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
又过一月, 转眼就是皇帝的五十大寿。
有这样盛大的喜事在前,淑妃的离世变成落入深潭的小石子, 只听见一声响,就没下闻了。
贤妃还照旧禁足在永寿宫中,遵照规矩,小心谨慎,连六皇子入宫求见都没露面,因为她的低调, 怀疑是她下毒谋害淑妃的人日益减少,转而又把目光投向了皇后。
不过皇后也没空去理会就是了, 皇帝的万寿节恰逢五十大寿, 其中多少章程多少事情要她细细把控, 皇后的身体本就没有全然康复,强撑着将宫务争回来, 没有旧病复发已经是一日一日换了好几个太医为她调养身子的成果了。
就是念着九皇子,皇后也不允许自己倒下。
在寿宴当晚,以一曲清平乐开幕,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 身姿妙曼的舞女们轻拂皓腕间的细纱,袅娜飘渺, 空中若有若无的游曳过来几缕白烟, 朦胧之中清丽脱俗,宛如仙境。
乔虞优哉游哉的欣赏着殿中的歌舞,漫不经心地将酒杯放在唇边, 轻轻抿了一口,只是沾湿了唇瓣,就放下了。
直觉告诉她,今晚还是别轻易醉了的好。
慢慢就到了众皇子献寿礼的环节,二皇子为长,是头一个站出来的。
“儿臣恭祝父皇福寿万年,永享康泰。”二皇子跪下,恭敬地将手上的锦盒越过头顶,“这是儿臣费尽心力寻来的,还请父皇一览!”
皇帝笑呵呵地应下:“哦?景诚你向来大大咧咧的,什么时候也学会跟朕卖关子了?”
张忠弯着腰将锦盒递到他面前,皇帝抬手打开,目光落在里面,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殆尽。
喜乐轻快的气氛莫名一滞,歌舞并没有停下来,众人却早就没心思放在他们上面了,纷纷往上首看去,暗暗揣测二皇子究竟是送了什么,怎么皇上表情都不对了?
沉默半晌,皇帝手指向下一点,锦盒瞬间盖上,发出咔嚓一声,不轻不重,却仿佛是敲击在众人的心头上,不自觉地就屏息起来。
“你的心意朕知道了,”皇帝淡淡出声,“下去吧。”
明显是按下不表的意思。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二皇子却不肯收场:“父皇!这盒子里头是儿臣几经波折才找到了,有关是谁在暗中谋害母妃的铁证,还请父皇为母妃、为儿臣做主啊!”他伏身,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
这下,乐收了,舞停了,乌泱泱地跪了一地,一丁点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朕说,”皇帝的声音仍旧听不出什么起伏,唯有字音处加重了一下,“让你下去。”
二皇子不敢置信地抬头,话里满是悲切:“父皇,母妃服侍您十多年,如今她受人谋害,冤屈未除,儿臣收集证据呈到您面前,您还要包庇她么?父皇!”
皇帝深眸中闪现出几分复杂之色,在二皇子的不断哀声恳求中渐渐化作冰冷。
就在这时,九皇子往前走了一步,温声劝道:“二哥,容贵妃故去大家都很伤心,可今日是父皇的大寿,您若是有什么要禀报的,不如放在明日?这会儿寿宴之上,还是别多提及私事了……”
“闭嘴!”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二皇子眼底的暴虐之色更甚,“你还有胆子这样对我说话?”他手臂上青筋显露,稍稍一伸,大力抓住九皇子的衣袍,直接将人拖了过来,
“二、二哥!”九皇子又是生气又是窘迫,他自小身子不好,哪比得过二皇子这般孔武有力,无论怎么推,二皇子的身子连晃都没晃动一下。
这力量差距也太大了。
处在惊慌中的围观群众看向九皇子的眼神不由奇怪了些,虽然岁数差在哪里,可也不止于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吧?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爱子极深的皇后,她几乎是尖叫着喊了声:“住手!”
之后其他几个皇子也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上前想拉开两人,这倒是不难,皇后一出声,就把二皇子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抓着九皇子的手一松,由着他狼狈的跌落在地上。
“皇后娘娘,”二皇子目光狠狠地盯着皇后,“哦,不,应该唤您一声母后。”
“母后,您能不能告诉儿臣,儿臣的母妃到底是怎么碍着你的眼了?您折磨她不够还要了她的命?为什么!”二皇子的声音慢慢放大起来,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是因为我么?因为我占了长子的身为,你生怕我抢了你儿子的皇位,所以,所以你杀了我母妃,皇后娘娘,您这么心思缜密,为什么不冲着我动手呢?”
二皇子蓦地从袖口抽出一把刀来,众人一惊,恐惧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他浑然不觉,将那把刀冷冷地往前一扔;“不劳娘娘您费心了,刀我已经带来了,您不是要我死么?快动手啊!”
说不出的恐慌还是羞怒,皇后面色铁青,指着二皇子的手抖得不行:“你!你!你放肆!”
在场的众人眼见着二皇子颇有疯魔的架势,谁也不敢冲上来做这个炮灰。九皇子却没得选择,毕竟二皇子挑衅的是他的母后,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使眼色让身边的宫人把地上的刀踢得远远的。
“二哥,你怕是酒喝多了,我送你下去休息休息,喝
碗醒酒汤清清神。”九皇子将关心兄长的好弟弟姿态做到了极致,另一边七皇子也上前搀扶住了二皇子,两人暗暗用力,想着借醉酒之名,无论如何先把二皇子带下去。
“滚开!”二皇子一把将二人甩开,抬眸直直看向上座的皇后,“不知皇后娘娘何时解答儿臣的疑问?您为何非要母妃的命不可?”
