠堂里严凉的牌位前吐血病逝,来到了严凉的面前。
自从新帝登基后,岳麓也仿效杉钦玉上交了全部的兵权,成为一个闲职的军侯,回到兴安侯府度日。
新帝给了他许多金银珠宝的赏赐,在外人看来,他风光无两,但其中的空虚和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被恶梦折磨醒来,看着漫长而漆黑的黑夜像是怪物般的包裹他,提醒着他是他出卖了严凉,让严凉在那黑漆漆的死牢里受尽酷刑而死。
他总是在梦中见到严凉被酷刑加身时痛苦的姿态,梦见严凉下葬时那漫天漫地的纸钱和白幡。
荣华富贵,岳麓已经得到了;安逸日子,他也已经得到了。
然而得到后呢?开心吗,满足吗,喜悦吗?
没有,他只是感到空虚颓然,感到白天和黑夜都像是吞噬灵魂的恶魔般令他战栗惶恐。他为此而害了病,总是虚弱的吐血,渐渐的甚至连走出侯府都没有力气。
所以他得到的那些都有什么用?他所失去的,却是一辈子都弥补不回的了!
审判大殿内,严凉面对跪在他面前等待判决的岳麓,心情复杂。
曾经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曾经宣誓要与子同袍的战友,终成陌路,再无话可说。
严凉安静翻着手边岳麓的生死簿,岳麓也不说话,一殿之中只闻纸张哗啦啦的轻响声,安静的像是兴安侯府里每个不点灯的颓废幽暗的夜晚。
终于,严凉语调无波,缓缓道:“你从军多年,为国家百姓立下不少功劳,后虽陷害我惨死,间接害得多少百姓被南下的异族欺凌奴役,但你也未曾泯灭良心,重返战场再操戈矛,最终赶走异族立下莫大功德。”他口吻淡淡的,泄露出那么一丝认命后的无奈落寞:“你这一生功过相抵,算是无功也无过。身死不问生前事,切记来生多行善积德,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岳麓忽然抬头正视严凉,像是有许多话叫嚣着等不及冲出口,他凄声道:“侯爷,属下对不住您!”
严凉一怔,心刹那间被刺痛,勾起了心底深处隐伏的心酸怨恨。不过是两年前,他们还是战场上戮力同心的武将,扭头间便是最绝望痛苦的背叛,最不能被原谅。
严凉惨淡笑起来:“只因我在报复你和家国大局之间选择了后者,今日才能任你功过相抵,我亦不会再追究你我的个人恩怨。但是——”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对我的背叛,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也不必再自称‘属下’。你我恩断义绝,各走各的路吧!”
“侯爷……”
严凉叹了口气,冲殿中鬼差摆摆手,道:“送兴安侯去轮回。”
容娘坐在严凉下首的位置,正温柔抚摸鬼猫,这会儿眼皮抬了抬,看了眼岳麓被送走时那颓废的模样,再看严凉心事沉重的神情,便慰道:“城隍爷想开点,娘娘即将临盆,别被这些即将去转世的人影响了心情,不值得。”
严凉点点头,感激的目光投向容娘。
便在此时,一个鬼差跌跌撞撞的冲进审判大殿,脸上急切之色飞扬,简直快要飞起来似的,往地上一跪,呼道:“城隍爷!娘娘她提前临盆了,城隍爷快过去吧!”
