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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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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阮蘅越想越惊恐,也就是说,那日她拿着名单去寻师傅时,他就已经……

    阮蘅死死攥着李玠的衣袖,眼中赤红滴血,“殿下,他人呢?他人在何处?”

    见她这般模样,李玠便有些后悔在今日之时说出了方才的话,这两日是病情最严峻之时,身外之事极意波动情绪,如若整个人意志消沉,怕是很难熬过去。

    “阿蘅,冷静些。”李玠将她抱在怀中,怕她挣扎之时磕碰着,“不必担心,余老前辈医术精湛,他自己发现得及时,几日前我就已将他安置在外村。”

    “外……村。”阮蘅脑中混沌不堪,似乎隐隐听到了这两个字,“也就是说……他病情并不严重,是吗?”

    “是,我何时骗过你,余老前辈有分寸,让我先不要把此事告诉你,如若真的严重,我瞒着你做什么?”

    方才的仓皇无措终是寻到了溢口倾泻而出,她眼中蓄着的泪水慌乱落下,一颗颗砸落在手背上,“可是我想见他……”

    不是她不相信李玠的话,只是他想亲眼见一见师傅确保他真的没事。

    “你如今还不能出去,这两日是你病症最易爆发之际,你不仅该对你自己负责,还有宅子外的百姓与你师傅,他老人家身子骨比不得你,你过去会把病气带给他。”李玠安抚着她,轻拭着她的眼角,“你也想让余老前辈尽快好起来,不是吗?”

    阮蘅拼命点着头,“我会好起来的,我定会好起来的……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李玠在她眼角落下一吻,从怀中取出一张方子摊开在她面前,“这是他两日前写给我的药方子,若真的病重,他哪能再提笔写字?”

    阮蘅接过来看了又看,一颗豆大的泪落在上面晕染了最后的几个字,熟悉得令她发颤,“是,这是师傅的字。与我那张方子不同,师傅将桂枝换作了知母……他定当是亲身试验过了。”

    桂枝烈性强,她是用作在体内留余热散出天花,可年纪稍大些便会扛不住,这才换了知母清热,师傅的这张方子是留给城中老者的。

    看到这张方子,阮蘅的情绪才稍渐平缓下去,李玠又重新端了一碗热水让她喝下,一面轻抚着她的头,“阿蘅,有我在,一切事情都不需要有顾虑。”

    “殿下。”阮蘅一把抱住了他,将自己埋进他怀里,“我求求你。”

    李玠揉着她的手陡然间一滞。

    阮蘅的声音自他胸膛间闷闷传来,“我什么也没有,只有师傅与你了,我求求你,你也要好好的,好不好……”

    李玠心口恍若有什么撞击而来,震得他出神辨不清虚实,他耳畔翁声,只有阮蘅方才那句“我什么也没有,只有师傅与你了”在回荡。

    直至片刻后,李玠才觉得真实,他回抱住她,似要将她嵌入骨血之中,“好,我们都要好好的。”

    ……

    今夜注定是一场恶战。

    偏房中那道身影一夜未眠,连着青云与青禾都交接了数次,阮蘅夜里忽冷忽热,发烧呕吐反反复复,就连给她拭身的水都换了七八盆。

    今日腹中之物尽数吐出,她腹中空空如也,最后也只能吐出些酸水来。

    李玠满是心疼,不可替她承受苦痛让他顿感无力,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她抱在怀中安抚着她,即使衣袍脏了几身他也不愿将她放下。

    “阿玠……”

    “阿……玠。”

    她一声比一声无力,每一个字都像穷尽所有气力想要够到一丝希望。

    “我在……阿蘅,我在。”李玠将青云递过来的帕子贴在她额间,一字一句尤为低微无措,“再坚持一阵子,好不好?我们熬过今夜就好了。”

    “我好难受啊……阿玠……”阮蘅已无力到气如游丝,“我会不会死……”

    “不会的,你怎么会死,仲秋之夜我有给你祈福,你会长命百岁的。”李玠声音都发着颤,烛火之下,他眼角都映着湿润。

    “可我感觉我好像快要死了……”阮蘅喘了一口气,气息不稳,“不对,我已经死过一回了……那时我死前也是这般疼得紧……真的也这么难受,我怕孙嬷嬷知晓我疼,我就说我要喝小粥,我把她支开了……”

