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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贵人和余常在之间的小打小闹在后宫中司空见惯, 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倒是不久之后,前朝内阁上书奏请皇上提选太子三师,其中深意,人所皆知。
既然确立了东宫辅臣,那么他们教辅的太子又怎么能虚设呢?
一时朝野哗然,掀起的巨浪转瞬便蔓延到了后宫,人心不免浮躁起来,议论纷纷。
内阁几乎为王家把持, 众人自然将焦点放在了皇后的九皇子身上,不过是个未满周岁的孩子,已然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
乔虞倒觉着此事至少与皇后无关,毕竟有太后和元孝皇后前车之鉴, 王家再蠢也该知道风口浪尖上不是那么好站的。
她暗地里怀疑是太后一脉的主意, 一来是为了留条后路, 无论怎样, 太子总该有王家血脉;二来大约是为了让皇后和九皇子占了世人以及皇帝的注意, 如此一来,王贵人便成了能牵制皇后最好用的工具。
这原本说起来就是王家内斗, 与她无关。
可没成想,在皇帝把奏疏打回去之后, 不知从何处传出的风声,意有所指,皇上之所以不愿定九皇子为太子,是有心让宠妃宣昭仪之子上位, 又顾忌九皇子是嫡出,为上天既定的储君,两难之下,才拿不定主意。
流言如风,不光在宫中传得有鼻子有耳的,还逐渐蔓延至了宫外。
来势汹汹,不可小觑。
……
灵犀宫,
乔虞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纤手念其一颗颗饱满晶莹的葡萄放入口中,缓缓炸开的甜美滋味浸润了唇舌,连着心情也惬意起来。
“娘,娘!”童稚软糯的喊声由远及近,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开心地晃悠着两条小腿,摇摇晃晃,直直往她这边冲过来。
乔虞张开双手把泛着奶味儿的小皇子抱入怀中,熟练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眉眼温柔,笑吟吟地问:“乖宝是来找娘玩儿的么?”
景谌高高举着双手,兴奋地想要给她看小手里的东西,差点直接糊到她脸上:“娘你看,我把宝藏给救出来啦!”
这宫里最不缺能工巧匠,乔虞闲来无事,便照着前世的记忆画了些适用于小孩子的益智玩具的样式送过去,零零散散下来,也堆了不少了。
景谌手中的这个灵感来源于盛行一时的解密小木盒,通过解开一系列难题,就能得到其中储藏的东西。不过鉴于景谌的年龄,小盒子上头设定的机关再简单不过,就是单纯拿着这盒子掰上一天,估计也能打开。
“呀,我们乖宝怎么这么厉害呀~”乔虞惊喜地夸道,俯身在小皇子白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景谌笑得更加灿烂,窝在乔虞怀中,笑嘻嘻地说:“因为娘厉害,所以乖宝也厉害。”
软软糯糯地声调简直融化了乔虞的心:“这是哪家的小天使呀?太讨人喜欢了。”
小皇子不知道什么是天使,但能感受到娘亲眼中满满的喜爱和赞叹,小脸微微泛起隐隐的羞红,与此同时,表情反倒绷了起来,像是故意想把害羞的感觉给压下去似的。
乔虞见了笑意更深:“那乖宝有看看里面的宝藏是什么吗?”
景谌诚实的摇了摇头:“我想和娘一起看。”
“好啊,那乖宝现在打开,娘看看最聪明的孩子能得到什么奖励好不好?”
小皇子被夸得小脸粉扑扑的,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又紧张,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
他慢慢展开纸张,素白的纸面上画了个粉雕玉琢、灵动可爱的小男孩,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要透过这张薄纸活过来,细细的头发分成了两撮,在两侧都编了个小辫子。
小皇子一愣,认真地拽了拽自己的小辫子,惊讶地跟乔虞说:“娘!他跟我好像!”
乔虞轻抚着他的头:“这就是你啊。”
“为什么我会在里面呢?娘,是你把我画进去的么?”
“是啊,因为乖宝就是娘的宝藏啊。”乔虞柔声道,笑盈盈地从他小手里头把纸抽出来,端端正正地叠好,“娘要谢谢你把娘的宝藏救出来了呀。”
小皇子轰地一下红了脸,满满的喜悦像是要从眼眶中溢出来,返身用小小的胳膊拍拍她:“不、不用谢……”
欢欢喜喜地赖在娘亲怀中撒娇了一会儿,景谌忽然好奇地问她:“娘,那父皇的宝藏是什么呀?我能把父皇的宝藏也救出来么?”跃跃欲试。
乔虞笑道:“你父皇的宝藏太多啦,为了避免被别人偷走,已经找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了,除了他没有其他人知道的,不用你去救。”
小皇子皱起眉,忧心忡忡:“那娘你也好把宝藏好好放起来才行啊,我下次就不一定能找到了。”
“娘知道了。”乔虞柔柔弱弱地答应下来,“所以说乖宝得在娘身边才行啊,否则的话娘该怎么办呢?”
小皇子深感自己稚嫩的小肩膀上责任重大,长长叹了口气:“好吧好吧。”真是没办法啊。
乔虞被他装大人似的样子给逗笑了。
母子俩又闹了会儿,才见夏槐小声对她禀报道:“主子,方才皇上来了。”
乔虞一
怔,“他走了?”