“朝露!”严凉脸色骤变,几乎是从位置上跳起来,火烧眉毛似的冲出审判大殿,乘金光飞去了寝殿。
曲朝露毕竟已经不是人世间的娇弱娘子,生孩子对她来说,并不是件凶险的事。
相反,她这一胎生的很顺利。
当严凉抵达寝殿时,一声婴儿的哭声令他脚步顿住,怔怔的立在原地,一时间如同坠入美梦之中,怔怔的半晌没能反应过来,紧接着猛然欣喜若狂,抬脚冲向曲朝露。
曲朝露生了个男孩。
严凉眼中泛起了晶莹,有泪珠在眼角凝结,欲落不落,勾动心底喷薄而出的感动。
他将曲朝露和孩子拥抱在怀中,紧紧抱着他们,仿佛用尽了一生一世的力气,要和他们相拥到地老天荒去。
原来他还可以这样幸福,方才审判岳麓时难以释怀的怨恨随着他的孩子出生,竟然全都烟消云散,再无迹可寻。
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愿去想,只想和他的妻儿在一起,共
同沉浸在巨大如汪洋恣肆的幸福与欣喜之中。
有风缓缓拂来,帘影姗姗。
寝殿里欢喜温馨,唯余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身影在灯烛的照耀下温暖如梦,缱绻绵长……
很快,城隍娘娘诞下子嗣的消息就从阴曹传出来,传遍了整个豫京地府。
众鬼闻之无不欢腾,城隍庙里的阴曹鬼差们更是高兴,难得这些青面獠牙的鬼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
接着阴曹按照老规矩,于孩子出生的第三天大摆流水席,昭告地府众鬼来白吃白喝,共同庆贺。
这日主殿前的开阔场地上,众鬼们觥筹交错;主殿内,严凉和曲朝露坐在主位,与下首的文武判官、黑白无常、日夜游神、牛头马面、各司大神们一同宴饮。
曲朝露地祗的体质令她产后立刻就恢复了元气,不用和阳间娘子们似的坐月子养生。
她抱着撒金红软缎的襁褓,襁褓锦被里露出孩子粉嫩的脸,分外可爱。孩子小小脸上挂着丝满足的笑容,身体在襁褓里蠕动,半睡半醒的发出几声细细浅浅的呼噜声。
曲朝露看得爱怜无比,连饭菜都顾不上动,只一个劲儿的轻拍襁褓,仿是将所有的关注和耐心都赋给他的宝宝。
这让严凉在满足欢喜之余,又莫名的生出一丝吃味。
他知道自己这样吃味很无趣,哪有吃味自己刚出生三天的儿子抢走妻子关注的?这么想着便不免在心中自嘲:真是被美人迷得神魂颠倒……
他从曲朝露怀中抱过孩子,小心哄着,柔声对曲朝露道:“这么半天也没见你吃什么,孩子我抱会儿,你吃点东西。”
曲朝露嫣然道:“阿凉你真好。”
严凉顿觉心中陶陶然,一下子就不再吃味了。
倒是他们的孩子还未取名,严凉和曲朝露商量着给孩子拟定名字,却又不知定什么好。
两人低低的议论声被各位鬼神们听了去,正好夜游神喝了杯曲朝露酿的葡萄酒,因着美味而心下大动,笑着张口就来:“城隍爷,有句诗叫‘露从今夜凉,月是故乡明’,这把城隍爷和娘娘的名字都涵进去了,那么,你们看‘明’字配小公子如何?”
严凉温和道:“日月为明,遍照天下。这明字的确是个好字。”
容娘却嗤一声轻笑,她怀里的鬼猫也跟着发出柔媚幽长的一声“喵”:“我说夜游神,那句诗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没有什么‘凉’字。可别欺负我这识字不多的妇人。”
夜游神不禁尴尬,只得哈哈一笑,敬了容娘一杯:“见笑见笑,我可不敢欺负文判官大人。”
白无常也笑哈哈道:“文判官也太谦虚,真要识字不多哪里还能对着生死簿审判犯人?”他拍拍旁边夜游神的肩膀,接着端起酒杯起身,冲上座的两人一躬身,“属下敬城隍爷和娘娘!”
严凉和曲朝露笑着回礼,气氛和乐融融。各位鬼神们也不拘于上下级之别,各个活跃的给严凉和曲朝露提供建议,帮着给小公子取名。
讨论了良久也没什么结果,倒是大家越来越兴致高昂,东一句西一句的聊得欢实。
聊着聊着,白无常便问:“如今异族已除,今上又励精图治,堪为一国之君,城隍爷心头最重的忧虑也可以放下了。不知以后有什么志向愿望?”
严凉静静看着所有人,语出认真:“时至今日,我已无大志。除了和家人共同坐镇好地府外,我惟愿家国长久、百姓泰安、豫京永盛。”
四下安静下来,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严凉身上。他的话音虽然不重,却无比清晰坚决;他的神情虽然浅静,却蕴含钢铁般的意志。
没有人会怀疑严凉的话,谁都确信他就是这样披肝沥胆、重家国而轻己身之人。他愿将日月河山都担在肩头,奉予世人安居乐业。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为了战事大局而舍掉和岳麓的深仇大恨。这样的人让众人敬佩,也不免让人心疼。
曲朝露这时启唇道:“阿凉,我们给孩子取个‘惟’字吧。”
严凉扭头看她。
她向严凉一笑,浓情蜜意,眼底含了婉转流波:“你说惟愿家国长久、百姓泰安、豫京永盛,你所愿的就是我所愿的,你的惟愿亦是我的惟愿。我们的孩子就叫‘严惟’好吗?”
严凉静默片刻,将曲朝露揽到怀里,轻笑:“好,就叫严惟。”
当夜,宴席散后,严凉搂着妻儿回到寝殿安寝。
小严惟很乖,已经在襁褓里熟睡起来,睡得很是香甜。
严凉把孩子放在了一道屏风相隔的小室里,都安置好了,方回到卧室,搂着曲朝露倒在了床上。
卧室里燃着淡淡的香芬,味道靡靡的让人柔肠百结。烛影摇红,重重的红罗绣帐春意深深。风像只无形的大手,一路无声的穿过帘子,撩起纱帐轻动。
曲朝露见严凉要解她衣服,眼波微横,扒开他的手娇嗔道:“夫君做什么?”