他如此执拗,皇后颜面扫地,九皇子心头更是不痛快,凑近他小声道:“二哥,这到底是父皇的寿宴,有什么话留后再说吧。”
二皇子冷笑一声,“既然您不说,那么也别怪儿臣无礼了。”他扬起手来高高一挥,保和殿的大门倏然打开,两列身着四爪飞鱼纹锦袍的侍卫,腰佩长刀,行动间落地有声,丝毫不乱,一看便是训练有素。
突如其来的展开使得众人都惊愣了一瞬,在一片风雨欲来的寂静中,皇帝是最冷静的一个,沉声问道:“怎么?你弄出这架势是要威胁朕了?”
皇后惊怒道:“二皇子!这是皇上的寿宴之上,你命侍卫佩刀而入,是何居心?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二皇子望着她的目光丝毫不掩饰杀意:“皇后娘娘言重了,儿臣不过是想为无辜暴毙的母妃讨要个公道。”
“呵,”皇帝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你若直说想要朕这个位置,朕还能高看你一眼。”
面对皇帝,二皇子不由气弱,态度不像对着皇后那样铿锵有力:“父皇,儿臣自幼对您崇敬有加,为您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从无怨言,可如今母妃因儿臣暴毙而终,儿臣实在不能坐视不理,父皇,若您能为儿臣处置凶手,还母妃一个公道,儿臣甘愿为今日所为,受您任何的问责惩处。”
其实二皇子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今日踏出这一步,就没有退路了。
父皇强势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低头受儿子的胁迫?即使他知道是皇后所为,这时候也不可能真顺着他的意去问罪于皇后,这无异于告诉满朝文武,但凡来几个佩刀拿箭的都能威胁到他,威名扫地,后患无穷。
皇帝往后斜靠在宽大的椅背,姿态甚是轻松:“若是朕不同意,你待如何?”
二皇子身形一顿,语气沉重:“那儿臣只能自己为母妃讨个公道,以慰她的在天之灵。”
他大喝一声:“来人,把九皇子绑起来。”
皇后猛地起身:“你敢!”
二皇子冷眼看过去:“若是皇后娘娘愿意将谋害我母妃的始末说清楚,九弟自然不用受这份罪。”
皇后心急如焚,厉声道:“淑妃的死同本宫没有任何关系!你快放了景谙!”
二皇子已经认定了是她所为,这会儿皇后说什么在他眼里都是狡辩:“看来皇后娘娘也并不是真的疼爱九弟。”他双目迸射出寒芒,转头看向九皇子,“九弟,事既如此,你别怪为兄。”
九皇子懵了,他上来劝二皇子的时候可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这个地步,他双手被二皇子的人紧紧钳制着动弹不得,一时也乱了分寸:“二、二哥?你想做什么!”
他瞪大的眼中难掩惊恐,谁能想到一向被视为有勇无谋的二皇子真能凭着一腔勇猛,做出这等形同谋逆的行为。
七皇子原本是想着帮助九皇子树立个友爱兄长的好弟弟形象,见着气氛骤然往腥风血雨的方向发展,他呆愣了两秒,默默地往后退去,就近隐在八皇子身后,生怕二皇子发疯起来连着他一块儿绑了。
皇帝沉默着不开口,其他几个皇子却不能视若无睹,六皇子神色冷峻,率先开口道:“二哥,臣弟知道容贵妃之死对你打击甚大,无论真相是何,九弟身处宫外,他总是无辜的,您别冲动之下犯了大错。”
“你说的轻巧,”二皇子嗤笑道,“我可不是你,眼见着自个儿生母身亡,却当什么都不知道,转头就往养母跟前讨巧卖乖,论心宽,我确实不如六弟你许多。”
冷言如利刃,狠狠戳进了六皇子的痛楚,他面上流露出几丝隐忍,身侧的双手缓缓握紧。
八皇子便出声道:“二哥您光顾着为容贵妃尽孝,对父皇的孝道就不顾了么?今日是父皇的五十大寿,你就是有再多的不满,自然是家事,私下说起就是了,闹到这么大,传出去未尝不会牵连容贵妃的身后名。”
二皇子动作一顿,那边三皇子又道:“是啊,二哥,趁还未铸成大错,你及时收手吧。”
二皇子冷厉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突然一把拉过九皇子,袖口处又落下一柄小刀,锋利的刀尖就抵在九皇子的咽喉要害处。
皇后见状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吓晕过去。
“景诚,”皇帝冷冷道,“朕从小教导你同脉连枝,手足相合,就是让你做出这等同室操戈的蠢事来?”
“左右在父皇眼中,最看重的不过是这个嫡子,”二皇子不忿道,“无论儿臣做什么,都比不过您对九弟的看重,就这样,皇后娘娘还不满足,甚至杀害了母妃。”
“那么,儿臣又何必紧守本份,不如豁出去一次,若能成功自然好,若是败了,成为王败为寇,儿臣亦是不悔。”他通红着眼,低头看着九皇子,嘲讽一笑,“就当是为母妃报仇了!”
皇后死死盯着二皇子的动作,深深喘息着,看
他高高抬起来的手,脑子里一阵空白:
“景谙!”
“九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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