夏槐犹豫着点了点头:“才刚离开,奴婢让人去探了,瞧瞧皇上去往哪儿去的。”
以往皇上过来也有不让人通传的情况,但还是第一次不现身而直接离开的,夏槐有些不安,联想着最近宫中的谣言,脸色愈加凝重起来。
乔虞低头看着乖乖坐在她膝头看着自己的画傻笑的景谌,唇边不由扬起一抹浅笑,忍不住伸手想去逗他:“无妨,皇上的心思还是别轻易去猜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法子的。”
少顷,派去的宫人过来传话,说是皇上回了太宸宫,一刻钟后,又召了谢贵人伴驾。
夏槐前来回报的时候,见乔虞愣了愣,心下有些后悔,眼下宫里宫外闹得,主子本就受着极大的压力,怎么还能拿这些事儿来刺激她呢?
却不想乔虞愣了半晌,忽而出声问她:“夏槐,你说,如今宫里头的谣言,跟谢贵人有没有关系?”
不然好端端的,皇帝怎么会召她?
乔虞倒不是自恋皇帝是为了替她出气才在这个敏感时期召幸旁人,只是这流言虽然是冲着她来的,但言语之间指控她媚主惑上的同时,也暗示了皇帝是个昏庸易受影响的。
她自认在皇帝心头还有一两分的地位,加上景谌是他亲子,一个懵懂无知的奶娃娃,天真活泼,正是讨喜的年纪,皇帝就是多疑,也没丧心病狂到相信两三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是储君、什么是帝位。
左不过怀疑她罢了,可皇帝要是怀疑她,就不会允许让她再抚养景谌。
就像安修仪,若不是上回大公主之计阴差阳错,安修仪眼下还不被准许接近三皇子呢。
乔虞不惧流言,最根本就是拿捏住了皇帝不会信,只要他不信,那些无凭无据、全靠臆测的流言就不能伤及她分毫。
夏槐一惊,深思过后也忍不住心生猜疑:“谢贵人,竟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要知道此事可跟前朝牵扯上了,光是内阁中就不晓得纠结了几方势力,不说谢贵人这个弱女子,就是谢家也不一定能影响到王家和安家。
乔虞凝眉道:“王家只是想将九皇子送上太子之位。”若说夺嫡,眼下实在太早,几个皇子的品性能力都未定下来,皇帝又强势,既然不能扶幼子上位垂帘听政,那群老狐狸怎么会轻易就把目标定在旁的皇子上,徒惹皇帝猜忌?
“说不定是哪个嫉恨我许久的,借立太子之势,兴风作浪,别有所图。”
……
皇帝确实心情不愉,其中大多要归功于提选太子三师一事。
乔虞能猜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甚至知道的还更多些,王修明与太后合谋,想进一步点燃王修正的声势,将其一脉捧杀。王修正将计就计,将借太子之名助皇后之势,使其能彻底掌管后宫,继而暗处反制太后。
这群人心心念念,百般算计,求的不过就是那点声名权利,皇帝心如明镜,真正被激怒地不过是他们视皇子为手上的棋子肆意摆弄。
他也是从皇子过来的,知道太子纵使尊贵,名正言顺,但有多少桎梏难以言表。
不说其他皇子会不会对储君之位起觊觎之心,就是皇帝自己也不能保证日后年纪大了,会不会疑心骤起,同亲儿离心背道。
如此,怎么能立太子?
“禀皇上,谢贵人来了。”
张忠的声响将皇帝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他揉了揉眉心,轻叹:“让她进来。”
谢贵人一袭莲青镂丝钮芙蓉纹绉纱宫装,蹁跹的裙摆随着步履微微摆动,如春日杨柳下缓缓漾开的涟漪。
她盈盈下拜:“妾见过皇上。”
“起吧。”皇帝坐在龙椅上,一手支着头,漫不经心的视线从高处睥睨而下,谢贵人手心冒出细密的冷汗,勉强压抑住心底翻涌的情绪,温柔浅笑,“皇上瞧着脸色不好,可是近日政务繁忙,累着了身子?”
说着,她缓步上前,朱缎镶珠云丝的绣鞋落在地面上一丝声响都没发出,“纵使政务再要紧,您也该劳逸结合、松弛有度才是,您便是这天下的主心骨,人人都蒙受您的圣恩,皇上关怀着天下的百姓,怎么能不顾着自己的身体呢?”
无奈而娇俏的语气,不轻不重,带着点淡淡埋怨又十分关怀的意味,如清风吹进繁乱的心口,心旷神怡,倦走了无尽烦恼丝。
皇帝接过她递上来的温茶,余气未消,冷凝着道:“你说的轻巧,前朝闹成一团,朕原还指望后宫能歇歇脚,却也不清净,真是没个省心的!”
在慑人的气势之下,谢贵人越发小心斟酌着语气,她到底是从后世过来的,对一些禁忌规矩学得不深刻,初次侍奉君侧的时候,不小心说错了几句话,对上皇帝似笑非笑的目光,只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凝结了。
吃足了教训,谢贵人才慢慢适应过来,索性她前世还是个爱做梦的青春期少女,宫斗的套路,从电视剧以及真实史书记载中,没学会多少也得了五成经验。
至少她知道,昭成帝不光冷性,尤其多疑。
到什么程度呢?下届皇帝登基,身边的兄弟保存了七七八八,并不是他们夺嫡前签了什么君子协议,而是好几个皇子起了那么点苗头,就被昭成帝毫不留情
地收了权势圈禁起来,伤害不到别人,别人斗起来也伤害不到他。
况且十几年圈禁生涯磨下来,再大的锐志野心都磨没了,最后还不是只能做闲云野鹤似的王爷?
谢贵人虽然害怕,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又不影响她对此加以利用,实现自己的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家才发现另一台电脑上的存稿忘记保存叻……tt
只能再重新打一遍……委屈qaq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