    “后来我听到你的声音……我想推开门喊你,可你听不见,或许是你还在气我,根本不想见罢了……”

    “别说了,别说了!”李玠压抑着低吼,双目犹如沾染腥血。有些事一旦被撕裂开摆在面前,便尤为新鲜淋漓。

    即便在迷糊之中,阮蘅似乎也能听出李玠在斥她,她不由更为委屈,“我怕我不说,以后便没机会了……”

    李玠眼中的烛火“噼啪”一声熄灭,道不尽声声无望,“我让你不要再说了——”

    青云站在一旁,手中的帕子也被他死死拧作一团,廖大夫说了,天花无药,最凶险这一夜都得靠自己熬过去。

    阮姑娘难熬,自家王爷又何尝不是。

    王爷自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即便身上千疮百孔也不见他喊过一次疼,可自从回京城以后,他眼中几次闪着泪,皆是因一个叫做“阮蘅”的姑娘。

    阮蘅趴在他肩头,忽而轻笑了一声,“可这一回不一样,这一回你陪在我身旁……”

    李玠眼中的伤痛险些要将他湮没。

    “我是不是没有与你说过……我为何总爱唤你阿玠。”

    “谢三与我说的,于心爱之人,若这般唤他,他也会心悦于我的……她还说,如此我才会显得与旁人不一般,就算他对我没有念想,可若是日后再听到有人这么唤他,他还是会回想起那第一个如此唤他的姑娘。”

    说完这番话,阮蘅喘了很久的气,“谢三这人说话极不靠谱,可好在这件事我信了……果不其然,那个人也心悦我了,不过时日有些长,我足足花了两辈子……”

    阮蘅的话一字一句犹如利刃凌迟着他全身上下,疼痛蚀骨难忍。

    李玠额头贴着她额间,“是,谢三姑娘说的是真的。”

    不过没有人知道,自她之后,没有人再唤他“阿玠”,而他记了那个会唤他“阿玠”的姑娘整整七十年。

    “阿玠,若可以,我想跟着你去西临瞧一瞧,你先前答应过我的……”

    “好。”李玠咬着牙,生怕阮蘅察觉出她情绪的异样,“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西临看看,西府与西临相接,那里有你最爱的西府海棠。”

    “好……”阮蘅靠着他喘息,“等我好了我们就去……我一定会好的。”

    青云不知在何时已经退了出去,屋内只有二人的温情。

    阮蘅话音刚落,又噗嗤一笑,“若我好不了了呢?”

    “胡说。”李玠吻了吻她唇角,他知道,人总会在虚弱之时胡思乱想,阮蘅也不会例外,横跨生死之际,免不了会有诸多顾忌。

    “我说真的。”阮蘅瘪了瘪嘴,“那时你是不是就会娶别家的姑娘?”阮蘅说到这,自己也拧了拧眉,苍白的小脸显得愈发憔悴。

    “我也不是不让你娶,你也不该孤苦一人的,但也该寻个比我好的,我才甘心。”阮蘅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她总该比我俊俏,家世比我好,比我清楚你的喜好,比我待你好,比我与你经历的多……”

    似乎有什么东西若即若离再也抓不住了,许是下一刻便会消失。

    阮蘅眼泪决堤而出,再也止不住,无望与不舍纷至沓来,将她心口的余地占据得分毫不留。

    “怎么办……我想了想好像没有人比我更好了。”阮蘅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那你是不是要孤苦伶仃了……可我不想你如此。”

    “阿蘅。”李玠很少见阮蘅撒泼与无理取闹,可是在这般状况下他却欣喜不起来,对她愈发心疼。

    阮蘅的眼泪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襟,贴着他心口,阵阵发烫,他声色中满是祈求,“那你就好起来,娶了你,我就不是孤苦一人了。”

    怀里的人只是靠在他身上,并未有回应,李玠心头微微一颤,“阿蘅——”

    怀里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阿蘅!”李玠慌了,巨大的恐慌喷涌而来将他吞没,“阿蘅!阿蘅!”