严凉玩味低笑:“你说呢?”
曲朝露委屈道:“我才生下孩子就要受你折腾,明明产后身子虚,要是恢复不好怎么再为你开枝散叶?”
严凉揉着她的头发温柔道:“多谢夫人这样为我着想,只是,夫人如今的体质
连雷劈都没事,还会承受不住我么?”他低头吻住曲朝露,这双令他着迷的红唇似是越来越诱人,他忍不住舔咬起来,“朝露……儿子睡下了,也分点时间给我,让我好好疼你……”
曲朝露被吻得身心酥软,内里早就化成一摊春水,含情脉脉抱着严凉,嘴上却撒娇道:“一身肝胆护国庇民的城隍爷,也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严凉喘道:“要不怎么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你这样销魂媚骨,教我如何消受?”
“阿凉,你……”他流氓起来的时候,真的流氓的很有文化,曲朝露半怨半痴的瞪着他。
而显然严凉还能更有文化一些,他隔着曲朝露的衣衫抚弄起她的身体,在她的喘息声中低低笑道:“方才宴席上夜游神不是说‘露从今夜凉’么,虽然诗是背错了,但将错就错反倒更有意境。把‘今夜’两个字提到诗句最前头,夫人念念看。”
唔……今夜……露从凉……曲朝露恍然一怔,推搡着严凉抱怨道:“夫君好坏!”
严凉得意一笑,复又温柔无比,贴着曲朝露耳边诱惑道:“所以,夫人今夜就从了我吧。”
“夫君好坏!唔……嗯……夫君……”
鸳鸯交颈,一室春意浓融,缱绻入骨。
漫天匝地的层层纱帐里,只余她和他,身心相契,缠绵不休。
后记:
三百年后,末帝横征暴敛。
百姓揭竿而起,战火烧遍全国。
陇西节度使于混乱中一统天下,改朝换代,定国号“靖”,年号“光熹”。
光熹帝登基后,敕封新任豫京城隍,镇守豫京地府。
原豫京城隍严凉功德圆满,携妻儿与一众部属升任而去,于阳间为地祗,重见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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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雷劈都没事,还会承受不住我么?”他低头吻住曲朝露,这双令他着迷的红唇似是越来越诱人,他忍不住舔咬起来,“朝露……儿子睡下了,也分点时间给我,让我好好疼你……”
曲朝露被吻得身心酥软,内里早就化成一摊春水,含情脉脉抱着严凉,嘴上却撒娇道:“一身肝胆护国庇民的城隍爷,也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严凉喘道:“要不怎么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你这样销魂媚骨,教我如何消受?”
“阿凉,你……”他流氓起来的时候,真的流氓的很有文化,曲朝露半怨半痴的瞪着他。
而显然严凉还能更有文化一些,他隔着曲朝露的衣衫抚弄起她的身体,在她的喘息声中低低笑道:“方才宴席上夜游神不是说‘露从今夜凉’么,虽然诗是背错了,但将错就错反倒更有意境。把‘今夜’两个字提到诗句最前头,夫人念念看。”
唔……今夜……露从凉……曲朝露恍然一怔,推搡着严凉抱怨道:“夫君好坏!”
严凉得意一笑,复又温柔无比,贴着曲朝露耳边诱惑道:“所以,夫人今夜就从了我吧。”
“夫君好坏!唔……嗯……夫君……”
鸳鸯交颈,一室春意浓融,缱绻入骨。
漫天匝地的层层纱帐里,只余她和他,身心相契,缠绵不休。
后记:
三百年后,末帝横征暴敛。
百姓揭竿而起,战火烧遍全国。
陇西节度使于混乱中一统天下,改朝换代,定国号“靖”,年号“光熹”。
光熹帝登基后,敕封新任豫京城隍,镇守豫京地府。
原豫京城隍严凉功德圆满,携妻儿与一众部属升任而去,于阳间为地祗,重见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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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雷劈都没事,还会承受不住我么?”他低头吻住曲朝露,这双令他着迷的红唇似是越来越诱人,他忍不住舔咬起来,“朝露……儿子睡下了,也分点时间给我,让我好好疼你……”
曲朝露被吻得身心酥软,内里早就化成一摊春水,含情脉脉抱着严凉,嘴上却撒娇道:“一身肝胆护国庇民的城隍爷,也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严凉喘道:“要不怎么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你这样销魂媚骨,教我如何消受?”
