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竹马（3）
3
林眠说到做到，这几天都乖乖待在家里写作业。
除了六点起床，他实在是做不到之外，计划表上的其他内容，他都差不多能完成。
傅铮不爱写作业，更不爱学习，但是林眠想写，他也只能陪着。
他和林眠从小到大就没有分开过，现在也不可能分开。
好几次，朋友们打电话，约他们出去玩，他们都拒绝了。
就算家长给他们钱，催他们出去玩，他们竟然也不肯。
这天，傅铮父亲跑完长途回来，特意买了一只烤鸭、一份烤鱼，还有一大袋卤菜。
林眠的父母也特意提早下了班，去菜市场买菜，做了一大桌好菜。
他们甚至把前几年亲戚从国外带来的红酒打开了。
三个家长喝了点酒，傅铮父亲低着头抹眼泪，林眠父母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些年的气没有白受！”
“两个孩子终于长大懂事了，懂得提前写作业了！”
“这么多年，我差点以为我这辈子都等不到这一天了！”
林眠和傅铮端着碗筷，二脸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有这么夸张吗？
他们才坚持了三天而已啊。
林眠叼在嘴里的鸭腿掉进碗里，让他回过神。
他转过头：“傅铮……”
傅铮捏起他碗里的鸭腿，重新塞到他嘴里：“看来我们得坚持久一点了。”
“本来就要坚持。”林眠啃了一口鸭腿，腮帮子鼓鼓的。
“可是明天黄毛他们约我们明天出去玩。”
“去哪里？”
“他们没说，就说到处逛逛。但是这几天没约到，他们好像有点生气，让我们明天说什么都得去。”
“这样啊……”林眠有些犹豫。
连写三天作业，他确实有点累了。
出去玩玩，好像也可以，但是……
林眠下定决心：“那我们就出去玩半天。”
提高成绩的同时，维系同学友谊，也是很重要的。
“那……”林眠看了一眼感动流泪的家长们，跟傅铮咬耳朵，“趁着他们现在心情好，跟他们说，顺便要点钱。”
“嗯。”傅铮点头。
“我数‘三二一’。”
在家长们的一片哭声中，两个小孩举起手：“我们要申请。”
家长们转过头：“说！”
林眠说：“我们明天想出去玩，只去一个上午，和黄毛耗子他们一起，应该会去人民广场或者中山公园逛一逛……”
傅铮父亲豪气地一摆手，打断他的话，开门见山：“要多少钱？”
“这个……”林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手肘碰碰傅铮。
傅铮毫不掩饰，语气坚定：“爸，越多越好。”
林眠：？
怎么可以这样说？
你不应该矜持一点，推拉一下吗？
林眠偷偷看了一眼傅叔叔的表情，再使劲碰碰傅铮。
快把话收回去啊！
可是下一秒，傅铮父亲就拿出自己旧到掉皮的黑色钱夹，从里面拿出两张红票子，拍在桌上。
“来，小眠来拿！”
“我？”林眠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
“对，你管钱。我家这个臭小子，我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他不可能自己开窍，肯定是你带着他，他才肯念书。”
“我一定会继续监督他……”林眠受宠若惊，刚咧开嘴，准备去拿钱，就被自家父母瞪回去了。
林父林母也拿出两百块，递给傅铮：“来，小铮也拿着，别听你爸乱说，你和小眠要互相帮助。”
“谢谢叔叔阿姨。”
两家交换财产，等于没有出入。
林眠和傅铮净赚四百巨款。
两个人对视一眼，美滋滋地把钱收好。
家长们推杯换盏，互相倾诉这些年来教育孩子的辛苦。
林眠和傅铮吃饱之后，抓紧时间，好好表现，自觉把自己的碗筷洗了，然后回房间写作业。
又一次引得家长们抹眼泪：“孩子长大了，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我们老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
林眠和傅铮在楼下小摊买了两碗瘦肉羹、一份加蛋加肉松加火腿肠的豪华煎饼。
有钱！
瘦肉羹从沸腾的锅里被捞出来，用纸质的打包碗装着，端着烫手。
小摊只有一个摊位，没有桌椅。
林眠干脆把碗放在摩托车后座上，扎了个马步，用塑料小勺子舀着吃。
当然，摩托车不是别人的，正是傅铮的。
小县城管得不严，傅铮中考结束后，为了奖励他考上高中，父亲就给他买了一辆。
傅铮经常骑车带林眠出去玩。
吃完瘦肉羹，林眠又喝了两口汤，酸萝卜和泡椒泡过的汤，酸酸辣辣的。
林眠把纸碗端起来，摩托车的皮座上正好被印出来一个圈。
林眠连忙用手挡住，使劲擦了擦。
还好能擦掉，还好傅铮没有发现。
吃完早饭，傅铮摘下一顶头盔，丢给林眠。
傅铮父亲不反对傅铮骑车，但有一点，头盔必须要戴。
两个人戴好头盔，林眠爬到后座上坐好：“出发！”
傅铮拧动油门，摩托车轰隆隆地驶出小区。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起来了。
傅铮骑得不快，夏日微风带着燥意迎面吹来，林眠紧紧地拽着他的t恤衣摆，扯着嗓子和他说话：“傅铮，你和黄毛他们说好去哪里了吗？”
昨天晚上跟家长说的人民广场和中山公园，当然都是随便说的。