    阮蘅闭着眼,一动不动,就连呼气声也很能察觉到。

    她惨白得毫无生气,这一幕令李玠尤为熟悉,不知多久之前,他似乎也是这么抱着她已经烧成黑炭的尸体,若没有那把火,她或许也是这般。

    不会的,她不会死的。

    “来人!来人!”这声径直从他胸膛中嘶吼出,他抱着怀里的人一眼也不敢挪动。

    门外早已等候的一众人蜂拥而入,为首的正是廖大夫,见着屋内之景,他面色大骇,大步上前。

    李玠犹如一嗜血之徒,眼中满是憎恶,“她染得不是轻症吗?为何会如此!”

    “王爷,让臣先替阮姑娘看一看。”廖大夫哪里见过失了智般的李玠,就连提着药香的手都险些不稳。

    “王爷,您别急,阮姑娘会没事的,她手心还有红润,血气还在。”青云一面说着,一面替廖大夫将榻上的二人扯开,廖大夫这才得了当给阮蘅诊脉。

    生怕刺激到李玠,廖大夫只是搭了一手脉,便开口道:“王爷请放心,阮姑娘还有气在,方才她只是太过虚弱,昏死过去了。”

    “你说什么?”李玠这才回了智,怔怔地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人。

    青云也不由得喘了口气,好在阮姑娘没事,否则自家王爷疯起来,他也根本拦不住,“王爷,阮姑娘没事,方才你定是过于担忧而忘了探鼻息,阮姑娘还有气息的,只是太过虚弱罢了。”

    谁能想到,堂堂献王殿下竟会惊恐得忘却所有,又或是他连给阮姑娘探鼻息与脉搏的勇气也没有。

    廖大夫将早已备好的药灌入阮蘅口中,又塞了两参片,“王爷,阮姑娘只是前夜病症反复折腾,消耗了不少精神气,再则大悲之下,她也难以缓过心神,气息虚弱之下这才会昏厥过去,让她先含着这参片,臣再替她施几针,看看后半夜可否能缓过来。”

    李玠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低声呢喃着,“她能缓过来吗?”

    “若阮姑娘意志坚定,定是能扛过来的,听说偏院还有个孩子也已熬过,想来阮姑娘不会过于难的。”廖大夫一面施针,一面注意着李玠的情绪,他不由回想起今日李玠与他说起那番话时的神情,清冷的声音不由得和缓了下来。

    “这几日臣在村中也见得多了,病重者哪里能拖

    到第五六日,第二日起初便已红疹遍布全身生疱,第三日便发肿溃烂,夜里便能疼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了结自己,并发症随之而来,疼痛之下是根本扛不过第三日的,阮姑娘如今已是第五日,能熬到今日已是不易,若能扛过今日之险,病愈有望。”

    廖大夫口中虽不是婉言,却无一字虚假,而正是如此,才让屋内众人都相信他所言。

    阮蘅胸膛微微的起伏让李玠原本沉寂下来的心又活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在方才那一刻他经历了什么。

    “是,她会好起来的。”面前之人如同易碎一般,李玠连触摸上她都尤为小心谨慎。

    “既然如此,那臣先退下了,阮姑娘再过一个时辰还需喝一碗药,醒时最好再喂半碗清粥,否则就算是药灵,身子骨也扛不住。”

    “好,你退下吧。”

    李玠如劫后余生一般,气息也不由虚弱,廖大夫与青云面面相觑,皆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屋内又只剩下了两个人,这一次,李玠并未如同方才一般将她搂在怀中,他只是坐在床榻旁静静地看着她的容颜。

    看了不知多久,李玠突然轻笑了一声,“真是淘气,方才还真是吓到我了。”他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日后不许再这么闹我了,明白了吗?”

    榻上之人闭目沉睡,只以侧颜无声地回应着他。

    只听他轻喃,“好,我听到你答应了。”

    她脸颊虽依旧苍白,可比起方才,却有稍显红润,想来是那参片起了效。

    李玠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是要将她的眉目都刻画在自己的骨血之中,“阿蘅,你可知方才被你吓着之时,我心中在想些什么?”

    一滴眼泪无声落下,砸落在阮蘅的面容之上,与她方才的泪痕交融,不过多会儿,便一并滚落至枕上隐匿不见。

    他眸中满是苦楚,一字一句道:“若你不在了,我绝不独活。”

    他这一生理智至极,唯独因她,他失过智。:,,,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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