“阿凉,你……”他流氓起来的时候,真的流氓的很有文化,曲朝露半怨半痴的瞪着他。
而显然严凉还能更有文化一些,他隔着曲朝露的衣衫抚弄起她的身体,在她的喘息声中低低笑道:“方才宴席上夜游神不是说‘露从今夜凉’么,虽然诗是背错了,但将错就错反倒更有意境。把‘今夜’两个字提到诗句最前头,夫人念念看。”
唔……今夜……露从凉……曲朝露恍然一怔,推搡着严凉抱怨道:“夫君好坏!”
严凉得意一笑,复又温柔无比,贴着曲朝露耳边诱惑道:“所以,夫人今夜就从了我吧。”
“夫君好坏!唔……嗯……夫君……”
鸳鸯交颈,一室春意浓融,缱绻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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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三百年后,末帝横征暴敛。
百姓揭竿而起,战火烧遍全国。
陇西节度使于混乱中一统天下,改朝换代,定国号“靖”,年号“光熹”。
光熹帝登基后,敕封新任豫京城隍,镇守豫京地府。
原豫京城隍严凉功德圆满,携妻儿与一众部属升任而去,于阳间为地祗,重见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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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雷劈都没事,还会承受不住我么?”他低头吻住曲朝露,这双令他着迷的红唇似是越来越诱人,他忍不住舔咬起来,“朝露……儿子睡下了,也分点时间给我,让我好好疼你……”
曲朝露被吻得身心酥软,内里早就化成一摊春水,含情脉脉抱着严凉,嘴上却撒娇道:“一身肝胆护国庇民的城隍爷,也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严凉喘道:“要不怎么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你这样销魂媚骨,教我如何消受?”
“阿凉,你……”他流氓起来的时候,真的流氓的很有文化,曲朝露半怨半痴的瞪着他。
而显然严凉还能更有文化一些,他隔着曲朝露的衣衫抚弄起她的身体,在她的喘息声中低低笑道:“方才宴席上夜游神不是说‘露从今夜凉’么,虽然诗是背错了,但将错就错反倒更有意境。把‘今夜’两个字提到诗句最前头,夫人念念看。”
唔……今夜……露从凉……曲朝露恍然一怔,推搡着严凉抱怨道:“夫君好坏!”
严凉得意一笑,复又温柔无比,贴着曲朝露耳边诱惑道:“所以,夫人今夜就从了我吧。”
“夫君好坏!唔……嗯……夫君……”
鸳鸯交颈,一室春意浓融,缱绻入骨。
漫天匝地的层层纱帐里,只余她和他,身心相契,缠绵不休。
后记:
三百年后,末帝横征暴敛。
百姓揭竿而起,战火烧遍全国。
陇西节度使于混乱中一统天下,改朝换代,定国号“靖”,年号“光熹”。
光熹帝登基后,敕封新任豫京城隍,镇守豫京地府。
原豫京城隍严凉功德圆满,携妻儿与一众部属升任而去,于阳间为地祗,重见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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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雷劈都没事,还会承受不住我么?”他低头吻住曲朝露,这双令他着迷的红唇似是越来越诱人,他忍不住舔咬起来,“朝露……儿子睡下了,也分点时间给我,让我好好疼你……”
曲朝露被吻得身心酥软,内里早就化成一摊春水,含情脉脉抱着严凉,嘴上却撒娇道:“一身肝胆护国庇民的城隍爷,也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严凉喘道:“要不怎么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你这样销魂媚骨,教我如何消受?”
“阿凉,你……”他流氓起来的时候,真的流氓的很有文化,曲朝露半怨半痴的瞪着他。
而显然严凉还能更有文化一些,他隔着曲朝露的衣衫抚弄起她的身体,在她的喘息声中低低笑道:“方才宴席上夜游神不是说‘露从今夜凉’么,虽然诗是背错了,但将错就错反倒更有意境。把‘今夜’两个字提到诗句最前头,夫人念念看。”
唔……今夜……露从凉……曲朝露恍然一怔,推搡着严凉抱怨道:“夫君好坏!”
严凉得意一笑,复又温柔无比,贴着曲朝露耳边诱惑道:“所以,夫人今夜就从了我吧。”
“夫君好坏!唔……嗯……夫君……”
鸳鸯交颈,一室春意浓融,缱绻入骨。
漫天匝地的层层纱帐里,只余她和他,身心相契,缠绵不休。
后记:
三百年后,末帝横征暴敛。
百姓揭竿而起,战火烧遍全国。
陇西节度使于混乱中一统天下,改朝换代,定国号“靖”,年号“光熹”。
光熹帝登基后,敕封新任豫京城隍,镇守豫京地府。
原豫京城隍严凉功德圆满,携妻儿与一众部属升任而去,于阳间为地祗,重见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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