傅铮同样扯着嗓子回答他：“还不知道！”
摩托车驶过一条小巷的时候，一个黄毛小子开着一辆老旧的电瓶车，跟上了他们。
黄毛跟他们打招呼：“傅哥、小眠。”
“嗨！”林眠朝他挥挥手。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辆车加入他们，是眼镜和胖子。
傅铮人缘不错，在学校里算是风云人物，一呼百应的那种。
当然，在大人们眼里根本不够看。
他们基本都住在东边的老城区，黄毛家里是做米粉的，眼镜和胖子的爸妈都是花生厂的。
这几年西边的新城区发展起来，吃的玩的多了不少，所以，虽然他们还没有说好要去哪里，但是新城区这个目的地不会变。
傅铮骑着摩托车在最前面，其他人都跟着他。
没多久，四周场景变换，繁华了不少。
忽然，林眠拍了拍傅铮的肩膀：“傅铮，我想去书店看看。”
几个朋友都震惊了：“不是，小眠，你这几天写作业写傻了？你去书店玩？”
林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去买两本练习题，不会在里面看书的，很快的。”
“什么？！”
朋友们更震惊了。
“你还要买练习题？你没发烧吧你？”
“没有。”林眠摇摇头，“我和傅铮的成绩都不怎么样，最好还是多做点题，你们也要抓紧时间……”
“小眠，别念了！你怎么跟老师一样啊？”
“噢。”林眠闭上嘴。
“不！傅哥，别去书店！我们不去！”朋友们吓得吱哇乱叫。
林眠下意识拽紧了傅铮的衣摆：“傅铮，去嘛。”
“不！”
在朋友们的坚决反对下，傅铮还是拐向了一条小混混们都很陌生的路。
朋友们哽住：“我们现在和你们分开，还来得及吗？”
很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傅铮停好车，林眠从后座爬下来，摘下头盔：“谢啦。”
傅铮接过他的头盔，挂在车把上，两个人并肩走进书店。
朋友们站在后面，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们。
不过很快的，他们就发现了新的乐趣——
书店三楼有卖点读笔和学习机的！还有试用款！
学习机可以用来打游戏！
几个高中生挤在学习机前，轮流玩游戏。
书店真是个好地方，嘿嘿。
林眠带着傅铮，站在教辅练习的书架前，认真挑选。
花花绿绿的练习册，迷惑了他的双眼。
他挑了一会儿，也没挑出来。
傅铮抬起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这个。”
“嗯？”林眠疑惑，“傅铮，你写过这本吗？”
“没有，但是封面上的小黄鸭很像你，我想买。”
“……”林眠深吸一口气，反手怼了他一下，“滚啊。”
最后，林眠精心挑选了两本练习题，拿去收银台结账。
傅铮也拿上了自己喜欢的“小黄鸭”练习题。
临走时，几个朋友还有些恋恋不舍：“这就走了？不多待一会儿？”
傅铮接过林眠手里的练习册，一起装进自己的袋子里：“走了，去买炸串吃。”
“行吧。”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往熟悉的那家小巷炸串店去。
市区也有炸串，但是更贵，留着钱多买两个游戏币多好。
大街小巷，弯弯绕绕，就像是隐藏在繁华的新城区下、错综复杂的榕树树根，虽然看着破旧，但生命力依旧旺盛。
几个人挤在柜台前，七嘴八舌地点单。
老板围着围裙，拿着纸笔，手工记录。
“白果五串、烤肠五串、韭菜五串，还有呢？四果汤还是烧仙草？”
“四果汤！老板，多加西瓜。”
“还有鸡柳和鱼豆腐，也要五串！”
林眠被他们挤得不行，点完自己想要的，就挤出来了。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看着周围老旧的居民楼，瘪了瘪嘴。
新城区和老城区也差不了多少嘛，这个房子看着和他们家差不多。
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怒吼，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妈的！你当时不是说学费住宿费学校全包了吗？怎么又要交钱？！”
声音好像离得很远，又好像离得很近。
点单的小孩们都安静下来，不知所措地看向老板。
这是怎么回事？
老板转过头，朝声音来源大吼一声：“老沈，别骂孩子了！”
林眠毫不犹豫，直接冲了出去。
紧跟着，傅铮反应过来，也追了上去。
“傅哥？小眠？”朋友们也赶紧跟上去。
小巷里，一个清瘦的男生被推到在地上，身上的校服被地上的积水弄脏，怀里还抱着一个书包。
他企图用课本保护自己。
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提着棍子，站在他面前，眼看着就要打下去了。
林眠急了，冲上前去，一把将男人推开：“住手！不许打他！”
男人和那个男生同时看向他，林眠看清那个男生的脸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年级第一、书里的主角之二、沈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